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普通讀者也在盯著這個打賞榜。 所有人都在猜,現(xiàn)在的打賞競爭成什么樣了? 坊市中,一人酒后說道:“嗨!別提了!我試著扔了一百兩銀子進去,都沒個動靜!” 眾人咋舌不已,還有人道:“這長青公子也太賺了吧?” “該不會他胡寫的吧?” “不至于?!庇欣潇o的人分析道,“他的話本可不僅僅是在京城賣,全國各地的書局都在追印,潤筆費夠他用的了,不至于為了一點打賞就弄壞自己的名聲?!?/br> 諸位打賞過的夫人們,也在猜測榜上有名的人都是誰,分別打賞了多少銀子。 一開始大家都不說,后來漸漸松了口,得知五百兩都沒上榜,簡直驚了! 還有人幸災樂禍,對侯夫人說道:“你既這般喜歡長青公子的書,不如手指頭縫里再漏一漏,爭取榜上有名?” “追就追!”侯夫人一臉沉郁,用力擱下茶杯,發(fā)出“喀”的一聲。 回到家后,她便叫過了大兒媳,問道:“現(xiàn)在打賞榜第三名多少錢?” 于寒舟訝異道:“母親,您問這個干什么?” “我有位好友?!焙罘蛉苏f道,“她想上這個榜?!?/br> 于寒舟猶豫了下,說道:“母親,這個榜不好上?!?/br> “你只管說!”侯夫人道,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她有的是銀子!” 見婆婆這么說了,于寒舟也就不瞞著了,如實說了。末了,她道:“母親,并不劃算?!?/br> 再說,如果她那位朋友知道,長青公子就是她的兒子,豈不跟她翻臉? “沒什么?!焙罘蛉藬[擺手道,“總歸是從左口袋進右口袋,沒落到外人手里去?!?/br> 于寒舟聽到這里,心中一動,忍不住打量起侯夫人:“母親,您跟那位好友……十分親密?” 親密到左口袋進右口袋? 該不會就是侯夫人自己吧?! “我也不瞞你了。”侯夫人見大兒媳起疑了,直接坦言了:“就是我!我想上榜!” 于寒舟聽了好笑道:“您早說呀!用不著您掏錢,我讓璋哥把您添上去!給您放第一好不好?” “那不行?!焙罘蛉说?,“豈能弄虛作假?” 于寒舟便道:“怎么能說是弄虛作假呢?璋哥也賺了上萬兩銀子了,這些便算作是母親打賞的,母親可不就是第一?” 見兒媳婦如此上道兒,侯夫人特別高興,笑著拉過她的手,說道:“我不是為自己?!?/br> 把忽悠諸多夫人打賞的事說了,最后道:“我就要第三名?;仡^我被她們逼問一番,便說出這個數(shù)字,準有人為了壓下我,要打賞你們!” “我就說,怎么忽然許多豪客打賞!”于寒舟又驚又喜地道,“原來是母親!” 她佩服不已,又道:“既如此,母親不必給銀子,我直接讓璋哥把您添上。我們的一切都是母親給的,豈能再叫母親掏銀子?” “不行!”侯夫人道。 于寒舟便道:“母親真的不必?!?/br> 婆媳兩個你推我往,最終于寒舟道:“如果母親非要給,那咱們便定個章程,再有人因為母親而打賞,這錢便分母親一半。” 見大兒媳如此誠摯,侯夫人簡直把她喜歡極了,一臉慈愛地道:“既然如此,就依你?!?/br> 反正她還有個大號。 畫中仙的號,是他們不知道的,她拿了分紅,再用畫中仙打賞過去就是了。 第107章 賀文璋的新書寫的是將軍與戲子的故事。 前些時候畫中仙的來信中提及,她想看這樣的故事,賀文璋跟于寒舟商議了一下,都覺得可以。畫中仙乃打賞榜的第一人,甚是豪爽,單單為她開一本完全值得。 在第一冊寫好之后,于寒舟便去找了侯夫人。 “母親,璋哥的新書寫好了,正在定打賞榜?!彼χ诤罘蛉松磉叄澳膭e號想好了沒有?若是想好了,我這便讓璋哥添上去?!?/br> 將新書寄語寫好之后,就可以使人拿去印了。 “如今想要登上打賞榜,需得多少銀子?”侯夫人沒說自己的別號,先問她打賞榜的最低線是多少。 于寒舟便有些無奈,婆婆非要拿真金白銀砸她,倒不是不行,她從前也沒少從侯夫人這里得賞賜。只是如今真金白銀的賞,還是有些叫人不好意思。 “是五百五十兩?!庇诤鄞鸬?。她對婆婆沒什么好隱瞞的,將如今的打賞榜情形說了出來。 上回排第二的斷腸人,追加了一千兩,如今是一千六百六十六兩,搏得頭名。 畫中仙沒有追加,一時間居然落到了第二。 山中閑人照舊是送來了五十兩的打賞,如今是五百五十五兩。 這便是前三名了。 聽聞畫中仙居然掉下第一名,侯夫人的眉頭挑了挑,發(fā)出“哦”的一聲。 “母親,那斷腸人是否也是您的好友?”于寒舟想起迄今為止,打賞金額最大的一筆,心中有些忐忑。 若是侯夫人的好友,那日后她和賀文璋的身份暴露出來,侯夫人豈不是難做? “也未可知?!焙罘蛉艘姂T了大風大浪的人,這點小事她還撐得住,反問道:“那人的信件你可還有?是男子手筆還是女子手筆?” 若是男子手筆,于寒舟也不會問她了。 從袖中掏出了信件,她遞了過去:“您瞧瞧,是位女子的筆跡,且信箋頗有些講究的?!?/br> 侯夫人接過來,目光落在精致的信封上,眉頭便是一挑。 她本以為不是那些酸她的、想踩她的人當中的一位。若是她們,根本憋不住,早就拿出來說嘴了。 不過,此時看著信封的精致,又取出了信紙,看著上面的字跡,她忍不住笑起來。 “母親果然認得的?”于寒舟看出來了,忙問道。 侯夫人將信上的內容看過一遍,而后重新裝了回去,遞還給她,點點頭道:“認得的?!?/br> “是哪位夫人?”于寒舟忙問道。 侯夫人便道:“倘若我沒認錯的話,當是長公主殿下?!?/br> 于寒舟驚得眼睛都瞪大了,就聽侯夫人安撫地道:“這沒什么,殿下覺著璋兒寫得好,故此打賞他,這有什么?殿下又不缺這點銀子?!?/br> 是了,那可是長公主,這一千多兩銀子對別人來說是很多,對她來說還真不見得。 “母親,殿下不知是我們吧?”于寒舟仍有些擔心,看向侯夫人說道:“日后我們身份暴露出來了,殿下會不會生氣?” 頓了頓,“會不會生您的氣?” 侯夫人眼皮子都沒掀一下:“不會的?!?/br> 于寒舟見她如此篤定,便不說什么了。總歸天塌下來,有婆婆頂著呢。 只不過,他們的身份得捂嚴實了才行,不能給別人知道。 還沒等她開口,就見侯夫人眼神嗔怪地看著她道:“你這孩子,也太沒心眼,璋兒寫書的事,可不要隨便說給人?!?/br> 于寒舟忙道:“母親,我沒有的,我和璋哥商量過了,此事誰也不告訴。就連璟弟,來我們長青院多回,我們一次也沒告訴過他?!?/br> “就只告訴母親一個了。”她表情有些嚴肅起來,“我知道母親護著我們,什么都為我們好,才告訴母親的。今日正要同母親說,可不許告訴第四個人了,如今只我們知道。” 侯夫人本來覺著她太軟善,心里沒譜,所以到她這里便如倒豆子似的什么都說。沒想到,竟是因為信賴她,才什么都不瞞她。 她心里很是熨帖,慈和地看著她道:“好孩子,母親不會告訴別人的?!鳖D了頓,“就連你們父親都不說。” 于寒舟頓時笑了,還連連點頭:“對,不告訴父親?!?/br>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然后侯夫人便拿出八百兩的銀票,裝入信封里,在上面寫上:“天下皆庸人,致長青公子?!?/br> 她的小號叫“天下皆庸人”。 寫好之后,叫了下人進來,送去書局。 既然要做,那就做全套,叫人挑不出毛病來。 “回去吧。”做完這些后,她對于寒舟說道:“緩一日再送書稿。明日早上使人到書局拿信,然后更新打賞榜?!?/br> 于寒舟看著婆婆做完這一切,就知道她一定是要拿銀子賞他們,且不容拒絕的了。 “謝母親?!彼忠活^扎進侯夫人的懷里,“母親對我們太好了!” 侯夫人已是習慣她動不動就撲自己懷里了,此刻眼里浮上了笑意,輕輕拍著她的后背說道:“這點子事,值得什么?” 大兒子連爵位都推出去了,大兒媳連一句抱怨的話都沒說,如此實誠的孩子,她自然要多疼幾分。 又說了幾句話,于寒舟便回去了。 她將正院里的事對賀文璋說了一遍,包括母親要打賞他們,包括斷腸人可能是長公主殿下,等等。 “如此一來,山中閑人便要歸于‘等’一類了?!辟R文璋說到此處,長眉微微蹙起,帶了些沉凝,“這位書客一直支持我們,就此歸于‘等’一類,會不會太無情?” “會?!庇诤埸c點頭,頓了頓,“若換了是我,我可能要罵你?!?/br> 賀文璋頓時失笑,在她鼻尖刮了刮,說道:“我們想個法子為好?!?/br> 如今打賞的人多了,金額也比之前高許多,他們賺錢歸賺錢的,卻不能踐踏別人的心意。 也是侯夫人要做全套,給兩人空出來了一日工夫。兩人從早上討論到晚上,終于討論出了一個計策。 次日,小陳管事從書局取來了信。 小陳管事是陳管事的侄兒,如今陳管事提拔為掌柜的,這些跑腿的活計就交給了他的侄兒。 順便說一句,賀文璋開的書局取名為“常青書局”,并沒有把話本子的事宜接過來,仍舊在之前的書局售賣。 原本在自家書局售賣,會引來許多人氣。但是后來賀文璋和于寒舟想了想,決定常青書局不沾染經營牟利等,便設為一處清靜之處,給人提供讀書上進的地方。 至于話本子的業(yè)務,一切照舊。畢竟那家書局做熟了,還省得他們再抽人手出來打理了。 做出這個決定后,陳管事精明,去跟書局的老板談了談,將分紅的事重新擬定了,三七分成,賀文璋占七。如此一來,再沒有什么好惋惜的了。 卻說小陳管事拿來信件后,兩人拆了“天下皆庸人”的那一封,果然看到了八百兩銀票。相視一眼,皆是又無奈又歡喜。 母親如此疼愛他們,怎能不讓人感到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