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煬從外面走進(jìn)來，一直走到講臺上，雙手往桌子上一撐，笑了一下后提過粉筆盒，開始一個個的掰粉筆。

    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就像被踩到尾巴一樣，每個人都傻眼的盯著廖邦和講臺上的人。

    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誰知道呢。

    “你們才高一，年少輕狂的，說話也不知道輕重。”祁煬繼續(xù)掰著粉筆，他這個學(xué)長給的壓迫感直擊人的心臟，“但是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什么人你們?nèi)遣黄穑医裉炀徒棠銈?。?/br>
    祁煬將講臺上掰成一塊塊的粉筆一把抓在了手里，走了下來，廖邦的步子像凝固住了，他一動不敢動，看著面色平靜，卻朝他逼來的祁煬，牙齒開始打顫。

    沒等他更進(jìn)一步的感受恐懼，祁煬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按在了身后的課桌上，笑瞇瞇道：“張嘴?！?/br>
    廖邦眼睛瞪大，抓著祁煬的手，有點不知所措。

    “3，”祁煬手上用了力道，似乎隨時要把廖邦的脖子給擰斷，“2……”

    廖邦想起了有關(guān)祁煬的傳聞，在惹怒他之前顫巍巍的張開了嘴巴。

    祁煬收起微怒的神色，換上一副笑臉，捏著他的下巴就將手里的粉筆一下按進(jìn)了他嘴里。

    “唔……”廖邦掙扎著要吐，可他整個人被死死按在桌子上，動彈不得，他只能拼命的抓著祁煬的手臂，拼命的搖頭躲過他的手，可是祁煬手里的粉筆還是通通塞進(jìn)了他嘴里。

    大概持續(xù)了一分鐘，死寂的教室只聽得到嗚咽聲，那種從骨子里散發(fā)的恐懼籠罩整個教室，有人閉上了眼睛，有人瞪大了雙目。

    祁煬放手后，廖邦從課桌上滾落下來，一只手握著脖子，一只手撐著地，吐著粉筆，掉著眼淚。

    有些已經(jīng)卡進(jìn)了喉嚨里，廖邦連滾帶爬的沖出了教室，尋找洗手臺。

    那讓人驚悚的氛圍沒有因為廖邦的逃跑消滯半分。

    “粉筆沒毒，但也不好吃?！逼顭荒_踹翻了桌子，那桌子連續(xù)砸到了幾人，正是和廖邦“談笑風(fēng)生”的幾個人，有男有女，砸的他們捂著肚子悶哼，有女生甚至已經(jīng)哭了出來。

    “下次給你們帶點好的?！逼顭荒樔崆?，說出這么一番話仍舊保持笑瞇瞇的模樣，他轉(zhuǎn)頭沖慕遲看了一眼，“今天記得回家，爸等你呢?！?/br>
    慕遲沒有說話。

    祁煬勾著一抹笑，轉(zhuǎn)身走了，路過溫藝旁邊，用他那只干凈的手在他臉上一撫，根本不在意任何人看法的調(diào)情，惹的溫藝躬著脖子，低著眉。

    祁煬走后，沈易就從教室外面竄了進(jìn)來，看見教室里被掀翻的一張桌子和鴉雀無聲的眾人，走到慕遲邊小聲道：“怎么了？祁煬怎么來了？”

    慕遲沒有回話，走回座位，點開了剛才的電影，卻再沒心情安靜的觀影。

    他腦子里翻云覆雨的思緒都是回家，回家，面向那一群帶著假面具的人。

    塞上耳機，他強迫自己別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

    在下節(jié)課開始后，教室里安靜的可憐，老師都以為這些學(xué)生轉(zhuǎn)性了，今兒個都守紀(jì)律守的出奇。

    一點聲都沒有，這節(jié)課上的舒舒服服的。

    中午放學(xué)慕遲去了食堂，照常打了一份飯，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吃。

    一個人吃飯的好處就是快，不墨跡，因為不交談，慕遲很快解決后將盤子放到了收盤處，出了食堂。

    立海占地面積廣，景致也弄的不錯，沒事在學(xué)校里逛逛也是好的。慕遲順著林蔭小道走，春困秋乏的，他想找個舒服的地睡會。

    他最喜歡到球場附近的那個綠化草坪地，那椅子夠?qū)掗?，能讓他伸開腿，還沒什么人，摸到那慕遲就躺了下去，以后可以買個枕頭在這，哎，他以前怎么就沒想到呢。

    ok，這事就這么定下來了，回去就這么干。

    有小情侶約會約到這兒的，可一看這兒有人，就小聲的離開了，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的約會有第三人。

    “嘿，你還真在這?！?/br>
    慕遲睜眼，偏頭就看見柯文走了過來。

    他又扭頭過去，不過沒有閉眼。

    柯文手里拿著一包口香糖，坐在了慕遲旁邊，“我來這兒碰碰運氣的，沒想到真在?！?/br>
    他拆開包裝紙將口香糖遞到了慕遲嘴邊，“張嘴?！?/br>
    “啊?！蹦竭t配合的啟唇。

    柯文把口香糖塞進(jìn)他嘴里。

    他自己也含了一個在嘴里，一腔的薄荷味，嚼動著貝齒，說道：“我聽人說祁煬去你們班教訓(xùn)人了，真的假的？”不至于吧，祁煬會有這么無聊教訓(xùn)一群高一的嗎？

    慕遲沒想到這事傳的那么快，應(yīng)道：“真的。”

    “還發(fā)了挺大火？”

    “還行?！蹦竭t覺得不算很大吧，祁煬這個人就是只笑面虎，看不出來他究竟生了多大的怒，頂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干著缺德事。

    “不是吧，你們班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祁煬都敢惹?！?/br>
    “怎么了？”他很可怕嗎？慕遲不覺得。

    柯文提及都渾身雞皮疙瘩，“不是，你都不知道你哥的事的？”

    “嗯？我和他關(guān)系沒那么好?！鄙踔梁茉愀狻Ｄ竭t擰眉，一是確實不知道，二是他對別人提及他和祁煬的關(guān)系很不爽。

    柯文嘆了口氣，“來，我告訴你啊，以前祁煬高二的時候把人從四樓丟下去過，這事上過新聞的，不過沒火起來就已經(jīng)被學(xué)校壓下來了。”

    慕遲神色嚴(yán)肅起來。

    “不知道吧，你哥可是個瘋子，所以我才說怎么有人敢惹他?！?/br>
    “你說四樓？”慕遲的關(guān)注點不在祁煬身上，而是教學(xué)樓上，四樓，立海從四樓到一樓的距離掉下去能把人摔成rou泥，誰敢這么做？

    “嗯，人摔的半死不活的，現(xiàn)在還沒從醫(yī)院出來呢?！笨挛恼f，這事已經(jīng)過去一年多了，可時間顯然沒有沖淡這件事帶來的驚慌，一直到現(xiàn)在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不提及，卻會遠(yuǎn)離祁煬，不會找死的往上湊，更不可能想著去惹。

    “這種事能壓下來？”這么大事說壓就壓了？慕遲顯然不能相信。

    柯文說：“壓不下來啊，報警了，祁煬還因此進(jìn)過少管所，后來賠了一大筆錢，才被受害者家屬撤訴的。”

    柯文見慕遲哽咽的話都說不出來，拍了拍他的肩，“所以說你還是挺幸運的，能和祁家扯上關(guān)系以后仕途肯定一帆風(fēng)順?！?/br>
    “你別咒我，我寧肯一輩子不順也不想和一個瘋子扯在一起。”慕遲說。

    “有什么辦法呢？人家姓祁，黎城首富，什么都能用錢解決?！笨挛恼f：“可憐那小子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醒了?！?/br>
    這都一年多了，估計難了。

    當(dāng)時摔下去的血泊柯文想起來就膽寒，確實嚇傻了不少人，他抖抖肩膀，不再去想了。

    慕遲好好的心情這下被徹底毀了，他甚至能想象祁煬把人丟下去時的表情。

    他沒法去想象這些人的生活和心態(tài)，抱著怎樣的心情去干這樣傷天害理的事。

    貴圈真讓人心寒。

    “高三那幾個沒一個好惹的，所以咱們安安分分的過完這一年就行了，等高三的畢業(yè)，立海應(yīng)該能安分不少。”高三的幾個聲勢大，和祁煬為伍的那群貴公子，柯文想起來只能嘆氣。立海有錢的不在少數(shù)，可是沒幾個有權(quán)的。

    “你脖子怎么了？”柯文好像剛發(fā)現(xiàn)似的，盯著慕遲的脖子，伸手想要碰，慕遲一把撥開了他的手，“爛了?！?/br>
    “昨天不還好好的？”

    “蚊子咬了個包，我撓爛了?！蹦竭t心平氣和的撒著謊。

    “酒店應(yīng)該沒蚊子吧，你住的什么酒店？”

    “小旅館，有蚊子，還很多?！蹦竭t繼續(xù)扯。

    關(guān)鍵是他說的跟真的一樣，柯文信了，笑道：“不是吧小少爺，你可是祁家的人，還住小旅館？你跟我開什么國際玩笑?！?/br>
    柯文想著三天兩頭上新聞的祁家，黎城誰不知道祁家，慕遲住旅館，搞笑吧。

    “愛信不信。”慕遲眼睛一閉，“別吵吵，我睡了。”

    “口香糖吐出來?！笨挛膶⒎讲诺目谙闾前b紙遞給他，怕他一會睡著了把口香糖咽肚子里去了，慕遲轉(zhuǎn)頭，接過包裝紙將口香糖粘在上面，柯文提醒道：“別睡過頭了?！?/br>
    慕遲閉了眼。

    柯文無奈的看看他，坐在椅子上好一會，盯著睡著的慕遲瞧了一眼，試探性的喚了一聲，“慕遲？”

    沒聲。

    “艸，這么快?！笨挛耐虏鄣?，“告辭，睡神?！?/br>
    現(xiàn)在春天是很犯困，柯文也覺得有點困了，不過他還是打算回教室里睡，比較有安全感。

    下午的課照常進(jìn)行，昨天的球賽過了之后立海馬上恢復(fù)了課程，大家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除了立海的新生還鬧騰著怎么不多放兩天假，多舉行兩場比賽以外，高二高三的倒是習(xí)以為常，很快進(jìn)入學(xué)習(xí)狀態(tài)。

    下午的課是一節(jié)美術(shù)，一節(jié)高數(shù)，慕遲將前面兩節(jié)上完，后面的課他不喜歡，就帶上了耳機，不像是在聽歌，應(yīng)該是什么單詞。

    “慕遲，耳機摘掉！”講臺上的老師精準(zhǔn)的捕捉到了開小差的慕遲，他這么明目張膽的開，是把他當(dāng)瞎子了？

    同學(xué)回頭看了眼慕遲，七八十個人，這么大的教室，換個人都覺得尷尬，丟臉，慕遲不以為然，只是果斷的摘掉了耳機。

    然后就聽到了老師在上面繼續(xù)念咒的聲音。

    還有什么比語文更乏味的課程嗎？

    不管老師教的多好，慕遲都無感，這么多年來都是這樣。

    他只對他喜歡的事物傾心，認(rèn)真。

    他不是什么愛調(diào)皮搗蛋的學(xué)生，如果他觸犯了紀(jì)律，老師在意，提出來了，他會改，但是別想讓他聽不喜歡的課程。

    下午的課上完了后，沈易湊上來，與慕遲聊了幾句就各回各家了。

    回家……一想到這個詞，慕遲頭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