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于寒舟收了手,瞪他一眼:“你等著瞧!晚上有你好看的!” 她說的是看荷花回來,到時天色暗了,便是晚上了,她過河拆橋,給他一頓好看。 然而賀文璋臉上帶了笑,點(diǎn)點(diǎn)頭:“我等你?!?/br> 于寒舟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了,哼了一聲不理他,往屋里走去。 賀文璋跟在后頭也進(jìn)去了。 門邊的小蓮,臉上的漲紅漸漸褪去,撫了撫心口。 翠珠笑著看向她道:“咱們主子常常這樣的,時間久了你就明白了。” 小蓮點(diǎn)點(diǎn)頭:“謝謝翠珠jiejie?!?/br> 翠珠點(diǎn)點(diǎn)頭,進(jìn)去了。 喝了茶,稍作休息,正值日頭下沉。下方是堆疊的綿軟云朵,橙紅的日頭往里陷去,渲染出大片的云霞。 于寒舟和賀文璋并肩站在玉湖邊,看著望不見邊際的碧綠荷葉,看著一朵朵被晚風(fēng)吹得搖曳的荷花,只覺得心曠神怡。 “真希望母親也能來看一看?!庇诤圯p聲說道,“如果她見著了,必定不會攔著我們出來?!?/br> 這樣漂亮的風(fēng)景,誰會不想看? “那我給母親畫一幅畫吧?!辟R文璋這樣說道。 回到租的農(nóng)家院子里,便讓丫鬟們把筆墨紙硯準(zhǔn)備好,他開始作畫了。 因著是給母親的畫,而且還要讓母親消氣,賀文璋畫得很認(rèn)真。這幅畫一連畫了三日,他才畫好。 “這是我畫得最用心的一幅畫了?!睂嬀砥饋頃r,賀文璋還有些不舍,叫了一個家丁,說道:“萬萬不可遺失,更不可損毀,明白了嗎?” 下人道:“小的記住了?!?/br> 拿了畫,裝進(jìn)竹筒里,又用包袱裹了幾層,這才往京中趕去。 侯夫人收到畫時,還有些意外:“大爺和大奶奶走到哪兒了?怎么叫你先回來了?” 不過是一幅畫而已,他們回來后送她也就是了,瞧著過去了不少日子,兩人該回來了。 竟還巴巴兒的叫下人先回來給她。侯夫人以為畫里有玄機(jī),便打開了畫,檢查起來。 畫中并無玄機(jī),就只是畫而已。 “倒是用心?!焙罘蛉丝粗?,自語道,“莫非做了什么惹我生氣的事?” 大兒子很少這樣討好她。侯夫人自然而然地想道,應(yīng)當(dāng)是做了什么怕她生氣,才這樣討好她。 “小的來時,大爺和大奶奶尚未啟程?!奔叶〈藭r卻回答道。 出去半年的事,賀文璋對誰也沒講,只跟于寒舟說了。 這事他們夫妻兩個心里清楚,下人們都不知情。 第130章 侯夫人一聽,眉頭皺起:“還沒啟程?” 這都過去將近十日了,當(dāng)初說的玩上幾日就回來,這是玩得高興了,不想回來了? 再看手里的畫,侯夫人哼笑一聲:“臭小子!” 難怪畫這樣一幅畫來討好她。 “大爺可還說別的了?”從畫里抬頭,侯夫人看向家丁問道。 家丁搖搖頭:“不曾吩咐別的了?!?/br> “下去吧?!焙罘蛉吮銓λ麛[了擺手,讓他退下了。 家丁從正院離開后,徑直去了長青院,賀文璋和于寒舟有禮物帶給留守的丫鬟們。 繡屏等人見了家丁,立刻圍上來:“大爺和奶奶怎么樣?” “路上可還安生?” “玉湖的荷花好不好看?” 家丁一一答了,然后問繡屏:“大爺讓問,陳管事和小陳管事可送了信件來?讓我?guī)Щ厝??!?/br> 翠珠跟著出去了,院子里的事便交給了繡屏,她咬了一口于寒舟使人捎回來的果子,含混道:“倒是有的,只是怎么讓你帶去?大爺和奶奶不回來么?” 家丁這是第二次聽到這么問了,撓了撓頭,說道:“大爺沒有說?!?/br> “哦?!崩C屏便不問了,也知道大爺和奶奶是要玩幾日才回來了,將手里的果子吃掉,拍了拍手,“你幾時要?我現(xiàn)在拿給你?” 家丁道:“我明日一早啟程?!?/br> “那我這就去收拾?!崩C屏說著,往屋里去了。 話本子的事宜,交給了小陳管事,多是一些信件傳遞的事。常青書局的事,則是交給了陳管事,臨走之前賀文璋交代過,有什么事情便寫在信上,他可能回得不及時,但一定會回。 對繡屏也叮囑過,什么事情怎么安排。比如書客們寄來的信件,她帶人拆開就是了,挨封閱讀過,然后總結(jié)重點(diǎn)內(nèi)容,統(tǒng)一記錄在冊。他人在外面,沒那么多時間讀信。 繡屏是家生子,一家子都在府上做事,而且她性情純直,賀文璋既不擔(dān)心她不服眾,也不擔(dān)心她會昧下打賞銀票等。 因著臨行之前安排得周全,所以兩人走后長青院也沒亂套。次日,家丁背著一個包裹,里面是繡屏記錄的冊子,以及陳管事的匯報(bào),往梁州行去了。 賀文璋和于寒舟沒等他,已經(jīng)往下一個地方去了。只在此留信一封,交代他往何處去尋他們。 家丁看過信后,策馬疾鞭,花了一日多的工夫,終于追上了。 “辛苦你了。”賀文璋對他點(diǎn)點(diǎn)頭,接過了包袱,吩咐他下去休息,自己打開包袱查看起來。 于寒舟湊過去:“我也看?!?/br> 賀文璋便將信件往她那邊挪了挪,兩人一起看起來。 他先看的陳管事的匯報(bào)。常青書局的事,才是他手上最要緊的事,話本子的事還要往后放一放。 陳管事的信上 寫著,他提出買座費(fèi)后,來的人不僅沒有變少,反而更多了起來。原來常青書局的名聲,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響亮。得知每個月拿五兩銀子就可以隨意進(jìn)出,許多有錢人家的讀書人也來了。 這里環(huán)境清幽,坐的都是讀書人,所展列的書也有幾本是珍品,他們都很喜歡這個地方。 如此一來,座位更擠了。好在陳掌柜跟隔壁的鋪?zhàn)诱勍琢?,對方愿意將店面轉(zhuǎn)售,擴(kuò)張之事就可以辦起來了。 陳掌柜在信里寫了幾個打通的法子,賀文璋一一閱覽過后,挑了其中一個批復(fù)了,又寫了幾條意見上去。 解決了此事,才看繡屏整理的冊子。 上面謄抄了不少書客的意見,繡屏唯恐漏下什么,寫得很細(xì)。甚至還標(biāo)注了數(shù)目,比如催他快寫的有多少人,夸他寫得好的有多少人,認(rèn)為他鉆進(jìn)錢眼里,大肆批評的有多少人,痛心疾首想把他拉回正途的有多少人,等等。 “繡屏果然靠得住?!笨赐旰?,于寒舟笑吟吟地道。 賀文璋淡淡說道:“她辦不好差事,丟一家人的臉?!?/br> 繡屏是家生子,又在他跟前伺候了多年,倘若這件事辦不好,必定落下一個“擔(dān)不起事”的名聲,以后小丫鬟們肯定不服她。府里的下人們又是相通的,傳出去了,她爹娘兄弟都沒面子。 “我說得是她靠得住,又不是她為了一家人的顏面不得不老實(shí)辦事。”于寒舟戳了戳他沒什么表情的臉,“好端端的,怎么嚴(yán)肅起來了?” 賀文璋捉下她的手道:“你說她靠得住,我說她不得不靠得住,不是補(bǔ)充了你的說法?” “我又沒說不是。我是問你,怎么嚴(yán)肅起來了?”于寒舟擠進(jìn)他懷里問道。 賀文璋垂下眼睛,道:“沒有。” 沒有才見鬼了。 想到他是看完信才如此,于寒舟便猜測道:“你煩惱什么?常青書局的事,我瞧著倒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是因?yàn)橛腥肆R你?” “怎么會?”賀文璋淡淡反問。 他看起來什么也不在意的樣子,但是真信了他的話,直到他情緒恢復(fù)過來都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 這是他的臭毛病,有什么都不愛說,每次答應(yīng)得好好的,但是有了事還是不會說。 于寒舟只能猜:“他們說你鉆錢眼里,你不高興了?” “沒有,我豈會在意這些無聊的事?”賀文璋垂著眼睛淡淡說道。 于寒舟便覺得自己的猜測近了,拍了下腿,說道:“他們懂得什么!我璋哥收打賞,跟商家合作,幾時是為自己了?收到的銀子,一文錢也沒有花到自己身上!說你鉆錢眼兒里,瞎了他們的眼!” “他們并不知道,這樣說不奇怪?!辟R文璋無奈地抬起頭道。 于寒舟眉頭倒豎,煞有其事地道:“我不管!他們罵錯了,我就要罵他們!” 賀文璋沒辦法,抱過她狠狠親下去。 一吻畢,他捉著她纖細(xì)的手指把玩,說道: “我才不在意別人怎么看我,總歸都是些不相干的人。” 這次口吻就比剛才松快多了。 于寒舟心里暗笑,說道:“就是!理他們作甚!都是些不相干的人!”又說,“我璋哥這樣好的人,他們都不懂你,我懂你!” 賀文璋本來有點(diǎn)郁悶的心情,被她哄得一下子明朗起來。 將她柔軟的身軀抱在懷里,下巴擱在她圓潤的肩頭,說道:“舟舟一個,可抵全天下?!?/br> 她總是這么好。 他不高興了,她不會放著他不管,總是會哄他。 而且她如此聰明,每次都能猜到他為何而不高興,哄到他心坎兒上。 他抱著她,只覺得抱住了稀世珍寶般。 心情好起來后,他面上精神振奮起來,說道:“明日就能到陳州了,屆時就可以看到玫瑰園了?!?/br> 陳州有位巨富,種植了一大片玫瑰園,十分漂亮,遠(yuǎn)近聞名,賀文璋打算帶她去觀賞一番。 “到時再畫一幅畫,使人給母親捎過去?!庇诤壅f道。 提到侯夫人,就不免要擔(dān)心,兩人沒有按時回去,侯夫人不會生氣吧? 她這樣問了,賀文璋便道:“還不到生氣的時候。” 聽得他輕描淡寫的話,于寒舟一下子捂住了臉,歪他懷里不出來了。 是了,現(xiàn)在還不到侯夫人生氣的時候,他們可是要在外面轉(zhuǎn)悠半年,到年底才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