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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即使是神明也有怕怕的人在線閱讀 - 第071章:愛而不得

第071章:愛而不得

    宗征抬起冰冷的手輕輕放在漸秋手邊,虛弱道:“水……”

    漸秋趕忙跑到桌邊,怔怔忡忡地倒了一杯溫水,扶起宗征,遞到宗征嘴邊,道:“慢點喝?!?/br>
    宗征咕嚕咕嚕地喝了三杯水,松了一口氣,看著漸秋淚跡斑斑的臉,憨笑道:“對不住,又讓你cao心了?!?/br>
    “餓嗎?我煮了粥,喝了粥以后喝藥,漢朝給你煎藥了?!?/br>
    “嗯,餓。”

    漸秋把他弄回床上,蓋好被子,道:“我去廚房端過來,你等著?!?/br>
    “徐甘,謝謝你?!弊谡餮劭魸駶欀?,身子似乎在顫抖。

    “知道了。”

    宗征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漸秋離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門口。他思緒恍惚著,一片混亂,睜著大眼睛,一行清淚劃過下眼瞼的淚痣。

    漸秋一勺一勺地給他喂粥,無奈道:“以后別這么折騰自己了。人活在世,誰也保不平立馬就死了。對自己好點吧,你看看你,別人稍微對你好,你就加倍還,白癡。”

    “白癡?”宗征皺眉著,嘆了口氣道:“我也沒有這樣吧?”

    漸秋道:“你可有好友呀?怎么看你平時都不跟好友出去游玩?”

    宗征面露赧色,撇嘴道:“我又不喜歡跟他們相處,而且你不就是我好友嗎?”

    漸秋盯著他一臉窘然,道:“哎,我又陪不了你很久,我可是要報仇的人。”

    “恩怨相報無止期。徐甘,你還小,正是年少有為之事。你這么美好的人,我倒希望你真心真誠真正地活著,而不是背負人命。但我知道,我勸服不了你……”宗征說著不知道為何眼眶泛紅,深呼吸道:“若有天你需要我,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br>
    漸秋呵笑道:“你能做什么?整天就泡在藥堂,連我都打不過?!?/br>
    “不知道,可能就是任何事吧?!弊谡鞣鲋~頭,看著漸秋給自己喂粥的手,問道:“你指節(jié)的刺青……”

    漸秋呆呆掙掙地看著宗征,哂笑道:“好看嗎?仇人陷害,后來官府給我刺了黥印?!?/br>
    宗征愣神注視漸秋兩手指節(jié)處,五指相連的墨黥黑印,如同老樹虬枝,盤踞在嫩白如玉,修長如蔥的手,刺眼刺心。他很想抱抱眼前這個舉動不凡的少年,給他安慰。但覺得這樣仿佛成了對他的侮辱。

    “我還是那句話,徐甘,我倒希望你真心真誠真正地活著?!?/br>
    漸秋心里冷笑著,我真心真誠真正地活著,那我不能如此又是拜誰所賜?

    宗征修養(yǎng)的這幾日,砱礫依舊沒有休息。漸秋將房子形狀描述給砱礫聽,讓砱礫在清澤地區(qū)尋找一念曾經(jīng)住過的房子。

    天氣漸漸回暖,而漢朝的婚期不日便到。漢朝從小在清澤地區(qū)郊區(qū)一帶生活,趁著宗征這幾日修養(yǎng)身體,便邀請了宗征前往。

    宗征仔仔細細地包著一根難得的靈草仙藥,將其小心地放置在精致雕琢的木盒。

    漸秋不解道:“這是干嘛的?”

    “漢朝的新婚禮品?!?/br>
    “那我沒有準備呀,怎么辦?”

    “我?guī)湍銣蕚淞?。”說著他從一旁拿出一個小盒子,里面放著四瓶玉瓷,道:“這些都是補藥,對夫妻內(nèi)調(diào)有益?!?/br>
    “哇,哥哥,你對我太好了?!?/br>
    “還有……”說著宗征從衣柜拿出一件雪青色長袍道:“成親禮會,客人穿紅色太喧賓奪主。我知道你喜歡穿紅色,但今日委屈下?!?/br>
    漸秋點了點頭道:“這是你的衣服?你比我高,我穿不了你的衣服?!?/br>
    “我給你買的,不知道你喜歡與否,但是這料子很舒服?!?/br>
    “嗯……”漸秋第一次穿這種顏色的衣服,穿上去自我感覺蹭蹭漲,揮揮衣袖道:“是很舒服,我喜歡,多謝宗大哥?!?/br>
    “不用跟我客氣?!?/br>
    漸秋與宗征御劍出門,路上下了點小雨,淋到宗征的砂帶,兩人身子濕漉漉的。漸秋便用靈力驅(qū)散水珠,驅(qū)趕身體的寒氣涼意。

    成親會上,漢朝家的親戚朋友大都是城郊的村民,民風淳樸,民俗簡易。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新郎新娘,磕頭對拜,一氣呵成。最重要的還是婚宴的酒rou湯菜,熱鬧得很。

    “宗大哥,你可成親了?”

    “不曾?!?/br>
    “啊……不應(yīng)該呀,像你這么大的應(yīng)該都成親了,那是為什么?”

    “嗯……”

    “宗大哥,為什么不成親?”

    “因為愛而不得?!?/br>
    漸秋聽到這話有些不知所措,尷尬地看著宗征一臉堅定肯定的眼神。

    漢朝端著一碗自家釀的米酒敬酒來了,雙手舉著一碗酒對宗征道:“先生,雖然您平時對我很嚴,但私下對我真好。漢朝心里記得您的好。今天,您能來我太高興了,我敬您一杯?!?/br>
    宗征起身,頷首點了點頭,便喝下酒。

    漸秋坐在宗征旁邊,前來搭話的大姐多如牛毛,大都是:“小哥可婚配?可要我做媒?小哥儀表堂堂,要不要見見我閨女,我閨女美若天仙……”說著話,猛烈地給漸秋敬酒了好幾大碗酒,絲毫不給喘氣機會。

    男人則是抓住宗征問東問西,各種天下大事,清澤野聞,甚至還當場請求宗征把脈起來。

    漸秋喝得頭暈暈的,面色紅潤,走路起來有些晃悠。出去出恭時,砱礫便現(xiàn)身道:“君上,找到房子了,要去嗎?”

    漸秋醉醺醺道:“去,現(xiàn)在就去……”話罷一道紅光劃過天際,直沖云霄。

    劍氣飄飄,悠悠晃晃如深海泊舟,砱礫緊緊抓住漸秋衣襟,道:“君上,您是不是醉了?往那邊,錯了,左邊,左邊,不是右,是左。”

    “左右左,左右左……到底是哪邊?臭砱礫……”

    “左左左……”

    綿綿細雨,打在漸秋臉上,吹風吹得他直發(fā)抖。腳步踉蹌,醉眼朦朧。

    拜堂成親了……

    他蹲在地上看著水坑的自己,用手點了點水坑,泛起了一陣陣漣漪。思緒恍恍惚惚,點點湖水波瀾。想起漳州花燈會的溪湖,他也是這般點著水,清清涼涼,而徐凝躺在他身邊。

    “小小荷包,雙絲雙帶飄,妹繡荷包嘛哥腰系。小哥哥嘛等不得,等不得情妹來。小小船兒,哥來喲。河有河寬,水有水深,不及阿哥情深深。妹嘛,你要有心,哥來求……”

    他扯下身上的香囊,捧在手心,莫名哭起來:“徐凝……我想你了。紅梅燈呢?被我放在哪里了?對了,在靈鏡里,可是怎么不見了?我弄丟了……我要紅梅燈……”

    冰冷如冬日細雨的聲音回響在頭頂:“你在作甚?”

    漸秋淚眼汪汪的抬起頭,看到徐凝滿身雨霧,兩葉劍眉如山橫。他站起身抱住徐凝,委屈地哽咽著:“對不起,徐凝,我把紅梅燈弄丟了?!?/br>
    “什么紅梅燈?”

    “你送我的,我找不到了。我很喜歡很喜歡的,可是不見了。你明明說會記得我在喊你的,大壞蛋,我喊了你那么多次,你都不醒。我沒有辦法了,我救不了你。我什么也做不了,我是個廢物的神明,廢物。我一定一定保護好你,不會再讓你出事了。”

    真的不會再讓你有事了,徐凝,所以醒醒好不好?你醒醒,陪陪我好不好?

    漸秋酒淺夢醒時,已然是第二天,砱礫陪在他身邊。他發(fā)現(xiàn)自己醉坐在人家墻邊,倒吸了一口氣,淚水淌滿冰冷的臉頰。

    醒來依舊覺得甚是想念。

    抬眼望去,正是一棵枯萎衰敗的樹,跟一念印象中的房子很像。多年未住的老房子布滿綴網(wǎng)蛛絲。漸秋用劍劈開生滿銅銹綠鐵的鎖頭,里面與正常的房屋無異樣。只是再往里面看去,就是一間陰暗而發(fā)臭的小房間。

    “砱礫,在四周房間看看有沒有什么字呀或者東西之類的。”

    “好的,君上?!?/br>
    里面似乎已經(jīng)被清掃干凈并沒有什么蛛絲馬跡,漸秋無奈地搖了搖頭。又跑到隔壁宗征的舊屋,也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

    一切干干凈凈,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他便去找了當?shù)氐睦镩L,使了點錢財。那一方里長道:“這房子以前是一戶姓李的,租給兩戶人家?!?/br>
    “你記得租給誰了嗎?”

    “你問的是幾年前的?搬搬出出的人太多了?!?/br>
    “就是有一年,應(yīng)該是十年前,這一戶是百草仙堂的宗征宗大夫租的。這一年,是誰租了這個房子?”

    “這個嗎?哦,宗德勝他們家呀,他們家我記得,父子倆相依為命,但是后來德勝病死了,孩子就搬出去了。好像……隔壁是……是誰來著?一個男人住的……”

    “你不記不???那位姓李的一戶呢?”

    “搬走了,也不知道搬去哪里了?!?/br>
    “還有誰記得?里面有個小女孩住,那個女孩子容貌……”

    “很嚇人對不對?我記起來,那個小女孩……孫家的小子小時候從門縫看到一個女孩,模樣很嚇人。后來來敲門,沒人應(yīng)?!?/br>
    “孫家的人在哪里?就是看到那個小孩……”

    “帶你去……”

    孫家在這附近干農(nóng)活,去的時候下了點雨,那家人正從外面回來。

    里長講明了來意,那個孫家胖乎乎的小子若有所思著,道:“確實有個小女孩,但是每次門都是鎖的?!?/br>
    漸秋道:“你記得女孩的父親是誰嗎?”

    “不知,當時去敲門,門在里面鎖了,等了很久……娘,你當時是不是跟我躲在外面了守著那人回來?”

    孫家大娘點了點頭,粗嗓大音道:“等了,看到那個男人了?!?/br>
    “你認識嗎?或者記得他長什么樣?”

    “我認識,以前常在城外義診的一個大夫,好像……好像姓趙……”

    漸秋震驚道:“姓趙?趙獲還是趙蒲?”

    大娘道:“聽著像趙獲,當年二十年前的事了,我也記不清。當年有來我們村義診,我有些印象。那天我?guī)чL生過去時,當時就是覺得是他,我就是沒有去追究了?!?/br>
    漸秋獨自走在細雨中,反反復(fù)復(fù)地理清思緒。

    一、假如真是趙獲,一念的養(yǎng)父是趙獲,趙獲恨的是一念的親生父親。

    二、王夕南死后,趙獲性情大變,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他恨害死王夕南的人?可是這個不就是蕭遠齊嗎?一念是蕭遠齊的孩子嗎?可是蕭遠齊用不上“神氣”二字來形容呀?但蕭遠齊是十八年前死的,一念十七歲,有點相近。暫且認為蕭遠齊是一念的父親。這個可以定義為復(fù)仇。

    三、宗征知道是趙獲領(lǐng)養(yǎng)了一念,為何先悲憫后殺一念?他不應(yīng)該是救一念嗎?而且過了這么多年,他依舊還想殺一念,是恨趙獲嗎?是因為當年趙府被欺負,所以想報仇?所以借機用黎山媚陷害我二哥?不對,沒必要這么大費周章。整座趙府的人都陪葬,他的恨這么大嗎?

    四、宗征的丹心蠱為了誰?鉆心蠱又是為何?為什么會死在厭月窟?為了蕭遠齊?不可能,那時候的宗征還小。不對,肯定還有一個重要的人被我忽略了。

    五、有個重要的人,對宗征很重要,重要到他愿意用命來幫助?這個人是誰?他愛而不得的人嗎?一個女子?

    漸秋深深喘了一口氣,覺得還是得從宗征的口中得到消息。討好他,打入他的內(nèi)心,探出他的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