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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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壓下一肚子怒火,改道回頭。 云浠剛轉(zhuǎn)過身,就見一輛馬車轔轔使來,到了跟前,程昶撩開車簾,對她道:“上來?!?/br> 云浠一臉惱色未褪,眉宇間卻浮上疑惑。 程昶又道:“你家里不是出了急事,這么跑回去哪兒成?我送你?!?/br> 他的語氣十分坦然,仿佛本來就該是這樣,倒叫人不好拒絕。 云浠便沒猶豫,撐著車轅一躍而上,田泗與另兩名小廝擠在車前座,一揚(yáng)鞭,馬車便往忠勇侯府疾馳而去。 馬車行了一會兒,云浠的心情漸漸平復(fù)下來,這才道:“多謝三公子?!?/br> 程昶道:“沒事兒,舉手之勞?!?/br> 她又看他一眼,一時(shí)想到剛才自己被張大虎攔下,竟把他的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心中有愧,不由解釋:“白叔名義上雖是侯府的家仆,但他曾經(jīng)是父親手下的老將,十年前為了救哥哥的命壞了腿,這才來了侯府。他對侯府有大恩,又是看著卑職長大的,是卑職的親人,所以卑職方才……才失了分寸。” 又致歉,“三公子落水的案子,卑職不敢耽擱,今日回府后,只要確定白叔傷無大礙,卑職一定竭力追查,勢必給三公子一個(gè)交代?!?/br> 程昶原不明白她為何要說這許多,抬眼看去,只見眼前的姑娘額發(fā)微亂,臉頰上還帶著疾跑過后的微紅,她坐得很端正,眼簾卻垂得很低,好似不敢看他,抱著劍的雙手也緊緊扣著。 原來她竟在愧疚。 愧疚什么?愧疚這一來一去耽擱了他的案子? 他的“死因”本就懸乎,真兇藏得深,案子也不會因?yàn)檫@兩三個(gè)時(shí)辰的功夫就水落石出。 說起來還是文化差異,放到二十一世紀(jì),他開車走在路上,碰到個(gè)熟人,還會順道問一句要不要捎帶一程呢。 何況云浠還是家里出了急事。 程昶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便應(yīng)她:“你別擔(dān)心?!?/br> 云浠仍垂著眸,悶不吭聲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程昶看她雙手將劍柄扣得愈發(fā)緊,知道她仍在著急,又掀簾催促小廝:“再走快些?!?/br> 很快到了侯府,云浠跳下馬車,這回沒失了禮數(shù),對程昶道:“三公子既來了,不如到府中稍坐,歇息片刻?!?/br> 想起兩名趕車的小廝也幫了自己,又道:“也請二位一起?!?/br> 古代禮教森嚴(yán),程昶原怕自己就這么進(jìn)去,有損云浠女兒家的名聲,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這個(gè)時(shí)代很不一樣,就拿早先那個(gè)姓姚的閨中小姐來說,她不也出入裴闌的值房了嗎? 可見男女大致可以正常往來,沒有避外男這一說。 也好,反正自己閑著也是閑著,進(jìn)去看看有沒有什么可幫忙的。 云浠深覺自己已很麻煩程昶,自不會再勞煩他幫忙,將他請到正堂,親自沏上三杯茶水,留下田泗招待,匆匆往后院去了。 程昶四處看了看,只見這侯府外頭看尚可,到了里面卻十分蕭條,偌大的正院,連個(gè)伺候的人都沒有,正堂里除了椅凳桌案,燈臺高幾,連個(gè)擺設(shè)都沒有。 朝南掛著的一幅字倒是氣勢雄渾,顯然并非名家之作。 便不提皇宮與琮親王府,程昶這一個(gè)多月來也隨琮親王去了幾戶人家,誰家不是華樓錦屋,琳瑯滿室,忠勇侯府堂堂三品侯府,怎么落魄如斯? 茶涼了些,身后的小廝掀蓋兒吃了一口,還沒往下咽,“嗤”地一口就噴出來:“什么味兒!” 撩起袖子罵一旁戰(zhàn)戰(zhàn)兢兢侍立著的田泗,“你們什么意思?拿這種茶來招待咱們小王爺?!” 田泗見得罪了三公子,想解釋,但他結(jié)巴,半晌只磕磕巴巴吐出幾個(gè)字:“我我我我、沒沒沒、這茶、這茶、已很很很很好了,云云云——” 程昶也吃了一口,他品不來茶,但也嘗出這茶味很陳舊,苦中帶了點(diǎn)澀。 他沒說什么,只攔了小廝,將茶吃完,然后擱在一旁的案臺上,不知怎么,想起云浠早前在裴闌的值房里說“我云氏一門滿門忠烈,男兒盡歿”,心里有點(diǎn)不是滋味。 也不知這么一個(gè)英雄輩出的侯府,究竟是怎么敗落的。 程昶心里琢磨著,剛想問,只聽后院傳來一聲哭喊,有人嗚咽出聲,過了會兒,有一個(gè)蒼老的聲音道:“我這把老骨頭,不如死了算了——” 田泗抬眼覷向程昶。 小王爺清清冷冷地坐著,聽到最后一句,眉心微微一動。 他生怕這不好的動靜惹小王爺不快,剛想賠罪,程昶站起身,道:“我過去看看?!?/br>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午睡都睡過頭,更得有點(diǎn)晚,讓大家久等。 明天見!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卬否、守護(hù)阿汀、現(xiàn)場表演一個(gè)豹笑 1個(gè);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花花 5瓶;長腿啦啦啦 4瓶;幕落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十二章 后院的雜房里圍著七八人,大都仆役打扮,木榻上坐著一位老叟,一身粗布短打,雙腿掩在薄毯里,雙唇緊繃著,不言不語。 大概就是云浠口中的白叔。 程昶又朝一旁看去。 木榻邊,還立著一名樣貌極美,挽著婦人髻的女子。 她拿著布帕拭了拭眼角,啞著聲道:“白叔說不要這腿,卻叫芙蘭日后如何面對九泉之下的夫君?他當(dāng)年的命是您救的,視您為父,若叫他曉得您在侯府遭此慢待,定會怪罪芙蘭?!?/br> “少夫人不必勸?!卑资鍚灺暤溃骸斑@些年老仆一家子拖累了侯府多少,老仆心中清楚。前年大小姐為了給苓兒死去的娘治病,把家中能變賣的都變賣了。老仆平白擔(dān)了個(gè)管家的名頭,沒為大小姐與少夫人分憂不說,還帶著阿苓在這里白吃白住?!?/br> “大小姐心好,侯府沒落成這樣,也沒將我們這些個(gè)老弱病殘攆走。府里身子有恙的又不止老仆一個(gè),少夫人您也病著,等閑不能斷了藥錢?!?/br> “老仆一個(gè)廢人,又是風(fēng)燭殘年,這雙腿不要也罷。但老仆不是白眼狼,侯府對老仆一家子有大恩,不能不報(bào)?!?/br> “今日話既說到這個(gè)份上了,那老仆就把該交代的交代了,左右阿苓去年就及笄了,大小姐您要不、要不——” 他一頓,狠一咬牙,把守在床頭默默垂淚的粗衣姑娘往前一推。 “您就尋戶有錢人家,把阿苓賣了,為奴也好,為妾也罷,左右換些銀子,也算老仆回報(bào)侯府的恩情了!” 粗衣姑娘被這么一推,雙膝撲通跪在地上。 她有些駭然,卻似乎不敢反駁,仰頭望著云浠,啞聲喚了句:“小姐……” 云浠將她扶起來,對白叔道:“阿苓小我三歲,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一直將她當(dāng)做自己的親meimei,便是白叔您舍得賣,我也不舍不得。我早已打算好了,等忙過這一陣,就為她尋戶好人家,窮一些不要緊,重要的是人品清白,然后為她置辦一份嫁妝,體體面面地嫁出去?!?/br> 她語氣平靜,不容人反駁。 “再有就是白叔您的腿?!痹其焕m(xù)道,“既然上回大夫看過后說有的治,那么咱們就治,銀子掙來不就是給人花的么,何必為了省這一點(diǎn)銀子舍本逐末?” “眼下府里雖是由阿嫂管家,但大大小小的瑣碎,哪一樣不是白叔您cao著心?如何您就覺得自己是白吃白住了?” 她說著,一笑:“再說了,等白叔您養(yǎng)好腿,阿汀還盼著您陪我再過幾招呢,哥哥走了后,已很久沒人陪阿汀過招了。” 白叔聽了這話,眉宇一傷,半晌,他哽咽道:“老仆就是覺得……就是覺得大小姐一個(gè)人養(yǎng)家,太辛苦了……” 方芙蘭見他言辭間已有動搖,趕忙吩咐身后一名雜役:“去請大夫?!?/br> 雜役應(yīng)了,還沒走到門口,整個(gè)人就呆住了。 “大小姐,少、少夫人——” 眾人循聲,順著雜役的目光看去,也一并愣住。 雜房門口不知何時(shí)立了個(gè)人。 不,說他是人還不盡然,因?yàn)樗麑?shí)在長得忒好看了。 一襲素衫映著春暉,像一蓬清霜籠在周身,腰間佩玉華光流轉(zhuǎn),卻分毫不及他雙眸的幽澈。 身姿頎長,清清冷冷,雅致不掩英挺,溫潤不失瀟颯。 像星月。像個(gè)神仙。 程昶其實(shí)有點(diǎn)兒尷尬,他原本只是過來看看,不期然聽到這一屋子自家話,站在門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幫忙,又插不進(jìn)話。 “那什么……我就是,過來看看?!边^了會兒,他道。 云浠不知說什么好。 她不知方才她與白叔的話,三公子聽去了多少。 眼下他已親自來了雜房說想幫忙,若她推脫說不需要,反叫他僵在這里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云浠往里側(cè)了側(cè)身子,讓開一條道,拱手道:“三公子?!庇謱ξ葜斜娙私忉屨f,“這是琮親王府的三公子,今日我去樞密院,得知白叔摔傷,心中著急,便是三公子送我回來?!?/br> 屋中的人面面相覷。 琮親王府的三公子?就是那個(gè)傳聞中無惡不作的小王爺。 長得跟仙人似的,看起來不怎么像個(gè)壞胚子啊。 侯府久沒有訪客,眾人不知作何反應(yīng),過了片刻,還是方芙蘭福身一拜,行禮道:“三公子金安?!逼溆嗳说炔鸥萘?。 云浠散了仆從,將程昶請進(jìn)屋中。 程昶在木榻邊坐了,問白叔:“方便讓我看一眼腿嗎?” 云浠問:“三公子精通醫(yī)術(shù)?” 程昶搖頭,又說,“從前傷過腿,知道一星半點(diǎn)醫(yī)理罷了,連皮毛都稱不上。” 他這話其實(shí)半真半假。 他上輩子的心臟病是遺傳的,父母早亡,被中心醫(yī)院的老院長收養(yǎng),少年時(shí)有一小半時(shí)間呆在醫(yī)院,算是見過各種病癥。 但他沒學(xué)過醫(yī),怎么治病不太清楚,且也只會對著一些癥狀用西醫(yī)藥。 程昶掀開薄衾,白叔兩腿的褲腳已高高挽起了,左腿約莫是今日摔的,腳踝高高腫起一塊,又紅又青,好在沒有變形,約莫只傷了筋,沒有傷到骨頭,用冰敷一敷,將養(yǎng)數(shù)日就好。 嚴(yán)重的是右腿,右腿干瘦如柴禾,明顯比結(jié)實(shí)的左腿足足小了兩圈。 程昶問:“這右腿是受過什么傷,得過什么病嗎?” 云浠道:“當(dāng)年塞北打仗,白叔為了救哥哥,被蠻子砍中了右腿,流了很多血,本來已治好了,隔了年余,不知怎么,這腿就漸漸跛了。但初時(shí)還能走路,到了這兩年,走路都有些困難,要拄拐?!?/br> 程昶點(diǎn)了一下頭。 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