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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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剛好聽見賀罔在外面敲門的聲音,辛睿連頭發(fā)都來不及擦,趕緊跑過去開門。 賀罔看著辛睿,輕聲笑了笑:“記得擦頭發(fā),我之前和你說過的吧?” 頭發(fā)濕漉漉垂在額前的樣子其實(shí)很乖,的確是很惹人喜歡的那種類型,由于身高差的緣故,看上去就像個小孩。 但其實(shí)兩個人之間不過就差了三歲。 “記得的!”辛睿的眼里這才有了光亮。 他其實(shí)想說,雖然你不喜歡和我說話,但你對我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 剛來這里的時候,他每天早上都會在賀罔的房間門口等著和他說早安,每天晚上都來說一句晚安,但賀罔總是不愿意開門,久而久之他就明白了—— 不是不喜歡有人來問好,而是不喜歡這個總是來問好的人。 他便不再出現(xiàn)在賀罔的房間門口,整天待在自己的房間里說悄悄話,盡管他們的房間只有一墻之隔。 可是賀罔聽不見。 那天賀罔也是從國外回來,他躲在樓梯后面偷偷看向賀罔,被抓了個正著。 “你啊,”賀罔似乎很無奈,思考了很久說出一句,“洗完頭發(fā)要記得擦,不然會著涼?!?/br> …… 辛睿還沉浸在回憶里,嘴角不自覺地上揚(yáng),眼睛彎起的弧度也很漂亮。 一定是發(fā)生過很多事,才讓人變得憔悴不堪。 賀罔把手里的瓷碗放在床頭柜上,拉著辛睿坐在床頭,在柜子里找到了吹風(fēng)機(jī)。 吹風(fēng)機(jī)里逸出的暖風(fēng),蒸發(fā)掉發(fā)梢的水汽,也帶走了心底所有的陰霾。 辛睿很享受這種感覺,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一個夏夜,賀罔喝醉酒之后坐在秋千上陪他吹風(fēng)。 “雖然我不討厭你,”賀罔說,“但我也不可能喜歡上你的?!?/br> 耳邊的風(fēng)聲很大,但辛睿還是清楚地聽見了后半句,那個時候明明很難過,卻因?yàn)橘R罔愿意和他一起數(shù)星星,而假裝毫不在意。 “嗯,我知道?!毙令Uf,“但還是謝謝你?!?/br> 結(jié)果第二天,賀罔醒來之后什么也記不清,唯獨(dú)只記得自己說過的那句話。 沒有解釋也不需要解釋,從那之后兩個人就更加疏遠(yuǎn)了。 今晚發(fā)生的一切,就好像一個夢境,辛睿做了十年的夢,沒有一個像現(xiàn)在這樣真實(shí)。 太恍惚,也太害怕失去。 吹風(fēng)機(jī)的聲響停止,辛睿下意識說了句:“謝謝?!?/br> 賀罔把吹風(fēng)機(jī)收進(jìn)柜子里,手指無意間碰到一個東西。 他俯身去看,是一個螺絲釘,在它旁邊還散落著許多的小零件,正中間躺著一個破碎的玻璃小人,小人的后面是四分五裂的水晶球。 這是……賀罔的心狠狠一揪,隨后若無其事地站起,走到辛睿身邊坐了下來。 “那個是牛rou醬拌面,我記得你喜歡這個?如果記錯了的話你跟我說,我重新弄?!辟R罔說。 辛睿趕緊捧起瓷碗,一頓埋頭苦吃,生怕賀罔把碗再端走:“唔…喜歡…很喜歡的?。?!” 現(xiàn)在快要十二點(diǎn)了,按照賀罔平常的作息時間,這個時候應(yīng)該已經(jīng)睡了,再去麻煩他,總覺得非常過意不去。 辛睿不僅全部吃完了,還捂著嘴打了個飽嗝,自己忍不住笑出聲來,臉上浮起一絲紅暈,看上去精神了很多。 “你……”賀罔猶豫了一會兒,說,“笑起來,很好看?!?/br> 辛睿愣了愣,問:“……真的嗎?” 賀罔抬起手,想要摸摸辛睿的頭,突然間想到了什么,停在半空又放下。 “嗯,”賀罔說,“你聽見我爸媽的對話了嗎,在前庭。” 當(dāng)然……聽見了。 辛睿垂著頭,說:“沒有啊?!?/br> 賀罔似乎松了一口氣:“那就好,先睡吧,明天早上有事和你說?!?/br> 直到賀罔走出房間很久,辛睿才回過神來,原來賀罔是想瞞著自己,明天早上要說的事,大概也是關(guān)于解除婚約的問題吧。 指針指向十二點(diǎn)整,灰姑娘在驚慌失措中逃離。 可是他只能面對,要怎么才能逃得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