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小原家的時候，小原正一個人在客廳看電視，他的爸爸一如既往地不在家。李衍一進(jìn)門就到處尋找邁邁的身影，小原告訴他：“邁邁在房間里?！?/br>
    又是躲在房間里等人來哄，這種套路用過無數(shù)次了，但每次還都很管用。李衍敲了敲門，然后小心翼翼地推開門進(jìn)去。

    邁邁已經(jīng)在那等著了，見他進(jìn)來還故意別開臉去。

    李衍便解釋道：“邁邁……一開始我確實(shí)有想過要打掉你，但是很快就沒這樣想了……”

    邁邁哼了一聲，臉色緩和了一些：“那你為什么還留著那盒藥？”

    李衍問：“……哪盒藥？”

    邁邁說：“當(dāng)然是要打掉我的藥！”

    李衍很疑惑：“哪有??？”

    “證據(jù)確鑿，你還抵賴！”邁邁立即又氣沖沖起來，“就你藏在抽屜里的那盒！”

    李衍想了一會，終于想起來了，那是很久之前alex給他的那盒，他隨手就放床頭柜抽屜里了：“……你誤會了，那個藥跟你沒關(guān)系。那是alex給我的?！?/br>
    邁邁更憤怒了：“你當(dāng)我是三歲小孩？這樣的假話都敢說！”

    李衍還想要解釋，但是邁邁不肯聽。

    李衍想，反正alex在門外，不如直接叫他進(jìn)來幫自己解釋：“我叫alex來跟你說?！钡麆偘補(bǔ)lex帶進(jìn)來，邁邁就已經(jīng)搶先說話了：“我也不信他，你們肯定是一伙的要來騙我。”

    “……”李衍說，“我還什么都沒跟他說呢。要不我出去，你自己問他?！?/br>
    說完他就自覺地退出房間了。

    只留下莫名其妙的alex和邁邁在一起。

    alex問：“你覺得我們要騙你什么？”他剛加入對話，根本不知道之前他們在說什么。

    邁邁問：“你是不是給過一盒打胎藥給我爸？”

    alex說：“……是啊?！?/br>
    邁邁問：“什么時候給的？”

    alex猶豫了一下要不要說實(shí)話，最后還是承認(rèn)了：“就幾個月前?！?/br>
    邁邁一聽很不滿：“幾個月前你們哪有在一起？”

    “……”alex說，“偷偷在一起了不行嗎？”

    “……”邁邁很明顯并不采信他的話，“漏洞百出，根本就是在騙我！還有，那盒藥過期十幾年了，我看到日期了！”

    alex說：“本來就是過期的啊，我十幾年前買的當(dāng)然過期了?！?/br>
    “……”邁邁一愣，很快又火大了，“你為什么要給過期的藥我爸？你想吃死他？”

    alex說：“我只是想問問他記不記得以前的事而已……”他頓了頓，跳過兒童不宜的部分搪塞說，“以前我們認(rèn)識。”

    邁邁眉頭一皺：“你們之前不是不認(rèn)識嗎？”還要他來做介紹人呢。

    alex說：“我們只是假裝不認(rèn)識。情趣這種東西，你還小，不懂的?！?/br>
    “……”邁邁越聽越覺得離譜，“好假啊不要編了！有證據(jù)嗎？沒證據(jù)我不信！”

    alex說：“證據(jù)……有點(diǎn)難，我想想有什么證據(jù)……”

    邁邁很不滿意他的回答，敦促著趕客：“那你出去慢慢想！”

    alex只好落敗地走出房間。李衍立即便問：“怎么了，到底邁邁在生什么氣？”

    alex說：“他找到了我給你的那盒藥，因?yàn)橐呀?jīng)過期十幾年了，所以他覺得你不僅想要打掉他，還把那盒藥保留了十幾年?！?/br>
    “……”李衍很不解，“為什么那盒藥會過期十幾年啊？”

    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商家無良，過期那么多年的藥居然還放在貨架上，最后還被alex買到了。

    沒想到alex卻說：“……因?yàn)槟鞘俏液芫弥跋虢o你的啊?！?/br>
    “……”李衍沒明白，“……什么時候？”

    “你好像不記得了，”alex說，“就有一年暑假，我在酒吧碰到你……你說你沒吃藥，我就去買了，不過買完回來你已經(jīng)走了，就沒有給你?！?/br>
    李衍感覺好像在聽外星話。

    他的大腦如同一臺上世紀(jì)70年代的電腦一般緩慢地讀取著alex話中的信息，不是還藍(lán)屏卡頓一下，很久才問：“……哪間酒吧？”

    alex說了名字。李衍聽了，只覺得像處理器被過載的高壓電流瞬間燒毀了一般，一瞬間腦袋空白，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alex繼續(xù)解釋說，他們當(dāng)時在洗手間來了一發(fā)。

    “……”

    李衍傻眼了，都不知道要做何反應(yīng)了。難道他想找的那個讓他懷孕的人、邁邁的爸爸，就是alex？

    在短暫的震驚過后，他很快便想，太好了，如果是alex，那自己就一定沒有被迷jian，因?yàn)閍lex肯定不會這么做。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全無記憶，但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是alex那就太好了。但他在激動之余，也很快理智地給自己潑了冷水：這種事不能高興得太早，如果白高興一場那就太慘了。

    于是他躊躇了一番，試探著問alex：“……你確定那個人是我？”

    alex說：“……當(dāng)然確定。”

    李衍還是有點(diǎn)不安：“……沒有認(rèn)錯人？”

    alex沒好氣地說：“……絕對沒有。我叫你名字你還應(yīng)了?！?/br>
    “……”

    alex見他由始至終都很迷茫，看起來甚至有點(diǎn)受打擊的樣子，忍不住問：“……怎么了？”

    李衍看著他深呼吸了一下：“……”

    alex又問：“……怎么了？……不行嗎？”

    “……沒有，”李衍抓住他，連手指都有點(diǎn)顫抖，很努力才能穩(wěn)住語調(diào)、壓低音量告訴他，“……我覺得……你可能是邁邁的爸爸。”

    alex：“？”

    李衍：“……”

    alex：“？？？”

    “……”李衍還是頭一回看到alex露出這么震驚的表情。最令人焦急的是，完全讀不出他是什么意思。不過想想也是，突然沖上來跟他說他可能是這么大一個孩子的爸爸，這也太過突兀了。于是他又小心地問：“……是不是很難接受？”

    “……”alex終于緩過神來，“……不是說他的爸爸是暮曉嗎？”

    “……大哥早上跟我說了，暮曉不是，已經(jīng)驗(yàn)過了?！崩钛芨杏X舌頭打結(jié)，很費(fèi)勁地解釋說，“除了他之外我就不知道還有誰了……”

    “……”

    “……”李衍緊張地觀察著他，“……你不高興嗎……？”

    “……不是！”alex終于解凍過來，“我很高興，就是一天之內(nèi)做兩次爸爸，有點(diǎn)反應(yīng)不過來……你真的一點(diǎn)也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李衍說，“可能是因?yàn)楹攘司扑圆挥浀昧恕！?/br>
    雖然眼下只是一個粗糙的推理還沒有決定性的醫(yī)學(xué)證據(jù)，但alex心想總之先認(rèn)了再說：“不管了，反正是我，”他甚至還聯(lián)想開去，越想越覺得合理，還伸手想摸李衍的肚子，“……難怪這么容易，因?yàn)檫@是二胎?！?/br>
    李衍很怕癢，被他這么突然一摸忍不住便要往后躲，但此刻的心情如同有蝴蝶在胸口翩翩起舞一樣充盈喜悅，一整天的疲倦、不適和擔(dān)憂一掃而空，雖然他什么都不記得、也來不及想到底他們是怎么在酒吧搞起來的，這背后到底有什么邏輯，但是一想到原來邁邁是alex的孩子，就感覺有種由衷的甜蜜。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兩人這樣在走廊膩歪著樂了一陣，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糟了，邁邁還在房間里面生悶氣呢。

    小原家墻壁和房門的隔音效果很好，邁邁肯定什么也沒聽到。

    李衍有點(diǎn)怵：“這個要怎么跟邁邁說呢，感覺更復(fù)雜更加說不清楚了?！?/br>
    alex說：“我來，我去說，我去解釋?！?/br>
    李衍覺得也不錯，alex思路比他清楚，而且邁邁現(xiàn)在氣的是自己不是alex，alex去說他應(yīng)該更加聽得進(jìn)去。于是他點(diǎn)點(diǎn)頭，不忘叮囑說：“一定要循序漸進(jìn)、慢慢講，不要嚇到他?！?/br>
    “行，”alex當(dāng)然答應(yīng)下來，“我一定循序漸進(jìn)、慢慢講，不嚇到他?！?/br>
    聽到他的承諾，李衍終于點(diǎn)了點(diǎn)頭。

    于是alex又推門進(jìn)去。

    邁邁看到他就說：“你怎么又來了，來哄我？我不要你哄，不關(guān)你事，這是我和我爸的事！”

    alex就跟在等這句話似的，立刻忍不住得意洋洋地說：“正好，我就是你爸！”

    “……”邁邁用一種“你精神沒問題吧”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我視力又沒問題。”

    alex說：“我真的是你爸！”

    “……”邁邁一點(diǎn)都不覺得好笑，“我認(rèn)得你，你是alex！你在玩什么？”

    “沒有玩啊，”alex說，“我真的是你爸，親生的！你是我和你爸生的。”

    邁邁好久才說：“……這么突然？”

    alex說：“剛剛不是說了嗎，我和你爸很多年前曾經(jīng)在一起過?！?/br>
    邁邁說：“……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alex三下五除二快刀斬亂麻地說，“那盒藥是我和你爸的定情信物，當(dāng)然要留十幾年，不是要打掉你。反正很復(fù)雜總之一時解釋不清楚，你信就對了。別鬧脾氣了，你爸對你多好你不知道嗎，快出去和你爸說你很開心?！?/br>
    “……哈？”邁邁此時才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你是認(rèn)真的？”

    “當(dāng)然！”

    “……我還以為你在開玩笑呢。”

    “我為什么要開這種玩笑？”

    “……我怎么知道？”

    “……”

    兩人對望著大眼瞪小眼了一陣。

    邁邁首先打破寂靜提出質(zhì)疑：“不對啊，我親生爸爸不是暮曉嗎？”

    alex說：“不是他，是我?！?/br>
    “……可是，”邁邁遲疑地說，“可是我跟他長得很像啊……”

    “哪里像了！”alex說，“還說自己視力沒問題。”

    邁邁依然云里霧里的。他覺得alex好像是認(rèn)真的，但總覺得這些話太過詭異離奇，疑心會不會是alex想整蠱自己。說不定暗處有個攝像機(jī)在偷拍，想錄下他輕易相信之后的糗相呢。但是他正在和老爸冷戰(zhàn)呢，這樣整蠱他有什么好處？爸爸不怕他更加生氣嗎？

    見他不再反駁，alex便覺得自己的使命已經(jīng)完成了：“好，你自己再理解一下，反正等下跟你爸說你很開心，知道嗎？”

    邁邁啞口無言，覺得像上了賊船一樣被安排得很妥當(dāng)，沒有反抗的余地，只能點(diǎn)了點(diǎn)頭。

    alex說完便出了門口。李衍如同產(chǎn)房外的家屬一樣立刻緊張地奔上來問怎么樣了。

    alex說：“他非常滿意！不過他還要點(diǎn)時間消化一下?！?/br>
    李衍半信半疑：“……真的？這么好說話？”

    “當(dāng)然。”alex說，“你看我們平時感情就很深厚?！?/br>
    李衍一聽也是哦，太好了：“……對了，我還得跟大哥說說我們的事。我今天特意拜托大哥幫我去查邁邁的爸爸到底是誰了，要跟他說一聲，叫他不用查了……”

    alex點(diǎn)點(diǎn)頭，提議道：“要不我來說吧?！?/br>
    這種事似乎就應(yīng)該由本人出面承認(rèn)。另外，雖然今天alex被李衍大哥罵了一下午，但因?yàn)樗鶐淼氖且粋€好消息，所以不僅不覺得難受，甚至感覺有些喜感。此時更是很想投桃報李，親自打電話給李衍他哥，把這個感人喜訊分享給他。

    李衍想想也是，alex自己說也好，總比他說得清楚：“……對了，大哥可能會以為我是被強(qiáng)迫的，你一定要告訴他，我是自愿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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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短小的下一章（劇透：大哥是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