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師_分節(jié)閱讀_128
尉繚遠在他國,應當……不會過得太過艱難吧。 想一想總歸是原身的師兄,瞧上去對自己也沒有什么惡意。徐福想起他來,心情便復雜了幾分。 蘇邑邀徐福過府與李斯,三人一同吃些小菜,聊些閑話。 還不等徐福答應呢,那李斯便在奉常寺外微微一笑,將蘇邑拉走了。 蘇邑皺眉,面帶怒色,“你為何拽我?難不成如今目的達成,你便怠慢于徐典事了嗎?” 李斯嘆道:“你將我想成什么人了?今日大雪,徐典事定然是要急著趕回咸陽宮中的,你將人請過府去,晚一些,恐怕就是宮中來人親至你府上請人了?!鄙僬埿斓涫乱活D飯事小,得罪了王上事大! 如今徐福日日宿于宮中,那李斯又不是眼拙愚蠢之人,自然看了出來徐福與嬴政之間的不對勁之處。蘇邑雖然比他更早知曉,但若說起聰明行事,就遠不如李斯了。 蘇邑聽罷,心中嘆了口氣。 被王上禁錮在身邊的徐典事啊……何時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啊…… cao碎了心的蘇邑這才同李斯回了府。 全程一句話也沒能插得進去嘴的徐福看著他們遠去,無奈轉身上馬車,他正要放下車簾,卻見奉常寺中突然奔出一人影來,那人漸漸近了,徐福這才看清是王柳。 王柳氣喘吁吁地在馬車前停下。 小內侍警惕地打量他了一眼。 徐福也有些疑惑。 卻見王柳展開衣袖,露出掌心一只小手爐。 王柳將那手爐遞到徐福腳邊擱下,道:“今日大雪,徐典事勿要受涼。”說罷,他便轉身快步離去了。 徐福頓了頓,突然想起去年時,他與王柳打賭,王柳輸了,不得不與他做仆人,端茶倒水,還要給他燒好火盆子。 王柳的身影被風雪阻隔,漸漸在徐福的視線中變得模糊了。 徐福放下車簾,微微挑眉。 還真的……轉性了? 如今想來,似乎還有那么兩分感慨。 徐福抓起那手爐放在掌心,在馬車中搖搖晃晃,不多時便入了咸陽宮中。 天寒,近來事務多,不過殿中冰寒浸骨,嬴政便將處理政務的地點改在了寢宮之中。寢宮中燃著火盆,并未燃熏香,但嗅起來,卻覺得清爽許多,至少不會沉悶。 徐福由宮人擁著走進寢宮中來。 恍惚間,徐福覺得自己這派頭挺像那什么…… 挺像那宮斗劇里邊兒的皇后娘娘。 想到這里,徐福自己又忍不住惡寒了一陣。 嬴政放下手中筆刀,命人準備飯食,隨后便起身迎向了徐福,只是他目光略一掃,便掃到了徐福掌心中的手爐。那手爐瞧上去還挺精巧,但是一看便知不是宮中的物事。 嬴政笑問:“奉常寺中也有手爐了?” 小內侍嘴快,道:“是旁人給徐典事的?!?/br> 嬴政雖然不悅那小內侍插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但實際上對他看眼色打小報告的行為十分滿意。 那小內侍也傻傻地笑笑,便退到一邊去了。 “誰人給你的?” 徐福覺得這口氣似乎有點兒酸?他倒也沒多想,當即便道:“就是去年同我打賭,輸了便給我做仆人那個王柳王太卜?!?/br> “是他啊?!辟敿幢阈α恕P闹袕氐追判?。 就那王太卜,論英俊不及寡人,論美貌不及徐福自身,又兼之曾與徐福有過節(jié),徐福又怎么可能會看得上眼呢? 徐福將手爐放到一邊去。 嬴政便命人將手爐收走了。 雖然對那王太卜瞧不上眼,但嬴政也不喜歡旁人獻殷勤獻到徐福跟前去了。徐福用什么,穿什么,吃什么,自然是同寡人一道的。 嬴政的霸道與日俱深,只是并未顯露得太過明顯,而徐福對尋常事又不怎么上心,于是二人都沒能發(fā)現(xiàn)。 用過飯食之后,徐福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胡亥是不是周歲了?” 嬴政點頭。 這二人帶孩子都沒有經(jīng)驗,平日里嬴政忙來忙去,哪里會記得胡亥的生辰?徐福連自己生辰都不知道,也更不會關注這些。 “那如何辦?”徐福問完,又自己補了一句,“便在宮中擺一家宴?” “好?!?/br> “韓國派的官員入咸陽了,阿??芍??”嬴政突然提起了這話茬。 “知道,咸陽城中已經(jīng)傳遍了?!?/br> “阿福之前所說的吉兆,難道是他?” “我也不確定,不過王上與我想到一塊兒去了。”徐福頓了頓,放下筷子,吃得有些飽了,“明日便知了?!?/br> 明日便是那人親至朝中,拜見嬴政的日子。 嬴政點了點頭,很快便將那人拋在了腦后。 一個還不知深淺的人,哪里比得上他跟前的徐福來得重要呢? 而這頭徐福卻壓根沒注意到嬴政的目光,他腦子里凈想著胡亥去了。如今胡亥瞧上去也不像是以后的那個敗家孩子秦二世,現(xiàn)在模樣乖巧伶俐的,徐福當然也就拿他當普通孩子看待了。 可徐福也不知道普通孩子是如何過生辰的啊。 這個話題也暫時被擱置了。 二人用飯,洗漱,一同上床榻。徐福不知不覺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偏生他自己還沒意識到。 一夜過去,第二日嬴政穿上黑色冕服,頭戴旒冠,腰間懸掛配件,氣勢不怒自威,徐福穿著一身寬松的袍子站在不遠處,與嬴政的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個過分剛強,一個過分漫不經(jīng)心。 嬴政走到徐福跟前去,見徐福懶得起床如此早,還有幾分睡眼朦朧的模樣,忍不住道:“阿福不給寡人幾分祝福嗎?” 徐福知道他什么意思,“哦”了一聲,然后抬手掀起他額前垂下的旒珠,敷衍地親了一口嬴政,然后就轉身留給了嬴政的一個背影。 嬴政也不生氣,反倒覺得那輕描淡寫的一吻,也足以令他心神愉悅起來。 嬴政大步跨出宮殿,身后跟著一行宮人。 不久之后,那韓國的來使便站在了秦國的大殿之上。 那人步入中年,長了副老實面孔。 其余人多少心中有些不屑。 若不是在韓國多受排擠,又怎會被送到秦國來?那韓王口言送一良才前來輔助秦王,哪能就真的是良才?不是廢材,那都是韓王腦子被驢踢了。 那人遙遙一拜,沖著嬴政的方向道:“小人鄭國,曾為韓國負責水利事務的水工!如今小人到了秦王跟前,此后便聽秦王差遣了。” 水工? 秦國滿朝官員都心生嘲諷。 原來只是個水工…… 也難怪了,被送到秦國來。 嬴政微微抬頭,目光從旒珠的縫隙間穿過,投在了鄭國的臉上。 嬴政的目光有如何威懾的力量?旁人都難以與他對視。 那鄭國也有些緊張,身子甚至都往里縮了縮,還隱隱有些發(fā)抖,看上去像是畏懼嬴政的威嚴,但就在嬴政興趣缺缺時,那鄭國突然直起了身板,上前一步,高聲道:“鄭國雖為水工,但卻也心懷大志!” “哦,說來與寡人聽聽?!辟?。若是隨便說句雄心壯志的話,便能打動秦王,那也太可笑了。 那鄭國咽了咽口水,不卑不亢道:“鄭國前來,是為助秦王興修水利……水利之益,將會成為利國利民的一件大事……”初時鄭國還有些結巴,不過到了后面,或許是談到了自己所擅長的東西,鄭國便越發(fā)口舌伶俐了。 而此時徐福也到了奉常寺中,他坐在桌案前,旁邊有人送了水和火盆來。 徐福伸手沾了沾水,在桌案上涂抹一番。 他閑來無事便又回憶了一番,那日觀到的天象。 可惜沒望遠鏡,他要看得更清楚一些是不行了,只隱隱能瞧見,那二十八宿之中……似乎是…… 徐福絞盡腦汁地回憶。 似乎是井木犴當值? 第87章 他眼花了? 還是他背錯了? 徐福眉頭微皺,捻著手指頓在了那里,他突地一轉身,差點將手旁的竹簡掃到火盆里去。旁邊伸來一只手將那竹簡險險撈住。徐福思緒回籠,轉頭一看,就見王柳立在身側。 徐福的目光從手旁的水和桌案旁的火盆掃過。 都是王柳送來的? “多謝?!?/br> 王柳也不說話,轉頭就出去了,瞧上去還情緒不高的樣子。 誰招惹他了嗎?徐福一頭霧水。不過隨即他就將這點疑惑壓下去了。 “井木犴,朱雀七宿之一……井宿值日,兇多吉少,所求不利,錢財耗散……” 徐福越往下道臉色越不好。 他這是把嬴政給坑了? 總不會兇兆歸了秦國,那吉兆歸了魏國吧? 徐福心頭頓時一陣不快,就算秦國沒有吉兆,那也不能歸魏國。他倒要瞧一瞧,這個打韓國來的人,究竟是個什么人物!擔得起二十八星宿變動,擔得起彗星送霞光來! 徐福起身便要往外走,等走到一半他又頓住了。 如今朝還未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