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龍龕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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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家的宅院在柏楊村東頭,柏楊村的良田自東向西有一大半都是于家莊子的。這些年來,因為于老夫人思念故鄉(xiāng),于家就在柏楊村出錢修水渠、修路,村里人跟著幫光不少,對于家的風(fēng)評自然也是夸贊居多。 照樣是李河帶路,不過這次遠(yuǎn)遠(yuǎn)的他就停了下來,指著拿出修建得于民房全然不同的宅院。 “這就是于家的府邸了,你真想好了要去?那可是于家……” “你之前不是說于家的人很好嗎?”林雨時見李河一副不愿意過去的模樣,忍不住看了過去,“難不成,他們家的人仗勢欺人?” “那怎么可能!”李河聽到這話激動的幾乎要跳腳,“于家的人都很好,早些年大旱的時候我還去領(lǐng)過粥,可……可,現(xiàn)在于大人也在……” 朝中四品大員,那是誰都能見的嗎? 林雨時不知道四品大員究竟有多厲害,只是這會兒她卻不能退縮。她要是退縮了,謝瑜揚(yáng)就真沒命了。到時候,她一個女人再有本事,失去了“家人”的庇佑在這里定然會過得比現(xiàn)在更艱難。 “你要真的去,我就不陪你了?!崩詈右娝徽f話就別扭地轉(zhuǎn)頭看著旁處說話,說完大約是覺得自己不夠義氣,又道:“你放心,我就在這里等著你,不會讓你走丟的!” 她不過是不熟路,走過一次又怎么可能再走丟了。 林雨時又無奈又好笑,回頭看著李河道:“現(xiàn)在正是農(nóng)忙,你已經(jīng)陪著我跑了大半天,還是回去幫著家里做事吧?!?/br> 李河聞言一張臉就漲紅到了脖頸,“我——” “你快回去幫忙吧,我又不是傻的,走了一遍自然就尋得著家在哪邊。倒是李大哥他們,這些天都在地里忙著,你去幫忙也好讓他們輕省些?!绷钟陼r怕他少年心性起來,再跟她倔起來就好言好語勸了幾句。 李河聞言果然臉色好了些,再三確認(rèn)林雨時能回去這才撒丫子跑了。林雨時見他這般模樣,搖搖頭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朝著于家的宅邸走去。 于家大門緊閉,林雨時站在前面仰頭看著那造型精致的房檐上雕刻著的蝙蝠,再看看那朱紅的大門,饒是她心中也升起了些許的不安。她深吸了幾口氣這才上前用力敲門。 “砰砰砰”的敲門聲很快得到了回應(yīng),門房把門打開了一條門縫,一見外面站著一個瘦瘦弱弱的小姑娘,眉頭一皺道:“你是誰家的孩子,可知道這是什么地方,這可不是你玩耍的地方!” 語氣雖然嚴(yán)厲卻也沒有什么不耐煩,林雨時聽著他說:“快回家吧?!本鸵P(guān)門,連忙上前一步擋住了門,道:“這位大哥,我不是來玩耍的,我是來求藥的?!?/br> “這里又不是藥莊……”門房見她一腳進(jìn)了門檻抵住了門也不敢強(qiáng)行關(guān)上門,只道:“你快快回去,這些天我們老爺脾氣不大好,讓他看到了你倒是無所謂我卻是要跟著吃掛落的。” 林雨時哪里肯就這么放棄,“門房大哥求求你了,我就求幾片十年的山參救命!” 那門房如何做得了主,她說完就反應(yīng)過來?!伴T房大哥幫我通傳一下吧,村子里人都說于大人愛民如子,如何會見死不救……” “你你你……”門房見她趁勢整個人都鉆了進(jìn)來,立刻道:“你再不走我就要打人了!” 林雨時站著,“門房大哥打人我也不走,我與大哥相依為命,如今他都快沒性命了!要是他死了,我也定然活不下去了……” 兩個人正是僵持,外面廊檐下突然傳來了一個女聲,“這是干什么呢!”說著一個身形窈窕的女子就背光走了進(jìn)來。那門房一見人立刻丟下林雨時不管,上前一步道:“碧落姑娘,是村子里的小丫頭迷路了,在這兒問路呢。小的這就打發(fā)了她,不會擾了……” “我是來求藥的!城里大夫說于大人把這附近藥店的山參都買下了,我家大哥病重需要幾片十年的山參救命,我來求藥!”林雨時在后面立刻大聲叫道。 那碧落原本不過是聽到了有小姑娘說話的聲音,只當(dāng)門房欺負(fù)人才過來看上一眼,如今聽到林雨時這般說又上前了幾步,低頭看著這大約十歲出頭的小姑娘。 “你來求藥救你家哥哥?”她低聲問,林雨時點(diǎn)了下頭。雖然不明白這女子的身份,卻還是抓住了一線希望,“大jiejie,我就求幾片十年的山參,我不白要,我?guī)Я隋X的。要是錢不夠,我可以簽下借據(jù),等賺了錢日后定然加上利息如數(shù)奉還。” 她說著摸出錢袋,露出里面最后的錢財?!拔矣绣X的!” 碧落低頭看了眼里面的碎銀子和銅板,“幾片山參倒是不值當(dāng)什么,只是如今我們府上老夫人身子不適,這山參是用來給她補(bǔ)身子的,我們這些做奴婢的卻是做不了主?!?/br> 她想了想,伸手摸了摸林雨時的腦袋,又細(xì)細(xì)問了她叫什么,是什么人,家里都還有誰。聽聞林雨時家中只有一個大哥,今年十四歲已經(jīng)是稟生。她想了想才道:“你跟我來,我?guī)闳ヒ姺蛉?。至于能不能救下你哥哥,就看你的運(yùn)氣了?!?/br> 于老夫人氣息眼看著一天弱過一天,于老爺純孝這會兒日日在老夫人身邊侍疾。于家正是多事之時,碧落雖然動了惻隱之心卻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這個小丫頭。 林雨時得了這個機(jī)會,立刻收拾了下跟著碧落往院子里走。碧落見著她整理頭發(fā)衣衫,倒是笑了笑。這小姑娘,年紀(jì)不大倒是懂事,知道干干凈凈才討人喜歡。 她帶著林雨時一路朝著后院走去,林雨時雖然不敢四下張望,一雙耳朵卻是緊張豎著,就想著看能不能聽到什么有用的話。 只可惜于家的仆婦不多,偶爾遇上一個也是行色匆匆,只到了于夫人的院中林雨時才聽到兩個婆子嘆著氣出去。 “這龍龕糍究竟是什么東西,怎么就讓咱們老夫人到了現(xiàn)在還惦記著……” “只聽老爺說是南邊的吃食,早年老夫人跟著老爺在南邊的時候吃過。這東西,咱們北邊的人誰會做啊。就算從縣城尋了兩個南邊的廚子,也沒聽說過這龍龕糍究竟該怎么做?!?/br> “老爺只說是米漿做成的,還有甜、有咸,咱們夫人也只說是見人用蒸屜蒸出來的……” 兩個婆子越走越遠(yuǎn),之后的聲音也就聽不見了。林雨時被碧落留在了廊檐下,然后獨(dú)自進(jìn)去。林雨時站在廊檐之下倒是沒有多少不安,反而想著那兩個婆子說的話。 什么龍龕糍她倒是沒有聽說過,不過只聽那兩個婆子的形容,產(chǎn)地、所用的材料和工具還有口味,她倒是知道后世有種小吃與龍龕糍有些相似。 這是老夫人想吃的,若是…… 林雨時來不及細(xì)想就聽到里面一陣腳步聲,抬頭就見著碧落一臉無奈地走了出來。她心中一沉,顧不上許多立刻上前低聲叫了下,“碧落jiejie?!?/br> 碧落搖頭,“老爺在夫人房中商量事情,我實在不好為你開口?!?/br> 原來不是被拒絕了。林雨時心中一松,下意識問道:“可是為了老夫人想吃龍龕糍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碧落嚇了一跳,林雨時連忙道:“剛剛進(jìn)來的時候,剛好跟兩個嬤嬤擦肩而過,聽到她們提了幾句,說是老夫人想吃南邊的龍龕糍,竟然尋不到會做的人?!?/br> 她說完不給碧落細(xì)想的時間,又緊跟著上前一步。 “碧落jiejie,那龍龕糍我會做!” 碧落一驚,低頭看著眼前的小姑娘,見她目光灼灼盯著自己,一時竟然有些拿捏不定。她原本只當(dāng)是遇到了一個可憐的小丫頭,想著能幫一把是一把,卻沒有想到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頭竟然會做老夫人想吃的龍龕糍。 她并非是在柏楊村土生土長的小姑娘,這些年來跟在于夫人身邊也是見過世面的,驚訝之后心中就升起了懷疑。世間哪里有這般巧合的事情,更何況一個看起來才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會做些農(nóng)家粗俗的吃食也就算了。那龍龕糍是最南邊的產(chǎn)物,她一個小丫頭長這么大說不得連著柏楊村都沒出過,哪里就會做了。 “你可別瞎說!”碧落立刻道:“這龍龕糍別說是你了,連著我也未曾見過。萬一你到時候做不出來,不止我要跟著吃掛落,就連著你怕也小命不保。” 林雨時被她壓低聲音的話嚇了一跳,轉(zhuǎn)而就明白過來。她低聲道:“碧落jiejie,我只問,那龍龕糍是不是用米漿做的。蒸出來之后晶瑩剔透,形狀就如同豬下水的腸子一般折折疊疊的。吃起來口感爽滑,又細(xì)嫩無比。味道可以做甜,也可以做咸……” “這……”碧落并未去過南邊,這會兒聽到林雨時說得如此篤定反而沒了主意。 林雨時見狀連忙道:“碧落jiejie,你就幫我進(jìn)去說一聲吧。若龍龕糍真的是如同我說的那般,我就能做!” 碧落遲疑地看著林雨時,又再三跟她確認(rèn),見林雨時態(tài)度堅定她這才轉(zhuǎn)身又進(jìn)了屋子。林雨時在外面聽不到屋內(nèi)的說話聲,只忐忑不安的等待著。 根據(jù)她的猜測,那所謂南邊的小吃龍龕糍,應(yīng)當(dāng)是就是后世頗為常見的一種吃食! 當(dāng)年她做美食博主的時候,還曾經(jīng)親自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