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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快沒錢了,便又開始起早摸黑的做活兒,后來他認真想了想,若是被會術法的抓走了,他就算找到,也沒辦法救他啊,也得修煉,可是到哪里去找?guī)煾改兀?/br> 他從小泥里長大的,不識字,便一個一個的問,經(jīng)過的城池,只要有攤販商鋪,他都進去問,然后買很多關于修真的小冊子,看不懂,就慢慢看,跟著瞎比劃,可從來沒有用。 即便這樣,他也從未氣餒,依然一邊干活兒掙錢,一邊朝太陽落下的地方前進。 后來有一天,在一個陌生的城鎮(zhèn)里,他遇到了天大的機緣,有仙師收徒,他想也不想的,第一個報名, 仙師問,有父母么? 沒有。 仙師說很好,又問,身體好么? 他“嘩啦”一下脫的干凈,說,仙師你摸摸,結實著呢。 仙師更滿意,問,什么苦都能吃么? 他大聲說,都能吃。 仙師問,肯聽話么? 他道,仙師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仙師一眼就相中他,在一群孩子中挑選了他,將他帶回自己的洞府。 自那以后,天天泡藥浴,鍛煉身體,吃一些奇奇怪怪的藥材,就是不用修煉。 他也覺得奇怪,但是他更聽話,直到有一天仙師將他全身都綁住,擱在一個奇奇怪怪的陣法中,又拿刀給他放血的時候,他才慌了神。 他立刻假裝昏死,在仙師查看的時候一下子將他撞開,瘋狂的跑出了洞xue。 不知仙師是身體差還是不能出洞府,總之他逃了出來,保住了性命。 他又開始從前那種生活,賺錢、賣命,買書。 他認的字越來越多,漸漸能看懂書的內容,什么《四分五裂》《分魂禁術》《大宗門弟子都不得而知的秘密禁術》《血咒術》,他不管不顧,拿到什么練什么。 他這人就是膽子大,特別虎。 因為他知道,他這樣的人,不可能會有宗門要,不可能找到師父,若是循規(guī)蹈矩,這輩子都不可能有進境,只能胡亂試探,也許能有突破。 因此,修仙一途對他而言,絲毫沒有快樂。 帶來的只有無窮無盡的痛苦和窮。 但是,他還沒有找到那人,得練啊。 他就這樣一邊打聽一邊尋找,一邊賺錢一邊修煉,漸漸長大了。 這一生之中,他肝腸寸斷過,七竅流血過,被人壓在泥里踩在臉上過。 可他從來都擦擦臉上的血,將小包袱甩上肩頭,笑嘻嘻的繼續(xù)走。 他還沒有走到落日的盡頭。 他不會放棄。 他每到一個城池,總會坐在最高的城樓上俯瞰大地。 他常常想,若是再次遇到他,第一句要同他說什么。 可他走過那么多城池,想過那么多句話,卻沒有一句覺得好。 后來,他終于打聽到他的消息,那是一個叫張三的喝醉時說的。 他說,江呈安這個人,真厲害啊。 他欣喜若狂,想方設法接近張三,張三這個人性格很惡劣,喜歡羞辱欺負別人。 這對他而言,再簡單不過。 他這一路上,最先丟棄的東西,就是尊嚴。 只有掙到錢,才能去找他。 只有活下去,才能救他。 這點屈辱算什么?不痛不癢。 后來,他終于搭上了張三的船。 坐上船的那時候,他聽著耳邊呼嘯而過的風,心想,如果見到他,第一句要說什么??? · 陣法飛舟在此刻煉化完畢,狐不歸收起自己的飛舟,向陣法飛舟輸入靈力,陣法陡然發(fā)出一絲光亮,飛舟四周的空氣便開始產(chǎn)生細小的波動。 狐不歸叫江呈安同她一起坐上陣法飛舟。 狐不歸道:“總之,他不可能無緣無故費這么大力氣救你,肯定跟你有淵源?!?/br> “但這淵源也不可能小,他現(xiàn)在就在寒水城,等你見到他,自然就知道了?!?/br> 江呈安點點頭,他也不明白,這究竟是什么人。 那時候他病重,胞弟棄他不顧,原先救助過的人,起先心懷愧疚,給他送過幾次熱粥,便再也不曾來過。 家宅荒蕪,空庭冷灶。 也不是一點兒都不難受的。 在空沙城被困這些年,他偶爾也會想,這世上,還會有人記掛著他,從口舌之中念出他的名字么? 狐不歸仰臉看著天空。 月亮很圓,天空很安靜,可她卻總有一種心驚rou跳之感。 就像是此刻不走,便再也無法離開一般。 她眼眸一瞇,毫不遲疑的催動飛舟,往邊界處遁去,天空中忽而劃過一道閃電,緊跟著響起悶雷,手邊突兀的浮現(xiàn)出一道空間裂縫。 猛烈的罡風驟然刮來,她一個不甚,手中捏著的冊子便脫手而飛。 那些積攢了多年的剪貼和亂七八糟的心得,被罡風一下子切成好幾片。 紙張紛紛揚揚的灑滿天際。 江呈安望著漫天飛舞的紙片,有些發(fā)愣。 忽而一片落在了他的掌心。 他低眸一瞧,記起了那一年的事兒。 那年饑荒,民不聊生,他于心不忍,連夜趕到偏遠的郊縣,帶來了米面,向全村人分發(fā),后來人人相傳,來的人越來越多。 他便想起了那雙漆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