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們回家?！?/br>
    他們的家并不大，家具都是兩個人親自去置辦的，每一件東西都充滿了兩個人一起生活的氣息。

    但才打開門，薛瀝就皺了一下眉，隨即又釋然地舒緩，只覺得以前討厭的東西都順眼了許多。

    墻上掛滿了畫，是他自己畫的，不過他把這些畫當做失敗品，并不是很喜歡。薛瀝對自己的畫總有一些傲氣，他覺得不好的，總是不喜歡。可馮鞘就不一樣了，無論好壞，總要將這些收藏起來，當他覺得特別適合做掛飾的，又喜歡掛在墻上。

    薛瀝看了一會兒，喟嘆一聲，這才是他與馮鞘的家。

    他的右手使不上勁兒，馮鞘什么也不許他做，時間一晃過去就是一周，薛瀝站在陽臺看著自己的右手，不由蹙起眉頭，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已經(jīng)恢復(fù)，因此他并不覺得自己恢復(fù)不了，但麻煩不只是在這兒。

    這不，他才出來吹了一小會兒的風，馮鞘的聲音就從后面?zhèn)鱽恚骸巴饷骘L大，你快點回來。”說完又忍不住嘟囔，“怎么我才上個廁所的功夫你就不見了，嚇死我了?！?/br>
    夜風拂過，家里的燈壞了一盞忘記叫人來修，光線幽暗。薛瀝站在陰影之中，靜靜地看著他，沒有應(yīng)聲，馮鞘的眼神立即變得有些慌張，他這才伸出手撫摸著馮鞘的臉，口不對題地說：“我的頭發(fā)有些長了?！?/br>
    心里卻低嘆一聲，自從回來之后馮鞘便一直是這個狀態(tài)，他沒有安全感，容不得他不在自己的視線范圍內(nèi)，之前那件事給他造成了太大的心理陰影。

    “頭發(fā)長了？”馮鞘湊過來，手指捻了捻薛瀝的發(fā)梢，臉上帶著笑，“是有點長了，我給你修修?！?/br>
    薛瀝的頭發(fā)長得很快，才那么一段時間就遮眼了。

    他個子也高，坐在椅子上微微躬著身，眉眼低垂，昏黃的光映在白皙的皮膚上，影子被拉得很長，看著有幾分憂郁。馮鞘拿著剪刀過來，薛瀝抬眸沖他一笑，氣氛便柔和了。

    “這么久沒剪，不知道手藝有沒有生疏?！瘪T鞘苦惱地說。

    “反正在它變得更長之前，只有你一個人能看見我?！毖r微笑著說。

    這句話徹底取悅了馮鞘，聲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歡喜：“嗯?！?/br>
    過了一會兒，地面便添了一些烏黑柔亮的碎發(fā)，薛瀝額前的頭發(fā)剪短，抬眼便能更清楚地看見情人拿著剪刀一臉認真的模樣。

    “有點癢?！彼麖募绨蛏蠐炝艘桓^發(fā)。

    頭發(fā)都掉到脖子上了，刺得人渾身發(fā)癢。

    “洗澡？”馮鞘低頭看他，眸光晶亮。

    “嗯。”

    浴室里水汽氤氳。

    薛瀝站在鏡子前，從鏡子里，看到馮鞘站在他旁邊，小心謹慎地替他解開襯衫扣子，沒忍住笑了一聲：“你太小心了。”

    馮鞘瞅了他一眼把襯衫脫下來，“不小心怎么行?！?/br>
    水聲嘩啦一下，薛瀝坐到浴缸里面，姿態(tài)閑散地張開手，熱氣熏得他昏昏沉沉，馮鞘出去拿毛巾了，他等了片刻，忍不住半闔雙目，長長地喘了一口氣。

    馮鞘回來便看到這一幕，薛瀝慵懶地躺在水缸里，波蕩的水令他的腰身若隱若現(xiàn)，赤|裸的上半身水光瀲滟，他的身量修長卻精健，水珠沿著漂亮的肌rou線條落下，胸口處有一道很淡的傷疤，馬上就要消失無蹤。

    聽到動靜，他抬起眼，醉酒似的面色微紅，卻襯得他的眼越發(fā)黑亮。

    “你回來了?！?/br>
    馮鞘挽起袖子，拿著毛巾沾了水，仔仔細細地擦拭著他每一寸皮膚。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只覺得水汽蒸得他渾身發(fā)熱，頭暈?zāi)X脹，險些就要失去呼吸，手里拿著毛巾，著了魔似的緩慢往下擦拭著。

    就在他覺得自己即將窒息的前一秒，薛瀝的聲音忽然鉆進他的耳朵里。

    “你知道你現(xiàn)在像什么？”

    “不知道?！?/br>
    下一瞬，薛瀝忽然握住他的手腕，猛地將他拽進浴缸里。馮鞘立即清醒了，眼角余光瞥見鏡子里的自己面色泛紅，眸光濕潤，眼神仿佛帶著勾。

    他的衣服也全都濕透了，襯衫將近透明，濕漉漉地描繪著底下的軀體。

    “我知道了，我想。”他說。

    想要什么沒有說出來，但薛瀝卻沖他勾了勾唇，笑得有點邪，隨即松開手，直勾勾地望著他，命令道——

    “脫掉，自己弄，坐上來。”

    馮鞘漆黑的眼里似有火焰，熱情激烈地搖曳。

    過了一會兒，他目不轉(zhuǎn)睛地對上薛瀝的眼，手指擰開了襯衫上的扣子。

    這一夜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過得很快。

    太久沒有過情|事，馮鞘睡得不大安穩(wěn)，后半夜醒來摸到床邊冰冷，驀地就驚醒了。

    薛瀝不在。

    馮鞘茫然了一瞬，立即起身去找，直到他慌慌張張地來到畫室。

    月光自窗戶傾瀉而下，落在薛瀝身上，前面還有他的畫架。

    馮鞘的心這才安定下來，緩慢走過去，隨即止不住一愣，畫上畫著他自己，是睡著的模樣，每一筆都十分仔細，昭示著拿筆的人有多細心。

    “你以前從來不認真畫我。”馮鞘酸溜溜地說。

    薛瀝笑，“你就活在我身邊，想看著，不想畫?！?/br>
    馮鞘從后面摟著他的腰，悶聲問：“那現(xiàn)在怎么要畫了？”

    薛瀝抬了抬自己的左手，“左邊畫的，第一次想畫你?！?/br>
    馮鞘的納悶一掃而空，既高興又驚訝：“什么時候？”

    “這幾天你沒有沒有留意到的時候?！?/br>
    “我沒有留意的時候……”馮鞘心情復(fù)雜地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