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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即使是神明也有怕怕的人在線閱讀 - 第094章:月白少年

第094章:月白少年

    寒風刺骨,黑夜森森。宗征躲在父親宗德勝身后,守著趙府的大門,單薄衣衫被吹得生冷,但是怎么躲寒風還是從四面八方涌進來。他搓搓自己的手臂,打了噴嚏。

    宗德勝嘆口氣道:“你進入吧,我在這里等二公子回來就好。”

    “阿爹,我不冷,我陪您吧,啊嘻……”宗征又打了一個噴嚏,全身汗毛豎起來。

    遠處緩緩駕來一輛香車寶馬,跳下一個棉衣錦褂,白面嫩臉的少年,牽著一個俊逸有神,溫潤如玉的少年激動地走向府邸大門。

    那白面嫩臉的少年正是趙家二公子趙蒲大聲喊道:“快讓開,快讓開,沒見著有貴人來了?”

    宗征呆呆地注視那個月白錦衣長衫的如玉少年,仿佛是看著瓷器雕琢而成,精致美妙。那如玉的少年注意到宗征的眼神,朝他淺笑盈盈。宗征臉紅耳赤地躲在父親的身后,偷偷地看著那月白色的少年,干凈無瑕,亭亭凈植,仿佛一張白紙,讓人觸碰不得,玷污不得。

    寂靜的趙家夜里傳來嬉笑聲,熱鬧起來。宗征輕聲而羨慕道:“阿爹,那個貴人長得真好看?!?/br>
    宗德勝摸了摸宗征的頭,笑道:“阿征長大也想那貴人一樣,英俊瀟灑。”

    宗征經(jīng)常跟著父親在趙府剪剪花草樹木,父親總是跟他說一些花花草草怎么呵護,他聽得津津有味。

    “最近楊絮飄飄,阿征你……”

    “喂喂,那小孩過來……”趙蒲站在臺階上召來宗征,頤指氣使道:“我的二寶不見了,你去找找有沒有在后院的草叢?愣著干嘛?快去呀……”

    宗征點了點頭,撒開腳丫子跑向后院。宗征蹲在后院的草叢邊,在后院里每個地方都找一遍,但是都沒有看到那只肥胖的大貓?!斑?,喵,喵……”宗征軟聲軟氣地學著二寶得聲音,在樹叢里尋找著。

    草叢自然傳來一聲低低沉沉的貓叫聲聲,宗征驚喜著撲騰上去,打呼道:“抓到你了……”抬眼一看自己把客人撲倒在草叢里,干凈的月白衣沾上絲絲露水,塵埃在日光下悠悠飛舞,落在他的身上。

    宗征嚇得跪在地上,求饒道:“公子對不起,我我……我以為是二寶在叫?!?/br>
    晏粦輕笑出聲,笑顏清澈,清脆的聲音道:“我也以為你是貓,想著逗你出來,沒事,起來吧?!标袒懻酒饋?,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塵,月白色的錦衣仿佛撣初出了清潔凈色的光暈。他見著宗征頭發(fā)絲里夾雜著幾支枯枝幾片敗葉,伸手替宗征弄掉,道:“沒摔疼吧?”

    “謝謝公子……”宗征耷拉著腦袋,不敢抬眼,感覺自己臉紅心跳。被他這么溫柔對待,好溫暖,怕一抬眼就會熱水涌上眼眶。

    晏粦脖子瘙癢起來,臉上紅潤起來,劇烈地咳嗽出聲。宗征抬眼望著那柔順凈凈的月白錦衣上沾著的柳絮,輕聲道:“公子可會對楊絮不適?”

    晏粦咳嗽了幾聲,粹美的面容多了幾分紅暈,迷惑道:“我也不知道?!?/br>
    “公子家鄉(xiāng)一定沒有楊柳樹,是在沿海地區(qū)吧?”

    “對呀,你怎么知道?”

    “公子對柳絮不適應(yīng)都不知道,您看看,脖子都起疹子了。您可有手帕?擋住臉,春天柳絮多,以后不要讓臉碰著柳絮。最近幾日不要外出到花草之地,遠離楊絮。關(guān)閉門窗,回去后把身上衣物換下,衣物洗了也不要晾外頭??梢远喑渣c橘子,喝些蕁麻葉水,對了,回去洗洗鼻子,會好很多。公子,趕緊回去休息吧?!?/br>
    “你怎么懂這么多?謝謝你,我這就回去,要是不行,我看看大夫?!痹捔T晏粦拿出一方潔凈白帕捂在□□的鼻尖上,月白身影匆匆跑去。

    宗征呆呆地望著,撓撓癢癢的脖子,用手蓋住自己的鼻子。

    宗征打理著院子里的花,趙蒲吹了一聲口哨,挑眉道:“嘿,宗家小崽子,你過來?!?/br>
    宗征放下手中的小剪刀,頷首低眉地跑過去,輕聲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你去一趟我阿爹的藥圃,去那里紅木桌子上的拿一個錢袋,我落在那里了。”

    宗征點了點頭,撒開腳丫子飛快跑過去藥圃拿錢袋。那藥圃里種滿各路珍貴藥材,宗征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生怕傷到花花草草的一須一葉。他尋了一圈但是始終沒有看到趙家二公子的錢袋。

    門口傳來男人高談闊論的聲音,趙從陽如鐘如磬的嗓子道:“剛收到的一株秋香菊,難得一見,各大世家必然爭先要它?!壁w從陽一進藥圃,見著正在紅木桌子旁的宗征,慌忙地看著被摘下花蕊的秋香菊,怒火瞪著宗征,一腳踢飛瘦小的宗征。

    趙從陽哭喊道:“我的秋香菊,這是可是我的命!來人把他給我拉出去亂棍打死?!?/br>
    宗征疼得捂住肚子,滾在地上大哭著。他仿佛是一只被卸下手腳的小狗,撲騰不得,嗚嗚咽咽地癱在地上,五臟六腑就揪在一起。

    趙從陽大吼道:“真是畜生,給我拉出去,打?!?/br>
    瘦小的身軀被扔在地上,哭喊聲嗚嗚地叫幾聲,一根冰冷堅硬的木棍狠狠打在他的腿上,身體上。

    宗德勝慌慌忙忙跑來,跪在地上祈求著,但是臺階上的主子見之宛若泥土里的螻蟻,在春泥苦苦掙扎的蚯蚓。宗德勝整個身子猛撲在宗征身上,嗜血的木棍狠狠打在宗征的腿上,打在宗德勝的身體上。

    此起彼伏的悲號聲回蕩在院子里,仿佛大老豬臨死前被拖出豬槽,卻不能掙扎,只有悲慘的叫聲。即便滾得滿身是泥土,該來的刀子,該落下的血還是得流下。

    宗征全身是冷汗,淚水汩汩地落下,全身顫抖著,看著正在替自己受苦的父親,他大哭著:“不是我,我沒有,不是我,家主,您聽我說……”

    “不要,求求您停……不是我……是二公子……”

    晏粦看著下身滿是血水的小孩,惻隱之心泛起,道:“趙叔叔,您先消消氣,聽聽小孩怎么說,打死他也無濟于事?!?/br>
    趙蒲道:“阿爹別聽這小孩胡說八道,打死他?!?/br>
    宗征痛得哽咽道:“是二公子……叫我去紅木桌子拿……拿錢袋……”

    “阿爹,別聽這個畜生瞎說,我的錢袋好好的?!?/br>
    宗征抬起自己的手,嚎啕大哭道:“秋香菊的花蕊里面有黃黃的汁……手會被染成黃……我沒有……”

    趙從陽喝道:“停,你怎么知道?”

    宗征全身顫抖著,哽咽道:“您在門口收秋香菊,手染得黃,當時叫我阿爹那布帕擦衣物。還有……還有……紅木桌,那是紅香木桌的,沾上會有紅香木氣味……要……要摘,我夠不到,我肯定要爬上……我沒有……但是二公子……”

    趙從陽斜眼注視身邊的趙蒲,看了看他的手,聞聞他身上的紅香木的味道,憤怒地扇了趙蒲一巴掌。

    一旁的大哥趙獲看著宗征,向父親求饒道:“父親,這孩子挺聰明的,冤枉他,我這幾天還是替他們的父子兩看看身體吧?!?/br>
    晏粦點了點頭,看著血rou模糊的父子倆,殷勤懇求道:“叔叔,這孩子對藥學還挺機靈的,要不以后送入百草仙堂吧,別埋沒了好苗子?!?/br>
    “都依你們的,只是這個兔崽子,我得扒了他的皮,來人把藤條拿來,我打死他?!?/br>
    趙獲求情道:“父親,打下去也是于事無補,把弟弟關(guān)禁閉,別讓他出門?!?/br>
    趙蒲哭喊著求饒道:“阿爹,我錯了,別打我,我知道錯了,以后絕對不會?!?/br>
    宗征迷迷糊糊地被抬回自己鄙陋的家中。趙獲與晏粦過來看他們父子好幾回,但是那是宗征發(fā)熱昏迷了很久,腿腳動彈不得,仿佛一個廢人木頭人,只有呼吸著。每一次呼吸,卻帶來沉沉的痛苦。

    宗征進了百草仙堂,在學堂刻苦學習著??偸怯腥藧燮圬撍?,罵他的身份不好,罵他是守門人的奴子。他小心翼翼地活著,小心翼翼地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機會,那可是用他父親與自己的身體換來的機會。

    他時常想著那位明凈粹美的月白錦衣的少年,那一聲聲貓叫聲,反復地回響在自己的腦海中。楊絮每次飄落時,他總是想起那個不知道自己為何不舒適的少年。

    五年后,再次遇到晏粦不是廣闊通亮的白日,也不是令人身心瘙癢的楊絮春天,卻是煎熬難耐的盛夏。

    他熱得早早醒來,拿著佶屈聱牙的藥書坐在百草仙堂的池塘邊,背著難以記下的藥名?;廾敛磺宓那宄?,稀疏的星辰融成月白色。他恍兮惚兮地看著青衣裊裊踏風而來的少年緩緩飛進百草仙堂的后院。

    那個貴人一樣的恩人似乎就在眼前。他扔下手中的書,狂奔過去。盛夏里,出淤泥的荷花開得亭亭凈植,不蔓不枝,在微風中搖曳著。

    他以為是在做夢,一場隨著盛夏熱氣帶來而燥熱的夢。

    月白色,天空是月白色,我的身上也是月白色,都是你愛的顏色。

    “喵,喵,喵……”

    “抓到你了……”

    他愣愣地佇立在骯臟的柴房門口,聽著柴房里傳來男人的歡愉聲,不對,是男人們的歡愉聲,撕裂般的聲音,抵死纏綿的聲音。

    他的心隨著盛夏的蟲鳴,飄得遠遠的,沉在遠處的池塘里。

    他聽到來自那清脆悅耳的人兒祈求聲,哭泣聲,顫抖聲。他全身顫抖著,輕輕推開灰塵布滿的柴房,那是交織在一起絲毫不著的三個男人。壓在身下的是他的那個貴人,他捧在心尖的潔白如玉的少年,那只撓得他心尖癢癢的小貓。

    宗征沖進房間,抓起柴房的木棍狠狠地揮向那兩個野獸般的男人,血濺滿身,怒吼道:“打死你們,打死你們……”

    那兩個丑陋不堪的男人,身上散發(fā)著惡心的氣味,身上的衣物骯臟不已,仿佛是游蕩在街頭的乞丐,昏昏沉沉地癱在地上。

    宗征抱起渾身是吻痕,滿身歡愉的人,心碎成粉末。晏粦癡醉的眼神,留著腥味的口水,身下是一片臟亂樣子。

    晏粦早已經(jīng)沒有知覺,抱住宗征狠狠地親吻著宗征的唇,淚眼汪汪地索求著。他的眼淚簌簌落在那迷迷不清的人兒身上,狠心地抬手而去,打暈晏粦。

    他把晏粦帶回家中,輕輕柔柔地清洗干凈,捧在手里生怕破碎。宗征臥在家中簡陋的房子門口,不敢進去。明明是盛夏,他渾身發(fā)抖著,如置身冰窟冷窖,眼淚淙淙落下。

    為什么會這樣?怎么都變了?那個笑靨燦爛的少年,他心中潔白的一朵小花,墮入塵埃,被人踐踏。

    房中的人哼哧了一聲,宗征慌忙地跑進去,倒了一杯溫熱水送入晏粦的口中。晏粦身體冰冷極了,甚至宗征觸碰他時,他顫抖著,眼角的淚花簌簌落下。那只在雨夜中受盡冷風吹,雨敲打的小貓,在嗚嗚咽咽著。

    盛夏來,卻好冷呀。

    晏粦呆滯地躺在床上三天,仿佛是個活死人一般,臉上的胡須星星點點地布滿,沒有憤怒,沒有悲傷,有的是深深的絕望與無助。

    宗征不敢問,不敢說話,只是靜靜的陪著。

    溫熱的粥從熱到冷到餿……

    guntang的藥從熱到冷到辛……

    外面是綿綿細雨,帶著燠熱的熱浪落在guntang的地上。宗征奔跑在雨中……

    再一次回來時,晏粦離開了,餿的粥,辛的藥,沒有動過,連漣漪都沒有。

    宗征趴在燥熱的床邊,冷汗直流,安靜地淌著淚,哽咽道:“可不可以告訴我?我想幫你,無論什么樣,我都陪你?好不好?可是,我要怎么找你?”

    宗征每天五更初都在百草仙堂后院等著,每天仿佛如坐針氈,惴惴不安。抓藥抓錯被師傅打手心,跪在鵝卵石上,抄寫經(jīng)書,可是這些都不怕。他怕的是那個人五更天初踏風而來。

    今天沒來,太好了!

    可是……會不會在其他地方?

    從盛夏等到寒冬,從寒冬等到盛夏,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只有無止盡的等待。

    五更初的天空是月白色的,那人不穿月白色,卻穿青衣,好美的顏色。

    師傅帶著宗征去一趟越宗門,聽聞有一個弟子受盡蠱毒折磨,幾乎命喪黃泉。越宗門的宗主不忍心,想邀請師傅去一趟。師傅對他一向關(guān)照,每次大場面都帶著他。

    蒼樹郁郁蔥蔥,宛若響傳環(huán)佩,燕華山的風吹得人心清凈。

    那青衣的弟子輕聲道:“師兄近幾日不吃不喝,全身疼痛,暈了多次,先生,麻煩您了?!?/br>
    宗征愣愣地注視著那青衣的男子,輕輕柔柔的衣衫,朦朦朧朧好像五更初的迷霧。宗征隨著那裊裊飛舞的青衣躡手躡腳地步入清凈的臥房里。那躺在一床月白色的被褥的蒼白人張著無色的唇色喘息著,細細冷汗遍布在他潔白的額頭上。

    多年不見,相見時,卻啞口無言,滿口苦水。敘舊敘的都是糟心事,哪有舊事重提?

    心尖一顫一顫著,熱得冒煙,冒著水汽絮絮升騰,化為鼻尖的點點酸楚。他靜靜地聽著師傅的話,牢牢地記住蠱毒的點點話語。

    “這鉆心蠱藏在心尖多年,平日一點一點的喂入,毫不知情。中蠱毒者,方寸受盡每一處毛竅如同被針扎般,凌遲處死一般。毒發(fā)時,不會身亡,但每一剎那加劇一點痛,慢慢疼著,疼到心腹之地徹底覆蓋便不疼,所以不能根治?!?/br>
    “師傅,如何才能治好?”

    “將他的蠱毒逼出來,轉(zhuǎn)移他人,此乃別無他法之險法,但這方法不可隨意告知旁人,恐生殺人事端。”

    “是,弟子謹記師父教誨?!?/br>
    宗征不知道為何反而輕松了許多,回到百草仙堂后,他又偷偷上了一趟燕華山。晏粦還在大病中,師傅還得要只能緩解他的一時之疼。

    晏粦住的宅院清冷極了,院子的花圃長毛滿雜草,就連小水缸里都是青苔水荇橫生。

    宗征推開那輕晃晃的房門,晏粦靠坐在床頭,虛弱無力地看著宗征,困惑道:“宗先生,何事?”

    “晏公子,我近日得知一方法可以根治公子身上的蠱毒,但請公子相信我?!?/br>
    羸弱細微的聲音回蕩宗征的耳邊:“我這命若浮萍之軀,時日不久,先生若有辦法,還請鼎力相助,只管一試?!?/br>
    宗征終于嘗到師傅說的凌遲處死的感覺,比小時候被打得殘廢的慘狀還要疼上千萬倍。他太小瞧鉆心蠱,小瞧著刺疼到無窮無盡的劇烈痛苦。

    所有的苦都是值得,他可以經(jīng)常來越宗見晏粦,這一切都是來之不易。他靜靜地陪在晏粦身邊,陪看春華秋實,陪看夏荷冬梅。

    “子同,你與趙府趙獲可熟悉?”

    “他是我?guī)熜?,何事??/br>
    “能否幫我留意一下,看看他身邊可有一個六歲左右的女孩?”

    “好,我答應(yīng)你。”

    晏粦輕笑道:“子同,其實我記得你……”

    宗征震驚地看著晏粦,慌神慌想,甚至手足無措。

    “什么都記得,你可能不知道,我這六年活著什么日子。只要趙獲活著的一天,我就如同在地獄。我好久好久沒有這般舒心待人講話。那女孩,是我女兒。六年前,趙獲對我下藥,她母親是個癡呆兒,家里賣給趙獲。你所看到的不過是我日常罷了。別擺出一副可憐我……幫我留意趙獲好不好?如果可以,我想殺了那女孩……”

    宗征愣愣地注視著晏粦,久久說不出話。

    “不是我狠心,趙獲恨我,對那女孩百般折磨。她從出生就過得比我痛苦,甚至可能滿身蠱毒。留著人世間,她只會痛苦?!?/br>
    宗征脫口而出道:“我?guī)湍悖灰阆胱龅?,我都幫你?!?/br>
    料料峭峭的雨拍打著屋檐瓦舍,天潮潮地濕濕,滿眼的霧濃雨濃。天黯下來了,那仿佛是一場摧心折骨的鬼雨,浸透他濕漓漓的靈魂。

    沉思冥想著,仿佛置身是那年他手提長劍,在陰暗的宅院里慌亂地尋找著那個滿身紗帶的小女孩。不敢,他不敢殺一念。當他看到一念不在房間時,他松了一口氣,卻又心疼得直跪在地上,低聲啜泣。

    他分不清到底是誰的錯,誰該死。

    時隔多年,他還是不知道該去哪里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