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朗臺伯爵閣下_分節(jié)閱讀_49
維克托坐在高背椅上,手指屈成節(jié),一下一下地敲著木質(zhì)扶手?!澳X得他被我們說服了嗎?”這時候他十分正常,夏爾看見說不定會覺得他被人穿越的那種正常。 范勒博格有點遲疑,但最后還是說:“雖然我覺得他今天的態(tài)度看起來有希望合作,但我的理智依舊告訴我:能不相信他的話,就最好不要相信。”如果他有那么輕信,就不會在拉菲莊園的問題上做一手隱藏準備了! “這就對了?!本S克托回答。他嘴邊帶著笑,但看起來更偏向冷笑一些?!拔覀儗λ蔷彵?,他對我們也是一個意思?!?/br> “您是說,他只是不想在他上臺之前把我們?nèi)敲?,這才表現(xiàn)得好說話?”范勒博格立刻猜出了維克托的意思。他不太驚訝,只是皺緊了眉毛。“的確,等他上臺再翻臉,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不是完全有可能。我敢打包票,他就是那么想的。”維克托冷哼道,“反正到時候他是國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我們想要扳倒他,也要花比現(xiàn)在多得多的力氣?!?/br> 范勒博格注視著維克托的手指動作,沒說話。因為他也同意維克托的說法——如果他們現(xiàn)在和阿圖瓦伯爵的勝率是五五對開的話,等到阿圖瓦伯爵上臺就會變成四六或者三七了,成功概率肯定下降。 要放棄現(xiàn)在的平衡優(yōu)勢求和嗎?誰都不想。只是,無論他們之中的誰,也都不想做率先打破平衡的那個。因為,誰先動手,就代表著某一派正式宣戰(zhàn);這責任很大,簡直就是一頂大黑鍋。 維克托又在扶手上敲了兩下,不疾不徐?!盎蛟S還有一種可能——對方在等待一個時機。他等著我們放松警惕時,先動手,但把事情栽到我們頭上?!?/br> “反咬一口?”范勒博格悚然一驚?!澳撬M不是要對他們那邊的人動手,再說是我們做的?我們頂多讓我們這邊不要主動挑事;如果他要陷害我們,這可很難防備!” “所以,無論他說什么都不能信,因為判斷錯誤的后果我們承擔不起?!本S克托總結(jié)。“雖然有可能防不勝防,但還是讓其他人都小心點,別被借刀殺人了?!?/br> 范勒博格用力點頭。他隱藏得好,所以通知其他人通常由他負責。那一小圈子里頭有共和派,有貴族,也有大商人;派別不是問題,共同點是大家都有共同的利益。 維克托從椅子里站起來,走到窗邊,隨意往外瞅了瞅?!傲硗膺€有一件事,”他說,“梯也爾那里怎么樣了?” “您說那個青年?”范勒博格回想起來,“他說的太招人注意了,現(xiàn)在我們正派人保護他?!?/br> “他的想法很不錯,但最近最好還是低調(diào)點?!本S克托說?!皠e還沒等我們出招,就先折損了誰。告訴他,現(xiàn)在時間還不對,讓他沉住氣。如果真著急,大可以先寫兩篇出來。” 范勒博格又點了點頭?!拔颐靼??!碧菀矤柡芸赡苁撬麄兒箢^的殺手锏,前頭當然得隱藏得好點,不能讓阿圖瓦伯爵那邊的人注意到。 “這就差不多了?!?/br> 維克托這話聽起來像是結(jié)束語。范勒博格想了想,道:“雖然伯爵閣下可能采取更隱蔽的方式,并不會直接對上您;但您最好也小心點。我們承擔不起失去您的損失?!?/br> “就算他們想做,也沒那么容易。”維克托回答,聲音里帶著點不以為然的嗤笑。“就和您一樣,該怎么保護自己的財產(chǎn),我也明白;事實上,我早就開始做了?!?/br> “錢不是最重要的?!狈独詹└襁€是覺得小心點好,“您的人身安全才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您說這個?”維克托輕飄飄地說。不過幾秒的功夫,他就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一把小巧的手槍,正在手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把玩,動作流利得很。 范勒博格這回沒話說了。這時代還有賭上名譽的決斗這碼事,所以大多數(shù)男人的槍法和劍法都不錯。維克托隨身帶槍,再加上暗處的保護人員,已經(jīng)是最高級別的戒備了?!斑@倒是我沒想到的。您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那再好也不過了。”他道了別,回自己房間去了。 維克托又轉(zhuǎn)了兩下,這才把槍收起來。如果范勒博格知道,上次拿槍對著他的人是夏爾、而不是任何真的想對他不利的人,恐怕不知道會嚇成什么樣吧?不過話說回來,雖然他對夏爾隨身帶槍頗有微詞,但在這種時刻的確是最明智的選擇。 話說回來,夏爾在泡溫泉的時候,不可能還帶著槍吧? 再來說夏爾這邊。他成功阻止了阿爾豐斯拉到阿圖瓦伯爵的仇恨——后者在知道和維克托在一起的人是誰之后嚇出了一身冷汗,一句話沒有就老實滾回自己房間了——然后自己沉吟了起來。 無事不登三寶殿,更何況兩個實質(zhì)上絕對不對盤的人同時出現(xiàn)?維克托肯定在做些什么,阿圖瓦伯爵也是。鑒于現(xiàn)在情況未明,所以是兩邊都在試探? 可惜打聽不到其他兩個人是誰。也許他該記住樣子、回去問一下他爹?畢竟他爹在巴黎上層摸爬滾打這么多年,認識的人肯定比他這種初出茅廬的多?。?/br> 雖然夏爾知道,維克托和他認識并不是件隱蔽的事,但他也并不擔心阿圖瓦伯爵事后發(fā)現(xiàn)。畢竟今天這地方比較特殊,聰明人都知道保持距離、不打擾別人,就算再熟的別人也一樣。所以他現(xiàn)在更關(guān)心維克托、或者是維克托所代表的那一派最近到底在做什么——這干系到萬千中產(chǎn)階級的前途,也包括他自己啊! 雖然夏爾真的很想知道,但這并不意味著他會主動去找維克托。尤其是巴登溫泉地方太敏感,他可不想被人誤認為,他和維克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么說起來,還是等回到巴黎再說吧……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會在交易所再碰到維克托呢……如果他爹認識今天那三人中的任意一個,那就更好了,可以打聽一下…… 夏爾這么想著的時候,他正坐在房間自配的小溫泉里閉目養(yǎng)神。周圍水汽氤氳,他有點昏昏欲睡。突然之間,有雙手從他背后伸出來,握上了他的肩膀,仔仔細細地按摩起來。 這又是阿爾豐斯干的好事?夏爾先是僵了一下,然后回想起,阿爾豐斯曾向他夸過巴登溫泉的按摩師手藝很棒、并表示強烈推薦,馬上就放松下來。 真是的,每次都給他驚嚇!不過話說回來,雖然這按摩師走路根本沒有聲音(他覺得搞不好是經(jīng)常從事特殊服務(wù)練出來的,但實際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但按摩技巧的確不錯。 夏爾微微瞇著眼睛,在溫暖的水霧和適當?shù)牧Φ来呙呦拢酉胨X了。阻止他真的睡著的是最后一絲不能在水里睡過去的清明,以及因為過度舒適而漸漸抬頭的某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