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嵐「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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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白一黑兩輛車,一前一后駛進別墅院子。溫醒站在門口沖車內的人招手,夏櫚檐一邊解安全帶一邊笑:“這是我小姨,整一無憂無慮的傻大姨?!?/br> 許恭昶挑眉:“這話你也只敢背地里說吧?” “是只敢跟陌生人說?!?/br> “那我真是榮幸至極?!?/br> 夏櫚檐嗤笑一聲,下了車,幫著瓊姨將行李搬下來。 “來了呀!”溫醒跑上前來,素凈的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夏櫚檐估摸著昨晚求婚的歡樂勁兒還沒過去。 “你好,我叫溫醒,溫暖的溫,蘇醒的醒?!?/br> “我叫蘇碧瓊?!杯傄躺斐鍪秩ィY結實實地握了一下,回以真摯的笑,“澄光一直都麻煩你照顧了!” “哪兒的話哈哈哈哈哈,是我拜托她照顧我才對了?!?/br> 夏櫚檐聽著溫醒的笑聲,不知為何沒有泛起雞皮疙瘩。這天晚上,她在自己的日記《夏氏回憶錄》中寫道: 「我從來不知道,小姨的笑聲原來這么好聽。」 「以前聽別人這樣夸張地笑的時候,我都渾身不自在,但今天不一樣?!?/br> 「別人的笑聲讓我感到很虛偽,像是刻意從喉嚨深處咳出來的。但小姨不一樣?!?/br> 溫醒熱情地接待了秦鋆瓊和盛采薪,挽著她倆的手,帶著一行人,和和氣氣地進了別墅。秋澄光拄著拐杖,和歸于璞落在了最后。 “我還想跟阿姨說聲‘謝謝’,但她好像很激動的樣子。”秋澄光望向溫醒的身影,目光卻總是被許恭昶和瓊姨擋住。 歸于璞不禁輕笑一聲:“姨一直都想有人陪,之前是你,現(xiàn)在又多了三個人,她會高興也很正常?!?/br> “我就怕她今天‘非常高興’,明天‘挺高興’,后天就‘不高興’了。所以我還是要快點找到房子搬出去?!?/br> 歸于璞移過目光去看她:“你這么決定的?” “嗯?!?/br> “你就沒有打算過,再找家療養(yǎng)院,把你母親和盛阿姨送過去?” “可你知道為什么我當時會選擇濟慈院嗎?” “為什么?” “因為那里最便宜?!?/br> 歸于璞的眼底泛起不可置信的笑意:“那里怎么會最便宜?” “瓊姨和我一起去,她不放心mama在療養(yǎng)院里被人照顧,她覺得自己才能照顧好她,所以,她就從學校辭職了,專程過來照顧mama。”秋澄光說著,撇了下嘴,“瓊姨到濟慈院應聘,通過了面試。當時院長告訴我,因為瓊姨的關系,可以給我算便宜一些。但其實,不是便宜一些,是便宜了很多?!?/br> 說罷很久,兩人都沒有出聲。秋澄光再次抬頭時,對上歸于璞的視線:“干嘛不說話?” “有些驚訝?!?/br> “比如?” “瓊姨之前是教師?” “嗯。她一直沒有結婚。她說,她家里條件比較好,沒有什么負擔。” “總之,我沒有見過哪家療養(yǎng)院會因為員工的關系給家屬打折的。也許這中間,還有什么你不知道的事情?!甙桑覀兿冗M去?!?/br> 像是希望很快結束對話,歸于璞不等秋澄光說話,便扶著她的胳膊要進屋。許恭昶不知何時倚在門邊看著他們。他看歸于璞的目光,像是分享了一個秘密;然而目光一轉,笑容遽然浮上臉龐,他望著秋澄光,聲調輕快地說:“既然都搬完了,我也該回去了。借用一下這個人,行不行?” 秋澄光耳根子一熱,斜眼瞥向歸于璞,賭氣地說:“他去哪兒關我什么事!” 許恭昶故作正經地斂起笑容,笑影卻還留在臉上:“我以為他出行需要報備的?!?/br> 秋澄光納悶地盯著他:“開玩笑!” 許恭昶聳了下肩,拿不定主意似的抓抓后腦勺,隨即拍拍歸于璞的肩膀往外走:“我去外面等你。” 秋澄光轉過頭去準備看他,歸于璞立馬擋住她的視線:“沒什么好看的,走吧?!?/br> 他正當將她攙起來,她卻敏感地喊道:“不許!不許夾我在咯吱窩下!” 夏櫚檐的聲音從客廳傳來:“大庭廣眾!” 歸于璞吃了癟一樣放開她,壓低聲音,漲紅了臉:“我沒打算!” “哦,誰叫你上次也這樣,信任危機了。” * 溫醒整理出三間房,瓊姨的臥室和秦鋆瓊的臥室相通;盛采薪的臥室在秋澄光的臥室旁邊,臥室內只有一張床,一張圓桌和一把椅子。 這一天天氣很好,陽光雖還是炙熱,但風很涼快。長久以來,盛采薪都躺在旬書樓三樓的小房間里,窗簾閉得緊緊,幾乎不給太陽光一絲透進來的縫隙。她的肌膚也因此變得白皙,白皙到甚至透明。 幾個小時前第一次看見她,夏櫚檐不動聲色地躲到秋澄光身后。她最近在看《遠大前程》,盛采薪的慘白與消瘦,讓她想起小說里的郝薇香小姐——骨瘦如柴的身軀包裹在日久年深已然泛黃的白色婚紗里,夜半三更鬼魂般在廊道游蕩。 然而,當盛采薪看見她時,眼中流露出的卻是另一番景象。她的眼底似乎煥發(fā)出一線生機,不知是當時院長拉開窗簾透進來的那束太陽光線,還是其他更具有生命活力的光??傊难勰框嚨亓疗饋?。亮堂堂地落在夏櫚檐身上的,除了逼仄小屋內久違的陽光,還有盛采薪炙熱的目光。 但這一來,更加劇了小姑娘的害怕。因此,回到家之后,她便一直待在一樓客廳,不愿意上樓。溫醒喊她到櫥柜里拿件被單,她也一再推脫,就是不愿意再見盛采薪的面。 無聊地轉換著電視頻道,心不在焉。轉到今日說法時,夏櫚檐的心猛地往上一竄,她想起了秋澄光日記里寫下來的事情。 “盛宴”這個名字忽然間浮上腦海。她在匆忙慌張的回憶中努力地搜尋著,最后終于記起:盛宴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正好還在上高中。 然而她記不清,盛宴——秋澄光的好朋友,盛采薪的女兒——是在高幾的時候去世的,但她開始明白過來,為什么盛采薪看見自己時,眼神會發(fā)生那么大的變化。像忽然看見了她日夜渴求的寶貝一般。 想到這兒,夏櫚檐望向了樓梯。她無意識地吞了下口水,關掉電視,三步一停,躊躇猶豫地往前走。這在這時,溫醒又在樓上喊:“櫚檐,寶貝!給我在樓下中房拿個枕套上來,天藍色的那個!” “ 哦……哦,好。” 二樓東邊,秋澄光的臥室和歸于璞的相對,在其旁,一扇敞開的房門內送出淺淡的說笑聲。夏櫚檐揪著枕套走過去,指關節(jié)在門上敲了敲:“姨,我把枕套拿來了?!?/br> 進屋時,秦鋆瓊正摸著自己的太陽xue,溫溫柔柔地笑著:“我經常忘記事情,忘記回家,經常迷路。”她說話的聲音很藹然,眉目亦然,夏櫚檐看著她,唇角微微一彎。 “這是我jiejie的女兒,是侄女?!睖匦褤嶂念^發(fā)介紹道。 “上幾年級啦?”瓊姨一旁疊著衣服問。 “要上高一了。”夏櫚檐的聲音很輕,說話時,她刻意溜過眼去看盛采薪。 坐在角落的盛采薪緩緩地看過來,眼睛依舊是亮的,只是眼眶微紅,唇微微張開,看上去十分茫然。 “阿姨們好,以后有什么事情,拜托我就可以了。這一帶的便利商店和超市我都摸熟了,這個暑假我可以去跑腿!”夏櫚檐說完這番話,還緊張得心臟砰砰跳。 與之相反的是,溫醒的心臟仿佛瞬間靜止了。她還沒反應過來,整一活見鬼的樣子。倒是秋澄光率先笑起來,沖溫醒挑了下眉。 離開臥室時,溫醒還是摸不著頭腦:“這丫頭性情大變??!” 秋澄光回頭看,看見夏櫚檐正在盛采薪身旁忙著疊衣服,她的腦海中突然轉過一個念頭,吃驚的神情不由得浮現(xiàn)在臉上。 “怎么了?”溫醒摸著她的胳膊。 “啊……沒事。櫚檐變化很多嗎?” “是啊,她以前才不會說那種話,”溫醒壓低了聲音,扶著秋澄光往樓下走,“她一向以‘不禮貌’、‘任性’、‘自私’在家里聞名的,剛才我真是見鬼了!” 秋澄光搖搖頭笑起來:“太夸張了,她對我一直都挺好的。她呀,就是典型青少年?!?/br> “要是我也能這么覺得就好了。要是她mama也能這么覺得就好了!” 秋澄光不說話。盛采薪和夏櫚檐的影子在頭腦當中不由地一再加深。 “對了阿姨,”她忽然想起來,“過段時間我腿差不多就好了,正常走路是可以啦。我打算去看看——” “別說什么租房中介哦!”溫醒氣勢洶洶地打斷她,“再提這事兒我跟你沒完??!” 秋澄光望著她,半晌,擠出一個笑容:“沒人想過在一棟別墅里面當租客,這租金得多少錢???我不能再白白接受你的幫助了。相比于你說的想要報答我,其實早就已經超出了報答的界限了?!?/br> “你當初救的可是我的性命誒!”溫醒低聲但有力,“拜托你個豬腦袋搞清楚!人的性命是這些可以衡量的嗎?!再說了,你搬走以后,于璞也回栗城了,剩下我跟櫚檐干瞪眼???——不瞞你說,我跟我姐一樣不會當媽,我還不知道怎么跟她相處,你們留下來,正好家里人多,櫚檐呢,見的人多了,她也能懂事一些?!?/br> “你在安慰我,才編出這些話的,對不對?”秋澄光神色黯然。 溫醒小孩子氣地“啊——”一聲,抓狂地握緊拳頭,有氣沒處發(fā)。 她狠狠地跺了兩下腳,呵斥道:“總之,不管怎么樣,你別提什么搬出去的事情!早上跟你通完電話之后,我就準備了好些東西,超市外賣也叫,房間也整理了,你要是只讓你mama她們住兩天就搬走,我實在饒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