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我搶棺槨您給我辦潑臟水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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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暢通無阻,直接到了久違的京城。 其實走了也不過十來天,只是這感覺恍如隔世,一直待機夫君就換人了,到現(xiàn)在聲歌都沒搞懂這遭趟流程是怎么跑出來的。 而且現(xiàn)在還得帶著重孝,雖然這么說不是特別好,但是感覺上確實有點莫名。 已經(jīng)是初夏,但京城南門外沒有一戶賣東西的攤位,連運送物資的車馬也是稀稀落落,京城圓弧狀的南門洞緊閉,門外站著兩名軍士。聲歌沖冀北王府的一眾侍衛(wèi)示意按說好的來,隨即打馬上前。 兩名士兵先是一愣,然后交換了一下眼神,一名士兵跑進了門洞。過了片刻,大門從里面緩緩打開。 說好了是在門外迎,怎么又變成關門打狗了。 聲歌轉(zhuǎn)頭對眾位侍衛(wèi)道: “今日一去兇多吉少,樂意進的跟我來,來不來絕不勉強各位?!?/br> 說罷一馬當先進了城門。待一眾侍從全部進入,北門又吱呀呀地關上了,氛圍頓時肅殺起來,路邊的小紫花仿佛都轉(zhuǎn)瞬枯萎,變回了秋日的落葉。 在聲歌印象里,京城南門口是一片異常繁華的商業(yè)區(qū),這里街道異常寬敞,酒肆茶樓還有各種商業(yè)店鋪林立,日常人流如織。京城雖然有宵禁,但是這種宵禁在南門的朱雀街并不適用,到了晚上各路官宦與二代自己會用自己的身體將街道溫暖起來,兔子、葫蘆、竹筒形狀的紅燈籠掛在街面上,就算是寒冬臘月店面里也有盛放的桃花,簡直是烈火烹油般的繁榮。 但如今不一樣了,街道兩旁的店鋪都關門閉戶還上了板,街道上不但沒有灰塵,而且連半個人影都沒有。此時此刻朱雀街第一個交叉口上停著一具靈柩,靈柩四周空空如也。 一種不太對的心態(tài)在聲歌心里油然而生。自己是不是不該接這趟活?怎么看都不是自己能夠駕馭的樣子啊? 翻身下馬,聲歌緩步走到棺槨前跪在地上,高聲道: “我北周以仁孝治天下,我等今日迎返太妃靈柩,懇請陛下允準!” 沒什么反應。 “我等今日迎返太妃靈柩,懇請陛下允準!” 還是沒反應。 可能是發(fā)聲沒用丹田氣,聲歌覺得自己嗓子已經(jīng)有點啞了,但是也沒辦法只好繼續(xù),一眾侍從都跪在聲歌身后,一復讀就是半個時辰。聲歌感覺自己快說不出話來了,右邊膝蓋也麻了,很想換個邊用左腿跪著,順便再喝點茶水,但是這樣又給人感覺不太嚴肅,只好輕輕嗓子。 正在這時一名白衣男子從棺材后面緩緩繞了出來,背著手看向聲歌。男子穿著一套藍色的扣身軟甲,左邊耳朵上帶著個金耳環(huán),寬肩細腰眼眉細長。 聲歌抬頭看著苻亮,苻亮也低頭看著聲歌,這樣子就好像兩人上輩子認識,這輩子看著比較眼熟,但是到底認識不認識大家也沒什么底。 苻亮道: “我還沒死呢,你帶著孝干嘛?” 聲歌一陣不適,但馬上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悲戚道: “陛下,我冀北王府一心匡扶主上,只是因聽了小人讒言才舉兵前往京城救駕。如果我等進退有所不妥,您要殺要剮,我與王爺自當領受。但我北周以仁孝治天下,您以太妃靈柩要挾,豈能讓天下人信服?今日請求陛下高抬貴手,讓臣妾將棺槨迎返!” 苻亮閉上眼按了下額頭: “你們倆到底怎么回事。苻雍是不是把你給硬上了?他床上很能耐嗎,你甘愿出來替他擋刀?” 聲歌嘴角抽了抽: “您嚴肅點,說正事呢?!?/br> 苻亮噓了口氣,還真一臉嚴肅地看向聲歌: “苻雍為什么沒來?他娘的棺槨,他居然不來迎,這就是他嘴里的孝悌廉恥,忠孝禮義?” 艾瑪,又來這套。忠孝禮義,你真信還是他真信? 但這話也不能不接,聲歌笑道: “敢問陛下,何為孝悌?” 苻亮眼神一閃。聲歌道: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今時今日冀北王府一脈都死在您與太上皇手上,王爺是府中惟一的男子,您一心想誘他來京將他斬殺,如果他來會使府中絕嗣,此方為真正的不孝。是以我力勸他不要來。相信陛下俠義熱血,必不會將男子之間的仇怨遷怒女子,今日太妃靈柩必能回返,早日前往上京與先王爺合葬?!?/br> 苻亮看了聲歌許久,忽然蹲在聲歌面前,兩人面孔相對。苻亮低聲道: “別人叫你兩聲王妃,你還真進入角色了?你尉遲府上下八十多口怎么死的,這就忘了?還有你弟弟尉遲聲默,也是他殺的,對吧?他給你一個正妻的頭銜,你就把你全家的血債一筆勾銷,還對他感恩戴德的,他跟你說了什么,把你洗腦洗成這德行?” 聲歌瞧著苻亮的眼睛: “阿亮,如今你什么都有了。你有皇位,有江山,膝下兒女成群,可苻雍呢?他爹他娘都被你和你爹給害死了,膝下更沒有半個兒女,你還想讓他把腦袋送你?你不覺得自己做得過分了嗎?” 苻亮輕輕一笑: “我們發(fā)過誓要生死相守,結(jié)果他卻把你給弄走了,你還說他什么都沒拿?況且他真有那么可憐嗎?你知不知道,他得到了他娘的死訊后,西北兵馬還是日日sao擾北路軍營,搞得四方駐軍無法支援京師,我也無法安心對他出兵。更可恨的是,他居然去聯(lián)絡西邊蕭家,想要與外敵結(jié)盟。你覺得他真有那么傷心嗎?他不過是對你露出一個傷心難過的樣子,讓你同情他可憐他,心甘情愿地為他賣命。我太了解你了,當然也知道怎么做能讓你對我死心塌地,只是我沒他那么不要臉,做出那一副可憐相?!?/br> 聽見這話聲歌怔了一下,但馬上想起苻雍說自己心綿意軟心志不堅,乃是下下考績。咬了下牙,聲歌退了一步跪下,朝苻亮叩頭道: “臣妾以冀北王嫡妻身份,請陛下將太妃棺槨放還,臣妾叩謝陛下恩典!” 苻亮做出一個被燙了舌頭的表情,一伸手將聲歌頭上的孝帶扯了下來。這下聲歌后面的幾名侍衛(wèi)都站了起來,聲歌做個手勢示意眾人跪下: “士可殺不可辱,今日無數(shù)雙眼睛看著陛下,請您三思而后行!” 苻亮瞪了下眼,一把將孝帶甩在了地上,伸手來拉聲歌。聲歌立刻向后面閃了開來,苻亮一步上前扯住了聲歌右手,大步將聲歌拽到了旁邊的巷子里。這下一眾侍衛(wèi)都站了起來,兩名侍衛(wèi)將巷子口堵住不住朝里頭看。聲歌看著幾人一陣別扭,卻被苻亮一把將腦袋扳正。 苻亮緊盯著聲歌: “師妹,今日跟你說句實心話。反正他也沒來,跟你斗也沒什么用,把他娘的靈柩放回去對我而言只是一句話,靈柩回去了,你也不算欠他的。苻雍是個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他一句話就讓我被天下人側(cè)目,再一句話就把我倆拆了。我告訴你,嫁給他你就是自尋死路。 打你一掌是我錯了,你很清楚,從殺了苻景苻襄那天開始,尉遲聲歌和苻亮就已經(jīng)是一體雙身,離開彼此我們都活不長。今日棺槨可以走,你留下,行吧?” 聲歌盯著苻亮: “阿亮,如今天下都知道,我已經(jīng)是苻雍的嫡妻,如果我離開他跟你走,跟殺了他有什么分別?” 苻亮眼睛一瞪: “幾日不見,苻雍到底把你怎么了?現(xiàn)在張嘴閉嘴嫡妻正室明媒正娶,你一個習武女俠俠,一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被人搭進正門給人當正室,你就這么點追求嗎?苻雍到底怎么把你洗腦了,搞得你像個市井婦女一樣婆婆mama?用不用把你腳也纏上?” 聲歌皺了下眉: “不管怎么說,他把這位子給我了。況且我還不是清白之身,他的這份恩情我當然該領?!?/br> 苻亮怒極反笑: “恩情,我可去你的吧。他苻雍是什么人?肚子里算盤打得山響,府中居然一個妾不娶,做出一副造作樣子。他對自己都這么狠,難道真能對你我的事毫不介意?你入了他的府,就得天天晚上陪他睡覺,到時候連個替你的都沒有。每每想起你不清白讓他吃了虧,他豈能不變著法折磨你?白天還得替他料理府里的事,生慢了也是挨千刀的大罪過。不知什么時候不合他的心,一萬個心眼子就夯在你腦袋上,一個都夠你半年才能回過味來。這種日子你過不了,不累死也得氣死,下次再見你估計就剩牌位了。” 此言一出,聲歌頓時遭遇了精神重創(chuàng),瞪著眼半天沒說出話。 但轉(zhuǎn)念一想也不對,現(xiàn)在是搶靈柩好吧,非常嚴肅的場景,這滿嘴說的都是啥?。?/br> 見聲歌懵了,苻亮抱起胳膊: “不說這些,就說現(xiàn)在。你走之前他怎么跟你說的,你不回去他就活不了了?我呸!裝的小媳婦一樣,苻家還有比他臉皮厚的人嗎?你知不知道,他給李柔寫信的時候怎么說的?我還沒死呢,就游說李柔帶著太子改嫁給他,那洋洋灑灑一大篇膩味話,哇啦啦就跟不要錢一樣。李柔也是,還給他回信,口口聲聲說與他周旋。我天,我都懶得跟你說!” 忽然間聲歌和苻亮心里浮現(xiàn)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感受,兩人同時嘆了口氣。好好的怎么會攤上這種伴侶呢? 但是轉(zhuǎn)念一想,這又能怪誰?還不是怪自己太水爛泥扶不上墻,要不是不得不為,誰愿意做這么多污糟事呢,人家李柔也很無奈好吧? 換個角度看,如果不是李柔打后援給力,把各種惡心事都替您做了,壞人dangfu都替你當,你苻亮皇位怕也坐不了這么久吧?您皇位坐著,錦衣玉食享著,三千嬪妃伺候著,轉(zhuǎn)過頭又怪人家李柔太陰毒,這似乎也不太厚道? 想到這里聲歌就疑惑了,苻亮好歹想當皇上,可自己啥也不想當啊,那自己找苻雍這么個搭檔目的何在呢?就算自己不需要目的,那苻雍跟自己成親又目的何在,難道是日子過得太好了非要把爛泥糊到墻上頭,挑戰(zhàn)一下自我,調(diào)劑一下乏味的人生? 見聲歌眼神猶疑,苻亮忽然拉住了聲歌的手。聲歌一驚,扭頭去看,發(fā)現(xiàn)巷子口的幾名侍衛(wèi)都緊緊瞪著自己。越過幾名侍衛(wèi),聲歌看見了外頭那具櫸木的棺槨。東風漸起,一捧花瓣夾雜著花萼落在了槨蓋上。 聲歌忽然想起來苻雍的話,如果自己要讓他身敗名裂,那在苻亮碰自己的時候必須自裁,否則就讓孩懶水平山麓成灰,尉遲顯一部不載青史。聽起來挺強勢,其實是苻雍在懇求自己不要離他而去。對于苻雍這種人來說,非得用強勢的話來表達令人悲憫的意思,想必是真的心里沒底,真的已經(jīng)快哭出來了。 轉(zhuǎn)瞬之間,一支匕首架在了苻亮脖子上。聲歌望著苻亮: “可惜三年不夠全你我的情義,你我注定得不到一個好的結(jié)局。但這三年卻夠全我畢生忠義,所以抱歉了?!?/br> 苻亮不知所謂地呆住,聲歌抬起左手: “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