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微弱的燭火下,形成微妙的對峙。 魯小瑜趴在阮重笙原本站立的地方,臉貼在地上,換了個笑法:“嘎嘎嘎……” 怎么形容呢?陰陽怪氣,不死不活。 可憐齊逐浪只來得及就地一趟,連滾帶爬離開了攻擊范圍。 他驚魂未定地拍著胸口,“這東西也太快了吧……” 魯大瑜沖上去,不顧性命緊緊把這具骷髏圈在懷里,嘶吼:“小瑜,你醒醒……我在這里,我在!” 看著自己的至親淪為一把不死不活的瘦骨頭,任誰都不會好受。 他一身肌rou緊密結(jié)實,馬革短褂裹不住的健壯之軀卻只顧著抱緊緊著把骨頭,發(fā)出受傷的野獸般的哀嚎,一遍遍用顫抖的聲音反復(fù)呼喚“弟弟”二字。 齊逐浪幾乎都要看不下去。 “……哥哥?” 魯小瑜的一雙眼睛仍然是紅色,卻帶了幾分清明。 他張嘴,氣哽在喉間碾了幾轉(zhuǎn),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這……是哪里?” 阮重笙最后還是沒有掙開緊緊黏住他的小女孩,相反,聽見這聲音,原本只是抱著他的小丫頭一個激靈就把雙腿環(huán)上了他的腰,兩只小手死死圈住阮重笙的脖子,抖得如同篩糠。 阮重笙:“小心他!” 齊逐浪同時開口:“喂!躲開!” 然而終究是遲了。 魯大瑜直到倒下的那一刻,都是瞪大雙眼,不明白為什么恢復(fù)正常的弟弟會突然給他致命一擊。 齊逐浪:“……是不是傻,都說了他已經(jīng)沒有自主意識了。”一摸方才給滾出來的傷,疼得齜牙咧嘴,下一刻就躲在了落星河后面,“除了想殺我?!?/br> 魯小瑜用行動證實了他的話。 魯大瑜留著口氣,卻被釘在地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弟弟在捅完自己后一眼都吝予,直愣愣沖落星河襲去。 落星河吃了虧,終于也知道變通幾分,立時用劍氣凝出一道屏障,如同隔著一層無傷大雅的水膜作戰(zhàn)。 他的劍依然很快,快得晃出虛影。 怎么說呢,哪怕不過是旁觀幾個回合,阮重笙也看出來這個少年模樣的人,是個劍道鬼才。 劍如其人,雷厲風(fēng)行,干脆利落,一招一式皆不留余地。 阮重笙自以為自己與他單純論劍,定然稍遜一籌。 他一向活在盛贊里,頗有些“獨孤求敗”的意味,見到落星河的劍,一股子氣從心坎里涌出來,雙眸泛上難以掩飾的亮光。 大概就是少年意氣。 少年就是少年,意氣風(fēng)發(fā),熱血沸騰,用不完的精力,冒不夠的險。 落星河與魯小瑜的打斗應(yīng)該是單方面的壓制。 落星河的劍法很好,阮重笙慢慢看下來,至少自己純論劍道是略遜一籌的。他彎起眼,一邊默默計較什么時候拉人去比一場,一邊出手強行把齊逐浪拽進了自己的保護圈。 魯大瑜直愣愣躺在地上,人還有氣,只是眼睛沒了生氣。 有點生無可戀的意味。 阮重笙蹲下來,“易山歲跟你們說了什么?你是怎么知道這種邪術(shù)的?” 他這廂說著,另一邊的齊逐浪咬咬牙,小心翼翼給魯大瑜處理傷口,手法還挺嫻熟。 阮重笙驚訝:“你還真不怕死?” 如果魯家兄弟還有一口氣,都是想著把這個“叛徒”人道毀滅吧。 魯大瑜卻閉上眼,半晌后干澀道:“……謝謝。” 謝什么? 謝初見的一碗茶水? 謝他還能頂著那兔子膽來給仇人處理傷口? 還是……“你說得對,小瑜不是我的小瑜了。” “你醒醒,他已經(jīng)死了!” “不,我有辦法救他,我們的血脈……我……我能救他!” “他不是你的小瑜了!那是……” 被刻意遺忘的一些東西慢慢翻涌。 齊逐浪啞然,“……對不起?!?/br> 他垂著頭抹一把臉,語帶顫抖:“對不起?!?/br> 阮重笙不清楚前因后果,沉默了一會,“你們說清楚?!?/br> 他最是討厭這種蒙在鼓里霧里看花的感覺。 “我來說?!?/br> 其實也沒有什么好說的。 不過是偶然意氣相投,背著一副巨大棺材的屠夫長相的一個游俠遇上了一個坑蒙拐騙的“名門”修士。 本有真心,奈何立場不同。 “我也不想撞見,我根本不想看到!” 沒有那一趟起夜,就沒有那偶然與巧合,就沒有必須撕破的臉皮。 齊逐浪蹲在一邊,“我就好過?我再混賬,又怎么會愿意跟朋友反目成仇!” 可是齊逐浪生在天九荒。 他是個逆骨天成的奇葩,可他也是天九荒鬼嶺教養(yǎng)大的“名門正派”。 看見自己新交的朋友走火入魔陷入魔瘋,妄圖逆天改命,他又……他又能怎么辦。 視之不見? 看他魔瘋? 放任他離經(jīng)叛道淪為魔修? 齊逐浪說:“……對不起?!?/br> 魯大瑜盯著魯小瑜的方向——其實他這個角度看不到什么東西,只能看見風(fēng)中翻飛的衣袂和那青藍色的劍光,“……我知道?!?/br> 不管誰對誰錯,立場不同,也沒辦法控制住心底三分怨恨。 如果齊逐浪不出手。 如果齊逐浪沒有阻礙他。 成功了,他的弟弟就回來了。就算會變成傻子,變成提線木偶,也是回來了。 就算失敗,那也是魯大瑜和魯小瑜共赴黃泉,在忘川邊上繼續(xù)相依為命。 可是這一切被自己的朋友打斷。美夢破碎,反目成仇。 魯大瑜那時候甚至設(shè)想過事后怎么跟齊逐浪解釋。當(dāng)然,出于可能就此殞身的原因,他還寫了一封遺書作別。 “說什么‘愿君安’,十幾個字寫錯了一半?!饼R逐浪念叨:“誰要看你的遺書?!?/br> 可還是看了。 阮重笙強行把人提起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明白了——那時候齊逐浪之所以躲魯大瑜,應(yīng)該是出于那封信吧。 阮重笙嘖嘖:“那家伙怎么就沒這么有良心。” 齊逐浪下意識問了一句:“什么?” “殺了我吧?!濒敶箬さ馈?/br> 齊逐浪立刻炸了,“殺你,你讓我殺你?!” 魯小瑜被落星河輕飄飄扔過來。 他顯然遠非落星河敵手,可他“不要命”。 所謂的光腳的怕穿鞋的,落星河隔著一層氣膜,雖保全自己,也削弱了出手的劍氣,加上魯小瑜不怕死只猛攻的架勢,才消磨了這么久。 落星河下手倒有分寸,沒有捏著死xue打的意思。 齊逐浪看見魯大瑜看魯小瑜的眼神,又抖了一抖。 這兩個人不想活了。 ※※※※※※※※※※※※※※※※※※※※ 為什么齊會認男為女呢?當(dāng)然是因為一些事兒有心理陰影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