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周郎[三國]_分節(jié)閱讀_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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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身曲裾被她撕了衣擺,又穿了騎馬,自是不能再穿了。好在出門時考慮到萬一有個什么需要行動方便,她多帶了一套短褐。李睦回頭見周瑜跟著甘寧上了另一條船,便解了腰封,將船艙簾子從外及里又系了一道打上結,手腳飛快地湊到火盆邊上換下一身濕衣。 干爽的短褐上身,凍透了的手腳這才隱約又有了幾分知覺,李睦舒服地長長呼出一口氣來,搓了搓手再去解簾子上的腰封。 周瑜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外面,背負了雙手面朝江面,粒粒冰珠子落在他身上臉上,從李睦這個角度看過去,輪廓的分明的側臉,鬢發(fā)皆濕,微貼在耳側,眉梢鼻梁上,俱是細細密密的水珠。 發(fā)現(xiàn)李睦從船簾里探出頭來,他目光自江面上收回,側頭朝她一笑:“若想出來,便披上外袍,艙中應該還有蓑笠,甘興霸尚在后船,看不到你?!?/br> 他用小舟從后船而來,才上船板就看到系在簾上的腰封,就知道李睦定是在里面換衣,便站在外面等一等。 “才不陪你喝江風!”許是方才跑脫了力,她這句話說得有些氣力不足,江風不見幾分凜冽,倒是因為這輕輕上揚的尾音帶了幾分春風拂面的意味。 周瑜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那我陪你熏火盆,可好?” 此船只一層為廬,艙中無窗,前后懸簾架壁,擋住江風,里面再點一火盆,無有通風之處,可不是“熏”火盆么? 看他一身濕透,李睦連忙將他讓進船艙,讓他也換下濕衣。只是在放下簾子的末了再朝外面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出去吹江風的勇氣,只放下船簾后背過了身。 周瑜原想說不必,話到唇邊,卻猶豫了一下,終是一言不發(fā),走到火盆邊上緩緩解開衣衫。 聽著身后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李睦突然就想起剛見周瑜那會兒,她給他處理箭傷的時候,也不知他那道疤痕震裂過幾次后,現(xiàn)在長得什么樣。 那時候裹傷也好,看傷口縫合也好,除了乍一眼下意識感嘆一下身材絕佳,肌rou緊致外,真的就是心無旁騖。而現(xiàn)在一想到這里,臉上就不由有點發(fā)熱。周瑜的身材……肩寬腰窄,肌rou結實,線條流暢,薄薄的一層汗水就從這肌rou的紋理里滲透出來,充斥著男人的陽剛威武…… 許是剛剛驚魂后有點虛脫,虛脫得連同自制力也脫了韁,李睦一念想到“反正也不是沒看到過”,身體已經轉了過去。 身后周瑜的聲音正不緊不慢:“出城時我沿江都留了人手馬匹,待船靠岸,你隨我下船換馬一同先走,讓伯符率眾來出城來迎一迎甘興霸。” 禮數(shù)做足,既給甘寧足夠的重視,也正好讓她避開。 赤著上身的男子端端正正跪坐在火盆旁,拿了干布飛快地擦抹身體。寬肩窄腰,筋骨堅實,肌rou遒勁,也不知是汗水未干,還是他動作太大,牽動了肌rou的關系,明滅不定的火光竟似在他的腰腹之上照出一圈流光暗色,亦照出短褐長褲,一片深深淺淺的褶痕。 簡直……秀色無邊! ☆、第七十七章 臉上的熱轟地一下全部沖進腦中,李睦緊緊抿住唇,好像稍稍放松,心就要從嘴里跳出來。然而唇角卻不由自主往上勾起來——果然身材絕佳! 一句話說完,不聽李睦回應,周瑜下意識就抬頭,正好撞上一雙通透明澈的黑眸,眨也不眨地落在他身上。 “你……”萬軍之中進退自如的江東名將僵著臉僵著身,好似一眨眼間就被人兵臨城下,繳了兵器,失了兵馬。右手里拿了干布,左手提著中衣,卻不知是該繼續(xù)擦,還是立刻穿衣,亦或是伸手……擋一擋? 李睦原還想好了馬上跟著問一句甘寧是如何先一步脫身的,掩一掩臉紅,就裝作渾不經意的模樣,隨意看上一二三眼,卻不想周瑜的反應……如此有趣! 就著跪坐的姿勢挺腰直脊,腰身兩側的肌rou也跟著繃緊起來,彰顯著成年男子的陽剛英武,也叫囂著此時這位沙場驍將……緊張得不得了。 像從沒被人看過一樣……好像她從沒看到過一樣! 李睦臉上還發(fā)燙,做賊似的心緒一下子就放松下來,眉眼一彎,大大方方走到周瑜身側。 到底是帶兵數(shù)年的將帥之才,慣于殺伐決斷,臨陣斷機,反應極快,三選一的決定周瑜只猶豫了一瞬間。初時的驚愕與無措一瞬即過,也立刻想到了李睦反正也不是沒看到過的那一茬。 只不過之前那一回不論形式還是心境,他都要坦蕩得多,也無謂得多。 然而,正當他定下心神,恢復了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輕輕一笑,套上了中衣時,突然被李睦壓住肩膀,緊接著領口一緊。 中衣剛剛上身,衣帶未系,領口未整,就被李睦一把拽住。他一抬頭,眼前一暗,少女秀致的容顏就到了眼前,長眉輕揚,帶著疏朗英氣,眼中的笑意盈盈,柔軟溫潤的唇就印了上來。 周瑜猛地睜大眼,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副熟悉到了極點的清麗眉眼,近得幾乎令他生出重影來,黑眸垂落,眼睫輕顫,長眉入鬢,有深入淺。鼻尖蹭在臉上,細嫩微涼,唇又是火燙,細細的呼吸好像一下下撩撥,傳入耳中,傳到心里。 一縷尚不及擦干的水珠自他發(fā)際滑落,沿著眉梢,往下滑向到嘴角,李睦恰逢其時地停一停,換了口氣,伸了舌到他嘴角輕輕一卷,卷了進去。舌尖還自他唇上一掃而過,快得好像春天的飛燕貼著水面掠過。 周瑜的呼吸一下子就沉重起來。 誰說這小女子不諳男女之事! 虧他還藏了許久,想慢慢來……虧他昨夜只偷偷在她唇角碰一下還緊張許久,猶豫許久,唯恐如此……嚇著她! 眸色暗了下來,他尚未娶妻,不等于他不知男女之事! 腦中反復回響薊春驛館中她撕開衣擺的那一聲裂帛之聲,干脆利落,如同她的人。當斷則斷,當裂則裂,全無拖泥帶水。不知不覺,手停留在她的衣襟襟口,只要一用力,稍稍一用力,那樣的天籟之音就會重現(xiàn)。 是誰曾告訴他少年心性,血氣方剛?他已過冠年,比青稚少年……血氣更甚……當屬正?!?! 于男女之事,李睦并非遲鈍,只是談了幾場無疾而終的戀愛,最終都以性格不合草草收場,久而久之,她也學會了得之我命的不去多想。 一般來說,性格不合是個萬靈借口,可到了她這里,倒成了千真萬確的事實。她性子強,逞強好強要強全部沾邊,不怕上廳堂卻從來都下不了廚房,不會柔聲細語地撒嬌,最煩人說話輕得聽不清,素來言辭鋒利,效率如風。 做不了大男人的小女人,卻又不想當小男人的大女人。 自然是性格不合。 所以,唇舌廝磨,難得主動一回,卻終因業(yè)務不熟練片刻就被奪去了主動權! 唇舌之間,糾纏卷繞,周瑜也帶著指點江山,意氣風發(fā)的意味,此處可一戰(zhàn)即退,誘敵深入,彼方則需反復纏斗,硝煙不休,成竹在胸,條理分明,又飛揚激昂。 總算李睦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從不服輸,一朝失手,尚可奮起再戰(zhàn)。刀箭上的功夫不可能及得上他,唇舌總不能再遜色。 壓著的呼吸將心跳逼得更快更重,待李睦仰起頭來時,臉上燒得仿佛染紅了眼眶,貼到他耳邊,壓低了聲音,“周公瑾,你以美色惑主,可知罪?” 故意擺出孫權的架勢,氣息輕輕裊裊,一手還攥著周瑜的衣襟,卻因氣力不足反而將自己拉得湊上去,一大半的力道都吊在他身上,聲音低啞,尾音婉轉,也不知是誰在惑誰。 周瑜伸手托在她背后,聽懂了她話中之意,眉梢輕挑,眼睛里的笑意映著身側的烈烈火苗,仿似要將這天地都一同燒著:“那這美色……我主,還滿意否?” 不細論孫權只是孫策之弟,只要她說是主,那便是主——一派禍水模樣。 李睦情不自禁笑起來,伸手環(huán)住他的腰身,心口跳得好像要從胸口蹦出來一樣。耳側聽到周瑜的心跳同樣也是又疾又重,從來不知道原來兩個人的心跳能跳成同一個頻率,歡快又心慌。 這個男人,被她算計過,也算計過她,見過她最狼狽的模樣,也被她見到過狼狽不堪的樣子,末了居然非但沒有彼此嫌棄,還都把很狗血地把自己都算計了進去。 明明聰明絕頂,卻用把女人送到她面前這種笨到極點,又令人啼笑皆非的方式告訴她不用聯(lián)姻,他也可以令江東世家安穩(wěn)臣服。 是誰說……與周郎相處,如飲美酒,不覺自醉耳。 李睦很想認識他一下,然后送他一大甕三蒸三釀的烈酒,痛飲一番,謝他一句千古名言。古人誠不欺我! 便在這時,外面忽然有人在叫“公瑾何在”,一句驚飛蘆中雁。 正是甘寧的聲音。 周瑜猛地驚覺,狠狠吸了口氣:“那個……” 李睦忽地一笑,攀著他的手臂坐正了身體,揉了揉壓在一側的腳踝,目光卻沿著他被她拽皺的領口往下一滑,挑了眉梢故作擔憂:“你……現(xiàn)在這樣,怎能出去?” 烏黑明澈的眼眸落在不該看的地方,周瑜頓時俊面赤透:“阿睦!你是女子!”伸手一把掩住她的眼睛。 情動之處忽然如此,他正懊惱,不想她竟還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簡直要被她氣死。 李睦反手握住他的手,言辭上分毫不落下風:“廢話,我當然是女子,要不然你還斷袖不成?” 從不輸口舌的周瑜一如往常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感覺李睦的睫毛在掌心刷了刷,只能又壓低了聲音,輕聲柔聲,好言好語,一派無可奈何:“自然是要出去,我若再不出去,甘興霸就要進來了!” 若非早知道這船上有女子,甘寧早就進來了! “嗯。”始作俑者乖乖點頭,指尖在他手背上輕輕一劃,眼睫又顫了顫,“那你走吧,把手拿開。” “不許看!”執(zhí)刀挽弓穩(wěn)如泰山的手掌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