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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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連說帶走,一路走至齋學(xué)院落之中,昨日已經(jīng)布置得當(dāng),天棚紗遮去大半日光,庭院之內(nèi),草木豐茂,清風(fēng)迎送,既寬闊又清爽。 學(xué)子們早早到場,兩個學(xué)院學(xué)子分坐于東西兩側(cè),互相說話談笑,還要隔空叫喊幾句。 又有觀戰(zhàn)之人,擁在二門之外,伸長脖子看兩側(cè)粉壁上的大字,雖不會寫,但是會動嘴,免不了指指點點,各抒己見。 一時間州學(xué)之內(nèi)嘈雜萬分,待到兩位院長和程知府聯(lián)袂而至,又是響做一片,紛紛起身行禮。 鄔瑾和程廷在這一片嘈雜聲中走向座椅,幾個學(xué)子小聲招呼,瘋狂擺手,把他們二人簇在正中。 又過一刻鐘,王知州與寬州幾位司官姍姍來遲,眾人少不得重新起身行禮,官員與院長們再度閑話,院落中嗡嗡之聲響而不絕,沸反盈天。 待到一應(yīng)人等到齊,聒噪之聲漸止,刻漏香上辰時過半,銅球落在銅盤之上,發(fā)出渾厚之聲,一聲鑼響,文會正式開始。 兩側(cè)學(xué)子、教諭、講郎起身,側(cè)身面向前方,兩位院長立于正中,官員以程知府和王知州為首站在一側(cè),也都看向庭院正前方的屏風(fēng)。 屏風(fēng)之上,懸掛有圣人畫像。 兩位院長相互一揖,從一位教諭手中接過長香,插在香爐中,向圣人長揖。 第182章 毫無懸念 待到揖禮過后,眾人再次落座,米應(yīng)宗親自走到鑼旁,自齋仆手中接過鑼槌,用力敲響,鑼聲震耳欲聾,州學(xué)內(nèi)外越發(fā)一片寂靜。 余音未絕之際,米應(yīng)宗便中氣十足道:“第一場,書法,斐然書院勝!” 立刻有齋仆架起梯子,在“斐然書院”四個字下方,寫了一個“甲”字。 州學(xué)學(xué)子一片喜氣洋洋,程廷不顧斯文,雙臂高舉,“哈哈”兩聲大笑,同窗們備受感染,也都振臂高揮。 他們是揚眉吐氣,歡欣鼓舞,喜的熱氣騰騰,鼻尖上都冒了汗珠,圖南書院看他們則是小人得志,嘴臉丑惡,全都不屑一顧,心想等著瞧吧,還有好幾場呢。 米應(yīng)宗在一片歡呼聲中坐了回去,樂呵呵地看一眼身邊的葉書懷,伸手一指方桌上的一口酥:“老葉,吃,多吃。” 不等葉書懷答話,他把腦袋伸向前方,對王、程二官道:“這一口酥是我們學(xué)院絕活,二位嘗嘗?!?/br> 程知府立刻拿起一塊,嘗了一口,點頭贊嘆,王知州瞅他一眼,在心里冷哼一聲:“就知道個吃?!?/br> 米應(yīng)宗縮回腦袋,自己也拿一塊吃,葉書懷坐在一旁,眉頭皺的死緊,額間隱隱有了汗意,有心開口損米應(yīng)宗兩句,卻又不敢隨意開口——他饞。 他并非是個天生的苗條體態(tài),為了維持仙風(fēng)道骨,只能是少吃,因為常年的吃不飽,脾氣也隨之暴躁,看起來就是一副天怒人怨的苦瓜臉。 不能吃,但又想吃,他只能暗中多咽了幾口口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神色不善,圖南書院眾人也隨之噤若寒蟬。 那面鑼再次響了一聲,州學(xué)學(xué)子的欣喜之情也隨之落幕,嘴角余韻未消,就看到了齊文兵走上前去,眾人生出了一絲被算學(xué)支配的恐懼,程廷則是打了個哈欠。 他的算學(xué)課上的一塌糊涂,常年的昏睡不醒,口水橫流,光是看到齊文兵,他就下意識的犯困。 齊文兵清了清嗓子:“有圓材徑二尺五寸,欲為方版,令厚七寸。問,廣幾何?” 程廷聽了后,貼耳問身邊同窗:“廣?是不是二尺五寸減去七寸?” 同窗既然和他是好友,自然也是一頭霧水:“不像是減,興許是加。” 程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你算算看。” 他扭頭看身后,見大家都在紙上鬼畫胡涂,便伸頭去看鄔瑾,卻見鄔瑾紙上干干凈凈,未曾提筆,正想問鄔瑾為何不算時,鄔瑾已經(jīng)站了起來,沉聲答道:“廣二尺四寸。” 齊文兵立刻點頭:“對!” 他示意寫“甲”字的齋仆:“斐然?!?/br> 那齋仆復(fù)又爬上去,寫了一個甲字。 州學(xué)小小歡呼一聲,圖南書院學(xué)子鴉雀無聲,暗中憋著一股氣,鉚足了勁,下一題一定要得個甲字。 齊文兵右手合攏折扇,在左手掌心敲了敲,加大了難度:“今有池五渠注之,其一渠開之少半日一滿,次一日一滿,次二日半一滿,次三日一滿,次五日一滿,今皆決之,幾何日滿也?” 程廷張著嘴,低頭問好友:“他說的啥?” 同窗一知半解:“大約是問五條渠一起注水,池子多久滿?!?/br> “多久?” “不知道啊。” 州學(xué)之中,有一半人面露難色,全然不知如何下手,程廷又問同窗:“加還是減?” 同窗支支吾吾:“不知道啊。” 兩人聲音稍大,立刻就引得程知府嚴(yán)厲地看了過來。 程知府轉(zhuǎn)動手腕,一副要開揍的神情,程廷立刻閉嘴,帶著滿腦袋的疑惑提筆,在紙上畫了一個豬頭,又在旁邊寫道:“程泰山。” 圖南書院學(xué)子也在奮筆疾書,唯有王景華一動不動——他對算學(xué)一竅不通,幸虧科舉不考算學(xué),否則他將淪落到和程廷一個下場,連別頭試都過不了。 聽不懂,算不明白,于是他目光炯炯地盯著鄔瑾,見鄔瑾坐在一簇朦朧的光線里頭,周身有一層朦朧的浮光,垂首沉思,露出半張輪廓清晰的臉,確實是一表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