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不安之心
漸秋帶著文嵐一眾弟子出來時,不是在打石鎮(zhèn)上,卻是在一處陌生的石室里。鏡寧與居敬小心翼翼地持劍謹慎著,緩緩推開石室大門,看到真真切切的天空時,大喘了一口氣,總算結(jié)束這恐怖的瑯琊鏡了。 輕輕微微的聲音緩緩傳來,有人在吹奏著尖銳的玉笛,頓時面前出現(xiàn)著許許多多的毒蟲毒蛇,如浪潮一般洶涌趕來。 漸秋拿起玉笛吹奏起著,控制著所有的毒蟲毒蛇。不一會兒,兩旁涌出青褂銀飾的男男女女,怒目圓睜著,仇視著漸秋一行人。 帶頭的一個男子約摸著三十多歲,面容清秀,眉宇清晰,但臉上一道悠長的傷疤,青褂銀飾點綴著臉上,依舊遮蓋不住。明明是一張白凈的臉卻讓人覺得兇狠陰厲。 徐凝對著清秀男子道:“葉族長,好生厲害,整個打石鎮(zhèn)的人都讓你拉進瑯琊鏡?!?/br> 葉游慎陰冷道:“我是為著天下蒼生,如若無人獻祭,那瑯琊鏡毒物必然禍害人世間?!?/br> 漸秋道:“葉長夢為何取青華神君的靈珠?這可是你們的弟子!” 葉游慎冷哼道:“此人不必談,眼下各位知道此事,我瑯琊莊必然不能讓各位活著回去?!痹捔T所有的瑯琊莊弟子吹走著亂心曲,整座瑯琊莊瞬間陷入黑暗之中。毒咒符文翻瀾著,黑壓壓的一片。 漸秋拿起上主玉笛清清越越地吹響起來,一股強大的青光從漸秋身上爆發(fā),狂風席卷而去,卷起所有的毒咒符文,盡悉融入玉笛之中。眨眼之際,天邊恢復湛藍白凈,仿佛剛剛并沒有發(fā)生任何事情。 葉游慎愣神,指著漸秋手上的上主玉笛,驚慌道:“你為何有上主玉笛?” 漸秋冷笑道:“自然就有,怎么,見著上主玉笛也要反抗嗎?我現(xiàn)在開始就是瑯琊莊之主,我要見葉長夢,還有你這個族長,凡是與瑯琊鏡破裂有關(guān)的,我統(tǒng)統(tǒng)都要知道?!?/br> 底下的青褂男女面面相覷,余光注視著葉游慎身上,似乎在等待他的命令。 葉游慎恭敬輕笑道:“上主,葉長夢早就處死。” 漸秋拿著上主玉笛拍拍自己的背后,挑眉道:“哦?那你就拿你這個族長的性命謝罪。你不仁不義,提出人血獻祭,坑害百姓。你用人不善,自己的弟子好歹不非,讓他破壞瑯琊鏡,釀成大錯。如此怎么用你?” 葉游慎解釋道:“我可是為了天下人,若瑯琊鏡毀了,毒物出來天下淪陷?!?/br> “那如今瑯琊鏡恢復了……”漸秋手持著一方方方正正的瑯琊鏡,道:“那你是不是要為那些百姓謝罪?你為何不公告天下,而是獨自處理?怕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葉長夢是你叫進去的吧?” 葉游慎喝道:“上主沒有證據(jù),不能冤枉葉某?!?/br> 從正門傳來一聲鏗鏗然如鐘的聲音,一只黑貓猛地跳上而來,落在漸秋腳下,道:“葉長夢之事沒有證據(jù),可是你十二年前你使用黎山媚之事,我可是一清二楚。” 漸秋心里一愣一愣的,黎山媚,這三個字如同小刀一般深深扎進肺腑…… “我乃葉枝柯,你們前族長葉枝柯,十二年前,你們?nèi)~游慎族長在瑯琊鏡最后一關(guān)造福關(guān),用的是黎山媚。我在靈鏡外知道后,沖進瑯琊鏡,阻止他,被他弄傷,后來我使用移魂術(shù),把自己轉(zhuǎn)到黑貓身上?!?/br> 葉游慎厲聲喝道:“你這黑貓又是哪里來的?少來冒充,來人,給我宰了他?!?/br> 徐凝亮出符采劍,清冷道:“我看誰敢!” 那黑貓發(fā)出怒吼聲,看著一旁的葉婉照,熱淚盈眶道:“婉婉,阿爹沒有忘記要給你做糖葫蘆吃,你說要望仙山游玩,我也記得。” 葉婉照愣愣地看著黑貓,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思議地沖上去,抱住黑貓,哭道:“阿爹,太好了,您還活著,當年您中了黎山媚……” 葉枝柯道:“婉婉,別哭。那只是我的身體,我跟葉福的黑貓換了神識,后來是遇到這位貴人,才恢復記憶?!?/br> 眾人目瞪口呆地注視著一臉鎮(zhèn)定的葉游慎,甚至避之如猛獸,不敢靠近,退后了幾步。 葉枝柯怒聲道:“葉游慎,當年要不是我父親撫養(yǎng)你,你怎么能活到今日?你忘恩負義,愧對我父親,愧對我瑯琊莊!” 葉游慎厲目怔怔地注視葉枝柯,冷聲哼道:“我無話可說,要殺要剮隨便你們。”話罷,葉游慎雙手抬起,仿佛是示意旁人將他綁起來。 葉婉照低聲啜泣著,哽咽道:“綁起來……公示天下?!比~婉照淚眼婆娑地注視葉游慎,咬咬唇,忍不住求情道:“阿爹,叔叔這么多年照顧我,可不可以讓叔叔好過一點?” 漸秋銳眼睜著,對著葉游慎冷聲道:“十二年前就有黎山媚?黎山媚怎么來?還有誰知道這個?” 葉游慎道:“黎山宗師圍剿后,就我一個人知道!” 漸秋眼神里流露出一股悍厲之色,怒氣道:“我不信!有沒有逼他說出真話的毒咒?我要聽真話!” 葉游慎道:“怎么處置任由爾等處置,我無怨無悔?!?/br> 漸秋道:“把他關(guān)起來,我要慢慢審問。” 葉游慎被符文緊緊禁錮住,瑯琊莊弟子把他關(guān)起來。 葉婉照與黑貓的葉枝柯互相傾訴著離別之苦,一人一貓,過來向漸秋道謝。葉枝柯道:“沒想到您真是貴人,多謝上主相救。” “以后瑯琊鏡我得帶走,藏碧靈珠還很脆弱,我要涵養(yǎng)他,早日助青華神君神位重鑄,回歸天界?!睗u秋轉(zhuǎn)著上主玉笛,問道:“丹心蠱與鉆心蠱是你們瑯琊莊的嗎?” 葉枝柯道:“是的,都是出自我們瑯琊莊?!?/br> 漸秋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看著葉婉照。上一世宗征死之時,難怪葉婉照欲言又止,應(yīng)該是想隱瞞瑯琊莊與宗征之死有關(guān)的事??磥?,黎山媚、丹心蠱、鉆心蠱盡悉與葉游慎有關(guān)。葉游慎與晏伯玉還是有點關(guān)系。 漸秋問道:“葉游慎與越宗玉明君晏伯玉可有關(guān)系?族長,你知道嗎?” 葉枝柯?lián)u搖頭,轉(zhuǎn)頭問葉婉照道:“婉婉,你知道嗎?” 葉婉照搖搖頭,道:“不知道,但是清姨應(yīng)該知道,上主,您想知道嗎?我可以請清姨過來一趟?!?/br> 漸秋點了點頭道:“有勞!” 葉婉照安排著文嵐弟子住在瑯琊莊的一處廂房,漸秋舒舒服服地泡在熱水里,嘴角忍不住掛上微笑。沒想到,就快接近真相了,反而心里忐忑不安,總怕有變數(shù)。 徐凝敲敲門后,便端著飯菜進來,放在桌上,道:“吃飯了?!?/br> 漸秋趴在浴桶邊,愜意地嘆了口氣,看著徐凝,輕笑道:“徐凝,你過來幫我洗洗后背吧?!?/br> 徐凝望向漸秋的白凈身體依舊是吻痕遍布,煙霧繚繞下顯得柔光燦燦,水霧彌漫。他點了點頭,拿起漸秋手中的布帕,力道剛好地搓洗著??墒窃较春蟊吃郊t,吻痕越發(fā)明顯,加深。 漸秋并不知道徐凝在他后背留下那么多吻痕,所以才每次都那么大膽地把后背交給徐凝。徐凝心里頭總覺得好像是使壞得逞一般,忍不住會心一笑。 漸秋不解問道:“為什么偷笑?哦,看著我洗澡,偷想壞事?” 徐凝驟然扔下布帕,用力捏住漸秋的臉頰,深深地吻住漸秋的紅唇。墨發(fā)披散下來,盡悉沾濕發(fā)尾。寬大的水袖搖曳在熱水上,霧氣繚繞在白衣上。 漸秋深深地喘氣著,濕漉漉的手搭在徐凝的腦袋上。睜開眼睛時,看到徐凝的睫毛慢慢地被水霧沾濕,好看極了,像蝴蝶的翅膀被露水沾濕。 兩人緊緊擁吻深纏著,漸秋的身子被慢慢地抱起來。濕漉漉的身體與一塵不染的白衣緊貼著。白衣緊緊抱住身體,寬大的水袖仿佛把漸秋籠罩在白紗之中,輕輕柔柔。 白衣前襟頃刻濕透,漸秋咬著徐凝的下唇,雙腿慢慢攀上徐凝的腰肢。兩人輾轉(zhuǎn)晃悠,天旋地轉(zhuǎn)著,唇舌糾纏,不離不棄,難舍難分。 徐凝把他緊緊地抵在床欄上,激烈地吻著,抿住漸秋的下唇,扯著蹭著。他低頭注視漸秋的熱情渴望,笑道:“你怎么越來越大膽?” 漸秋無奈地撇撇嘴道:“我可委屈了,所有人都以為是我?guī)哪?。殊不知,你本來就壞。?/br> 徐凝把漸秋放在床上,拍拍他的大腿,流光漣漪的眼神凝視著漸秋,笑道:“好啦,我?guī)湍闩?。先吃飯,等等還得見葉婉照的清姨。” 漸秋舔舔嘴唇,膝蓋蹭了蹭徐凝的情愉之處,笑道:“那你的呢?” “呃……”徐凝瞧了瞧自己,眨巴著好看而明亮的眼睛,摸摸漸秋的喉結(jié),挑眉道:“要不,我們一起弄?” “好呀……”話罷漸秋的被子蓋住一臉紅潤的徐凝,埋在被子底下。激烈的深吻聲與低低哼哼的喘氣之聲回蕩在旖旎水汽的房間里。 漸秋與徐凝在床上玩了許久才慢慢走出房門,去正廳見見葉游慎的愛人——清姨。漸秋其實不抱任何期待,畢竟是葉游慎的愛人,怎么可能會出賣葉游慎? 一個青衫碧裳的女子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正廳,漸秋緩緩走過去,見著那娉婷的背影,料想著是清姨。他越走越近,直到見著那頭上橫插著一只簡簡單單的竹簪,漸秋匆忙跑到清姨面前,愣神得說不出話。 那女子清素淡然,黛眉纖細,目光婉柔,見著漸秋時,起身施禮道:“上主安好,妾身葉清清?!?/br> 漸秋欲笑難笑,不可思議道:“嫂子,你怎么在這里?我是小球……” 葉清清抬眼里滿是震驚,眨巴著溫婉而泛紅的眼睛,難以相信道:“你是……小叔,你不是掉進大荒流了嗎?你沒事太好了……”葉清清哽咽著,梨花帶雨道:“我還以為你……小球,對不起……慕清……我弄丟了……我找了他好多年,我都找不到……我對不起崇哥?!?/br> 漸秋趕忙安慰道:“嫂子,慕清沒事,我見著他了,他現(xiàn)在可高可鬧騰了。不過嫂子你怎么在這里?還跟葉游慎有關(guān)系?” “我原本就是瑯琊莊的弟子,你哥哥當年來瑯琊莊時,我們認識的,這么多年也是慎哥陪伴著我找慕清。當年風絮把我們放在幽蘭鎮(zhèn),便匆匆回來救你跟崇哥,沒想到你們出了意外。原本我跟慕清住在一家客棧,我就出房門去拿吃的,回來慕清就不在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如今,慕清找到,真是太好,我想見見他?!?/br> “嫂子,慕清可以見。但是葉游慎他跟我哥哥的死必然有關(guān)系。你知道嗎?他會黎山媚啊,就是當年陷害我二哥的人……嫂子我想問問葉游慎他與晏伯玉有什么?” 葉清清詫異地瞪大眼睛,眼淚泫然,哽咽道:“跟他有關(guān)系……” “對,嫂子你好好想想……” 葉清清啜泣地點點頭,用手帕擦拭眼淚,道:“他原來不姓葉,他姓晏,單名粲,不知這個……慎哥……葉游慎他每個月都會在東邊的葉家農(nóng)田莊園與一個男子見面。這幾日,那個男子也來了。不過很奇怪,那男子比以前提前好幾天過來。這個有幫助嗎?” 漸秋欣喜道:“姓晏啊……真是冤家路窄!農(nóng)莊可能是晏伯玉!” “小叔,葉游慎真的與崇哥之死有關(guān)嗎?這么多年,他對我很好,我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若真是如此,我對不起崇哥?!?/br> 漸秋囑咐道:“嫂子,我讓人去接慕清與風絮過來,葉游慎那里,你能不能幫我探探口氣?就說你要幫他,問問有沒有人可以來救他?還有如果他不提,就說莊園的那個男子。要是還不說,就說你知道黎山媚的事?!?/br> 葉清清點了點頭,與漸秋說說生活一些小事便離開去探望葉游慎。漸秋則是囑咐居敬帶著永樂等人去一趟越宗去接流弋與風絮過來,順帶向越弼儒傳傳葉游慎黎山媚之事,帶晏伯玉過來。 順著葉清清指點的方位,漸秋支身來到葉家農(nóng)莊。農(nóng)莊很大,房門都禁閉著,他也不知道找誰問。但最里邊有一間房門緊鎖著,里面?zhèn)鱽砟腥说偷投鄥柕谋柭暋?/br> 漸秋抖劍劈開銅鎖,鎖門而入,見著床上的人被重重黑色符文環(huán)繞住。漸秋近身一看,震驚地看著滿眼通紅,宛若野獸爆發(fā)的宗征。他怒吼著,但是嘴巴仿佛被堵上符咒,只能低低的怒號著。身體蜷縮成一團,痛得想在床上打滾,但又動彈不得,全身悸動發(fā)抖,汗流浹背。 宗征見著漸秋來,使勁地搖頭著,仿佛不想讓漸秋看到,眼淚汩汩地墜下,低聲地怒號著。他的臉色漲紅著,全身發(fā)燙如火爐,仿佛一只被遺棄在草堆的魚,即將死去又撲騰掙扎著。 漸秋看著他這般痛苦,心里難受極了,很想給他狠狠一劍,了斷他的生命,卻又舍不得。漸秋緊緊握住抖劍,猶豫片刻后,劃開自己的手指,強迫暴跳如雷的宗征喝下。 宗征慢慢地平息下來,身上的符文漸漸撤去。他的胸口勻勻地起伏著,身子不斷地顫抖著,緊緊抱住自己,蜷縮成一團。他不敢看漸秋,淚眼婆娑著,撇過頭,淚水滑落。 漸秋喑啞道:“疼了多久?多久疼一次?” 宗征默然無言,定定地側(cè)躺在床上,身體不斷地發(fā)抖著。漸秋拉起被子蓋在宗征身上,冰冷的語氣道:“你就是葉游慎每個月見的嗎?你見他作甚?你真的要維護晏伯玉維護到什么時候?他對你真的那么重要嗎?宗征,晏粦已經(jīng)完蛋了,他必死無疑?!?/br> 宗征立馬起身,紅腫充血的眼睛怔怔地注視漸秋,慌神迷惑道:“為何?你要對他作甚?” 漸秋冷笑道:“你說呢?他做的那些事,你為什么要維護他?我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br> 宗征激動道:“殺一念是我,是我,不是他,你殺我就好。他要殺你是他不對,我會勸他的?!弊谡鞣路鹣氲绞裁矗ⅠR勸說:“還有,你趕緊走,你快走……” 漸秋困惑道:“我為什么要走?” “來不及,伯玉他……他想要把你引進瑯琊莊的瑯琊鏡,那是個幻境,進去就有去無回了。你趕緊離開瑯琊莊,你快走……” 漸秋蹙眉道:“瑯琊鏡?什么時候?” 宗征虛弱的身子使勁推搡著漸秋的身子,怒吼道:“你快走呀,還待著干什么?不要命了,你怎么這么傻?還親自送上門,快走呀。” “所以,你來這里是為了救我,還是來解蠱毒?” 宗征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推著漸秋,以至于整個人都掉到床下,用盡全身力氣怒號道:“這個很重要嗎?徐卿君,徐甘,你給我趕緊滾……” 漸秋狠狠地把宗征扶起來,用手肘把宗征抵住墻邊,扼制住宗征,陰厲的眼神瞪著他,堅決道:“我……已經(jīng)……從瑯琊鏡……出來了……” 宗征呆愣地看著漸秋,呼吸從急促變?yōu)槁椒€(wěn)下來,苦澀地嘆了一口氣道:“好,那就好?!彼植桓蚁嘈牛痼@道:“可……可瑯琊鏡不是十分兇險嗎?” “對呀,我在里面受苦受難,集齊四福,才出來。你不有想過我承受著什么痛苦嗎?巖漿燃燒著,冰雪冰凍著,情蠱折磨著,各種毒物在身上啃食著,承受著天下人不曾承受的一切,比你這蠱毒可痛多了……” 宗征赤紅的眼眸仿佛翻瀾著湖水,猶豫片刻,略帶著顫抖而輕聲問道:“你的仇人是晏伯玉嗎?” “我不怕告訴你,也不怕你告訴他,是,他該死!他是沒有親自動手,但是他謀劃一切,他該死!葉游慎跟他的關(guān)系你知道嗎?” 宗征愣愣地搖搖頭,眼眶里泛著熱水,漣漪回蕩著。 “葉游慎本名叫晏粲,算一算,跟晏伯玉,晏粦年齡相差無幾……” 宗征震驚地注視著漸秋,眨巴眼眸之際,清澈的眼淚墜落,鼻尖逼得泛紅。他仿佛幡然大悟,譏笑著啞聲道:“原來如此……” “走吧,宗征,你來了,省得我去找你。我不能放過你。”話罷,漸秋提著宗征的衣襟往床下拖去,宗征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漸秋胡亂地把鞋子踢給宗征,綰靈血牢重重束縛在宗征身上。 宗征并沒有掙扎,溫順地跟在漸秋后面,漸秋眼神滿是陰厲,冷笑道:“要不要讓你跟葉游慎兩個老友相見敘敘舊?” 宗征從沉思中恍然醒來,怔怔地注視著漸秋,緘默不言。不知道為何,漸秋卻看到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眸,仿佛他是在凝望著深淵,凝望著一汪深不可測的深海。 漸秋正帶著宗征往關(guān)閉葉游慎的地牢走去,砱礫翻涌著石浪過來,驚慌道:“君上,葉游慎好像畫了一個蠱毒,快不行……” 漸秋一聽趕忙踏身而去,破開地牢大門。葉清清正現(xiàn)在牢獄之外,驚慌地注視著葉游慎與漸秋。漸秋見著七竅異樣割裂的葉游慎,猜想他畫下了丹心蠱。漸秋手慌腳亂間,捏住葉游慎的嘴給葉游慎喝下血。 漸秋喝道:“要死也要等人齊再死!” 葉清清心有余悸道:“他什么都不說,小叔,我什么都沒有問出來……他就這樣了……” 漸秋把宗征關(guān)押進地牢,囑咐砱礫好好看住他們兩個。臨走前,漸秋對宗征道:“哦,對了,一念好好的。還有,當年養(yǎng)一念的是趙獲,我真的想不到你們有這般俗世糾葛?!?/br> 漸秋也沒有去看看宗征會是什么神情,是震驚還是絕望。他只是覺得自己對宗征太寬容太仁慈,總想著用語言刺激刺激,報復宗征。可是又覺得這樣十分幼稚而可笑,又有什么用呢?宗征就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一旦跑出馬廄,任由你敲打折磨,也不會再回來。 他一想起之前跟宗征相處的日子,感覺每一天都充滿好聞的藥香味,每一天都冷得讓人想鉆進被窩。蜜餞很好吃,飯菜很好吃,摔得也很痛,但是總有人替他揉揉,要他做各種各樣的引導按摩,替他cao心著身體。 他也不知道那天的雨夜如何,宗征在寒風冷雨中瑟瑟等待著他回來。過來后,宗征卻什么都不說,只是微微不悅。那白凈的腳丫子很疼,疼得那人一直皺眉倒吸涼氣。 可是越好,漸秋就越討厭自己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