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書迷正在閱讀:民間怪談之蒲牢[GL]、小矮子與白雪王子、[綜英美]分手后他們都去拯救世界了、帝國將軍的婚禮[星際] 完結(jié)+番外、致深愛的林路先生[娛樂圈]、[紅樓]黛玉重生之無悔、[紅樓]賈蕓逆襲有道、加大火力,一鍵出殯、反正我也死不了[快穿]、退訂
鄔母緩緩轉(zhuǎn)醒,對著鄔瑾,淚如雨下,鄔瑾卻道:“阿娘,我要對賬單,這年夜飯,就全賴您cao持了,叫老二跪進(jìn)來,外面濕冷,膝蓋跪久了,一輩子都落下病根?!?/br> 鄔母心頭梗的厲害:“那個(gè)畜生,管他干什么,讓他死了算了?!?/br> 鄔瑾又對鄔父道:“爹,那賬單太多,您是認(rèn)得老二名字的,您幫我的忙,把沒有老二名字的挑出來不要,總不能人家說什么就是什么,我們自己心里得有數(shù)?!?/br> 鄔父鄔母都得了安排,漸漸止住眼淚,強(qiáng)忍悲痛之意忙碌起來。 賬單太多,又十分瑣碎,饒是有鄔父幫忙,也理的極慢,氣氛沉重的吃過年夜飯,鄔瑾繼續(xù)算賬,直算到半夜三更,才算明白。 剔去來歷不明的賬單,還有八千九百七十兩。 第98章 打算 有鄔意親手所簽的賬單在,這是賴不掉的八千九百七十兩。 鄔家人坐在桌邊,四張臉和火光糅雜在一起,漸漸模糊成一團(tuán)煙霧,誰都看不清楚他人神色,不知是自己眼中有水光,還是對方的面孔被炭煙所掩蓋,看不真切。 腳踩在地上,好似踩在云里,軟綿綿的不真實(shí)。 只有外面的聲音如雷般響動,炮竹一時(shí)噼啪,一時(shí)轟隆,煙花之聲亦是不斷,碎屑土塊打到屋瓦上,又叮當(dāng)作響,熱鬧至極,歡暢至極。 鄔瑾握筆的手,已近乎僵硬,手指蜷曲,伸開時(shí)骨節(jié)有生澀之感,鄔母遞茶給他,他端起來喝了一口,才道:“阿娘,家里有多少銀子?” 鄔母連忙起身去拿錢匣子。 她抽開床后一塊木板,從里面取出錢匣,放到桌上,打開給鄔瑾看。 里面放著一張交子,是鄔瑾發(fā)解試后的賞銀,鄔母存進(jìn)了交子鋪,還有十兩一錠的大銀五錠,五個(gè)一兩重的小銀子,還有三貫整的銅錢和一把散碎銅錢。 這是他們家全部的積蓄,連零頭都不夠。 鄔瑾蓋上錢匣:“爹、娘,這些銀子,明天我送去給劉家,再打一張欠條,限期給他還上,明年我和老二都不去讀書了,一起挑擔(dān)子賣餅。” 鄔母搖頭:“老二不讀了,你得讀。” “阿娘,聽我的罷,”鄔瑾看向鄔意,“明日你隨我一起去劉家,這些銀子你親手去還?!?/br> “不行!”鄔意猛地把錢匣子搶過來,用力抱在懷中,眼淚滾滾而下,“不行!這是我們家的!哥,求求你了,你張張嘴,求個(gè)情,這件事不就過去了嗎,用騾子跟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我以后都聽你的,保證不再和劉博文一起玩了!好不好?” 單純的數(shù)字對鄔意而言,過于龐大,他確實(shí)有天旋地轉(zhuǎn)之感,可是那種悲痛并不真實(shí),仿佛天上烏云似的,明知道有滅頂之災(zāi),還是僥幸著以為自己能夠逃過去。 但是現(xiàn)在抱著這個(gè)沉甸甸的、轉(zhuǎn)載他們鄔家所有錢財(cái)?shù)腻X匣子,他絕望的嚎啕,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掙脫父母的手,用力的盯著鄔瑾,希望鄔瑾能夠發(fā)一發(fā)話。 鄔瑾一股心火往上涌,直烤的他牙齒咯咯作響,他不知道該怎么對待這個(gè)弟弟了,弟弟坐在桌邊,完完整整一個(gè)人,可是忽然的就變成了一個(gè)空有皮囊的怪物。 他那個(gè)理所當(dāng)然的神情,那個(gè)不把別人當(dāng)人的樣子,都讓他想起趙世恒和莫千瀾,甚至比他們更可惡——他沒有受過苦,沒有遭過罪,就這么簡單的要把別人送到地獄里去。 這種惡是最可怕的。 弟弟被劉博文哄騙著,弄出來天一大的窟窿,他生氣,可是弟弟說出這么一番言論,他反倒不生氣了,只是失望,失望到心灰意冷的地步,想要放棄掉這個(gè)人,任憑他自生自滅。 鄔意察覺到他的怒火,匆匆忙忙改口:“不、不是劉家求情,是去求莫姑娘、程三爺,他們都是有權(quán)有勢的人,家里也很有錢,這點(diǎn)錢,對他們來說不算什么,是不是?” “脅肩取媚,搖尾乞憐之事,非我之志,你不要再提,”鄔瑾冷眼看他,“再者你敢點(diǎn)花牌、點(diǎn)妓子侑酒、吃山珍海味、喝瓊漿玉液、賞玩風(fēng)景,就該自行承擔(dān),為何讓我去對朋友俯首帖耳?” 鄔意怔怔的望著他:“你是我哥啊......你不去,以后我們怎么活?” 鄔瑾斬釘截鐵:“以前怎么活,以后就怎么活?!?/br> 他繼續(xù)道:“這里的房子我們先住完正月,我再去尋鄒叔,咱們還回十石街去賃宅子?!?/br> 鄔意絕望到了想死的地步。 欠那么多銀子,每天一睜開眼睛,就讓沉重的債務(wù)壓在身上,真是滿眼黑暗,透不出絲毫光亮。 還要回十石街去。 從十石街搬出來時(shí),他是何等的快樂,再搬回去,他就像是被人扒光了一般難看。 他不想搬回去。 哥哥不好——他想,明明只是一句話的事情,為何不能開口,非要讓全家都跟著遭罪! 屋外響起爆竹聲,鋪天蓋地,鄔意松開錢匣,頹然而坐,捂住耳朵不愿意聽外面的歡聲笑語,更不想聽爆竹聲,可那爆竹也不知怎么這么大的動靜,就是不住的往人耳朵里鉆,他揪著耳朵,想去死,又害怕去死。 鄔瑾整理好賬單,預(yù)備明日去劉家,鄔母看他熬的兩眼烏青,就不要他守歲,把他趕去睡覺。 他走出屋去,鼻尖是充滿煙火氣息的風(fēng),耳邊忽然聽到一聲有別于爆竹的聲響,抬頭望去,就見一道火光劃開夜空,寒雷吐火,流星一般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