晴風(fēng)「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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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看見夏櫚檐畏畏縮縮地藏在門后,歸于璞沖她招了下手。小姑娘緊緊地?cái)[了兩下頭。 歸于璞又招了下手,帶著命令的口吻,面無表情:“你過來?!?/br> “你不要把我送回去啊,我才剛注冊,不可以立馬又轉(zhuǎn)學(xué)的!” “送回去?”秋澄光咬了口餅干,“送回哪里去?” “就……”夏櫚檐慢悠悠地挪到她身邊,似乎期待著得到什么保護(hù),“就是他之前說,如果我在這邊表現(xiàn)不好,他又要把我送回老家。我不想回去?!?/br> “這樣啊,可你又沒做什么,干嘛擔(dān)心他把你送回去?。俊?/br> “欸?” “外面那洞是你挖的吧?”歸于璞沉著臉問。 “是你啊?”秋澄光睜大了眼睛,又一次后知后覺。 “是我啦?!毕臋伴茑止荆翱晌矣譀]想到,會害你摔倒??!而且我很愧疚,要不,我來做點(diǎn)彌補(bǔ)吧!” “你能接她上下班嗎?”一直靜在一旁的溫醒問。 “不能?!?/br> “能扶她去想去的地方嗎?” “這我還是可以的!” “隨時(shí)隨地!” 夏櫚檐頹下了肩膀:“別咄咄逼人了,行不行啊?” “不用啦?!鼻锍喂膺B忙制止了這尷尬的局面,“櫚檐好好上學(xué),別想這么多。我休息一段時(shí)間就沒事了,知道嗎?” “這怎么行呀?!” “啥?” “算了,你不說,我也要自覺的?!毙」媚镆幌伦訌牡首由向v起來,“我去煮個(gè)面給你吃吧,你覺得怎么樣?你很餓了吧?想吃什么,告訴我!” “冰箱里只有雞蛋,你說說看,你能煮什么?”溫醒覷了她一眼。 “我就煎個(gè)雞蛋唄——而且,你明知道冰箱里只有雞蛋,你干嘛不去買?” “哦,我愛買不買還沒有自由了是吧?——那你試試,別把鍋給我煎壞了就行?!?/br> 夏櫚檐氣鼓鼓地站起身,臉頰紅一陣白一陣。 “我去煮吧,你回去寫作業(yè)?!睔w于璞說著,拿下掛鉤上的圍裙往廚房走。 “不用你幫我,我能行!” “我沒想幫你,我只是想煮?!?/br> “哦?!毕臋伴苡樣樀赝肆讼聛?,“那好吧……你們都針對我?!?/br> 秋澄光撫了撫她的手臂:“你該去寫作業(yè)了。哦對了,要不幫我個(gè)忙吧?!?/br> “你說!” “幫我把筆記本電腦拿下來?!?/br> “我這就去!” 夏櫚檐拔腿就往樓上跑,秋澄光看著她的身影,不由得笑起來。 溫醒從沙發(fā)上起身,走到她的身邊,問道:“醫(yī)生怎么說?” “醫(yī)生說還好?!?/br> “澄光,你知道,我每次聽‘還好’兩個(gè)字從你口中說出來,我都是什么感受嗎?” 秋澄光不明白:“什么感受?” “很陌生的感受?!?/br> “阿姨啊……” “當(dāng)然啦,我知道你不想讓我擔(dān)心。不過我比較想聽實(shí)話?!?/br> “醫(yī)生說要休息一個(gè)月,過一星期再去檢查檢查——就這樣,真的?!鼻锍喂庖槐菊?jīng)地保證。 溫醒看著她,勉強(qiáng)信了:“這樣的話,你接下來要怎么去看你mama?她看見你打了個(gè)這么大的石膏,不得擔(dān)心得很?” “我也在考慮這個(gè)事情,而且,怎么過去也是個(gè)問題。”秋澄光忍不住嘆氣,“算了,到時(shí)候再想吧,現(xiàn)在想和以后想都是一樣的,今天就不煩惱自己了?!?/br> 溫醒拍了拍她的手背:“有需要我做什么的盡管告訴我!” “我知道啦。” “這櫚檐拿個(gè)電腦怎么這么慢?” “來啦來啦!”溫醒的話音剛落,夏櫚檐從樓梯拐角處沖了出來,“我剛才順便上了個(gè)衛(wèi)生間,憋死我了!——哇,表哥煮面好香啊!什么啊,方便面嗎?” “對哦!”秋澄光伸長了脖子,聞到味道后,快樂得閉上眼睛,“好香啊,好像還是小雞蘑菇味的方便面!” “可以過來了。”歸于璞的聲音從廚房傳來,溫醒立馬扶著秋澄光站起來。 “阿姨,把拐杖給我一下,我先熟絡(luò)熟絡(luò)?!?/br> “來?!?/br> 秋澄光笨拙地拄著拐杖,在溫醒和夏櫚檐的共同攙扶下,一蹦一跳地進(jìn)了餐廳。歸于璞正往碗里盛面。 “我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夏櫚檐喊。 “真的好香,小子你什么時(shí)候?qū)W會自己煮東西了?”溫醒扶著秋澄光坐下后,習(xí)慣性地拍了下歸于璞的肩膀。 歸于璞將一碗面推到秋澄光面前:“自然而然就會了?!?/br> “太香了吧!”秋澄光俯下脖子深深地吸了口氣。 “不過,有點(diǎn)咸欸?!毕臋伴茉野稍野勺?,“可能我吃錯(cuò)了,我再吃吃看——?dú)G,真的,有點(diǎn)咸。”她看向溫醒,“姨,你吃吃看。” 溫醒喝了一口湯:“是有點(diǎn)啦,不過還可以?!?/br> “可我覺得,剛剛好哇。”秋澄光抿著唇,“這樣比較有味道,不是嗎?” “我比較喜歡淡口味的?!毕臋伴芪烁鏃l。 “我也是,”溫醒說,“我們?nèi)胰嘶径际堑谖丁闶遣皇躯}放多了?”她看著歸于璞。 后者喝了口面湯:“沒啊,剛剛好、” 溫醒困惑地瞇了瞇眼:“你以前不是最吃不得咸的嗎?” 歸于璞失憶了一般:“是嗎?” “不對啦,姨,你忘記啦,他現(xiàn)在很喜歡吃咸蛋黃餅干的,怎么可能還怕咸???”夏櫚檐說到一半,停下筷子想了想,笑容逐漸玩味兒,“大概是,因?yàn)槭裁丛?,改變了口味了吧?!?/br> “這樣嗎?那也可以啦,本來我們家族吃鹽好像就吃得比較少,是吧?這會兒多補(bǔ)補(bǔ)碘也好……” “別一口一個(gè)‘家族’了,”夏櫚檐打斷她,“我才沒有什么‘家族’概念,我就是自個(gè)兒愛吃啥吃啥,不愛吃啥就不吃啥,明明就是口味淡,還搞什么儀式感???” 溫醒一時(shí)間語塞:“你今天是看我不爽到極點(diǎn)了是吧?” “我沒有啊?!?/br> “你……” “哦,鍋里還有個(gè)荷包蛋,你們誰要?”歸于璞忽然問。 夏櫚檐等了一秒鐘沒人動,于是默默地將碗遞了上前:“我要?!?/br> 溫醒憤憤地嘆了口氣,埋下頭去繼續(xù)吃面。 秋澄光則滿腹狐疑地喝著湯。 * 秋澄光回到房間時(shí),將書桌上的筆和日記本收拾起來,便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主管同意她在家辦公的請求,只是吩咐:“記得策劃,按時(shí)交給我啊!” 秋澄光在屏幕前忙不迭地點(diǎn)頭答應(yīng),只是想到,即便腦袋點(diǎn)得再殷勤,對方也看不見哇。 于是,她將原定于晚上要發(fā)的策劃提前發(fā)了過去,想著這一天的任務(wù)算是完成了,不由得松了口氣,拄著拐杖開始在臥室練習(xí)“走路”。 傍晚時(shí)分,就在一天即將結(jié)束時(shí),天邊不知何時(shí)流出一道金色霞光。秋澄光慢慢悠悠地跳到窗邊,對著那道光芒有些沉醉。 這時(shí)候,身后傳來敲門聲,頓了一秒鐘,又傳來歸于璞的聲音:“我——”尾音拖得老長,秋澄光奇怪地皺了皺眉。 “今天去買了些餅干,”他接著說,“順便來過來給你,不方便的話——”結(jié)果沒說兩句,又一次莫名其妙地拖長了尾音,“晚上吃飯的時(shí)候再說?!?/br> 秋澄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哭笑不得掛在臉上,她一邊應(yīng)道:“等一下?!币贿呏糁照缺谋奶剡^去了。 打開門之后,看見他拎著一大袋子的咸蛋黃餅干,她不禁一怔:“這是……做什么呀?為什么這么多?” “老板讓我給你送過來,里面還有幾盒鳳梨酥,老板說,給你母親帶過去?!睔w于璞說著,不自覺地抿了下唇,將一個(gè)大袋子遞了上去。 “謝謝你。那你有給自己留幾盒嗎?我指,餅干?!?/br> “有?!?/br> “嗯?!?/br> “哦對了,小君阿姨——就是老板,她有問起我嗎?” “有?!?/br> “那你告訴她了?” 歸于璞的神色忽然地緊張:“什么?” “我腳崴了的事情?!?/br> “這個(gè)啊,這倒沒有。” “這就好,不要告訴她讓她擔(dān)心了?!?/br> “嗯?!?/br> “不然?”秋澄光恍然,“不然小君阿姨問起我其他事情了嗎?” “怎么這么問?” “你說‘這倒沒有’,是什么意思?。磕恰小氖鞘裁??” 歸于璞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沒問什么啊?!?/br> 秋澄光“哦”了一聲,雖然還是不信,但也找不出理由再纏著他問了。她轉(zhuǎn)身將袋子放在白色的小圓桌上,回過身來時(shí),看見他還一動不動地站著。 “你,今天一天,都在干嘛?”他問得很小心,若再低聲一點(diǎn),就幾乎聽不見了。秋澄光仰起頭,想象不出此刻自己臉上的表情:“我寫完了要交給上司的策劃,然后拄著拐杖走了一會兒。” “這樣啊。” “嗯——呃那個(gè),阿姨在樓下嗎?” “不在?!?/br> “哦,那她可能出門了。” 歸于璞蹙了下眉,表情有些困惑:“不在家,不就代表出門了嗎?” “我知道啦,”秋澄光輕輕地吐了口氣,吹起劉海,“我說的是廢話。” “我不是這個(gè)意思?!?/br> “謝謝你給我?guī)э灨蛇^來?!?/br> “不客氣。” 不知為何,禮節(jié)性的往來之后,他還是杵著不動。秋澄光開始思索,是哪里出了問題。她看了看他的腳:“你?” “怎么了?” “你被定住了嗎?” “沒——那我,先回房間了?!?/br> “嗯?!?/br> 歸于璞往回走,長腿一邁,沒兩步便回了臥室。秋澄光也將門關(guān)上了。她在門后站了一會兒,拆開一盒餅干,拿起一塊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 沒有記錯(cuò)的話,最初他吃到這個(gè)餅干時(shí)一本正經(jīng)地嫌棄“咸得要死”,結(jié)果后來比誰都愛吃。曾經(jīng)有一度,秋澄光還怨自己怎么養(yǎng)了個(gè)這么激烈的競爭對手。那個(gè)時(shí)候,學(xué)校附近的面包店幾乎都被他們洗劫一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