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苻雍你確實讓我后悔剛才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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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的錦盒,聲歌疑竇叢生。 苻亮冷冷地將錦盒里的紅色織錦拿出來,一把將織錦抖開放在聲歌手中。聲歌看向織錦,只見上面用漢字與北周字寫著: [一堂締約良緣永結(jié),春日之盟綿綿瓜瓞。尉遲泰裕以此為證,將尉遲聲歌許于冀北王世子苻雍,天眷二年臘月二十九日,以此為約。] 聲歌忽然感覺手腳冰涼,抬頭瞪著苻亮: “這是你寫的?” 苻亮也瞪起眼: “這是不是尉遲老賊的字跡難道你看不出來,你瞎了嗎?” 聲歌又把織錦打開,上下看了好幾次。沒錯,這是尉遲泰裕的字跡,即便是有人仿冒,也不能將兩種文字都寫得全無差異。聲歌手抖起來: “這是什么玩意兒?” 苻亮叉起腰: “這是你爹寫的婚書!天眷二年臘月二十九,那時我已經(jīng)登基七日,你爹不寫我的年號也就是不承認我這個皇帝,當時他轉(zhuǎn)手將你許給了苻雍,你還沒看懂嗎?” 無數(shù)心思在腦中閃過,聲歌仍不敢置信地看向苻亮: “這東西哪里來的?” 苻亮仰天笑起來,仿佛從沒這么愉快: “想不到吧?這東西是苻雍跪在地上親手獻給我的,他那卑躬屈漆的樣子現(xiàn)在想起來都讓我爽。當日你爹見我不許他榮祿大夫的職位,馬上起了疑心,我私下調(diào)兵去撤你家的兵權(quán),你爹馬上就發(fā)現(xiàn)了。他知道不能繼續(xù)擺布于我,又害怕尉遲氏的基業(yè)將會毀于一旦,所以立刻去找苻雍,要以他的名義廢了我再立他為帝,為了籠絡(luò)苻雍,你爹將這張婚書寫給了他。你爹口口聲聲對苻雍說,你尉遲氏是冀北王府的家仆,你歸他之后妻妾不論,必然畢生侍奉于他。當日你在宮中,你我早已圓房,你尉遲氏可真要臉!” 聲歌站在當?shù)兀胩於紱]說出話。過了好久,聲歌又看了婚書一眼: “我爹這么做,我相信。但苻雍把這東西獻給你,我斷不能信。他可是我尉遲府一手養(yǎng)大的——” 苻亮笑道: “你想說他苻雍為人厚道,乃是不可多得的君子,對吧?尉遲聲歌,我早就對你說過,苻雍是個真小人。他在你尉遲氏覆滅一事中,當真就比我干凈嗎?當年你爹寫下這封婚書,他表面應(yīng)下還喜形于色,第二日便進宮將婚書獻給我,口口聲聲說自己一心臣服,絕無犯上作亂之心。他分明知道我拿了這東西必然動殺你全家的心,你猜他為何如此?聲歌,你知道不知道,我本來不想殺你全府的人,想著不過殺了你爹,將其余人等發(fā)配了事。你弟弟尉遲聲默天生是個殘廢,你爺爺年事已高,我殺他們又有何用?可是我當真不能置信,你爹居然——” 苻亮嘆了口氣,坐在了旁邊的臺階上,聲歌也靠在了金絲楠的柱子上。天光西落,金橙色的光芒從木欄桿的花紋中緩慢拋灑,留下一地春日的碎片。 聲歌筋疲力盡地看向苻亮: “你想讓我干什么?” 苻亮也頹然地望著地面: “如今苻雍就在城外。我不是不能打,打了未必不能贏。但如他所說,城中百姓何辜,千萬士卒又何辜,一旦兩軍交鋒,局面又將如何?今時今日,唯獨你可以平息這場紛爭?!?/br> 說到這里,苻亮站起來從柜子里拿出一根釵子長的銀針: “拿著這個。他苻雍對這婚書的事耿耿于懷,如今你接近他他絕對不會拒絕,他死了你尉遲氏的仇就報了一半,這天下也都會謝謝你尉遲顯一脈?!?/br> 聲歌默然了半晌: “尉遲氏是冀北王府的家奴,他可以不仁,我不能不義?!?/br> 苻亮道: “你是尉遲顯的后人,不是任何人的家仆。事成之后,我一定為你全家平反,將你尉遲顯一脈編入史冊。尉遲聲歌,你還要我再怎么說?你師兄我根本不是當皇上的料,如果不是為了你,我何至于此?今時今日,我苻亮已經(jīng)無能為力了!” 此時此刻聲歌感覺自己的□□還站著,但精神已經(jīng)塌了。活著二十二年加死了十年間所相信的一切支離破碎,父親不是那個父親,尉遲府不是那個尉遲府,苻雍不是那個苻雍。 自己為什么要回來?如果不知道這一切,三千世界會不會仍舊天朗氣清? 聲歌忽然想起鄭袂淑的那句話:如果你能活到三年后,一定會后悔沒死在此時此刻。不用三年后,自己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后悔了,有時候活著真不如早死。 苻亮伸手拍了拍聲歌肩膀: “我知道你不忍心??墒撬抻翰凰?,就有千千萬萬百姓士兵要拋頭顱灑熱血,這就是苻家,這就是天下?!?/br> 聲歌忽然想起那個剛到自己府上的苻雍: “你可以想其他辦法殺他,可我不能動這個手?!?/br> 苻亮嘆了口氣: “別人殺了他,那比你殺了他要殘忍得多。死在喜歡的女人手上就是他苻重弼一支的宿命。” 聲歌捂了一下嘴,忽然哭了出來。苻亮又坐回地上: “我也不想這樣。我答應(yīng)你,只要你做到了,等到太子十二歲我就會退位。到時候我們遠走江南五湖泛舟,仍舊做我們的俠客。這江山不屬于我苻亮,也不屬于你尉遲聲歌,我們會自由的?!?/br> 夜色朦朧,京城西南小門打開,唐辯機帶著幾名隨從騎馬踱向幽州守備營的駐地。幾名衛(wèi)兵騎馬而出: “后退!” 唐辯機舉起手中的令牌: “圣上有旨,請冀北王私下商議?!?/br> 兩名士兵持劍上前: “放屁,誰要與你們議事,馬上后退!” 唐辯機看向身邊的隨從,但身邊的幾名隨從都默默無語。忽然間一個聲音從主賬中飄出來: “讓他們進來?!?/br> 唐辯機帶著幾名隨從走進大帳,只見苻雍穿著便服坐在里頭。苻雍眼神飄忽地看了唐辯機一眼,唐辯機有些語塞: “冀北王,那個,這個情況吧……” 苻雍用手指按著額頭: “知道了,出去?!?/br> 唐辯機朝旁邊的侍從打個眼色,幾人紛紛退下,只有一名侍從站在帳篷里沒出去。苻雍看了常麟一眼,常麟道: “王爺,這?” “沒事,去吧?!?/br> 聲歌穿著侍從的衣服站在門口,久久看著苻雍。苻雍將胳膊支在膝蓋上,兩只手捂著臉,似乎有點偏頭疼。過了好半晌,苻雍抬頭瞧著聲歌道: “用不用把你胳膊接上?” 聲歌仍舊上下打量苻雍,嘴角動了動,但是沒說出話。苻雍站起身,示意聲歌坐在自己榻上。聲歌走過去坐下,感覺鋪蓋還是熱的,忽然骨鯁在喉。苻雍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苻亮讓你說什么?” 聲歌眼神飄了一下: “還能有什么,勸你撤兵唄?!?/br> 苻雍有點輕蔑: “真的?他是這么說的嗎?” 聲歌看了苻雍一眼,忽然神經(jīng)質(zhì)地站起來: “你這樣大兵壓境會被錘成反賊的,你可是忠良之后,你這……” 苻雍也站起來,雙手壓著聲歌肩膀,聲歌被按著又坐回了榻上。苻雍居高臨下看著聲歌: “皇族就是皇族,皇族里不出忠良?!?/br> 聲歌抬頭,兩人眼神相撞,對著看了許久。過了片刻,苻雍坐在了行軍床那頭: “他還說什么了?” 聲歌下意識地用手去摸左腿后面火石盒里的銀針。一瞬間聲歌感覺自己是忘了帶那根毒針,頓時十分輕松,但食指卻碰了針的鈍頭。 這下子聲歌又想站起來,屁股還沒抬起來,卻見苻雍徐徐朝自己坐了過來。聲歌大吃一驚,立刻往床得另一頭躲,結(jié)果自己一躲苻雍也跟著挪,兩人在行軍床上一直向右移動,最后聲歌被擠到了床尾,已經(jīng)無路可退。聲歌瞧著近在咫尺的苻雍,整個人瞪著眼不知所措。 苻雍一笑,忽然把頭湊過來,在聲歌臉頰上吻了一下。聲歌只感覺腦袋里嗡的一聲,眼前頓時一片慘白,好半天都沒回過味。苻雍已經(jīng)將頭閃開,警醒地盯著聲歌: “苻亮告訴你,當年你爹意欲廢了他立我為帝,為了籠絡(luò)我不惜寫下婚書把你許給我??上揖尤毁u了你家,將婚書獻給了他,所以是我害死了你尉遲家的百十口人命,他是這么說的吧?” 聲歌靜了一下,將眼神投到苻雍臉上: “他只是污蔑你,你沒做過,是吧?” 只是一剎那,苻雍露出一個心中大石落地的松弛表情。 聲歌感覺自己腦袋已經(jīng)轉(zhuǎn)不動了。這是什么意思,出了這么大事他居然還松了口氣? ……不會還有別的事吧? 聲歌感覺徹底承受不住,于是決定忘掉這個念頭。 苻雍看了聲歌一眼,笑道: “別逗了,當然是真的?!?/br> 聲歌瞪著眼睛半天說不出話,忽然想到自己左手還握著根毒針,但是又發(fā)現(xiàn)左手已經(jīng)不好使了,只有兩根食指僵硬地動了一下。就在聲歌手腕緩緩從大腿下面抽出來的瞬間,苻雍忽然一把將聲歌左手拽了出來,銀針在燭光下一閃。聲歌瞬間清醒反手一推,針已經(jīng)到了苻雍喉頭。聲歌道: “抱歉?!?/br> 苻雍道: “又是這樣?!?/br> 聲歌楞了楞: “什么?” “如果這時候你面前站的是苻亮,你就會覺得心疼??晌艺驹谀忝媲埃憔尤恢挥X得抱歉。到了最后,你又讓我失望一回?!?/br> 聲歌忽然將手垂了下去,銀針叮鈴鈴地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