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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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分別牽了韁繩,上了馬。 陸悅?cè)萆月浜髱煾赴氩?,跟在師父后面前往西北軍營。 隨著逐漸向絳貢城北而去,四周的環(huán)境愈顯荒涼,地勢也趨于平緩,一望無際。只有遠處的西邊,綿延著一道高低起伏的群山。 終于,空曠的視野中,出現(xiàn)了連片的營帳,越走越近。 此時正是晨間練習(xí)的時間,越走近越能聽見教場上傳來陣陣嘹亮的口號。 在快要接近軍營轅門時,鐘磬下馬牽繩。見師父下了馬,陸悅?cè)菀哺鴦幼鳌?/br> “徒弟跟著我。”鐘磬吩咐道。 “嗯?!?/br> 鐘磬走上前,與門外守衛(wèi)的軍士打招呼。 對方顯然是認識鐘磬的,“鐘先生回營了?!?/br> 鐘磬一邊從懷中拿出通行文憑給對方觀視,一邊說道,“回來了,老夫還帶了位新收的小徒弟,等下勞煩你帶她去登記?!?/br> “好的鐘先生?!睂Ψ娇戳艘谎坳憪?cè)?,公事公辦道:“請這位姑娘出示身份文書,到一旁的桌案前登記身份信息以及入營時間和原因?!?/br> 等陸悅?cè)莸怯浲戤?,守門的將士確認無誤后,便可以跟著鐘磬進入軍營了。 兩人的馬被牽走,陸悅?cè)菖c鐘磬并排而行,問道:“軍營出入人員記錄在冊,應(yīng)該是專職官員管理的吧?!?/br> 鐘磬瞥向陸悅?cè)荩闷娴貑柕溃骸霸趺戳?,這么不愿意讓邱戎小子知曉?” 她搖搖頭,“沒有什么特別的原因。” “師父也不能說?” “那我之前問關(guān)于那位大夫的故事,師父也沒告訴我。” “嗯?小丫頭翅膀還沒硬就敢和師父頂嘴!” “師父不說,我也不說,公平一點?!?/br> “好好好,公平,公平?!?/br> 師徒倆誰也說服不了誰,索性達成協(xié)議。 兩人向著軍營深處走去,陸悅?cè)菘粗闹苄屑由淼膶⑹?,手?zhí)兵器、腰板挺直地行走著。感受到了軍營中嚴肅、森嚴的氛圍。 兩人先是到了工作的營帳,將隨身攜帶的稀有藥材整齊地添加到軍營的藥罐中。 正在這時,營帳的簾子被揭開。 人未進帳,聲音先到。 “師父!聽說你把小師妹帶過來了!” 陸悅?cè)菡砗檬种械乃幑?,轉(zhuǎn)過身來。 李溯喜悅的笑容僵硬在臉上:“……夫人?!?/br> 陸悅?cè)葺笭枺袄钏輲熜?。?/br> 顯然是沒有想到自己的小師妹竟然會是陸悅?cè)?,李溯的興致瞬間消失,干巴巴地叫了一聲:“師妹”。 鐘磬看向李溯,“愣著做什么,搭把手?!?/br> 李溯便走過來一起整理藥材。 三個人一起行動,自然快了許多,沒一會兒就收拾完畢。 于是鐘磬打發(fā)了李溯領(lǐng)陸悅?cè)萑ニ〉臓I帳。 出了鐘磬的營帳,李溯瞬間收起了臉上的笑意。 “你想干什么?”他問道。 此時陸悅?cè)菰龠t鈍,也察覺到了對方并不歡迎自己。 “師兄這是什么意思?” “進了軍營又如何?你想近水樓臺也要看將軍給不給你這個機會。” 陸悅?cè)萋犆靼琢藢Ψ降脑?,他以為自己是為了邱戎才進的軍營。瞬間,她也維持不了臉上的笑意了。 “師兄放心,如果我主動去見邱戎,就算我輸。也希望師兄早日祈禱,千萬別發(fā)現(xiàn)哪天邱戎主動來找我?!?/br> 李溯嗤笑,“你不如祈禱,將軍給你休書的時候,能體面一點。” 本來只是她與邱戎兩個人的事情,卻突然被他們以外的第三個人談?wù)?。陸悅?cè)莞杏X難以言喻的憤怒與難堪。 師兄妹兩人的第一次碰面,以不歡而散告終。 陸悅?cè)菰阽婍喾峙浣o自己的小營帳中,井井有條地收拾著,雖然此時內(nèi)心已如翻江倒海,可面上卻絲毫不顯。 她察覺到了邱戎以及他身邊的人似乎對自己有所誤會,但是卻完全找不到問題的癥結(jié)在哪兒。 她再一次被邱戎所困擾,明明自己說好一心學(xué)醫(yī),卻還是被別人三言兩語挑得心緒不寧。 陸悅?cè)莺薏坏冒亚袢纸壴谘矍?,用匕首狠狠刺上幾個窟窿,才能卸去心中的煩悶。 那頭,李溯也被陸悅?cè)莸脑挌獾貌惠p,腳步飛快地走到了邱戎的營帳里。坐下后拿起桌案上的茶水就喝了起來。 上位桌案后的邱戎,從軍務(wù)中頭都未抬,只用余光瞥了一眼李溯,問:“鐘老新收的徒弟不好相與?” “豈止,還十分跋扈、心思不正、伶牙俐齒、咄咄逼人!”李溯咬牙切齒。 邱戎對李溯的形容不置可否,只說道:“鐘老向來看人準?!?/br> “年老昏庸,受人蒙蔽!” “女孩子嬌慣些倒也無妨?!?/br> “我說你就是心軟,像你家那位,你早就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人,明明不愿意娶,還對她這么好!” 邱戎拿著文書的手微微一頓,繼而面無表情地翻頁過去,道:“提她做什么?!?/br> 李溯本想繼續(xù)說下去,話都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別過臉道:“我就是打個比方,有些女人,不能對她太好,尤其是心思深沉的蛇蝎女人?!?/br> 說完,李溯站起身來,“牢sao發(fā)完了,我去忙了,不打擾你?!?/br> 待他走出營帳,邱戎摩挲著手中的紙張。 從剛剛開始,他就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 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總是被那位不想娶的妻子所困擾。 那天無意間瞥到的蒼白容顏,又小小地擰了一把自己的心臟,泛出酸澀的滋味。 他抿了抿春,用力撇去心中雜亂的思緒,繼續(xù)投入軍務(wù)之中。 …… 進入了軍營之后,陸悅?cè)萦昧藥滋斓臅r間,稍稍適應(yīng)了這里的生活。 整個西北軍軍營非常之大,單就軍醫(yī)營就分了三個。鐘磬李溯師徒所領(lǐng)的這一個軍醫(yī)營是首位,管理下有十多名軍醫(yī)。 因為師徒倆醫(yī)術(shù)高超,且鐘磬在軍營中名望甚高,所以并沒有人因為被他們師徒領(lǐng)導(dǎo)而感到不滿。 陸悅?cè)菀驗閷W(xué)醫(yī)不久,僅僅是作為學(xué)徒跟在鐘磬身邊打下手。 在軍營里生活,就是要和集體打交道,用膳都是一個群體同時吃的。 陸悅?cè)菔堑谝淮误w驗這種生活,初時有些不適應(yīng),慢慢地也就接受了。 洗漱方面,因為她是女子,倒是可以從后勤處領(lǐng)一個浴桶放在自己的營帳里洗浴。這讓她大大舒了一口氣,如果和其他女子一起洗漱,她覺得自己定然是難以接受的。 在這些天里,陸悅?cè)菀灿型低荡蛄窟^軍營中女子的數(shù)量。 女兵大多在后勤,雖然軍醫(yī)營也算后勤,但是因為和傷員接觸得多,有時候甚至還要前往戰(zhàn)役前線,所以鮮少會有女子前來。 鐘磬說,上一個西北軍中的女軍醫(yī),已經(jīng)是和他一個輩分的了。 這天,陸悅?cè)莞婍嘣谥谱魍夥髠帯?/br> 突然,鐘磬問道,“和你師兄鬧不愉快了?” 陸悅?cè)菔种惺频膭幼髀讼聛?,搖了搖頭。 “還騙老夫,那小子早幾年就念叨想要一個小師妹,你來了應(yīng)該是歡欣鼓舞,怎么你們倆見了面兩句話都說不到?這可不像他的作風(fēng)?!?/br> 陸悅?cè)莸椭^,緩緩地、一下一下砸著石臼中的藥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就是一點小誤會?!?/br> “真沒有鬧矛盾?” “沒有?!?/br> “有什么事一定要說,不然顯得老夫這個師父多么不稱職。” “聽師父的。” 隨著時間的推進,陸悅?cè)菝黠@能感受到軍營里的氛圍逐漸緊張了起來。 她知道,自己即將最近距離地接觸到真實的戰(zhàn)爭。 她覺得此刻的自己緊張又興奮,連平時鐘磬授課,都打了雞血一樣。 “放松一點,神經(jīng)繃得太緊,到戰(zhàn)后救治傷員會承受不住?!?/br> “可是我忍不住,師父?!?/br> “軍營里也沒有什么娛樂活動讓你放松放松,老夫去問問你師兄,看看他哪里有沒有什么志怪小說?!?/br> 陸悅?cè)輷u搖頭,“不用了師父,我趁著傍晚換營時間在軍營里散散步,應(yīng)該會好點?!?/br> 鐘磬點點頭,“也好,你自己能把握就可以?!?/br> 軍營中換班的時間是三個時辰一換。傍晚酉時的這一輪換班,因為挨著晚膳的時間,所以所有人會有兩刻鐘休息的時間。 于是陸悅?cè)菝刻彀矶紩谲娽t(yī)營周圍散散步,走一走,放松自己緊繃的神經(jīng)。 這天她照常傍晚散著步,突然看到一名糧官穿著的人從他們這一分營出來,向著另一個分營走去。 因為此時四處走動的人很多,所以并未有人注意到他。 陸悅?cè)菘粗鴮Ψ缴裆行┗艔埖哪樱乱庾R覺得對方有些不對。 小心翼翼地依靠營帳為掩護,跟在了對方身后。 那人從西北軍東營一直走到了北營,在一個營帳的背后,與一名身材魁梧的將士碰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