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將銀票收好,然后賀文璋開始寫扉頁寄語。 前三名分別是斷腸人、畫中仙、天下皆庸人。其余打賞的書客,便都在“等”字一類。 只不過,賀文璋這回在“等”后面加了句:“感謝諸君的厚愛,長青準備了些禮物,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望搏諸君一笑?!?/br> 寫好扉頁寄語,便與書稿一起整理好,使人送去書局了。 待話本子印刷出來后,禮物也都做好了,使人送去了書局。凡是有姓名的,都有一張單子,讓書局的老板依名單贈送就是。 其中包括賀文璋親筆畫的插畫,精美的書簽,以及手帕。 排行榜的前三名的贈品,是插畫 書簽 手帕。 排行榜下面,打賞金額超過一百兩的,是書簽 手帕。 書簽是賀文璋設(shè)計的,手帕的花樣是賀文璋畫的,是翠珠領(lǐng)著人繡的,不論樣式還是做工,都十分精美。 最重要的是,每一份都不同,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是賀文璋根據(jù)書客的別名設(shè)計的。 原本打賞的書客只想看看自己上榜沒有,排名多少,沒想到還有禮物! 這倒是意料之外的驚喜了。 然而感到驚喜的,只有山中閑人一位。 她純粹是喜歡長青公子的作品,加上有打賞的習(xí)慣,所以每次都打賞五十兩,希望長青公子感受到一位忠誠讀者的誠摯支持。 此次收到禮物,而且是一對精美書簽 一對漂亮手帕,她驚喜極了。書簽上繪著的青山綠水,山腳下的籬笆小院,活潑的雞仔,以及寥寥幾筆勾勒出的悠閑人影,都讓她十分向往,因此極為喜歡這份禮物。 斷腸人的心情卻不見驚喜。 她在拿到插畫后,看了幾眼,忽然抬頭道:“去,把忠勇侯大公子為我繡的團扇拿來。” “是?!笔膛畱?yīng)道。 很快團扇拿來了,長公主一手拿著團扇,一手展著插畫,又對比了下桌上鋪著的一對手帕。 半晌,冷哼一聲。 狂刀客得知長青公子有贈品,一開始是很驚喜的。然而拿到一對書簽和一對手帕,得知打賞榜的前三名有畫之后,心情便不是很美麗了。 雖然書簽足夠精美,手帕足夠漂亮,但他想要畫! 長青公子的畫,他最喜歡了! 偏偏他的打賞金額在諸多豪客中排不上名次,只能拿到書簽和手帕!他緊緊抿著唇,盯著桌上的書簽和手帕,心煩意亂。 他明明是最先賞識他的人,怎么長青公子待他一點特殊都沒有? 忽然一股腦兒抓起來,全都塞進了抽屜里! 眼不見心不煩! 第108章 侯夫人再出現(xiàn)在宴會上,便被諸多夫人圍住了,問她:“長青公子的新書出來了,你知曉嗎?” “你登上打賞榜沒有?” 侯夫人施施然坐下,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啜了一口,然后拈著帕子輕輕擦嘴角。 白色的絲帕繡著精致的花樣,配色和繡功都極出眾,眾人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長青公子的贈品。 瞧她這喬張做致的模樣,眾人便知道她肯定上打賞榜了。 “你打賞了多少銀子?”有人問道。 侯夫人稍稍抬起頭,朝說話的人看了過去,云淡風(fēng)輕地道:“不多,也就八百兩而已?!?/br> 眾人:“……” 八百兩還不多?她可真能吹! 不過眾人又想道,忠勇侯府的后院很干凈,沒有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要養(yǎng)活,也沒有許多庶子庶女們要伺候。即便大兒子身子不怎么好,可是他就一個人,即便人參當(dāng)蘿卜一樣吃,又能吃多少? 這樣算下來,忠勇侯府的家底可是比她們都豐厚得多! 如此說來,侯夫人竟不見得是說大話了。 眾人心里想著,漸漸又酸了起來。面上仍舊得體,微微頷首道:“八百兩的確不多,若能上得打賞榜,倒也值得?!?/br> “總是聽見響兒了,圖個動靜罷了?!?/br> 侯夫人心里暗笑,面上也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點點頭道:“是啊,兒子兒媳都省心,我整日里沒什么事做,也就找點樂子。” 眾人聽了,紛紛在心里嗤了一聲。誰找樂子拿八百兩銀子砸人玩兒? 便有人刺她:“你倒是清閑,只兩個兒子,我們卻不一樣了。我膝下三子二女,整日cao持他們的事都cao持不過來,累得腰酸背痛。” 還有人道:“你倒好些,有兩個貼心小棉襖,我生了五個全是兒子,天天被氣得頭疼。” “想必忠勇侯夫人體會不到了?!币灿腥丝聪蚝罘蛉?,笑道:“賀大公子身子不好,想必發(fā)脾氣都沒力氣,再省心也不過了。賀二公子只一個人,再淘又能淘哪去呢?” 侯夫人面上微冷,垂下眼瞼,拈著杯蓋刮茶葉沫子,淡淡地道:“我是羨慕你們的。我大兒子自小不淘氣,如今身子好了,也只在家里讀書。小兒子亦是好學(xué),成日里讀書都讀不夠,不來歪纏人。我每日里閑的發(fā)悶,只得跟我家侯爺撒氣。偏我家侯爺也不淘,我一豎眉頭就趕著哄我,一口氣都不許我發(fā)出來?!?/br> 眾人:“……” 一個個眼里的酸意簡直按不住,紛紛往外涌。 很快有人道:“你家大公子的身子好了,想必日后要襲爵吧?你家小兒子怎么辦?我記得他也很是出色。” 聽了這話,眾人仿佛都熱心起來,一人一句地道:“是啊,按照規(guī)矩是長子襲爵,可是你家長子之前身子不好,是把小兒子當(dāng)繼承人的吧?” “哎呀,那如今可如何是好?” 叨叨叨。 侯夫人不用聽都知道她們要叨叨什么。若是以前,她興許還煩上一煩??墒侨缃窦依锏拇笫滦∏槎及才诺猛淄桩?dāng)當(dāng)?shù)?,她是一點兒都不煩。 等她們叨叨得興奮之極,侯夫人才淡淡笑道:“這有什么?總歸是兩個孩子,都是我生的,給誰不是給?再說了,只兩個孩子打架,我和侯爺也拉得開?!?/br> 這便是說,她們膝下有許多兒子,嫡子庶子都有的,后宅不安寧的,好意思刺她嗎? 相對而言,長子次子誰襲爵的事,再簡單也不過了。 眾人說不過她,愈發(fā)覺著她可恨,從年輕時就不饒人,到現(xiàn)在還是時時噎人。 一時間沒人理她了,轉(zhuǎn)而說起別的來。 又說長青公子:“也不知如今是何年歲?可娶妻了沒有?若是不曾娶妻,我們家里還有幾名庶女不曾定下婚事?!?/br> “我們家中倒是沒有,不過我記得娘家?guī)孜簧┳拥募抑?,還有待字閨中的姑娘?!?/br> 這些人本來對長青公子瞧不上眼,覺著就是個寫話本子的,縱然賺錢了些,可也不過是銅臭滿身的庸俗人。 但是如今得了他贈的書簽和手帕,便改了主意。 雖然她們沒見過那幾本插畫,但是從書簽和手帕上的意境和畫功便可看出來,這人極有才氣。 一筆好字,一手好畫,加上話本里透出來的修養(yǎng),可見此子非池中之物。若是能夠拉攏一下,未必不是好事。 被冷落了的侯夫人,此刻聽著她們談?wù)?,心中嗤了一聲?/br> 想把庶女嫁給她的璋兒?想得美! 普天之下,也只顏兒配得上她的璋兒了! 這一日,長公主又設(shè)了宴席,邀請常常來往的夫人們賞花。 侯夫人自然也在邀請之列。 一開始侯夫人還沒覺得怎樣,直到長公主忽然提了一嘴:“璋兒今年可是懶了。曾經(jīng)身子不好的時候,都記得給我畫團扇,如今身子好了,倒是忘了。也不知他在忙什么?” 聽了這句,侯夫人直覺有什么不太對勁,卻又說不出來。待看到長公主似笑非笑的眼神,陡然腦中一炸,想起了什么! 長公主是個琴棋書畫造詣很深的人,她收到過賀文璋的孝敬,一眼就認得出賀文璋的風(fēng)格。 那斷腸人既是她,想必她從插畫、書簽和手帕上看出來了。 激靈了一下,侯夫人忙壓下異樣,笑著說道:“他啊,忙著呢,整日跟她媳婦歪纏,不然便是讀書。” 說話時,她一時沖動,握住了長公主的手。 這一舉動做出來,侯夫人自己都驚了。她跟長公主雖然交情很好,但是這些年來也沒有如此親近過。她便想著,都是被大兒媳給影響了,使她也變得沒分寸起來。 但是既然做出來了,侯夫人便沒收回去,軟下眼神望著長公主道:“這孩子不容易,前頭二十年都沒過上幾天好日子,如今終于身子好了,便躲躲懶,殿下別和他一般見識?!?/br> 長公主此刻身子也是僵的。 她和侯夫人做了大半輩子的好友,雖然說話也親近,大多數(shù)時候不管說什么都能說到一處去,很有默契,但是如此刻這般親密,還是頭一回。 她不是很適應(yīng)??粗罘蛉税l(fā)軟的眼神,不禁心想,她這位好友也是不容易,這些年來因著大兒子的事,天天不知道多愁。如今還要昧著良心幫大兒子攬財,已是連臉面都舍出去了。 此刻這樣求她,也是沒辦法了吧?這樣想著,長公主心里便軟了,說道:“同一個孩子計較,我成什么了?” 侯夫人一聽,就知道長公主不追究了,心下松了口氣,又高興不已:“多謝殿下。我替璋兒謝過殿下?!?/br> 不敢再抓長公主的手,忙收了回來。 她跟大兒媳還是不一樣的。那是個孩子,同長輩撒嬌,并無不妥。她和長公主都是做母親,甚至即將做祖母的人了,哪還能這樣不成體統(tǒng)? 長公主在她收回手后,也松了口氣。她亦是十分不適應(yīng)這樣的親近,很快調(diào)整過來,問道:“璟兒如何了?上回你說他的婚事很愁,如今怎樣了?” 侯夫人乍一聽,還愣了一下。 她近來把小兒子的事給忘在腦后了。 “且不著急呢。”很快,她笑著答了一句。 小兒子的事,總歸還有兩年時間,有什么可急的?如今給大兒子攢點家底才要緊。 這些人都是曾經(jīng)嘲笑過她的,坑她們一點銀子,侯夫人一點心理負擔(dān)都沒有。 在賀文璋寫書,于寒舟擼貓的時候,侯夫人忙著參加宴會,四下宣揚長青公子的書。 因著長公主那邊過了明路,她甚至說:“連長公主殿下都十分喜歡呢?!?/br> 于是,看的人更多了。 打賞榜排名第一的人可能是長公主,也被眾人猜到了,哪怕是為了給長公主面子,也都意思意思打賞了一下。畢竟,長公主殿下都賞識的人,她們怎么好不賞識呢? 由此,賀文璋和于寒舟的收獲更豐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