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ex去接大哥的電話了。

    雖然他答應(yīng)了過后就會打回來，但李衍依然放不下心，不斷試著要給他打電話，但提示一直占線。他隔幾分鐘就試一次，每次的答復(fù)都是通話中。他甚至還試著打給大哥，但大哥也一直在通話中。在這樣焦灼的等待中，很快就過去了一個小時。

    大哥究竟要跟alex說什么，為什么會說了一個小時都還沒說完？

    因為大哥現(xiàn)在在家，李衍決定打給家里其他人刺探一下情況。他先是打給了meimei，一接通便問她：“你在家嗎？能不能幫我去看看大哥怎么樣了？”

    李喜很迷惑：“我不在家啊，大哥在家嗎？他怎么了？剛剛他還打電話來向我要alex的號碼，沖得跟吃了炸藥一樣，不知道alex怎么惹他了?！?/br>
    李衍：“……”

    從meimei那里沒有得到好消息。李衍思索再三，決定打給爸爸。爸爸前陣子因為三高問題住了幾天院，現(xiàn)在天天呆在家里修身養(yǎng)性，他應(yīng)該知道大哥的情況。

    其實李衍很少打電話給爸爸。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會回家問候，平時能遠離就會盡量遠離，不過今天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一打過去便開門見山地問：“爸爸，你在家嗎？……我想找大哥，但是電話一直打不通……”

    爸爸用大嗓門說：“你找大哥？你大哥心情不好，正在房間打電話罵人呢?！?/br>
    李衍一驚：“現(xiàn)在還在罵？”

    爸爸說：“是啊，還在罵呢，我剛剛路過他門口都被他嚇了一跳?！?/br>
    李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他罵什么了？”

    爸爸說：“我沒仔細聽，就沒腦子，不負責(zé)任之類的，應(yīng)該是在教訓(xùn)下屬吧，現(xiàn)在的年輕人做事真不靠譜……你找你大哥干嘛？沒什么事就別煩他了，你大哥很辛苦的……”

    掛了電話，李衍又試著打了幾通電話，但是依然沒接通，他最后都已經(jīng)放棄了。就這樣幾乎過了兩個小時，alex終于打回來了。

    李衍一接就搶先問道：“我大哥跟你說什么了？”

    “……”alex沉默了一下，語氣很平淡，“主要是在罵我?！?/br>
    “……”李衍問，“那你回嘴了嗎？”大哥一向吃軟不吃硬，被他罵的話絕對不能頂嘴，否則他只會越罵越上火。因為他比較有威嚴，在公司又搞一言堂，所以一般沒有人會自尋死路地和他對罵，暮曉除外。

    alex說：“當(dāng)然沒有，我老老實實地挨罵?！?/br>
    沒頂嘴都罵了那么久……李衍很愧疚，不斷想要安慰他：“我大哥不是存心的，他就是嘴上說說，不是真的有惡意，你別放在心上……”

    alex說：“……你大哥還恐嚇我，叫我出門小心一點，好像是要找人報復(fù)我。”

    “……這么嚴重……”李衍沒預(yù)料到事情會發(fā)展到這種狀況，慌不擇言地替大哥洗地說，“我大哥就是喜歡開玩笑，這是幽默感來的，你不要當(dāng)真……”其實大哥完全沒有幽默感。

    他說著說著，聽到電話對面?zhèn)鱽硪宦曣P(guān)車門的聲音，連忙便問alex，“你在哪里？”

    alex說：“剛到機場。”

    “……”李衍問，“……為什么去機場？”

    alex說：“好像會搞出人命，我準備去外地避避風(fēng)頭?！?/br>
    “……這，”李衍嗆了一下，艱難地說，“這也好……”他試圖向alex解釋大哥并不是那么兇狠黑惡的人，但是翻來覆去地說了很久好像都沒有成效，他能聽到那邊匆忙的腳步聲，alex正在趕路，走得飛快。

    大哥到底說了什么狠話……

    李衍此前本來是很敬愛大哥的，但是此時不得不產(chǎn)生了點怨念。他有點郁悶，alex才對他說：“不和你玩了，我沒在機場，剛剛?cè)チ怂幍??！?/br>
    沒去機場是好事，但李衍聽到后半句又緊張起來：“去藥店干什么？……我大哥打你了？”

    “……隔著電話打不到吧?！盿lex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還在家嗎，快給我開門，我到了?！彼捯魟偮洌T鈴便響了。

    李衍來不及思考，立即從沙發(fā)上跳起來，飛奔去門口給他開門。他打開門看到alex的時候還有點怵，不知道要怎么為大哥的行為道歉，alex已經(jīng)一下子抱住他說：“……你大哥把我罵得好慘?！?/br>
    李衍立即感同身受地心疼了起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安撫說：“……我大哥脾氣是有點問題……”

    alex說：“我耳朵都快聾了?！?/br>
    李衍說：“我明白……”

    此時alex話鋒一轉(zhuǎn)卻說：“不過我覺得他罵得對?！?/br>
    “……為什么？”

    alex說：“他說我一點計劃都沒有就搞大了你的肚子?！?/br>
    “……”

    李衍聽了這句話，感覺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好久都反應(yīng)不過來：“……這怎么可能呢？”

    alex說：“你大哥說得非?？隙??！?/br>
    李衍還是回不過神來：“……可是怎么會那么容易……”

    與他的難以置信相比，alex顯得深信不疑，還用一種驕傲的語氣說：“因為我努力了?！?/br>
    李衍感覺世界觀受到了沖擊，書上明明說beta的懷孕概率不高的，難道書上錯了？或者說他是基因變異了所以才這么好生養(yǎng)？

    雖然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但多一個小生命終歸不是壞事。alex說他剛才去藥店是去買驗孕棒。李衍上一次直接去了醫(yī)院檢查，從來沒有用過這種東西，接過來的時候還鈍鈍的：“這個要怎么用？”

    alex說：“我剛剛問過店員了，很簡單，去廁所，我教你……”

    很快李衍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說做這個檢查要去廁所尿尿。

    可是廁所本該是一個人去的，alex要教他，豈不是也要一起去？

    想到可能出現(xiàn)的場景，李衍立即大驚失色：“……不用，我自己來，我自己看說明書?！?/br>
    alex說：“我教你比較快?！?/br>
    “……不用，”李衍尷尬得要命，“真的不用，我自己來……”

    他甚至因為擔(dān)心alex會堅持跟過來，直接拿了驗孕棒就鉆廁所里了，一進門便把門反鎖上。

    沒錯，沒有人教的確會慢很多。他先是費勁地琢磨了一下說明書，又因為緊張有點尿不出來，折騰了好久，終于在結(jié)果欄里看到了兩道鮮紅的杠杠。

    真的有了。

    雖然此前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要多一個孩子，但是既然意外有了，那也沒什么好抱怨的，何況還是和alex的孩子。李衍一開始只覺得很不可思議，很快轉(zhuǎn)念一想，覺得其實這也是好事。他原先還愁著自己和alex的事在爸爸那邊過不了關(guān)呢，但因為爸爸一向把血脈看得比天還大，就算他想要反對，應(yīng)該也會看在孩子的情面上勉強通融一次。

    漸漸地放下思想包袱，他也被alex的開心感染，變得高興起來，甚至開始展望起了孩子的未來。兩人越討論就越是天馬行空，甚至開始討論起了孩子長大要做什么之類的不著邊際的問題。李衍首先冷靜下來，思考起了一個更加實際的問題：“……這個要怎么跟邁邁說呢？”

    alex說：“直接跟他說啊?！?/br>
    李衍說：“感覺有點不好意思，一點計劃都沒有……”

    alex說：“邁邁好像一直想要一個弟弟meimei?！?/br>
    李衍說：“沒錯……”之前邁邁以為秀秀的兒子是他的小弟弟，當(dāng)時那殷切的兄長情意讓人十分印象深刻。

    alex看了一眼手表問：“那就直接跟他說唄。他什么時候放學(xué)回來？”

    李衍這才想到要去看表。這一天可以用兵荒馬亂來形容，他都已經(jīng)失去時間觀念了。這一看卻嚇了一跳，已經(jīng)快七點了，邁邁平常這個時候早就到家了。

    李衍試著打電話給邁邁，卻沒有人接。剛才因為二胎而點起的興奮一掃而空，他擔(dān)憂起來：“邁邁怎么不接電話，不會出事了吧？”

    alex說：“不會的，可能是和同學(xué)一起玩，忘了時間吧?！?/br>
    李衍想想也有道理，于是決定打電話給小原。他打的是小原家的座機電話，很快小原就接了。

    李衍問：“小原，邁邁和你在一起嗎？”

    小原回答說：“等一下?！比缓罄钛鼙懵牭剿麛R下話筒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折返回來回答道，“……他說他不在?！?/br>
    “……”李衍感覺小原是在故意放水。同時他也意識到了邁邁好像是在躲著自己，請求道，“我想和他說幾句話?！?/br>
    小原說：“他不肯?！?/br>
    “為什么？”李衍著急地問，“他生氣了？為什么？”

    纏著小原作傳聲筒說了半天，邁邁終于答應(yīng)來接電話了。但李衍還沒說話，他已經(jīng)搶先質(zhì)問道：“你以前是不是不想要我，還想過要打掉我？”

    “……”李衍萬萬想不到他會問這個問題，也不知道他是從哪里聽說的，很驚訝地停頓了一下，最后承認道，“我是這樣想過，但是后來我就沒這樣想了……”

    邁邁聽了卻怒氣沖沖地對他喊了一句：“你騙人，我再也不理你了！”然后就掛了電話。

    李衍非常迷惑，完全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實際上，這起意外事件可以追溯到昨晚。

    昨天晚上，邁邁將短信不慎發(fā)給了大伯，心里忐忑不安，想和老爸說，但又知道他和alex在一起，不想破壞他的約會，于是便想著等他回來后再跟他說，沒想到還沒等到他回家就睡著了。早上醒來后，他發(fā)現(xiàn)老爸還在睡覺，于是躡手躡腳地走到老爸的床頭柜翻箱倒柜想找紙筆給他留個紙條，結(jié)果卻在抽屜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陌生的小盒子。

    是一個藥盒。

    邁邁心想，爸爸怎么會在抽屜里放一盒藥，他生病了嗎？打開來，里面只有一顆藥，沒有動過。

    他查了一下藥名，才明白原來這是緊急避孕藥，是亡羊補牢用的。

    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爸爸最近在做或者準備做壞事，在心里偷笑了一下，然后便研究起這種他從來沒見過的藥品，心里十分好奇。翻來覆去仔細研究的過程中，他很眼尖地看到了邊角處小小凹刻的保質(zhì)期。

    數(shù)字都已經(jīng)褪色了，很難才能辨認清楚，但一旦辨認清楚了，就確鑿得讓人無可抵賴：這是十幾年前就過期了的藥。

    邁邁立刻意識到，這盒藥并不是用來打他未來的弟弟meimei的，這是用來打他的。

    他剛剛竟然還傻乎乎地偷笑呢。

    爸爸想要把他打掉這個念頭已經(jīng)足夠讓他感到傷心的了，緊接著他又想到，都已經(jīng)過期十幾年了，他老爸還留著這盒藥是干什么，留來作紀念？還是后悔沒吃？他越想越鉆牛角尖，越想越生氣，紙條也不寫了，徑直上學(xué)去了，一整天都氣呼呼地想著要怎么離家出走給老爸一點顏色看看。然而最討厭的是，今天他沒回家，老爸竟然到了快七點才想起來要打電話找他，是不是心里沒有他、壓根不重視他？

    眼見著李衍掛掉電話，alex問：“邁邁怎么了？”

    “邁邁好像知道我曾經(jīng)不想要他的事了……”李衍小聲地說，“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他現(xiàn)在鬧別扭，還掛我電話了，我想去小原家找他解釋一下?！?/br>
    alex點點頭，立即說：“我也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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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大哥只是單純罵alex，兩人的真正對線在后面，下一章就對口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