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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劍芒橫貫了整個神殿,帶著無可匹敵的氣勢,又快又狠的斬在了陣法之上。 一陣地動山搖,神殿仿佛支撐不住一般搖搖欲墜,而陣法轟鳴一聲,也在一瞬間灰敗了下去。 木錦大驚失色,吼道:“輕輕,你做什么?” 狐不歸長劍遙指,冷笑道:“你以為我只能想起前半部分么?” 木錦一驚,冷聲道:“我明明封印的很好,這不可能!” 狐不歸不語。 而庭院中心的法陣在一擊之下迅速灰敗消失,露出了中心的一顆漆黑古樹。 比任何一株都殷實。 · 她從記事起,就住在神殿了,這里奇花異草,靈氣濃郁,可就是沒有人。 只有一個神仙一樣的哥哥每日來看她,他每回進來的時候,都會沐浴焚香,整理的干干凈凈才進來。 他常說,不能弄臟你,你是這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他愛她疼她,給她一切。 除他之外,她沒有見過任何人。 她這一生所知道的東西,全是他教的。 他說,你是圣潔之物,千萬不能讓任何塵埃沾染,一旦沾染,便會魂飛魄散。 他說,你要聽哥哥的話,只有哥哥可以保護你。 他喂她吃靈果,挪來靈泉給她洗手,告訴她,她體質(zhì)特殊,只有這樣才能活下去,他不在的時候,也必須好好遵守。 她受一點傷,他比她還要緊張,千叮嚀萬囑咐絕對不可能受傷,最好待在安全的地方,不要亂跑。 庭院就這么大,她已然無處可去。 在他的提醒下和保護下,她覺得哪里都不安全,每天只蜷縮在一處,認真完成他說的每一步。 哥哥說,沾染塵埃會死,受傷會死,不吃靈果靈泉會死。 哥哥說,凡塵污濁,出去會死,凡人愚昧,靠近會死。 只有這九天之上,神殿之中,才最安全。 她從小便待在這里,只要哥哥說的,那便是對的,她聽話、乖巧、溫順。 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 即便寂寞、孤獨、無處可去,可那個人每天都會來。 她時常坐在門前,默默的看著云海,想象著別處的景致。 那些人,是不是活的比她容易? 她小心翼翼的活著,小心翼翼的長大。 這些年來,心中唯一的支撐,便是木錦哥哥。 終于在她長大成人的這一天,木錦來接她了。 她一直記得,那天她照例坐在大門前等他,不知道他會不會來。 就在陽光墜落的一瞬,他出現(xiàn)了。 他緩緩走來,在她身邊蹲下,輕聲道:“輕輕,我?guī)愠鋈ズ貌缓???/br> 那時候夕陽微暖,橘色的光落在他的發(fā)梢和肩膀上,特別好看。 她頭一次得到這種應(yīng)允,高興的一下子撲進他的懷里。 他帶著她,走出神殿,進入了塵世之中。 仁王殿內(nèi)很安靜,沒人敢抬頭看她,都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態(tài)度。 木錦將她安置在自己別院,叮囑她不要亂跑,很快他便會回來看她,便兀自處理事務(wù)去了。 她頭一次離開神殿,對一切都感到好奇,木錦沒有讓她等很久,幾日后便帶著她出門,一直走到仁王殿的最深處,他指著一枚白色原石,示意她將手放上去。 她從來不會忤逆他,便聽話的將手擱了上去。 原石的底部有一條豎直的長槽,在她將手放上去之后,很快亮了起來。 隨著長槽的點亮,木錦的眼眸越來越亮,眼看那條長槽就要徹底被點亮,可卻在靠近的一瞬間停止上升,卡在那處一動不動。 木錦的表情一瞬間變的猙獰,他愣了好一會兒,才和緩臉色,示意她重新試過。 哥哥從未對她露出這樣的表情,她心里害怕,生怕自己做錯了,立刻將手指再次放了上去。 長槽因為靈氣的涌入,再度發(fā)出光亮,一點一點的上升,這次比方才還要快一些,可到臨近那部分,卻又如同第一次一樣,再也無法存進。 木錦看著那功虧一簣的長槽,表情陰沉的可怕。 她瑟縮在一旁,一個字兒也不敢說。 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哥哥為什么這樣生氣。 木錦轉(zhuǎn)過臉來,問:“你是否離開過神殿?” 她害怕的搖搖頭。 木錦冷聲道:“那為何靈力不夠?我分明是按照……”他及時壓下話頭,沒再多言,平和了語氣,叫她早些去休息。 她懵懵懂懂,完全不知,只知道自己惹哥哥生氣了,十分難過,她回到側(cè)房,滿腹心思都是想著如何同哥哥道歉。 那日之后,木錦便再也沒來找過她。 她心里難受,雖不知自己哪里做錯了,但還是想找他道歉,便干脆出了房門。 這是她頭一次出出來,對一切都好奇,不知不覺便沿著仁王宗愈走愈深,竟迷迷糊糊走上了最高的城樓。 她站上高處,遠眺山河,入目極廣,很快便將一切盡收眼底。 她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靈氣滋養(yǎng),目力極佳。 第一次登高,便毫不費力的看見了一幕……人間煉獄。 捧著碎骨嚎啕大哭的母親,跌落泥潭被匆忙跑過的路人踩碎的嬰孩。 高樓失火如殷紅鮮血,人間破碎以白骨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