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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佛蘭明歌在線閱讀 - 第199頁

第199頁

    阮家這邊,往年都是阮商陸親自去,今年讓阮決明作代表,大有宣告繼承人,準(zhǔn)備隱退的意味。

    阮忍冬過世之后,阮決明代表父親處理了不少事務(wù),繼承人這一身份不言而喻。這兩年阮決明“成績”斐然,但家族里總有因利益關(guān)系而對其不滿的人,這時代表家族話事人去集市還過早了些。

    可當(dāng)下父親這么說了,阮決明也只得應(yīng)下。

    裴安逡不合時宜地問:“什么集市?。俊?/br>
    裴安菀皺眉,以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話。

    對旁人來說,這當(dāng)然是多話。可這是孫子,得先遷就,再教規(guī)矩。何況阮商陸不會輕易顯露情緒,更不消說動氣了。他說:“仔仔很好奇?”

    裴安逡猶豫一瞬,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阮商陸笑吟吟地說:“也是,你們來了這么一陣,還沒去過鎮(zhèn)上。不如這樣,阿公帶你們?nèi)ネ婧貌缓???/br>
    阮決明詫異道:“爸?”

    阮商陸抬手,示意他才不要多話。畢竟對于小孩們來說,這會兒知道集市是什么還不太合適。

    裴安逡欣然應(yīng)下,連裴安菀也期盼地睜大了眼睛,靜待下文。

    “阿公說話算話?!比钌剃懻f,“好了,先吃飯吧。”

    *

    集市開啟前的凌晨,阮決明帶著馬仔們悄然上山,往緬甸的方向前進(jìn)。吃早餐時,小孩們沒見到他,難免失落。

    阮商陸當(dāng)即說:“吃完飯我們就去鎮(zhèn)上?!?/br>
    小孩們歡呼,連阮決明去哪兒也不問了,囫圇塞下吐司,嘰嘰喳喳鬧著出發(fā)。

    鄉(xiāng)下小鎮(zhèn)的風(fēng)光于小孩們來說還很新鮮,穿過破舊的馬路牙子,低矮的房舍間的狹長想到,熱鬧的集市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

    北方面食特有的香氣與油炸的煙氣彌漫,挑著扁擔(dān)的老夫、宰rou的婦人、討價還價的客人,人們來來往往,絡(luò)繹不絕。

    小孩們這里看看那里瞧瞧,接連不斷向阮商陸提問。有的攤主認(rèn)得佛爺,家里受過阮家的幫助,難得見他來趕集,買什么一律不要錢,不買也硬塞去一些水果、小食。

    裴家在香港還算知名,出行也沒有這個待遇,小孩們難免疑惑。

    阮商陸只說:“他們是我的老朋友?!?/br>
    裴安逡問:“為什么阿公這么多朋友?”

    “當(dāng)你有足夠的能力幫助別人的時候,一定不要吝嗇,這么你也會交到很多朋友?!?/br>
    “那……阿公是好人嗎?”

    阮商陸失笑,“你覺得什么是好人?”

    裴安逡咬了一口果rou餡餅,不假思索地說:“善良、誠實、勇敢?!?/br>
    阮商陸摸了摸他的頭發(fā),“好,仔仔以后就要做這樣的人?!?/br>
    裴安菀小心翼翼地說:“可是阿公……阿爸不是在做不好的事嗎?”

    阮商陸一頓,微蹙眉說:“嗯……我當(dāng)然不想說有時候是為了活下去,或者活得更好去做這些,聽起來很想謊話對吧?但有的時候這是事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選擇,出身、環(huán)境,甚至?xí)r代,我們看到的有限,以為這么做是可以的?!?/br>
    “在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之后,會不會覺得后悔?”

    “如果說后悔,就太對不起當(dāng)年最大愿望是吃一頓飽飯的阿爸了。”阮商陸沒有想到,竟有一天會和小孩們吐露心事。

    他笑著搖了搖頭,對兩個聽得似懂非懂的小孩說:“還想去哪玩?”

    這時,鱗次櫛比的攤位與商鋪之間的行道里,出現(xiàn)一位神色匆忙的男人。他緩緩伸出藏在大衣里的握槍的手,對準(zhǔn)前方迅速扣下扳機。

    “小心!”阮商陸察覺到什么,將兩位小孩擁進(jìn)懷中,轉(zhuǎn)過身去。

    卻是遲了——

    槍聲一響,人們尖叫著逃竄,籠中的家禽撲騰翅膀。

    阮商陸倒在了地上。

    守在車旁的馬仔們聽到動靜,皆是一驚,紛紛沖進(jìn)市集。

    *

    入夜,昏暗的街道上寂靜無聲,醫(yī)院門口停泊著數(shù)量吉普車,馬仔們?nèi)绮粍拥牡袼?,手不是揣在兜里就是擱在腰后,隨時準(zhǔn)備摸槍。

    紛亂的腳步聲響起,馬子們瞇著眼睛瞧清了來人,讓開了路。

    阮決明神色冷峻,幾步邁上樓梯,推開病房的門。他接到消息立即趕了回來,也顧不上還在進(jìn)行的會議了。

    什么人竟敢在鎮(zhèn)上動手——

    他滿腔怒意無處發(fā)泄,在看到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老翁時,心頭一滯,險些落淚。

    門邊的馬仔頷首道:“刀哥,醫(yī)生說就看今晚……”

    阮決明蹙眉睨了他一眼,沉聲說:“讓外面的人撤了,只留我的人?!?/br>
    “可……”

    “是想引來警察還是政府軍?”

    馬仔只得走出房間。

    阮決明緩緩走過去,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他握住了父親布滿傷痕與繭的蒼老的手,啞聲說:“爸,還不到時候。你這個不中用的兒子,還什么都沒準(zhǔn)備好……”

    一切都靜止了似的,只有呼吸機與心電圖發(fā)出細(xì)微的聲音。

    不多時,門被輕輕推開,女人的聲音傳來,“二哥?!?/br>
    阮決明沒有回頭,只輕“嗯”了一聲。

    阮法夏一步一步走過來,雙手放在他平坦的肩上,“……聽說爸爸是為了保護(hù)小孩?!?/br>
    半晌,阮決明起身說:“我去吸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