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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在你眉梢點花燈在線閱讀 - 第141節(jié)

第141節(jié)

    這還嫁出去呢,胳膊肘已經(jīng)往外拐了。

    云浠看他一眼,又往外挪了一寸,已要挨著車簾,“今日三公子與你說話,你言語間一直防著他,我都看出來了?!?/br>
    云洛:“……”

    “你下回可不能這么待他了,他怎么說都是殿下?!?/br>
    云洛:“……”

    “要是三公子來提親,哥哥你就答應他吧,左右除了他,我誰也不嫁。”

    云洛:“……”

    不多時,馬車行到了忠勇侯府。

    府中白叔一干人等聽說云洛回來,狂喜了半日,早已帶著一府人在門口等著了。

    誰知馬車停駐了半晌,趙五也在車前請了兩回,里頭一點動靜也無——明明兄妹兩人先前還在說話的。

    少傾,只聽云洛怒斥一聲:“你這丫頭——”

    云浠忽然掀簾跳下馬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藏去白祥和秦忠身后,急著道:“白叔秦叔救我,哥哥又要訓我了——”

    “你們讓開!”云洛見云浠在秦忠白祥身后左躲右閃,急著要把她揪出來。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才多少日子,就對人家這么死心塌地了?

    白祥與秦忠也納悶,一邊攔著云洛一邊護著云浠,勸道:“少將軍,少將軍,哎,怎么回事這是,兄妹倆多少年沒見了,怎么還跟小時候似的?阿汀都這么大了,有什么事先好好說不行嗎……”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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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三四章

    轉(zhuǎn)眼三月末, 谷雨一過,大地便徹底回暖了, 秦淮水邊的垂楊碧綠成濤, 桃李開得如火如荼。

    這日一早,方芙蘭在別院的小亭中鋪開一張白宣, 打算默上一段法華經(jīng),剛寫了幾行,只聽身后溫言一聲:“芙蘭?!?/br>
    是陵王過來了。

    方芙蘭筆尖一頓, 回身看他:“殿下今日沒去宮里?”

    “沒有?!绷晖跣α诵?,“今日休沐,在別院議事?!?/br>
    雖說皇子私下不能與大臣走得太近,但若是有心結(jié)黨,總是有法子的。

    此處是陵王府的別院, 位子很巧妙, 正門連著陵王府, 側(cè)門出去是個茶樓,所以一旦有臣子要見陵王,只要去茶樓“吃茶”即可。

    自從那晚與云浠決裂, 方芙蘭近日一直寢食難安,唯有抄經(jīng)時能靜下心來。

    陵王見她眼底黑暈極重, 有些心疼, 說道:“你默經(jīng)文吧,我就在此處陪你?!?/br>
    方芙蘭默的是法華經(jīng)中的《譬喻品》,她的字還是和以往一樣好看, 可惜這些年在侯府辛苦cao勞,指節(jié)指腹都生出厚厚的繭。

    陵王記得,最初方芙蘭的手上幾乎是一點繭子也無的。

    那時他弄壞了她為皇后抄的經(jīng)文,待到清明當日,他等在慈元宮外的甬道口,直到方芙蘭見完皇后出來,上前喚她:“方大小姐?!比缓蟀咽掷镆痪砗窈竦慕?jīng)文遞給她。

    “此前撞落了你的經(jīng)文,另抄一份補給你。”

    方芙蘭愣了一下,接過來慢慢翻看,他與她抄的是同一卷,法師品第十,一句“若于一劫中,常懷不善心”筆走如飛,蒼勁如松。

    方芙蘭不由道:“殿下的字好。”

    陵王笑了笑,說道:“不及你?!?/br>
    方芙蘭搖頭:“殿下過謙了,是芙蘭遠不及殿下?!?/br>
    兩人本來都不急著走,畢竟一個皇子一個貴女,這么私下相見,被旁人瞧見了終歸不好。

    不時風過,方芙蘭收下經(jīng)文,理了理被風拂亂的發(fā)絲,輕聲問:“過幾日眾臣與臣眷要隨陛下去白云寺祭天,殿下也會去嗎?”

    “不去?!绷晖醭聊?,回道。

    自從他辦妥柴家的案子,惹了父皇不快后,他已許久不受父皇召見了。

    所以這樣的場合,皇貴妃慣來是不愿讓他去的。

    方芙蘭聽他說不去,微微失神,隨即輕“嗯”一聲,便要與他道辭。

    陵王忽問:“你會去嗎?”

    方芙蘭微頷首:“要去的。”

    陵王淡淡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待到了白云寺祭天當日,方芙蘭跟著臣眷與貴女頌完經(jīng)文,獨自帶著貼身侍婢往靜室走,忽聽一旁有人喚她:“芙蘭小姐。”

    方芙蘭移目一看,竟是陵王。

    她很意外:“殿下不是說不會來嗎?”

    陵王笑著道:“我去懇請了母妃。”

    當時方芙蘭聽了這話,并不以為意。

    很后來她才知道,皇貴妃其實不是陵王的生母,她嫌他是拖累,一直不喜歡他。

    而陵王這樣的人,為了來見她一面,不知道要折去幾分傲骨才允許自己求到皇貴妃膝下。

    ……

    陵王看方芙蘭默完一卷,溫聲道:“芙蘭,再過幾日,昔日方府的人就到金陵了?!?/br>
    “當真?”方芙蘭正在洗筆,聞言怔忪道。

    “你那兩個庶弟沿途遇上點麻煩,可能要晚些時候到,但你的姨娘,方府當年的管事和家仆大約四月初就到金陵,到時我?guī)闳ヒ娝麄?。”陵王道?/br>
    方芙蘭正想問她的兩個庶弟遇上什么麻煩了,這時,一名武衛(wèi)過來請道:“殿下,幾位大人到了?!?/br>
    陵王頷首,對方芙蘭道:“我今日議事可能議得晚,你若累了,早些歇下,不必等我。”

    今日來王府別院的都是陵王在朝中極其信賴的大員。

    為首的三人,分別是工部尚書裴銘,樞密直學士羅復尤,還有中書侍郎單文軒。

    當年裴銘原在塞北任知州,后來受忠勇侯云舒廣保舉,和羅復尤先后來了金陵。

    但金陵的士大夫排外,見他二人有本事,處處打壓他們,因此一直到故太子身故,他二人都郁郁不得志。

    故太子身故后,羅復尤很快發(fā)現(xiàn)鄆王不堪大用,將來到了爭儲的一日,恐怕不是陵王的對手。

    他兵行險著,在眾臣都不看好陵王的時候,便拉著裴銘一起投奔了陵王。

    幾人初時也很艱難,但隨著近年來姚杭山落馬,鄆王倒臺,昭元帝力漸不逮,時局已堪稱一片大好。

    然而這一日,眾人一到陵王府別院,面色俱是沉重,尤其是中書侍郎單文軒,擰緊眉頭在正堂里來回踱步,一見陵王便迎上道:“殿下,大事不好了,臣聽聞昨夜陛下單獨傳見了宣威將軍與寧侍衛(wèi),他二人已想陛下稟明了當年忠勇侯或死于通敵,還說他們已在達滿部落找到證人,眼下陛下已暗中下令徹查此案了?!?/br>
    陵王遇事向來冷靜,最煩底下的人一遇到點風吹草動就自亂陣腳,眉峰微微一蹙,在上首坐下,淡聲問:“那么依單卿之見,眼下當如何應對呢?”

    “這……自然是要趕緊派人暗殺證人,只要證人一死,宣威將軍與寧侍衛(wèi)便無法狀告殿下了?!?/br>
    陵王無言。

    這個單文軒實在是個草包。

    若不是看在他擔著一個掌權(quán)的職務的份上,他手底下何必養(yǎng)這樣的廢物?

    羅復尤看陵王一眼,起身道:“殿下,臣倒是以為宣威將軍從達滿找回來的這個證人不足為懼?!?/br>
    “這個證人如果真的有用,他們早在盜取了塞北布防圖后,就可以進宮參殿下您了,可是,若非陛下問起,他們連通敵的事都不會提,這是何故?”羅復尤說著,環(huán)視周遭眾臣,然后自問自答,“這是因為他們手里的這個證人知道的實情并不多,并不能指證殿下,而此案的癥結(jié),還是在五殿下身上。”

    “只有找到五殿下,他們才能還當年以真相,此其一?!?/br>
    “更重要的是,就算陛下對殿下您再有微詞,到底您才是他的子嗣,如今鄆王已不堪大用,皇宮之內(nèi),能承大統(tǒng)的唯殿下您一人。近日陛下雖有意放權(quán)給三公子,不過是因為他還抱著一分找到五殿下的希望罷了。宣威將軍很清楚,倘若找不到五殿下,無論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陛下一定會保殿下您?!?/br>
    此言不虛。

    就在一年前,鄆王倒臺,昭元帝見找到五皇子的希望渺茫,已開始任由陵王掌權(quán)了。

    可是就在今年初,衛(wèi)玠忽然來稟,說五皇子程旭極有可能就在金陵,昭元帝這才重新燃起了希望。

    所以程昶回來后,昭元帝知人善用,迅速放權(quán)給他。

    程昶手上本來只有一個御史臺,就算從前琮親王的親信全都臣服于他,他的勢力也不足以與陵王抗衡。

    但是程昶回到金陵后,很快闖了鄆王府,說服鄆王與自己合盟。

    鄆王哪怕再蠢,經(jīng)這一年也回過味來了。

    他知道自己是被陵王利用,一路來徒為陵王作嫁,恨陵王遠勝過恨程昶。

    可惜姚杭山已倒,自己的名聲盡毀,他已無東山再起之機,所以他將自己轄下的大理寺交給了程昶。

    鄆王妃雖與鄆王不睦,但他二人卻是同氣連枝的,尤其是在產(chǎn)女后,他們系于皇嗣的希望也破滅,只好讓自己在刑部培植的親信一并聽命于程昶,以便對付陵王。

    程昶本來就有魄力,很快集三司之大權(quán)于一身,加上昭元帝有意利用他制衡陵王,放了一些權(quán)給他,一時間竟與陵王形成分庭抗禮之勢。

    不過程昶之所以能這樣掌權(quán),歸根究底,還是因為五皇子。

    他是一招昭元帝用來等五皇子歸朝的緩兵之計。

    且昭元帝并不懼,因為一般親王掌權(quán)掌到這個地步,離謀反——或者說,是帝王認為的謀反——就不遠了。

    加之早先程昶參鄆王時,昭元帝有意示弱,早就在群臣心里埋下對程昶的忌憚,以及三公子謀反的可能性。

    一旦五皇子歸朝,昭元帝即可用程昶來對付陵王,等對付完陵王,程昶若不交權(quán),定個罪誅了便是。

    但是,倘若五皇子沒有回來,只有由陵王來繼承這個皇位了。

    那么哪怕程昶對陵王存了殺念,但他敢動陵王就是反,昭元帝反倒不會偏幫他。

    所以就算陵王目下的對手是程昶,問題的根結(jié)卻在五皇子程旭身上。

    只要五皇子不回來,陵王就能一直立于不敗之地,除非……程昶當真想做這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