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回程坎坷
漸秋泄氣地呼吸著,慢悠悠地登上馬車,靜靜地坐在馬車,晃晃悠悠地離開白玉山。陸云橋得知她求得好簽,還是關(guān)于婚姻簽,他不禁神清氣爽,喜上眉梢。但他注視著漸秋凝重如陰的面容,心里總是不舒服。陸云橋知道她煩躁想事情時總喜歡用指尖摩挲一縷發(fā)絲,反復(fù)摩挲。 陸云橋剛剛聽到憶香巧蕊兩姐妹的回稟話,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么,是還在想白敏言嗎?他越想越惱火,白敏言算什么東西,讓她這么掛念?陸云橋悶怒地坐近她身邊,面對著她,抓住她玩弄頭發(fā)的手,悶氣地問道:“在煩什么?” 漸秋的眼神流露出不可思議的流光,驚訝他竟然能發(fā)現(xiàn)她心煩。她抿嘴一笑,輕輕搖搖頭。想著剛剛桂馥的話,她不禁梳理著自己對陸云橋的情感,說不上討厭但也說不上喜歡,更像是習(xí)慣。以前他碰她,她還抵抗,打又打不過,后來也懶得抵抗了,甚至還習(xí)慣他的觸碰。她學(xué)著去接受陸云橋,去感受他。她越想越煩悶,額頭貼在陸云橋的肩頭,整張臉埋起。漸秋啞聲道:“桂馥剛剛跟我鬧了會脾氣?!?/br> 陸云橋愣住了身子,心里頭欣喜萬分,這是她第一次主動靠近他,而且原來她不是煩白敏言的事,他松了一口氣。陸云橋抬起手撫摸著她的后背,喜悅地問道:“為何鬧脾氣?” 漸秋轉(zhuǎn)頭斜眼看著他好看的笑容,皺眉道:“你很開心?” “怎會開心?”他佯裝一副沉重郁悶的樣子,輕輕撫摸安慰她,道:“你說說,為夫給你解決?!?/br> “桂馥的旭哥貌似不喜歡她?!?/br> “嗯?” “我跟她說了,她就生我氣?!?/br> “我?guī)湍???/br> 漸秋嘆了一口氣,搖搖頭道:“她不想我?guī)退?,那便不幫了,往后日子也難說。鞋子好不好,只有自己穿了才知道。”她抬起頭,額頭捂得發(fā)紅,金釵發(fā)髻不小心戳到他的下巴,兩人頓時莫名發(fā)笑起來。發(fā)笑后,她潔白細(xì)膩的粉手輕輕摸摸他胡渣微斑的下巴,問道:“疼嗎?” 陸云橋搖搖頭,梨頰生微渦,摸著她發(fā)紅的額頭,晶晶明亮的黑眸粼粼江湖而亮,道:“額頭都捂紅了。”他攬住她纖細(xì)腰身,挺拔俊偉的身軀驀地湊前來,山崩在身,頃重深沉,嚇得漸秋立馬捂住嘴,嫌棄道:“你這是作甚?我跟你說,你,你別亂來?!?/br> 陸云橋委屈道:“我想跟你親近親近,好久沒有跟你這般耳鬢廝磨,這么貼身傾訴了?!?/br> “起開,憶香跟巧蕊都在外面呢,要臉嗎?”她雙手撐著他魁偉的身子防止他前進(jìn),盛放的桃頰,讓他心血翻涌。 “可想你了,你呢?” “陸云橋,你怎么如此厚顏無恥?快起來了?!?/br> “夫妻之間,相敬如賓,耳鬢廝磨,實(shí)屬正常?!?/br> “我……我……你……起來了。”漸秋瞬間被自己的結(jié)巴給打敗,怎么這么丟臉,怎么自己不能狠心扇他一巴掌呢。 “讓我親一小口,就一小口,好久沒跟你這般密切親近,我就一小口,可好……”陸云橋的話音剛落,外面?zhèn)鱽響浵闱扇飪扇说母`笑聲,羞得漸秋兩腮通紅。馬車原本緩慢行駛著,猛然間駿馬嘶鳴長叫,馬車門外的人也尖叫連連,整個馬車晃動不已。 陸云橋立馬護(hù)住漸秋即將被拋出去的身子,眉宇緊鎖著,亮出符采寶劍,對車外急忙問道:“何事?” “公子,有異動。周探微,趙立兩位大哥在與他們周旋?!鼻扇矬@慌道。 陸云橋一股怒氣涌上來,如雷嗔電怒般,對門外二女道:“敢打擾我跟我家娘子親熱,保護(hù)好她……”說著他縱身躍出車門,車門立刻關(guān)閉,一道寒光肅肅的劍氣急如閃電,飛躍如梭,漸秋只覺得周圍充滿了凄涼肅殺之意,不禁打了冷顫。 漸秋好奇地從車窗探出腦袋,剛一打開車窗,一道亮眼如炬的刀鋒襲來,一張如禽獸般的面容倏忽閃現(xiàn)出來,嚇得她立馬退后幾步,整個身子踉蹌倒地。巧蕊急忙打開車門,攙扶起漸秋。她的馬車周圍有一只尸身腐爛的小妖揮舞著大刀,而反觀桂馥與孟千悅的車卻沒事。幾個女人驚慌抱團(tuán)在車上,嚇破了膽,周探微奮力撲救著,不一會兒便全部搞定。桂馥本來心情就不好,見有人來鬧事,抽出父親送的霞光刀,直接就送上去,大刀飛舞??墒且灰姷绞菑膩頉]有見過的妖怪,嚇得哇哇大叫。 周探微急忙地大喊一聲小心。一道金光雨劍傾盆而出,擋住了即將襲來的妖風(fēng)。 憶香與巧蕊兩人持劍以待,只見陸云橋與那位趙立暗衛(wèi)兩人三下五除二就殺得片甲不留。留兩只妖怪活口,白光符文重重禁錮住兩只小妖,收入驅(qū)妖囊中,陸云橋橫眉怒目道:“帶回去,等我歸魂問。” 趙立恭敬道:“是?!?/br> 漸秋注視著她馬車四周慘烈的場面,妖怪尸體橫躺十幾條,馬車灑滿猩紅的血液,nongnong一股血腥氣息襲來。她不適應(yīng)殺戮的場面,立馬轉(zhuǎn)頭閉眼,平復(fù)自己的情緒。 送回桂馥,他們幾人回到王府,陸云橋、趙立帶著兩個小妖怪的驅(qū)妖囊前往太zigong殿內(nèi)的密室。漸秋與孟千悅兩人結(jié)伴回廂院,后頭忽然竄出個宋景酌,嚇得兩人驚魂未定。 宋景酌得瑟地說道:“小嫂子,孟丫頭,你們也太膽小了吧?!?/br> 孟千悅猶是驚嚇未定,眼淚都快落下來,嬌嗔道:“好你個七爺,我去告訴我姐夫,你嚇我?!?/br> 宋景酌慌忙叫道:“別別別,扯什么都告訴我兄長,他可忙了。我兄長一知道估計又要罰我抄書?!?/br> “我們剛從鬼門關(guān)出來呢,方才好多妖怪要?dú)⑽覀儭!?/br> 宋景酌好奇地問道:“哦?那是要?dú)⒄l?” 孟千悅道:“不知道,小徐公去審問了,是吧,小茵茵?!?/br> 漸秋心神不寧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手指摩挲著胸前的一縷柔順秀發(fā),陷入深思。她也說不準(zhǔn),只是心里頭有股不祥的預(yù)感,她能感覺到是當(dāng)時醒來看到的那位少女模樣的妖怪在作祟。 宋景酌見她恍神著,一把玉扇輕輕敲她發(fā)髻,道:“醒醒了,小嫂子?!?/br> 孟千悅嫌棄地道:“七爺,你是閑著沒事嗎?沒事就別來煩我們。” “說這話?!彼粣偟匕酌锨傄谎?,玉扇一展,嬉皮笑臉道:“小嫂子是不是怕了?大膽用我給你的藥,我可是當(dāng)年在百草仙堂學(xué)了三年,驅(qū)妖殺人都可,能及我的沒幾個?!?/br> “謝謝你的藥?!睗u秋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心事重重的樣子。 孟千悅好奇地看著宋景酌又瞅瞅漸秋,道:“什么藥,給我瞧瞧,我也要。” “小屁孩,要什么?!彼尉白糜裆容p輕一劈,孟千悅吃疼地撇嘴著。 “什么小屁孩,我才比小茵茵小五個月,十六了?!?/br> “對對,十六了,該嫁人了。你父親很快就把你送回龍川,你就等著出嫁吧?!?/br> “啊,不是吧,啊啊啊啊啊……我不要,我不要回去。我去找姐夫。我不要……”孟千悅急得跺跺腳,立馬撒開小腳丫子跑向宋景御的書房去。 漸秋不可思議地問道:“真的?” “對呀,應(yīng)該是下個月初吧,月初事出行好日子。福兒也會跟著回去住一段時間。你別一副不相信的樣子,我就第一天騙了你,其余的……” 一想到那晚在房間羞恥的事,漸秋就恨得牙癢癢,冷狠勁說道:“閉!嘴!” “行行行,那你告訴我唄,你怎么治好徐凝的?告訴我吧,你怎么在那天不中我的藥?”宋景酌劈里啪啦地說著,攔住她,不給她回房間,嘮叨得她只好靠在院子亭臺的臺柱旁聽他一大堆為什么。 “告訴我吧,我想知道。傷得那么重的徐凝竟然可以很快痊愈?!?/br> 漸秋閉目道:“你去問他?!?/br> 宋景酌著急地說道:“他能告訴我,我就不會來找你。小嫂子,你別閉目呀,跟我講講呀?!?/br> “我是天上藥神的女兒,他派我下來歷練,我用法術(shù)就能救人。你信嗎?” “真的呀?”宋景酌猝然間虔誠地下跪著,嚇得她立馬扶他起來,不解地問道:“你怎么就相信呀?” “那當(dāng)然信呀,徐凝他家文嵐學(xué)宗,第一仙宗,開山鼻祖呀。先人原本是書生靈文神徐嵐,上下求索,終其一生求無上大道,悟道飛仙為文嵐古仙,他們家就是仙人后裔。還有劍麟道,以古獸魂歸神,先人周緲原是匠人,在劍麟山上,撲殺稀罕古獸,頓悟劍道,飛升成劍麟神。還有還有……” “什么第一仙宗,那是你們都不知道還有上古神仙。”漸秋愣神地思索了片刻,暗自道:“沒聽過一個叫徐嵐的靈文神,新來的神仙?所以我今天去拜的是陸云橋他的祖先?難怪給我一個奇奇怪怪的姻緣簽,真是護(hù)著自己的子孫?!?/br> 宋景酌冷聲吭道:“你這話,意思是你騙我?把我的下跪還給我,跪下?!?/br> “這哪有還的?”漸秋忍不住嬉笑一聲,緩緩踱步離去,驀然道:“徐凝能痊愈,只是因?yàn)樗韽?qiáng)體壯,且他有丹藥傍身,你可以去問他?!痹捔T,她便離開回房內(nèi)休息。她知道陸云橋絕對不會暴露她血的秘密,她就是相信陸云橋不會說出來。 陸云橋手里提溜著食盒,放在地牢桌上,緘默無言,寒光森森的眼神注視著眼前的兩名妖怪。手心爍爍白光紋光凝聚著千千萬萬筆畫,浩瀚如煙,璀璨如星空,籠罩在其中一個兇狠妖怪頭頂。 畫面層層浮現(xiàn),是一個黑衣黑紗的女子,更像是人形的妖怪,目標(biāo)是是活抓花翠茵。 兩人的神魂都是諸如此類。陸云橋便收手,筆直地佇立著,若有所思。 趙立剛剛審問了兩個活口后便出來稟明:“公子,它們確實(shí)是沖著翠茵姑娘而來嗎?” “嗯,還有去查查她以前的事,可曾得罪過人?” “公子……實(shí)不相瞞,我之前便暗訪過。姑娘先前被白家夫人送去一個叫求真仙姑的市井騙子,想要姑娘入道門,斷塵世。求真仙姑就在白玉山,常出入靈文神寺,且常年假扮文嵐弟子,招搖撞騙。后來姑娘莫名被白敏言的隨從救回白府,而求真仙姑與其余孽黨死于非命,像是爆體而亡?!?/br> “爆體而亡?”陸云橋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趙立又道:“自此,白玉山傳出有妖怪傳聞,但一直沒有人真正目睹,直到今日姑娘上白玉山。” “既是活抓,想必是知道她的血。我去問問秋秋。” 陸云橋心事重重,眉峰緊皺著,正要回去看看他的秋秋,宋景酌還是纏著他問了一大堆為什么,他冷言冷聲回了幾個字:“你猜?” 宋景酌得瑟地炫耀道:“小嫂子跟我說了一個秘密?!?/br> 陸云橋停下腳步,雙手負(fù)后,道:“她有秘密自然會跟我說的。” “哦,是嗎?你肯定不知道,關(guān)于她能治好你的秘密?!?/br> “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如何?”陸云橋挺拔身姿轉(zhuǎn)身佇立在他面前,又云淡風(fēng)輕道:“你昨晚又去春風(fēng)閣會伶人,你說御哥知道這事嗎?” 宋景酌霎時臉色蒼白,汪汪大眼快速轉(zhuǎn)動,急忙道:“我我我,我立馬回書房看書,看書。徐容晚,一定又是你派人盯著。哼,我回頭就找花翠茵出氣?!痹拕傉f完,他就撒腿狂奔。 陸云橋輕笑著,提溜著剛從荊都城東大酒樓滿葉齋做的小吃,他覺得滿葉齋剛出的幾道小菜跟她做的有些相似,便叫人買來討好她。陸云橋小心翼翼地走進(jìn)房內(nèi),自從住進(jìn)皇宮,他不敢大搖大擺地跟她住一起,怕毀了她的名節(jié),但是每次夜深人靜便直接躲進(jìn)她的床里。 憶香正在給閉目休息的漸秋扇風(fēng),見著陸云橋來,將食盒輕放,立馬行禮作福。陸云橋接過憶香手中的扇子,示意她出去,于是憶香便恭敬地出去,關(guān)上房門,嘴角微笑著,感嘆著兩人的感情真好。 床上的人呢喃道:“你別扇了,去休息吧。好香,巧蕊做了什么好吃的。”漸秋已經(jīng)醒了,但是就是不想翻身。她有好些天沒有登山,去了一趟白玉山,整個人累得不行。 突然有一只溫暖寬厚的大掌覆蓋在她的手上,仔細(xì)摩挲著。漸秋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誰。陸云橋手上的幾個繭,甚至是粗厚感覺她都記得。他的手又游走到她的小腿,力道恰當(dāng)?shù)匕茨χ?,輕聲道:“可以嗎?” 漸秋愜意地應(yīng)了一聲:“嗯?!?/br> “在外面買了點(diǎn)吃的,有點(diǎn)古怪奇特,你試試。” “好?!?/br> “最近外面有點(diǎn)不太平,你少出門,尤其是袁城周圍,莫名有妖作祟。不過荊都倒還好,但偶爾也有,尤其是白玉山。你若無聊,出門時帶上那兩姐妹,探微也會好好保護(hù)你?!?/br> “嗯?!?/br> 陸云橋欲言又止,輕聲道:“你可知今日為何有妖怪?與你有關(guān)嗎?” 漸秋緘默無言,心知肚明。自從讓那妖怪逃走后,她沒有靈力仙氣,自然惴惴不安。 “你不愿意說罷?!标懺茦蛉嗔似蹋瑹o奈地起身給她倒了一杯茶水,便抱起她攬在懷里,把水杯送到她的唇邊道:“經(jīng)過今天這一事,我想好了,把盼華救回來后,跟我一塊回文嵐好嗎?”陸云橋見她沉默不語,又繼續(xù)道:“我家人會喜歡你的?!逼鋵?shí)他更怕的是放任她在外面,又不知道多少妖魔鬼怪惦記著她的血,他想帶她回去,好好保護(hù)起來。 “嗯?!睗u秋輕呵道,想著花家宅院是回不去了,下次她也不會這么好心幫人。再言,盼華確實(shí)需要一個好成長環(huán)境,她自己都沒過好,不知道如何怎么幫助豆子。其次,她雖沒愛陸云橋到癡狂的地步,但心里頭還是挺依賴他的。文嵐是塊好地方,說不定適合自己修煉。 這一應(yīng)答讓陸云橋喜出望外,不知道用什么來形容此刻心情,梨渦泛起,緊緊抱住她,低頭吻了一下她的頭發(fā)。陸云橋狂喜道:“秋秋,你可不能后悔。我回去就娶你,明媒正娶,十里紅妝?!?/br> “我沒說嫁你,為時過早?!?/br> “不早了,那你想什么時候?明年也可以,但文嵐忌諱七這個字,你歲數(shù)恰好卡著,不過也沒事?!?/br> 漸秋無語地瞥了他,淡淡道:“那就過幾年,我家鄉(xiāng)的女孩都很晚年紀(jì)成親。現(xiàn)在商討為時尚早。你要等就等,不等就去找其他女子。我反正現(xiàn)在不可能……”漸秋越說越?jīng)]有底氣,因?yàn)樗杏X身邊的男人那雙深邃眼眸迸發(fā)出寒光束束。 “天下哪有地方是這樣?況且,你不是荊都人士嗎?” 漸秋一時心急,解釋道:“我不是,我不是花翠茵。我叫漸秋?!奔痹捦鲁隹谑詹换貋?,她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我原本不看好婚姻這事,打算一人獨(dú)居田園,孑然一身。成親自然不在我的籌謀劃策之內(nèi)。你若有意,你我之間再過幾年再來談這事,若你無意,我也不會怪你,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天下女子任你挑選,遍地山野由我長居。徐凝,我真不想你后悔?!?/br> 陸云橋慌神了,焦急地說道:“秋秋,你怎么說這話?等你年紀(jì)大了,世人該如何評論你,你怎么有這種想法?” 漸秋的語氣過于淡定,似乎驚不起一絲波瀾,道:“為何你總要理會世人議論。況且我說了你可選擇不愿意,你不必勉強(qiáng)自己。本來救你只是我利用你,想擺脫白家的糾纏,你真的不必勉強(qiáng)來接受我,為了報恩委屈自己的后生。” 陸云橋怒目圓睜,推開她的身子,呵斥道:“我不勉強(qiáng),一點(diǎn)也不勉強(qiáng),也不委屈。我就是心悅你,喜歡你,想娶你為妻。為什么你總愛說我勉強(qiáng),我真的不勉強(qiáng),我就是喜歡你,為什么這么難?是你勉強(qiáng)吧,你為何就是不能相信,喜歡我?哪怕對我有一點(diǎn)喜悅與期盼。秋秋,你收回你說我勉強(qiáng)的話,收回剛剛的話。秋秋,你聽話好不好?” 漸秋一改以往激憤的態(tài)度,多了幾分默然作風(fēng),執(zhí)著賭氣道:“我收不回,我原本就不打算成親。真的,我想一個人活著,想待在田園間平平淡淡地生活。但我現(xiàn)在就亂了,一切都亂了。想想是我的錯,我不該提出與你假夫妻,讓你誤會,這是我的錯。陸云橋,你好好修煉,別因?yàn)檫@種凡塵俗世傷了心神。” 陸云橋皺眉著,怒氣縈繞周身亟待爆發(fā),拋出一個爆炸性問題:“那你是不是還后悔救我?” 漸秋愣神了一下,頓時啞口無言。她若后悔便不會讓他待在自己身邊,只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話。果然,凡情是件麻煩事,還要為任何事爭吵。 陸云橋的心如同沉入無底深淵,灌入千萬斤鉛球。他氣急敗壞地站起來,牙齒“咯咯”作響,好像一只亟待咆哮,爆跳如雷的雄獅,怒目俯視著一臉沉默的她,看得她內(nèi)心崩潰。 “陸云橋……”漸秋剛要說話,軒昂頎長的身子如高山偉岳般重重壓過來,禁錮住她的手,不顧她歇斯底里地喊叫,一改常態(tài)道:“秋秋,很快就沒事了。” 憶香與巧蕊聽到漸秋慘烈的哭喊求救聲,急急忙忙趕過來。兩人剛要踏進(jìn)房門,一陣寒風(fēng)刺骨的掌風(fēng)猛烈襲來,擊退兩人后提幾步。 耳旁傳來漸秋衣物撕裂的聲音,漸秋淚花如流水,哽咽道:“憶香,救我……” 原本要退下的憶香與巧蕊聽到這話愣住了,面面相覷。二人猶豫不決之際,閨房內(nèi)傳來如洪水沖開堤岸的聲音,陸云橋咆哮道:“滾……”嚇得兩人立馬跑開退下。 陸云橋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粗暴地吻著她的臉,撫摸她身子的手都變得無比冰涼。她潔白如玉的赤身展露在他面前。他埋頭咬著她的嘴唇、鼻子,每一個地方都不放過。 漸秋就像是待宰羔羊,即將入虎口。原本她以為憶香、巧蕊會幫助自己,想想真可笑。如今抵抗也沒用了,漸秋徹底放棄,像一條死魚一樣,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任由他使勁地啃咬自己。她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哭,可是對于陸云橋的失落大于害怕,眼淚止不住地劃過眼角??斩蠢淠难凵褡⒁曋岔?shù)尼?,飄忽不定,一絲一毫無波瀾。她一貫如此,若是沒法抵抗,立馬認(rèn)輸,不再掙扎。 想想自己真是蠢,一個千百歲的老古董去跟一個墨守成規(guī)的凡間年輕男人討論婚姻年齡的事?真是可笑,可笑。但是又能怎么樣?自己又抵抗不住他的力量。 當(dāng)他放開她的手臂,往她身下啃咬,親吻時,漸秋那指印深深的手臂抬起來,放在眼前,她想擋住留下的淚水,漸秋不斷告訴自己:“你是神仙別跟凡人一般見識,身體反正不是你的?!?/br> 心如刀絞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在陸云橋的心頭上,他怕極了她的冷漠無情。恍兮惚兮,看著她身上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紅印,絲毫不抵抗的生疏與冷酷,“啪……”一聲,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他氣得控制不住,如決堤一般的洪水,到處泛濫。自小家規(guī)森嚴(yán),他作為文嵐學(xué)宗子,文嵐表率,從來沒有如此失態(tài)過。 陸云橋從她身上坐起來,心疼地注視著她全身顫抖還要假裝不害怕,佯裝淡然處之,他內(nèi)心愧疚萬分。想伸手觸摸她的臉,但內(nèi)心五味雜陳。他俯身低頭輕吻她擋在眼睛的手臂后,拉起床上的被單蓋住她的身子,惱羞成怒地縱身飛躍出閨房。 隔了很久,漸秋才緩神過來,陸云橋已經(jīng)走了。漸秋捂著床單坐起來,若有所思地凝視著空蕩蕩的房間,滿地衣服狼藉,驀然地擦去眼角淚水。漸秋苦澀發(fā)笑道:“既然痛苦,何必折磨?” 我還不想就這么成親。被囚禁了這么多年,我玩都沒玩夠呢。陸云橋,你要是等不了,那就換個別的女子吧。 憶香、巧蕊跑進(jìn)來,看著漸秋身上斑駁陸離的吻痕,頭發(fā)凌亂,她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羞愧地低頭著。素來聽聞文嵐小徐公雅名,今日一日,她們不禁為漸秋可憐。 巧蕊毫不留情地說道:“先生也太過分了吧?!?/br> 憶香用手肘戳了戳巧蕊,低頭顫巍說道:“姑娘……” 漸秋一如既往冷面道:“備水沐浴,收拾房間?!?/br> 巧蕊找了件衣服給她穿上,她隨意披著,倒了一杯水給自己喝。眼神遽然注視到精致的食盒,正要去打開,巧蕊立馬湊上來幫忙打開食盒,道:“這是荊都最好吃的酒館,連皇上都愛的酒樓?!睗u秋望了一眼里面的美食,驚愕地拿出來一看是九層塔脆雞、白梅子、結(jié)綠菜、到口酥、千層油旋烙餅、玉露霜、白云片、梅蘇九?!斑@……綰靈的菜……誰跟我一樣活過來了嗎?” 漸秋頓時淚花盈盈,欣喜地喊道:“巧蕊,安排一下去滿葉齋?!?/br> “當(dāng)下嗎?天色已晚,不好吧?!?/br> 漸秋欣喜若狂道:“那就明日?!?/br> 巧蕊見她心情好了很多,興奮說著:“姑娘還想吃,我可以旁人去買,姑娘不必親自過去。姑娘嘗嘗這白云片,白如雪,薄如綿紙,上口極脆,制之最精?!?/br> “嗯?!彼貞?yīng)道,捻起一片白云片,輕聲道:“安排明日滿葉齋便是。”她心里激動又不安,想起今天求的簽,千年破鏡重圓,是真的嗎?想著想著眼眶泛紅,她怕自己想太多。她心里頭千萬遍祈求命神,“我只想讓二哥好好活著,其他都不重要。” 二哥仿佛千萬根針扎在她心頭,回憶涌上來。二哥放棄了在藏碧山的神位,放棄自己的神元,在她面前挫骨揚(yáng)灰,她永遠(yuǎn)不會忘記那種痛苦的感覺。 入夜?jié)u微涼,簌簌枝丫輕輕作響,初月的絲絲清輝籠罩著樹,斑駁地印在地上。陸云橋醉臥在樹干良久,呆滯的眼神望著那燈火闌珊的宮殿廂院。 一道如夜漆黑的身影如流星劃過,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芈湓跇涓缮稀?韨グ兜纳碥|直挺挺地佇立著,不悅的眼神俯視著樹干上的陸云橋,道:“底下人道你與她吵架,你瞧瞧你現(xiàn)在的樣子,還像個文嵐的扶明先生嗎?文嵐禁酒,你如今還違禁?!?/br> 陸云橋喝了一口烈酒,不語,艷紅的眼眶仍舊定格在那暗黑的房間,好似生怕錯過什么畫面。 “徐容晚,這天下女子多的是,你非得要一個妄想爬上枝頭而被趕出家門的女子。你看看她在白家的名聲,不堪入耳,都不知道與多少男人……”宋景御一通感慨激言還沒有說完,只覺得周圍寒氣層層,一道光影亮輝刺痛眼眸,陸云橋的符采劍抵住他的脖頸下,冷若冰霜的墨眸瞪著宋景御,道:“若有下次,休怪我無情?!?/br> “行呀,為了女人,自家兄弟的親情都能不顧。你都不知道,人家不喜歡你,她只喜歡那青梅竹馬,從小定娃娃親的白敏言,你看清了。她有恩于你,你非得如此報恩嗎?” “她想飛上枝頭,我就是那最秀茂的一枝。與你爭吵,多說無益?!标懺茦蚴栈胤蓜?,紅潤光澤的俊容能上一層霜。 “哎喲,我說你們真行,大晚上在樹上吵架?!彼尉白脫u搖玉扇,無奈地?fù)u搖頭,縱身一躍,吊兒郎當(dāng)?shù)刈跇涓缮?,一只腳架在樹干上,一只腳懸空。 “好好坐?!?/br> “好好坐?!?/br> 陸云橋與宋景御異口同聲道,他只好無奈地乖乖坐好,手里把玩著玉扇道:“剛剛也聽到你倆的話,想不到文嵐小徐公扶明先生真是個癡情種?!?/br> 宋景御嚴(yán)肅地喝道:“你來干嘛?還嫌抄書不夠?” “哎呀,兄長,你別老是動不動就抄書,能不能換個話?” “那就背書?!?/br> 宋景酌凄涼地叫道:“那我還是抄書吧?!彼г沟貒@了一口氣,平復(fù)一下情緒,側(cè)頭對陸云橋道:“容晚我倒是在各家公子打聽到,這花家家道中落后,花翠茵被白家老太君收養(yǎng)著,工于心計,柔柔弱弱,媚骨姣相,最擅長玩弄男人。她一心想攀龍附鳳,利用白敏言認(rèn)識荊都各家公子。那一向才華橫溢的白敏言,二次才能中榜,你知道這是為何?花翠茵花會一舉成名,各家公子各種獻(xiàn)殷勤,白敏言為保護(hù)她,無心學(xué)習(xí)。知道為何她跟白敏言無緣嗎?白家夫人給白敏言訂婚了,她知道白敏言無法給她想要的榮華富貴,所以才有了花會一曲舞蹈艷壓群芳?!?/br> 宋景御問道:“這你知道吧?醒醒吧,我的容晚呀,你可是文嵐人,天下第一仙門弟子,文嵐小徐公,扶明先生,她配不上你?!?/br> 陸云橋怒焰籠罩在雙眸,瞪著口無遮攔的宋景御。 宋景酌撇了撇嘴,道:“不過她性格變了很多,沉著冷靜,灑脫開朗。但她一個人發(fā)呆能發(fā)呆上一天,如此古怪的人。容晚,你……你當(dāng)真喜歡?她確實(shí)配不上你的身份。” 宋景酌說的那些陸云橋何嘗不知,周探微時時刻刻保護(hù)著她,經(jīng)常跟他匯報她的行蹤,每日清晨在山上發(fā)呆,空閑時也發(fā)呆。他向來話就不多,可是一遇到愛發(fā)呆的她,他努力討好她,在她身邊成為話癆。一開始,她說不喜歡也不討厭,他以為是有希望了,可是怎么也走不進(jìn)她的心里。 “你為何喜歡她?因?yàn)樗攘四??”宋景酌好奇地問道,見他眉頭緊鎖,又道:“容晚,你自小清心寡欲,不諳世事,不曾與女子近身接觸,難免對女子會有好奇心。報恩不用如此,你給她想要的不就行了,何必非得把自己搭進(jìn)去?” 宋景御給自家弟弟當(dāng)頭一拳,罵道:“叫容晚哥哥?!鞭D(zhuǎn)頭跟陸云橋說道:“景酌這小子說的不錯,我們都是怕你不懂人世間情愛,為不值得的人付出。她不是什么好女子,聽我們一句勸,可好?” “值不值得,我自己才知道?!彼硨ω?fù)手,如松而立。她是不是好女子,他知道。她善良只是不敢太依賴別人。他只是不喜歡她心里沒有他的那種冷漠感覺,看不透她,想不通。 明明是一個能看得透的小女子,卻隔著重巒疊嶂,山迢水遠(yuǎn)的距離,明明很近卻怎么無法擁有。心里有猛獸在叫囂,去占有,去侵入,去馳騁,不留余地地馳騁花間,直到她求饒,甚至臣服在自己的高殿浩宇下。 他留戀那晚在溫泉私湯的旖旎風(fēng)光,沉迷于細(xì)膩的風(fēng)光。 那是用世間詞語都形容不出來的美妙,那晚,她的每一聲鼻吟喉音宛若天籟之音,情迷意亂的雙眸蒙上一層層霞光,都成為揮之不去的美好。 這便是人世間的情愛與念欲嗎? 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入世了! 她帶著片片酡紅的桃花情意nongnong地喊著:“陸云橋……” 他整顆心如同春日里枝椏上最后一團(tuán)雪球,壓低枝頭搖曳在寒冬,被這美妙的吟哦驚動得簌簌落下。枝頭驚顫著,那片寒雪灑向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