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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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卿拿這缺心眼的玩意兒沒轍:“颯爽?!?/br> 他看到了負手而立的莫聆風(fēng),趕緊丟掉手中狗尾巴草,匆匆對小竇道:“就送貴重的首飾?!?/br> 小竇也看見了莫聆風(fēng),連忙止住話頭,挺直腰桿,昂首踏步,跟上游牧卿,同時在心里想:“那就是又貴又重,上回送的看來還是不夠重?!?/br> 兩人齊刷刷走到莫聆風(fēng)身前,拱手行禮:“將軍?!?/br> 莫聆風(fēng)掃了小竇一眼,看著他這愣頭愣腦的樣,再想想殷南那沒心沒肺的樣,也在心里暗暗地嘆了口氣。 這兩人要是成了親,會把日子過成什么樣? 她眼不見為凈,喝令小竇去巡營,又帶上游牧卿,前往后營,去看自己的俘虜。 兩人一路走,一路查看各營情形,快到后營時,常龍正在和馮范過招,周遭圍了一圈士兵觀看。 莫聆風(fēng)悄無聲息走過去,立在眾人身后,和游牧卿齊齊踮起腳尖往里看,就見常龍把一條齊眉棍使得虎虎生風(fēng),馮范攥著一桿長槍,點來刺去。 馮范年長,打到后頭,力不能支,被常龍一棍打到手臂上,一桿長槍脫手而出,朝莫聆風(fēng)方向飛來。 前方士兵紛紛抱頭躲避,莫聆風(fēng)紋絲不動,游牧卿立刻抬腿,一腳將長槍踢飛,長槍破空而走,直直插入木樁子里。 槍頭沒入木樁,槍尾劇烈搖動,眾人這才驚覺莫聆風(fēng)一直站在此處,連忙拱手行禮。 “將軍!” 莫聆風(fēng)示意他們繼續(xù),和游牧卿繼續(xù)前行,兩人在一路的行禮聲中走到后營,前往放豆料的屋子。 那鳩形鵠面的小兵還守在門口,坐著一條小矮凳,正捧著一個大碗扒拉雜豆飯,一個腦袋幾乎全都埋進了碗里。 聽到腳步聲,他連忙抬頭,見是莫聆風(fēng),連忙將碗放在地上,又把筷子小心翼翼搭在碗上,起身挺直腰桿,悄悄收了一下肚子,提起一口氣大喊:“將軍!” 莫聆風(fēng)垂頭看碗,碗里還剩下一個碗底的飯,飯旁邊貼碗放著一條巴掌大的咸魚,干干凈凈,一筷子都沒動過。 她抬起頭,問小兵:“怎么不吃魚?” 小兵猶豫了一下,嗓門低了下去,耳語似的嘀咕:“魚......魚里面會有手指和頭發(fā)?!?/br> 莫聆風(fēng)皺眉,游牧卿彎腰將碗筷端起來,拿筷子扎開魚肚子,里面干干凈凈,并無異物。 他板著臉道:“胡說什么?” 小兵看了看莫聆風(fēng),不敢說話,莫聆風(fēng)看了一眼魚,又看了一眼小兵,忽然道:“你是越州人?” “是,”小兵帶了哭腔,“將軍,我不是故意不吃魚......也不是胡說......” 莫聆風(fēng)點頭:“我知道,不吃不必勉強,換成旁的,去吧?!?/br> 小兵含著眼淚,從游牧卿手里接過碗筷,小跑著往灶上去了。 莫聆風(fēng)邁過門檻,進了屋內(nèi),屋內(nèi)陰暗逼仄,在這炎熱之際,反倒是個陰涼所在, 澤爾背靠著豆料,直挺挺坐著,面孔擦過了,干凈許多,傷處也換了藥,身邊放著一只空碗,筷子撂在地上,碗邊還有一罐涼水。 食物填飽了他的肚子,讓他生出了精氣神,干凈的面孔讓他有了志氣,不必如昨夜那樣,因為一塊糖就對莫聆風(fēng)俯首稱臣。 他停下手,孤狼似的看著莫聆風(fēng):“他為什么不吃魚?越州人都不吃魚?” 他沒聽到小兵的嘀咕。 游牧卿搬進來一把椅子,用袖子擦了擦,送到莫聆風(fēng)身后。 莫聆風(fēng)彎腰坐下,兩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思索著答道:“去年這個時候,越州河段決口,沖進州府,越州州官和河堤使半夜掘堤引水,將水沖引至下游的一個貧縣,五個村子,在一夜之間被沖毀,死者尸體無人收斂,泡在水里,被魚分食,活著的人抓魚吃,常在魚肚子里吃出人的手指和頭發(fā)?!?/br> 澤爾和游牧卿同時瞳孔震蕩,都不敢置信。 游牧卿迅速收回了臉上神情,暗道澤爾是異族,不知道情有可原,怎么自己也沒聽到過? 是越州瞞了下來? 澤爾在震動過后,想起自己剛吃的一條魚,頓時五內(nèi)翻滾,一股酸氣涌上喉嚨,猛地干嘔一聲,單手按住腹部,感覺自己咽下去的魚里,也有人的指頭。 他極力壓制住自己的胡思亂想,滿臉疑惑:“為什么不告訴百姓,再掘堤?” 莫聆風(fēng)如實回答:“因為決口突然?!?/br> “我在書上看,你們的官,你們的朝廷,有賑濟災(zāi)民的糧食,也有安置災(zāi)民的地方,為什么會放著尸體不管?災(zāi)民又為什么會流落到這里來?” 莫聆風(fēng)答的很快:“因為州官不曾上報朝廷,為謀前程,官官相護?!?/br> 澤爾越發(fā)疑惑:“為何不上報朝廷?” “因為不敢。” “不敢?” “因為決口突然。” 一切都因為決口過于突然。 原本應(yīng)該固若金湯的堤壩,竟然和紙糊的一樣,一潰到底,河堤使、州官倉促引水,死傷無數(shù),更不敢請求朝廷賑濟,干脆對流民放任不管,甚至上奏朝廷,塞河有力,州城安然無恙,無需賑濟。 至于一群不成氣候的流民,只要攔住他們不去京都,隨他們?nèi)ツ睦锒己谩?/br> 第228章 網(wǎng)中魚 這一場久遠的是非,于莫聆風(fēng),是從行商口中一首打油詩、小報上的指桑罵槐就能洞悉的災(zāi)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