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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馭君在線閱讀 - 第223章

第223章

    鄔瑾還站在原地,見他回頭,就揮手示意他快走。

    程廷扭頭繼續(xù)走,心里感覺鄔瑾有變化——從前鄔瑾把自己牢牢裝進“圣人”的殼子里,如今他仍有松柏之正,但是從那殼子里鉆了出來,更自在,更舒緩。

    他放心離去,拐過一條街,忽然“哎喲”一聲,一拍腦袋,匆匆往鄔家餅鋪跑去。

    一滴雨落在他鼻尖,他連忙撐起傘,剛將傘撐起來,大雨如豆,噼里啪啦就落了下來,地面迅速汪了水,他兩只腳輪番踏進積水中,鞋襪、衣擺悉數(shù)濕透。

    拖泥帶水地跑到餅鋪,餅鋪前一個人也無,鄔家父子愁眉苦臉坐在里面,正不知如何是好。

    “伯父!”程廷掏出一錠大銀,在大雨里吼了一聲,“餅!全送到我家去!我家里要!”

    不等父子二人答話,他一巴掌將銀子拍在柜臺上,又瑟縮著躲在傘下,頂著傾盆大雨,一路往家跑去。

    他也要寫封信給莫聆風,讓殷北帶去。

    這場大雨下了半個時辰方止,鄔意渾身濕透,推著鄔父回來,進門就打了個噴嚏:“阿娘,程知府家今天要餅,都送去了?!?/br>
    鄔母應了一聲,見他從頭濕到腳,連忙讓他先去換衣裳,又把鄔父推進屋去,幫著鄔父換衣裳。

    鄔瑾從容進了廚房,從鍋子里撈出guntang的細面條,放在涼水中浸漂,再次撈出來拌了熟油,放在大盆中,再把鄔母炒好的佐料放在小盆里,一起端過去。

    晚飯就是這一大盆面。

    鄔瑾給父母撈面拌面,鄔意濕著頭發(fā),最后撈了一大碗,拌好之后,吃的心不在焉。

    他悄悄抬頭看了看鄔瑾,又看看鄔母,鄔母的神色比鐵還生硬,誰都不看。

    鄔意吃的忐忑不安,盡可能吃的悄無聲息,又猶猶豫豫動了動手,想再添一碗。

    他不大敢動,因為這頓飯吃的實在是過于凝重,而且鄔母已經(jīng)放了筷子。

    第189章 談話

    鄔母心事重重,沒有留意到鄔意,還是鄔瑾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放下筷子,起身伸長手臂,從他面前取過碗,給他撈出一碗面,又給他倒了許多的佐料。

    鄔意手忙腳亂接在手中,著急忙慌拌面,鄔瑾吃完,放下筷子,對鄔意道:“不急,慢慢吃,吃完了我有話說?!?/br>
    他一開口,鄔意忽然就放松了,屋中凝重的氣氛驟然一松,連面都跟著香了起來。

    飯后,屋子里收拾干凈了,一家四口對著燈火而坐,鄔母猜到鄔瑾是要說莫府的事,神色依舊不善。

    鄔瑾提起茶壺,給父母面前的茶盞里倒上一碗放涼的茶水:“爹,餅鋪今日是不是沒有生意?”

    鄔母一心都在管束鄔瑾身上,已經(jīng)將餅鋪放在一旁,忽然聽鄔瑾提起,心里“咯噔”一下,連忙看向鄔父:“不是送去程府了?”

    鄔瑾不等鄔父開口,直接道:“程三心善,知道今日餅鋪沒有生意,所以出了銀子把餅包下,他能買下一次、兩次,卻不能每天都來光顧,我們也沒有臉掙這個錢?!?/br>
    鄔母沉默半晌:“關了就關了,原來怎么過的,還怎么過。”

    鄔意吞吞吐吐:“娘......我、我還欠劉家錢,每個月都要還那么多貫錢,沒有餅鋪......”

    鄔母板著臉:“我另給你尋個營生?!?/br>
    鄔瑾不再多說餅鋪一事:“我會回莫府去?!?/br>
    “你敢!”鄔母立起兩條眉毛,猛地起身,狠狠盯著他,“我不許你去!”

    鄔瑾面不改色,溫和地看了母親一眼:“阿娘,那時候爹斷了雙腿,家中分文沒有,若是沒有莫府,兒子的學業(yè)何以為繼?沒有莫府,我們家也開不出餅鋪,沒有莫府趙先生教導,兒子更寫不出這些文章?!?/br>
    不等鄔母開口反駁,他繼續(xù)道:“莫府于咱們家是恩義,縱然有所謀,也是施恩在前,咱們吃了、喝了、用了,不能把嘴一抹,再把一些沒用的東西送回去,就能抹去的。”

    鄔母道:“那也不必你舍棄前程去報恩!”

    鄔瑾無奈一笑:“我沒有舍棄前程,也沒有要入莫府入贅,只是莫府危如累卵,四面八方都是敵人,我若是此時走了,還能算得上人嗎?”

    “再者——”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讓苦澀滋味浸潤心脾:“再者,沒有莫姑娘,我不知歡欣為何物,縱然是天花亂墜,我也不曾抬頭看過,如今一切,我甘之如飴,我知爹娘辛苦,不敢有絲毫懈怠,還望爹娘也知我心中苦楚,成全一二。”

    鄔母咬牙道:“若是我們不成全呢?”

    鄔瑾一言不發(fā),和母親對視,片刻過后,鄔母眼珠子往上一滾,將眼淚滾了回去。

    她從鄔瑾眼中看到了堅持——嘴上說著請父母成全,然而心里已經(jīng)打定主意,要去莫府,要為了莫姑娘做牛做馬。

    “你、你為了個姑娘,要耽擱自己到什么時候?你今年已經(jīng)二十,難道就這么在莫府混下去?等你愿意去考時,還能考的上?你不入贅,難道還能讓莫姑娘下嫁?”

    “考的上,”鄔瑾笑了笑,“阿娘也憂慮過多,別說莫姑娘不知我心思,就是她知道,她將來要招誰為婿,要嫁誰為妻,都在她抉擇之內(nèi),與我無關,我只是做我應做之事,并不想因此而困住她?!?/br>
    鄔母一瞬間有些喘不上氣來。

    大約是這場雨未曾下的透徹,吹來的風總是帶有幾分悶熱,汗水順著她鬢角往下淌,流過她因為cao勞而提前衰老的面孔,落在洗的發(fā)白的衣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