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書迷正在閱讀:表面天下第一、色授魂與[暗戀]、無關風月(gl含bl)、躍過人生迷茫的日子、赤霄、我被兵馬俑追的那兩年[穿書]、白月光和狐貍精gl、[重修版]朝定暮許、竹馬相厭ABO、喜歡你很久了[重生]
謝檀第二日從宿醉中艱難地蘇醒過來,發(fā)覺躺在了自己房間的臥榻之上。 小虹早就準備好了醒酒的藥湯,端過來讓謝檀飲下,一臉喜色地匯報道:“昨天是相國大人親自把夫人抱過來的!而且相國還在這里待了好長時間,說夫人醉酒了睡姿不好,會踢被子……” 謝檀喝湯的動作一頓,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物。 小虹立刻反應過來,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昨天夫人醉得不省人事,相國大人后來還是回憑風閣就寢了?!?/br> 謝檀喝完了湯,腦中的記憶也慢慢清晰了起來。 她殺了黑二,情緒波動,喝酒壓驚…… 然后…… 幾個片段和關鍵詞蹦了出來。 造反! 啊,對了,顧仲遙說他要造反! 然后她說了什么來著? 好像……說過要支持他?還要發(fā)打賞? 什么鬼…… 謝檀捂著腦袋,昏昏沉沉的,思維一片混亂。 小虹服侍著謝檀簡單洗漱,又吃了點東西,然后領著幾名婢女,將衣物妝盒鏡奩等物備好。 “今晚宮中設宴,邀請了三品以上的朝臣和家眷。相國大人一早就派人送來了衣飾,說是給夫人去宮宴準備的?!?/br> 顧仲遙讓人送來的那套衣裙十分華貴,但色彩并不張揚,里層是霞影紗的胸衣和白色煙羅紗裙、外罩銀底牡丹曳地長裙,只腰間一條繡著繁復暗紋的緋色錦帶格外搶眼,將謝檀婀娜的身形勾勒得風姿楚楚。 她立于銅鏡前,身形微動,曳地的裙擺便立刻波光流動、逶迤翩然。 小虹用白芷刨花水為謝檀抿了長發(fā),挽好發(fā)髻,再簪上一支九簾垂珠的羊脂玉簪,退后看了看,又取了支雕工精致的綴紅玉珊瑚步搖出來,拿在發(fā)髻旁,比對一番。 “夫人覺得,用哪支釵更好?奴婢覺得這羊脂玉的,會不會太素了?” 謝檀想著今晚的宮宴,定了定神,思忖道:“素色的就好,不要太招搖?!?/br> 今晚原書的大女主沐月也要登場,而自己還另有一大堆的任務要完成,所以凡事還是低調(diào)些比較好。 這時,門口傳來婢女的問安聲:“相國大人?!?/br> 謝檀心頭一緊,抬起眼,從面前的銅鏡中,看見顧仲遙的身影緩緩踏入了屋內(nèi)。 他抬手示意。小虹屈膝行禮,領著眾婢女退了出去。 鏡中的顧仲遙長身玉立,一如往常的郎艷獨絕。他拿起被小虹放回奩中的紅玉步搖,握在手中把玩著,一面垂目低聲道,“喜歡什么就戴什么,不必忌諱旁人的眼光。你是我的夫人,就算戴金冠也不足為過?!?/br> 謝檀從銅鏡里偷瞄顧仲遙,見他正抬起眼來,連忙低垂了目光。 顧仲遙見謝檀沉默不語,瞥見鏡中她眉目低垂著,回想起昨日種種,不覺唇角輕牽,抬手欲將她頭上的玉簪換下。 謝檀卻突然舉起了手,摁在了玉簪上。 “不用換?!?/br> 兩人的視線,在銅鏡中交匯。 謝檀微微吸了口氣,彎出一道笑來,眼神卻甚是清明,“顧相位高權重,自然不必忌諱旁人眼光。但我做人謹小慎微慣了,不想太招搖?!?/br> 她轉過身,一面抬手整理著發(fā)髻,一面不著痕跡地與顧仲遙拉開了些距離,問道:“那個……今夜盜兵符的事,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吧?” 顧仲遙立在銅鏡前,手里還握著那只步搖。 他沉默半晌,側頭去看謝檀。 謝檀挑了下眉,“怎么?不是說好了會在宮宴結束之前,把兵符拿給我嗎?你不會是想反悔吧?” 顧仲遙在原地佇立良久,默默收回了視線。 他將手中步搖慢慢放回到奩中,語調(diào)微沉,“答應過你的事,我必然辦到?!?/br> 謝檀掰著指頭,“在九畹山的時候,你答應過我兩件事,一是救出謝氏婦孺,二是……放我自由?!?/br> 她頓了一頓,盯著自己的指尖,“那……今日赴宴之前,你能不能,先把和離書給我?” 今夜若是她與趙子偃的計劃成功,顧仲遙便會被扣上竊兵符的罪名,由趙子偃帶兵出面、直接羈押。顧仲遙如果下了大獄,她總不能還頂著他夫人的身份,繼續(xù)留在相府吧? 所以這份和離書,必須在入宮之前拿到手。 謝檀默然等待著顧仲遙的回答,可是等了許久,對方都沒有開口說話。 她繼續(xù)盯著自己的手指,摳著指甲,“那什么,其實,也不是我不講道理催著要,是因為今晚拿了兵符就要去找沐太尉,一切順利的話我也就不用再回相府了。反正都是之前說好的事,你肯定不會賴賬的對吧?”頓了頓,清了下喉嚨,“你要是賴賬不給的話,那我今晚就不去了。我不去的話,衛(wèi)太子肯定起疑,你也就沒法去偷他兵符了……” “不必說了?!?/br> 顧仲遙驀然出言,聲線中一抹極力隱忍壓抑的情緒,道:“我給你。” 語畢,轉過身,疾步走了出去。 顧仲遙離開的腳步聲消失了很久,謝檀才終于慢慢地抬起頭來。 屋內(nèi)空蕩蕩的,只余下一縷淡淡的盈袖香氣。 謝檀兀自沉默了會兒,總覺得除了這屋子以外,好像還有哪里也是空落落的感覺。 顧仲遙要造反,要解救那些北延人。 可她的計劃是,要送他進大獄…… 事實上,不送他進大獄,也不是不可以…… 可那樣的話,兵符怎么偷?鍋又由誰來背? 趙子偃那邊,她又該怎么交代? 還有那個狗血的系統(tǒng)任務,又該如何去完成? 謝檀思緒紛雜,把臉埋進掌中,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傍晚時分,小虹來請謝檀上馬車,準備出發(fā)去皇宮。臨行前,幾名婢女又再次仔細檢查了謝檀的發(fā)飾妝容,又在眉心加了花鈿,簇擁著她,出門上了馬車。 馬車里空無一人,只有車廂頂部垂下的銀制熏香球,孤零零地晃動著。 幾案上放著一卷帛書。 謝檀伸手展了開來,見當先寫著“和離書”三個字,墨跡似乎還尚未干透。 聽見車外人聲,她將車簾挑起一角,見顧仲遙正從侍衛(wèi)手中接過韁繩,姿態(tài)瀟灑地翻身上了馬。 他像是感應到了謝檀的注視,在馬背上轉過頭,望了過來。 兩人相視一瞬。謝檀松手放下了車簾。 相府一行人徐徐駛至皇城。因顧仲遙身份貴重,擁有在宮中使用車輦的權力,相府的馬車直接駛過了皇城門、宮門,最后停在了大殿石階之下。 早已等候在此的宮侍,上前躬身行禮,引領顧仲遙和謝檀前往設宴的殿宇。 今夜國宴盛大,宮中自是處處金彩珠光。謝檀舉目四望,見腳下所踩的寬闊的臺階,是由白珉石所鋪建,而殿臺廊柱多以赤金所飾,在燈火的映襯之下,顯得富貴尊崇。 階下殿前,亦有其他身著華服的賓客,衣香鬢影、冠蓋云集。朝臣們遠遠望見顧仲遙,皆笑著上前問候行禮,態(tài)度恭謙阿諛。 顧仲遙應該是很習慣于這樣的場合,拾階而上時,步履沉穩(wěn)、神情冷肅。待人接物時,態(tài)度雖略顯得有幾分清冷,但頜首致意、客套寒暄,皆讓人挑不出毛病來。站在一眾官員之中,氣宇尊華,甚是引人注目。 謝檀由宮婢和小虹陪伴著,亦步亦趨地跟行于顧仲遙的身后。 貴婦人們大多手持絹扇,半遮半掩著面容,謝檀自然也不例外。但因她跟在了顧仲遙的身邊,身份不言而喻,沒過多久便感覺到似有無數(shù)道的目光,或明或暗的,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進到殿內(nèi),滿目的金銀煥彩、羅綺翩躚,鶯鶯燕燕的宮娥穿行其間,自是不在話下。 顧仲遙的席位在帝后主位的左下側,正對著衛(wèi)國使團的貴賓席。謝檀在宮婢的指引下,坐到了席位偏后、垂著紗簾的地方,放下了絹扇。 她回首去看顧仲遙,見他被幾名官員圍住,還在聽他們說著些什么。 正要收回目光,眼前突覺一暗,不知從何處橫過來了一柄麈尾扇。 “阿檀?” 男子的聲音帶著激動,“真的是你?” 謝檀扭身抬頭,對上了一雙笑盈盈的桃花眼。 “蕭郎君!” 她也驚了一跳。 蕭孚這下總算確定自己沒認錯人,劈頭蓋臉把一堆疑問倒了下來: “我果真沒看錯!剛剛你一進來,我就覺得你身形眼熟,所以跟過來瞧了個仔細。沒想到果然是你!你怎么會在這里?你不是涂州的采藥女嗎?這皇宮……” 謝檀連忙拿扇子遮住了蕭孚的嘴,“噓!你小聲點!” 她示意他在身旁坐了下來,壓低了些聲音,解釋道:“其實吧,上回在九畹山,我實在是迫不得已……”拿扇柄在蕭孚的錦袍上點了點,把話題轉到他的身上,“可你不也沒告訴我你自己的真實身份?。 ?/br> 蕭孚今夜穿著一身緋絲梅紋的重錦白袍,腰間玉帶上懸掛著紅玉梅花腰佩,襯得人愈發(fā)面似白玉、眼若桃花。他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下頭,笑了笑,牽起左眼角下的可愛淚痣。 “這個嘛……呵呵,確實是我不對……” 謝檀其實早就對他的身份有所猜測,見狀遂問道:“你是跟衛(wèi)太子一起來的?” 蕭孚點了點頭,又搖了下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本我是不該來的,但我母妃非讓我過來,今天下午才剛剛到的鄞州?!鳖D了頓,朝謝檀湊近了些,“但說實話啊,上次在九畹山遇見你以后,我也確實很想來梁國一趟,尋思著說不定能遇到你……” 謝檀笑道:“難不成你還惦記著葫蘆娃的故事,想跨國追更?” “啊,對啊,那個故事你還沒講完!上次分別時你許諾過,再見面時一定會把故事講完的!” 兩人討論起葫蘆娃,一時笑語盈盈。 蕭孚正要再開口,忽覺得有一道冰寒徹骨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臉上。 他抬起頭,愣了一愣,拽了下謝檀的衣袖,問道: “你表兄也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