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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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廷當(dāng)即道:“給我也來一碗,再來一壇春酒,不必溫,直接送來?!?/br> 第421章 平常夜晚 下人應(yīng)聲離去,程廷早已餓的前胸貼后背,抄起筷子,一筷子扎住一塊榆錢餅,一股腦塞進(jìn)嘴里,腮幫子鼓鼓囊囊,眼睛被迫睜大,配合咀嚼。 連吃兩塊餅,他用銀魚鲊拌水飯,一口接一口,將水飯吃完,洶涌的食欲才慢慢平息,能夠吃的像個人了。 他記起來屋中還有兩個人,拿起筷子,給他們一人夾了一筷子羊rou。 下人再送來一碗櫻桃乳酪,同時察言觀色,添了一道醬驢rou、一道香雞子。 程廷吃一筷子熏豬頭rou,放下筷子抄起湯匙,吃一勺櫻桃乳酪,再拍開春酒泥封,一人倒出一盞好酒,端起酒盞,先干為敬。 他端著酒盞,邊吃邊喝,邊喝邊說,邊說邊敬程泰山的同僚,全不耽誤。 同僚鄔瑾招架不住,匆匆吃完水飯,連著喝了六七盞,一壇春酒迅速見了底。 桌上杯盤狼藉,程廷挺著肚子起身,打開門往外走——雨下的痛快至極,廊下濕了大片,他讓下人送來泥屐和蓑衣斗笠,穿戴妥當(dāng),一只腳剛踏上游廊,被廊柱、屋檐劈開的細(xì)細(xì)雨點(diǎn),直撲到他身上。 他扭頭往屋子里看——屋中兩人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坐著,滿臉含笑,與他相隔只有咫尺,但中間鴻溝卻開始深不見底,很快就會變成天塹。 他想到程泰山打完他,教導(dǎo)他的話:“你上半輩子靠爹,下半輩子靠朋友,有福氣,但是切記伴君如伴虎,時刻都要當(dāng)心,情分講多了,反招人怨恨?!?/br> 他知道寬州正在修建宮殿。 這兩人即將高高在上,身邊圍滿朝臣禁軍,要見上一面,需要里三層外三層的通報,哪怕見了面,要說的話也要再三斟酌。 也許能放肆的,只剩下今晚。 他笑了一笑,扯開嗓子大喊:“鄔瑾,走,今晚睡九思軒!別回去了!” “沏茶,不要點(diǎn)心,”他吩咐下人先去九思軒,“點(diǎn)個火盆,熏點(diǎn)香。” 下人疾步離去, 鄔瑾和莫聆風(fēng)一同起身,穿戴妥當(dāng),鄔瑾邊往外走邊道:“我偷閑一晚?!?/br> 春夏相交之初,鄔父斷腿處痛的起不來床,時不時便需人按捏抹藥,鄔瑾手傷稍愈,便白天忙公事,晚上和父親同睡,鄔父有一點(diǎn)動靜,他就起來詢問,擦藥按腿。 鄔意昨日攜家?guī)Э诎徇M(jìn)知府衙門后衙,和鄔瑾一起照顧父母。 “是應(yīng)該歇一歇?!蹦鲲L(fēng)踹飛一只蹦上游廊的蛤蟆。 程廷一時腳癢,低頭找蛤蟆:“現(xiàn)在花園里是不是有蛇了?” “你要?” “不要!” 鄔瑾聽他們兩人牛頭不對馬嘴的亂說,思緒漸漸有些昏沉,被冷風(fēng)一吹,更是五內(nèi)翻騰,強(qiáng)忍著走出游廊,到了九思軒,程廷仰頭看一眼院中榆樹,不禁感慨:“聆風(fēng),你家里樹長的比人好。” 院中榆樹樹根盤踞,破土而出,在地面盤根錯節(jié),老干參天,花葉滂沱,仰頭望去,疏密、錯落有致。 如此生機(jī)盎然,越發(fā)顯得莫府人丁凋敝,只剩一根獨(dú)苗。 鄔瑾張嘴,想說什么,然而一張開嘴,立刻就感覺舌頭在嘴里無法隨心而動,正在疑惑之間,程廷和莫聆風(fēng)已經(jīng)湊到他跟前,仔細(xì)打量他。 程廷斬釘截鐵:“你喝醉了?!?/br> 鄔瑾感覺眼前一片朦朧,兩個人的樣子模模糊糊,周身蒙著一層朦朧水光,雨水、火光混雜,映著大樹,上下起伏,飄搖不定。 他頭腦清楚,努力捋直舌頭,回道:“沒有?!?/br> 他自以為有問有答,殊不知在莫聆風(fēng)和程廷眼中,他已經(jīng)變了模樣——面色潮紅,目光呆滯,“沒有”兩個字,一字一頓,說的費(fèi)力。 程廷“嘖嘖”兩聲,對莫聆風(fēng)道:“喝醉了就這樣,哪哪都軟,就剩下嘴硬?!?/br> 莫聆風(fēng)伸手一指廂房:“送他進(jìn)去?!?/br> 鄔瑾搖頭——腦袋大幅度從左搖到右:“不去,我去寫點(diǎn)東西?!?/br> “寫什么,寫我的祭文?”程廷攙扶住他,帶著他往東廂房走,又扭頭喊道,“你走吧,這里我盯著?!?/br> 鄔瑾跨過門檻,拂開程廷的手,自己解蓑衣,整整齊齊鋪在地上,又摘下箬笠,擱在蓑衣上。 他以為自己是行云流水,其實干了個亂七八糟,慢慢走到桌邊坐下,迷糊著接一盞茶在手里,仰頭一飲而盡。 茫然地捧著空茶盞,他感覺自己身體輕,正隨著風(fēng)浪在起伏。 他不肯放縱身體胡作非為,努力放下茶盞,極力坐的端正:“筆在哪兒?” 程廷看他坐成了一塊鐵板,恨不能把頭發(fā)絲都立起來,二話不說,一把將鄔瑾提起來,連推帶搡到屏風(fēng)后,按著他坐到床上,嘴里逗他:“程泰山壞不壞?” 鄔瑾緩慢搖頭:“很好?!?/br> “你看誰都好。”程廷未能如愿,彎腰給鄔瑾脫去鞋襪,除去外衫,再把人推倒。 鄔瑾倒下后,又繃的筆直——他把禮儀刻在骨子里,沒有片刻松弛,哪怕醉酒,也不會放肆。 程廷搖頭嘆氣,出殯似的給他蓋被,蓋好后,他一抹額頭上的汗,一邊伸手松一松腰間絲絳,一邊往外走。 他剛一出去,就看到莫聆風(fēng)坐在桌前喝茶,頓時嚇了一跳,手從腰間絲絳上放下去:“你沒回長歲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