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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

    祁煬的假期很快結(jié)束了,他返回工作的城市,離開家時許媚和他爸千叮嚀萬囑咐,讓他經(jīng)常回來看看,他也一一答應(yīng),他媽還說讓他今年回去就去他外公那兒,祁煬想起來都快忘了他外公什么樣了。

    此刻坐在飛機(jī)上,腦子里都在想這幾天的事兒,這種離開家一點(diǎn)兒不舍的感覺,還挺撓人的。

    挺好的。

    他落地是晚上六點(diǎn)多,自己去朋友那取了車回去,車上就跟幾人開了語音電話。

    陸曉北:“你回去這么快,要不來接你玩玩?”

    吳展:“玩?zhèn)€屁,你工作完成了我們還有,祁煬,別忘了,你要跟我一起去走閆旭的場?!?/br>
    祁煬:“記著呢?!?/br>
    孟青:“祁煬,你回來了?你經(jīng)過那個沅陵嗎?”

    祁煬:“前面就是吧。”

    孟青:“那你別先走,我媽剛下車,你從那接一下我媽,我這兒塞車了?!?/br>
    祁煬:“嗯,行,你地址說具體點(diǎn)?!?/br>
    孟青:“你等會等會,我把我媽號碼發(fā)給你,你聯(lián)系她?!?/br>
    不一會孟青就甩了信息過來。

    祁煬:“知道了,那我掛了啊?!?/br>
    孟青“臨死”囑咐道:“千萬別走十三路!這兒塞的不透氣,切記!”

    “我傻嗎我,”祁煬笑了下,“掛了?!?/br>
    語音電話沒聊多久,祁煬就在能停車的地方熄了火,他給孟青mama打電話,孟青大概跟他媽知會過了,兩人說的也清楚,祁煬順利的在車站附近標(biāo)志性的建筑物下找到了孟青mama。

    “阿姨,這兒?!逼顭萝囌惺郑囌救硕?,都往這兒看,祁煬惹眼,孟青mama也看到了,老婦人連連跑過來提著個大口袋,還不是行李箱,祁煬快步過去接住,說道:“別急,人多?!?/br>
    他一手拎住口袋一手扶住孟青他媽,孟母道:“謝謝你謝謝你呀?!?/br>
    謝謝謝謝的說個不停,祁煬也不厭其煩,沒事沒事的說個不停。

    上車后,祁煬問:“阿姨帶的什么?不輕。”

    孟母道:“都是阿青喜歡吃的,我自己腌的菜,一會你們也帶回去。”

    祁煬發(fā)動了車子,笑了下說:“那行,您要是不心疼我就分點(diǎn)回去了?!?/br>
    兩個人也不知道怎么能聊一塊,話題不斷的,不過也知道,這么多年了,見面能聊的肯定都是那幾個。

    孟母就圍著孟青問,說著孟青的事,祁煬也應(yīng)著。

    “你是阿青領(lǐng)導(dǎo)嗎?這么年輕。”孟母說。

    祁煬打著方向盤說:“我不年輕了,跟孟青一樣大,我跟他是合伙關(guān)系,也是朋友,一起做的。”

    “一起做的,”孟母連連點(diǎn)頭,“一起好啊,都是朋友,能互相幫襯。”

    “是?!逼顭瑧?yīng)。

    “阿青跟我說了好幾個人,我都記不清楚,你叫什么呀?”

    “我叫祁煬,記不清也沒事,以后多走動就記住了?!?/br>
    孟母點(diǎn)頭。

    “你們是幾個人一起做的啊?”

    “五個,都是大學(xué)同學(xué)。”

    “那真好,真好,”孟母摸了摸車門,感慨道:“好啊。”

    祁煬目不斜視,看著前方的路。

    到地方后,孟青好久沒回來,祁煬把人直接載回了自己的別墅區(qū),結(jié)果陸曉北和吳展都在,孟母各種不適,他們雖然也想盡量的表達(dá)熱情,但看得出,孟母還是有些膈應(yīng)的。

    周圍的環(huán)境遠(yuǎn)不是她們小鎮(zhèn)上的那種,這種別墅什么的孟母更是想都不敢想,跟自己兒子的朋友待在一起,人還都是事業(yè)有成的公子們,孟母很難放松下來。

    陸曉北一張嘴叭叭的說個不停,跟孟母故意聊些他以為可以放松的話題,比如他mama,他奶奶那輩子的事情,結(jié)果蠻有用的,孟母好受了許多。

    祁煬倒著茶,站在客廳一邊喝著,完了問:“姓徐的呢?”

    吳展在他對面貼著桌子坐著,說:“跟他對象造人呢?!?/br>
    祁煬白他一眼,轉(zhuǎn)頭看向陸曉北和孟母。

    沒過太久,孟青可算回來了,進(jìn)門就抱媽,兩個人手牽著手的說著話,孟母還去撈口袋,要給孟青他們拿什么,祁煬就不要臉的湊上去了,順利得到一瓶腌制的泡菜,瓶子里是甘藍(lán),蘿卜,白菜什么的材料,混搭,看起來一般般,不知道吃起來什么味。

    就在這時,祁煬的手機(jī)響了。

    他看了一下號碼,把壇子放在了桌子上,走到外面接了電話。

    “喂。”

    “少爺,有消息了?!蹦侨说?。

    是他的私家偵探。

    祁煬不自覺的縮了縮瞳孔,聲音沉甸甸的:“說?!?/br>
    “你提供的這個銀行卡,就在一小時之前,有一筆消費(fèi)記錄。”偵探提供著信息,祁煬一個字都不敢漏掉,心跳的頻率加快,他緊張兮兮的,聽完了后猛的放大了瞳孔,對著手機(jī)道:“本城?!”

    偵探道:“是,就是你現(xiàn)在所處的城市?!?/br>
    “怎么可能?!”這他媽怎么可能,祁煬想過他可能去法國了,出差去法國的時候他就會故意多出去走走,可是偌大的法國沒有線索上哪兒找?憑偶遇嗎?開玩笑嗎?

    他走遍了法國各地,不可能找到就是不可能,現(xiàn)在你跟他說他就在他的城市,和他在一個城市?!

    這么巧,這么讓人頭腦發(fā)脹的消息……祁煬都快把手機(jī)捏碎了。

    “銀行名字?!彼吐曊f。

    他找了各地,就是沒想過會在本城,他來這兒是為了工作,怎么可能會算到他也在這?!

    慕遲……一直都在他身邊?

    孟青他們聽見祁煬講電話了,出來找人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外面空蕩了下來,鬼影都沒有,幾個人叫了幾聲,也沒人應(yīng),祁煬就這么沒人了。

    加班久了比較累,取了錢后慕遲去了超市,這是他每天的流程,買了點(diǎn)水果和泡面,有時候太忙了沒空做飯,他帶的是現(xiàn)金,剛?cè)〕鰜淼亩际切洛X,付了賬,收銀員給他拿了口袋,東西有點(diǎn)多,不然他都不想要這個口袋,一塊錢一個,真的坑。

    慕遲拎著塑料袋出了超市,東西買的不多,超市離工作的地方近,下了班就能路過,沒必要囤貨。

    七點(diǎn)半的大街,天半明半昧,街上行人來來往往,偶爾呼嘯而過的車子,慕遲站在街的一角,等紅燈,完了隨大家一起過馬路。

    一小對一小對的情侶或朋友結(jié)伴而行,在前面不遠(yuǎn)處有個電影院,聽說最近有不少大片上了,慕遲也沒去看,最近是有點(diǎn)忙了,他抽不出空,不過沒事,有時間,他自己又不用等誰,想去就去了,想著過了這段時間再去放松放松吧。

    都忘了今天周幾了,看街上人怪多的,忽然不知道哪兒飄來的伴奏聲,慕遲對這曲子熟,他張望了下四周,看到一群人圍在一起。

    前奏是《平凡之路》,這就是那首歌,慕遲隨大流站在人群里往里面看。

    他個子高高的,很容易看到里面的情況,一男一女支起的話筒,當(dāng)街賣唱,手里有琴,惹了很多人駐足觀看。

    聽歌什么的不需要看人臉,慕遲就站在人群里,聽他們一點(diǎn)點(diǎn)起范,開嗓。

    “徘徊著的在路上的

    你要走嗎 via via

    易碎的驕傲著

    那也曾是我的模樣……”

    他們的聲音怎么樣?不清楚。

    他們夠不夠?qū)I(yè)?不知道。

    他們唱的好嗎?很好。

    慕遲在人群里靜靜的聽,跟他們沒有關(guān)系,他就是喜歡這首歌,不管誰唱。

    “我曾經(jīng)跨過山和大海

    也穿過人山人海

    我曾經(jīng)擁有著的一切

    轉(zhuǎn)眼都飄散如煙

    我曾經(jīng)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見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br>
    這是曲子的高潮,這是讓每個人心潮澎湃的一段,但慕遲不喜歡這一段,他喜歡的,在后面。

    “我曾經(jīng)毀了我的一切

    只想永遠(yuǎn)地離開

    我曾經(jīng)墮入無邊黑暗

    想掙扎無法自拔

    我曾經(jīng)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絕望著 也渴望著 也哭也笑平凡著

    向前走就這么走

    就算你被給過什么

    向前走就這么走

    就算你被奪走什么

    向前走就這么走

    就算你會錯過什么

    向前走就這么走……”

    他沒停啊,一直在向前,不是嗎?

    “我曾經(jīng)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見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慕遲緊了緊手上的口袋,壓了壓帽子,他看圍的越來越多的人,則轉(zhuǎn)身悄然離開。

    曾經(jīng),曾經(jīng)。

    到底是曾經(jīng),從不讓人失望的曾經(jīng)。

    慕遲舔了舔唇,笑了笑,不回頭的向前走。

    他沒想到的是,他平靜如死水的生活掀起了新的波瀾。

    他回到小區(qū),站在走廊開自家房門的時候,從一面墻后轉(zhuǎn)進(jìn)來的人勾住了他的視線,慕遲微微瞇眼,抬了抬帽子,有些不敢認(rèn)的看著那人。

    男人立在他的面前十米處距離,一身修身的便衣,眼眶紅紅的,頭發(fā)亂糟糟的,高挑的,惹眼的,卻也生疏的……

    慕遲心顫了顫,隨后一聲不確定的聲音在走廊里響起來,“文……文哥?”

    那人眼眶突然就熱了,快步過來,慕遲心也抖,柯文沖過來一把抱住他,慕遲也已經(jīng)徹底傻掉了,愣怔在原地,手上的東西掉了滿地,他被柯文撞掉了帽子,死死的按在懷里,柯文發(fā)了狠的抱住他,一點(diǎn)兒手也不肯松。

    他拼命按著慕遲的后腦勺,不斷親吻他的發(fā)尖,一滴熱淚奪眶而出,掉在慕遲發(fā)里。

    “你媽的,你混蛋……你混蛋,你該死,慕遲,”柯文拼命禁錮他,低啞的嗓子像是歷經(jīng)滄桑,顫抖的低語:“你該死……”

    慕遲在他懷里寂靜的,任他擁抱,平靜的說:“是,我該死。”

    他摟住了柯文腰的手卻緊了又緊,手上青筋都攥了出來,悶在了他的懷里,什么表情……再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