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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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浠又問:“府尹大人身邊不是帶著名大夫嗎?你可請他看過了?” 瑜姐兒仍是疼著沒開腔,丫鬟代答道:“云校尉怕是沒在月信里疼過,這樣的腹痛之癥不能算是病,熬過就好,是以用藥也只能緩解一二分,且那藥方子奴婢是能背的,姑娘適才已打發(fā)奴婢去問過余大夫了,余大夫身上沒帶足夠的藥材?!?/br> 瑜姐兒望向云浠,吃力地道:“我早上隱約覺得不好,就與阿爹提過,可爹爹說三公子趕著回京給太皇太后祝壽,等閑是不能耽擱的。且阿爹他終歸是男子,不太明白姑娘家這些事,憑我怎么說,他也只叫我忍忍,還說三公子是殿下,不該他來遷就咱們。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心里頭急,這回月信一到,竟比以往還要更疼些……” 說著,她凄楚地看著云浠:“云校尉,怎么辦,我若跟不上三公子的車馬,是不是要獨一人留在這半道上了?” 這里雖是官道旁的驛站,但入冬時節(jié),天寒地凍,路上幾無人煙,她一個養(yǎng)在深閨的嬌貴姑娘,難得出一趟遠(yuǎn)門,而今要被遺落在這山間道邊,難免會倉惶無措。 云浠解釋道:“太皇太后的壽辰就在冬至節(jié)后,這一路天寒,夜里又不好多趕路,日子已是很緊了,三公子確實沒法耽擱?!?/br> 她又想了想,說,“這樣吧,我陪你留在驛站,等你這兩日疼過了,我再帶你打馬趕上?!?/br> 瑜姐兒聽了這話,眸色略微一亮,感念道:“如此自然最好,當(dāng)真是多謝云校尉了?!?/br> 云浠點了點頭,正欲出屋去通稟一聲,不期然間,瑜姐兒又喚了句:“云校尉?!?/br> 她有些躊躇,片刻才道:“云校尉,您待會兒去稟報時,能否不與三公子說是我病了,您才留下的?” 她支吾著道:“因我、因我日前已開罪過三公子一回了,這回又因身子不適,耽擱了行程,我怕他心中不快,日后遷怒爹爹?!?/br> 云浠一愣,原想說三公子不是這樣的人,可話到了嘴邊,卻沒說出口,覺得世人偏見太甚,憑的與他人解釋這許多沒有意義,于是點頭道:“好,若逢人問起,我另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云浠出了驛站,只見程昶已由劉府尹引著上了馬車,她疾步過去,等快走進(jìn)了,腳步又驀地停住,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程昶近日待自己那般疏離的態(tài)度。 云浠立在馬車不遠(yuǎn)處,躊躇半刻,沒跟程昶稟報,轉(zhuǎn)而向隨行的禁軍統(tǒng)領(lǐng)說明事態(tài),然后喚來田泗與柯勇,把瑜姐兒的事說了,又囑咐:“若有人問起我去哪兒了,你們就說是我身子不適,要在驛站歇兩日,兩日后自會追上來?!?/br> 她想,左右她是綴在三公子馬車后頭走的,離得遠(yuǎn),三公子近日又不怎么與她說話,不過離開兩日,想來他不會發(fā)現(xiàn)。 田泗說:“云、云云校尉,我們、我們陪你留下吧?!?/br> 柯勇也道:“是啊,這里雖說是官道,半日里不見個人影,您一個人護(hù)著三個沒半分力氣的姑娘,要是遇到危險怎么辦?” 云浠笑了,說:“沒事,我一個人能應(yīng)付。”她看了眼程昶的馬車,囑托說:“這兩日你們看顧好三公子,其他的人我都不熟識,雖說有殿前司的人在,我也不能全然放心?!?/br> 他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一定要護(hù)好他的安危才是。 言罷,不由分說,朝田泗與柯勇?lián)]揮手,兀自往驛站去了。 正午已過,車馬轔轔起行,程昶在車廂里沉默地坐著,過了一會兒,忍不住掀開簾,朝車后看去。 孫海平與張大虎就在車后方隨行,見程昶掀簾,俱是畢恭畢敬地將他望著。 程昶沒說話,看了一會兒,便將簾子放下了。 孫海平于是沒吭聲,張大虎卻撓撓頭,也朝行隊后頭望去,卻什么也沒瞧見。 沒過多久,程昶又撩開簾,朝車后望去。 孫海平仍沒吭聲,張大虎莫名其妙,順著程昶的目光又看一眼,問:“小王爺,您是落了什么東西嗎?” 程昶單手撩著簾子,半晌問:“云校尉——是有什么事耽擱了嗎?” 張大虎“???”了一聲,再次往后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一直綴在行隊最末的云浠竟然沒跟上來。 張大虎道:“小的不知,小的去問問張統(tǒng)領(lǐng)?!闭f著,催馬往最前頭趕去了。余下孫海平小心翼翼地覷了眼程昶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小王爺,云校尉沒跟上來,咱們要不要叫停行隊,略等一等她?” 程昶朝曠野山間看一眼,點頭道:“好。” 其實早在云浠被瑜姐兒身邊的丫鬟叫去驛站時,他就注意到了。后來他上了馬車,原以為她會跟上來,沒想到她從驛站出來后,在他馬車不遠(yuǎn)處立了一瞬,轉(zhuǎn)而就去尋禁軍統(tǒng)領(lǐng)了,眼下他們已走了這么一程,她竟像是還留在驛站那里。 程昶不是不愿去問問云浠究竟因什么事耽擱,可這些日子,孫海平竹筒倒豆子似把他當(dāng)年做下的那些荒唐事與他說了個遍,且十之五六都被云浠撞了個正著,縱然那些禍?zhǔn)虏⒉皇钦嬲乃J出來的,但是人都有知恥之心,而時空的倒轉(zhuǎn)為舊日的那個小王爺添了幾分新色,竟令他躑躅。 三公子這一路上十分隨和,行程如何安排,從不多發(fā)一言,眼下忽然叫停了行隊,前頭的禁軍統(tǒng)領(lǐng)、后頭跟著的府尹統(tǒng)統(tǒng)嚇了一跳,皆皆聚到馬車前來聽命。 程昶見行隊既已停了,也不多猶疑,徑自便問:“云校尉因什么事耽擱了?怎么沒跟來?” 張統(tǒng)領(lǐng)道:“回三公子的話,說是身子不適,云校尉說想在驛站歇兩日,歇好了自會追來?!?/br> 程昶一聽這話就愣了。 云浠性格極其堅韌,凡事都以正事為重,幾回受傷都一聲不吭,眼下竟會因身子不適而暫留驛站,想來她的“不適”定是十分要緊的“不適”了。 程昶這么想著,眉峰就微微蹙了起來,望著這幾無人煙的山間曠野,也不知她一人能否應(yīng)付。 孫海平一看他家小王爺這副神情,半是了悟半是心驚地問:“小王爺,那咱們可要掉頭回驛站瞧一眼去?” 程昶沒作聲,看了問話的孫海平一眼,半晌,放下車簾。 一行人等被這道簾子隔出了兩個世界,俱是一頭霧水,正不知該怎么辦時,則聽車廂里,程昶淡淡吩咐:“回吧。” 作者有話要說: 更晚了點,讓大家久等了! 明天見(應(yīng)該是今晚見了)~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嬌嬌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粉皮皮、醉今朝 20瓶;446905 10瓶;游惑帶著林靜恒一起猜、莫莫、谷粒多 5瓶;菜媽、wsx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六十章 冬日的天暗得早, 正午還有艷陽高照,眼下不過一個來時辰過去, 適才那股亮堂勁兒就沒了。太陽收了鋒芒, 懨懨地掛在天盡頭,驛丞把驛站外的桌椅茶水收了, 一回頭,與云浠哈了個腰,招呼道:“校尉大人?!?/br> 云浠點了點頭。 她這會兒無事可做, 瑜姐兒的腹痛癥她幫不上忙,看丫鬟往銅捂子里添了熱水,裹起來讓瑜姐兒擱在肚皮上暖著,就獨自出來倚著門扉坐下。 初冬時節(jié),萬物凋敝, 云浠百般聊賴, 從地上扯了幾根枯草胡亂打著節(jié), 心里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事。 用枯草打節(jié)的趣味是從前在塞北,云洛教給她的,幾根草零零散散地編在一起, 看起來,就跟長了須的百節(jié)蟲似的。 想起云洛, 云浠就想起方芙蘭。 她其實有點后知后覺, 當(dāng)初得知程昶失蹤,不管不顧就出來找他,整整兩月余, 她只給侯府去過一封報平安的信,眼下要回京了,心情竟有些忐忑。 她這才意識到她讓方芙蘭擔(dān)心了,否則憑阿嫂那么平和的人,不會費心托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小郡王來勸她回家。 何況,阿嫂還是知道她心思的。 驛丞收拾完桌椅,籠著袖子出來躲閑,看云浠仍坐在門扉外,與她搭腔道:“云校尉,您這一趟出遠(yuǎn)門,有些時候了吧?” 云浠道:“嗯,兩個多月了?!?/br> “那是挺久,家里人該等急了?!斌A丞道,轉(zhuǎn)而又笑,“不過能把差事辦好就成?!?/br> 云浠愣了愣,點頭道:“對,把差事辦好就成?!?/br> 經(jīng)驛丞這么一打岔,云浠的心情好了不少。 她心想,回去的事,回去再說吧,阿嫂那么好,既明白她的心思,是不會與她多計較的。 況且自己這一路尋來,到底功夫不負(fù)有心人。此前三公子失蹤那些日子,她是什么壞結(jié)果都想到了,夜里沾了枕就噩夢連連,如今他安然無恙,她這一場奔波便很值得。 驛丞看了眼天色,對云浠道:“云校尉,天晚了,外頭寒涼,來驛站里歇著吧,小的也要掩門了。” 云浠問:“這么早就掩門?要是有過往的商客來借宿怎么辦?” 驛丞笑道:“往常到了這個時節(jié),商客早不來了,便是要往金陵去,也會趕著抄近道,不會走這條路。這條路其實也就三公子這樣要大行車馬擺大陣仗的金貴主子走一走,三公子早已走遠(yuǎn)了,總不至于掉頭回來吧?!?/br> 云浠聽了,應(yīng)道:“也是?!?/br> 她望了眼遠(yuǎn)天斜陽,站起身,正欲跟著驛丞回驛站,忽聽不遠(yuǎn)處傳來車馬聲。 云浠原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待別過臉,只見曠野里,一列熟悉的人馬不疾不徐地朝驛站這里行來。 八騎禁軍護(hù)行的馬車分外熟悉,云浠往前快行幾步,想要迎駕,又慢慢緩下來。 心里有個念頭呼之欲出,引得她不由卻步。 云浠頓在原地,看著馬車行到近前,劉府尹將車上的人迎了下來。 冬日里,滿山盡是枯枝敗葉,可車上下來的人卻穿了一襲青衫,這一點淺淡的蒼蒼色在這蕭條山野突兀的可貴著,可貴連帶著他肩頭的月白薄氅都似染上了云端彤彩,仿佛要將這繽紛的霞光帶下來,連通天地,披往山間。 如此已是人間極景,更不必去看他山河作的眉眼。 程昶由劉府尹引著,朝驛站這里走來。 云浠埋首行禮:“三公子。” 程昶點了點頭,然后垂眼看她,過了會兒,問:“你是不是病了?” “我……” 然而她話尚未出口,孫海平就打斷道:“三公子念你有功,聽聞你病了,特帶了大夫過來為你瞧病,還不快過來謝過三公子?” “是?!眲⒏驳溃叭右宦繁疾▌诳?,走得累了,打算今日多歇上一歇,因方才張統(tǒng)領(lǐng)過來稟報說云校尉您身子不適,在此歇腳,便順道過來。” 說著,就把程昶往驛站里請,一邊道,“三公子,快入夜了,外頭風(fēng)涼,有什么話進(jìn)里頭再說。” 三公子既要在驛站下榻,禁軍與隨行的官差便都需在附近安營扎寨,驛丞把掩了一半的門又敞開,搬了干柴禾出來幫忙生火,這么一番動靜,把原先在客棧里歇息的瑜姐兒也吵醒了。 瑜姐兒帶著兩個丫鬟出了屋,一見程昶,臉色驀地一駭,怯生生地去看劉府尹。 劉府尹正躬著身:“三公子莫怪,其實今日病的本不是云校尉,而是瑜姐兒。但瑜姐兒犯的乃是一些女兒家的病癥,因此不好跟您開口。” 程昶聽了這話,沒覺得什么,想著原來病的是瑜姐兒,在心里略松了一口氣。 他生理知識扎實,什么是女兒家的病癥,他心里很清楚,但劉府尹這么堂而皇之地跟他說明,倒叫他難以應(yīng)對。 程昶這幅不言不語的模樣落到劉府尹眼里,儼然就是另一番滋味。 他只當(dāng)三公子是動了氣,登時跪地,道:“三公子恕罪,瑜姐兒不是有意跟你打誑語的,蓋因此前瑜姐兒已冒犯過您一回,下官怕她因病耽擱行程再惹您不快,是以才囑她不要向您稟明事由。云校尉想必是礙于小女的請求,才稱是自己病了。” 一句話,將錯處往云浠身上推了一半。 但云浠眼下的心思在別處,沒多太計較。 她方才看程昶半路折返,有一瞬間竟以為他是聽聞自己不適才趕回來的,忐忑得連手心都出了汗,后來聽劉府尹稱三公子是“順道”,才知原來是自己多想。 風(fēng)起吹皺水面兒,風(fēng)一過,水塘子又靜得跟塊鏡子似了。 云浠也說不清自己此刻心中是何種滋味,像是有些失望,又坦蕩蕩覺得這樣才是應(yīng)該的。 便如孫海平所說,哪怕他當(dāng)真是因為自己掉頭回了驛站,她千里尋他,他這樣品行的人,念在她有功,照拂她一二也屬倫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