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終于讓母親平靜下來了。

    然而第二天，師兄竟然又上門來了，和顏悅色地向兩人為自己昨天的沖動道了歉，然后就跟楊學的mama出了個柜：我是您兒子的男朋友。

    楊學直接提刀把人逼出病房了。

    后來楊學花了很長時間向母親解釋他和師兄的關(guān)系，最后發(fā)現(xiàn)母親在意的并不是同性戀這件事，而是這個人怎么能這么對你？換句話說，如果師兄真的對他好，即使是同性，mama其實也是不會反對的。

    往后幾乎一個星期，母子兩個人都活在這個師兄的sao擾中。

    這個人陰魂不散，怎么趕都趕不走。母親為此常常擔驚受怕，而楊學的腦中翻來覆去都是那些血腥殘忍的畫面，只想找個機會讓他永遠消失——

    然而他看著母親，想起從小母親對他的告誡和勸慰，最后總能慢慢克制住自己的本性。

    惹不起總躲得起。

    最后楊學臨時換了聯(lián)系方式，切斷了與外界的聯(lián)絡(luò)，母子二人又連夜轉(zhuǎn)了一次院，這才甩掉了那個變態(tài)師兄。

    鬼已經(jīng)甩掉了，但心病已經(jīng)種下了。越到后期，楊學越發(fā)現(xiàn)師兄的這件事對母親的影響很大，這件事徹底觸發(fā)了她的恐慌、焦慮和抑郁，她的精神狀態(tài)一度比身體狀況還要差，病生得越重，憂慮就越重，越是放心不下兒子。

    第二年的三月，母親病逝了。

    她臨走的最后關(guān)頭，精神和rou體都痛苦不堪，常常望著楊學流淚。

    她心疼楊學被師兄傷害，所以難過地念叨“他怎么這么對你”“他怎么可以這么壞”“你要離他遠一點”；

    又擔心自己離世后楊學從此只有一個人了，總是焦慮地想托付一個人照顧他，卻總因為找不到而急到大哭；

    更恐懼兒子走上丈夫的老路，翻來覆去地說著從小就勸誡他的那句話：

    “你要學好……不要學他……”

    ……

    楊學從小情緒里就像是缺少悲傷這一環(huán)，自打他記事起就沒怎么哭過，沒想到最后是母親的離世為他補全了情緒上的最后一環(huán)。

    他cao辦喪事的過程中只是悲傷，最后是在回家收拾遺物，看到她放在床頭柜上的老花鏡的瞬間突然崩潰慟哭。

    那一刻是他第一次這么清晰地感受到一個活生生存在過的人就這么在他的生命里徹底消失了，再也不會出現(xiàn)了——

    更何況那還是他從小到大唯一的親人，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真心愛他的人。

    ……

    他很不喜歡悲傷這種情緒，所以嘗試著用另一種同樣濃烈的情緒來代替，也就是他對師兄的恨。

    他總是覺得，師兄是讓母親病情加重的推手，他應該為此付出代價。

    曾經(jīng)腦中謀劃過的那些思路和手法開始沸騰，他身體里那些嗜虐的因子也隱約開始興奮。

    最后，他選擇了最有把握的那一條計劃，在畢業(yè)之后動了手。

    實施的過程中，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進行著，每一步都非常順利且完美——

    然而就在他徹徹底底地掌控了那個控制狂的生死，可以輕而易舉奪取他性命的時候，他忽然清醒了過來。

    他母親從小對他的告誡在這一刻奏效了。

    這一刻，他才發(fā)現(xiàn)那些告誡已經(jīng)像金箍一樣死死地箍在了他的頭上，如今念咒的人不在了，但箍還在。

    于是最后他收手了。

    ……

    事件過后，楊學逃離了大學所在的城市，也沒有再回老家，而是選擇了一個人去南方。

    他在一間小租房里落了腳，撐著最后一口氣，給房子的每一扇窗都裝上了厚實的窗簾之后，把自己在這間封閉的屋子里關(guān)了兩個月。

    【后記】關(guān)于楊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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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B/女·攻】非典型潛·規(guī)則

    【后記】關(guān)于楊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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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記】關(guān)于楊學（下）

    4

    那段時間，他一直把自己關(guān)在那間小租房里，頭發(fā)凌亂，胡子拉碴，長久沒有修剪過的劉海幾乎要扎進眼睛里。破舊的白T恤上遍布著油污酒漬，袒露的手臂消瘦得青筋都清晰可見。

    他癱坐在沙發(fā)前的地上，長久地沒有動彈，想到痛苦而恐懼的地方時，會不可抑制地抽搐起來，將身邊一圈啤酒罐震得東倒西歪。

    他無助到極點時，會顫抖著掏出手機，將通訊錄從頭到尾、從尾到頭劃了一遍又一遍，最終毫無作為地按滅了手機。

    然后在瀕臨崩潰的絕望中，他頹然拋下手機，雙手插入發(fā)間，顫抖著揪緊了頭發(fā)，緩緩任由自己躺倒在地，蜷縮起來，喉間發(fā)出他自己都無法聽懂的嗚咽聲，低沉沙啞如困獸。

    那時候，他與過去之間已經(jīng)完全斷裂，中間隔著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對岸依稀是光鮮亮麗的，而他面前只有茫茫的陰郁。

    他一步也邁不動。

    ……

    那兩個月里，他一直被抑郁、怨恨和恐懼時刻糾纏著。

    他唯一的親人之死所帶來的悲痛依然難以排遣的，對師兄的恨也并沒有隨著那場綁架抹去，這些恨意在他腦中會幻化成一場又一場的謀殺，而最折磨人的就是，這些極端且恐怖的念頭讓他感到既恐懼又興奮。

    極端絕望的情況下，他甚至想過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卻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貪著生，于是殘存的理智迫使他尋找出路。

    后來，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有趣的游戲。

    他將自己的掙扎悉數(shù)訴諸文字，塑造出一個反派角色，讓他代由自己毫無顧忌地作案，游離在規(guī)則之外，將自己內(nèi)心的陰暗全部發(fā)散——

    這個角色就是那個反派。

    然而他又害怕這樣的自己，于是在后悔的時候，又模擬出一個又一個的「超我」，去破解那個瘋子的手段，試圖阻止他，并將他繩之以法——

    所以書里的許多案件，都是他跟自己博弈的結(jié)果。

    好在他越是往下寫，風格就越發(fā)明朗起來，人也漸漸從陰影里走了出來。

    等到他的文在網(wǎng)上火起來的時候，他似乎已經(jīng)恢復正常了。

    那天，長久的禁閉之后，他第一次走出門時，看到陽光美好得刺眼。

    5

    后來，他通過寫作，慢慢控制住了自己，也結(jié)識了一些朋友。

    他的心態(tài)一年年地平和下來，試著跟自己和解，很多以前介懷的事情，漸漸地也都無所謂了，那些陰暗的過去也就這么爛在心里了。

    再往后的事，本篇的正文已經(jīng)寫了，這邊就不重復了。

    這基本就是楊學的前半生了。

    他的前半生最早是灰色的，慢慢變成了彩色，后來陷入了黑色，最后褪成了白色。

    他的余生盡管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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