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師_分節(jié)閱讀_149
那劉太卜被拖下去后如何,倒也無人關(guān)注了。 這樣的人物,還沒有誰會去仔細(xì)關(guān)注,方才看過戲也就罷了。 此時徐福心中的不快也早已平息,自然將劉太卜甩到了腦后去。他看著胡亥在扶蘇懷中,不甘心地掙扎著,一只手朝自己伸著,一只手捂住了癟著的嘴,看上去又滑稽又呆萌,徐福的心情瞬間便好了不少。 大殿之中還需清理水漬,嬴政自然不會同徐福繼續(xù)待在這里,二人便也一同出了大殿,留下宮人在殿內(nèi)清掃。 二人并肩行在路上,徐福本以為嬴政要說什么安撫自己的話,誰知道,身后還跟著一干宮人侍從呢,嬴政便微微低頭,在他耳畔輕聲道:“那脂膏用完了,你何時去配呢?嗯?” 以為嬴政會說重要大事的徐福:…… 不過嬴政倒是提醒了他。他有些日子沒碰那兩個鼎了,也沒接著往下研究,究竟有個什么用。 “我今日回去瞧一瞧?!毙旄C娌桓纳?。 嬴政不由得低頭又看了徐福一眼,卻未能從他臉上尋到半點緋色。淡定到徐福這般模樣,要調(diào)戲一次,實在不易……可惜了…… 身后宮人只見他們親密交談,卻不知他們頂著那樣嚴(yán)肅的面孔,那樣冷淡的目光,說的卻是那樣羞恥的事。 徐?;氐綄媽m之后,便翻出了那小鼎,嬴政自然是去處理其他事務(wù)去了。 不一會兒,扶蘇便跟著來了寢宮中,見徐福手中的鼎,有些好奇,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老師,這是作何用?” “煉藥?!?/br> “鼎這樣小,可以煉藥嗎?” “自然可以。”徐福說著便面不改色地往里扔了草藥。 嗯,這樣精美大氣的鼎,就淪為了他的搗藥槽。 “這個鼎,好……好眼熟呀……”扶蘇低聲道。 徐福也未放在心上,隨口道:“想必以前見過吧……” “可不是在老師這里見過的?!?/br> “嗯?”徐福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那是在何處見過的?”難道這鼎還有其它的“兄弟姐妹”? “從前母親給我看過一個羊皮卷,上面繪有……不,不是鼎……”扶蘇指著那鼎身道:“是有這樣的花紋。” 徐福頓時來了精神,問道:“那羊皮卷現(xiàn)在何處?可能取來與我瞧一瞧?” “我命人去找一找。”扶蘇說完,補充了一句,“那羊皮卷記載的都是些奇怪的東西,我也不知是否真實。” 扶蘇年紀(jì)小,自然難以判斷,但他不同,只要拿在手中,翻閱一番,自然知曉。 宮人聽令,去尋羊皮卷去了。 而徐福卻再度拿起了那小鼎來,他的手指細(xì)細(xì)摩挲著上面的紋理,描畫而過,但就在這個時候,徐福覺得自己眼前閃過了什么,那紋理像是隨著自己的手指動了起來一般。徐福再定睛去看,卻又什么都沒有。徐福眨了眨眼,就在他閉眼的時候,腦子陡然浮現(xiàn)了一幕畫面。 禿鷲迅疾飛來,掠走死尸的血rou。 紅霞漫天作背景,戰(zhàn)場之上死氣與殺氣交織。 喊殺聲陡然響起。 整個畫面像是被按了開關(guān)一樣,突然間在徐福的腦海里動了起來。披著盔甲的戰(zhàn)士就如同演皮影戲一般,出現(xiàn)在了徐福的腦海之中,有一面大纛被狂風(fēng)吹得飛舞起來。 隱約間,徐福能窺見一個“秦”字。 他一閉眼還能看見電影兒? 徐福覺得實在奇妙,正分神時,一道強勁銳利的箭矢突地朝著徐福飛來,對,徐福感覺,那道箭矢就像是朝著他的視角飛來了一般,令人猝不及防,直要刺中他的雙眼。 徐福條件反射地睜開了雙眼。 “老師?”扶蘇見他突然睜開眼,有些疑惑地歪了歪頭。 扶蘇的臉就在眼前,他的手中還托著那只鼎,鼎被草藥染得烏漆墨黑,看上去有點丑。腦子里的畫面也已經(jīng)驟然消失,仿佛剛才他只是在頃刻間做了一場夢。 真奇怪。 徐福又抬手摸了摸上面的紋理,再度閉眼,腦子里卻是黑暗一片,什么畫面也沒了。 徐福將那鼎放回去,心中想要將它弄個清楚明白的欲望更為強烈了。 正巧此時宮人進(jìn)來了,手中正捧著一張羊皮卷,宮人跪地,將羊皮卷送到了徐福的手邊。 “老師請看?!狈鎏K執(zhí)起羊皮卷,將它送到了徐福的手中。徐福也不客氣,當(dāng)即就展開來看了。 扶蘇湊上前來,指著一處道:“喏,就是這里?!?/br> 徐??戳艘谎?,上面的確繪著一樣的紋路,旁邊的注解寫著:日月星辰,取其明也。 徐福有些不明就里,再抓著那鼎翻來覆去瞧了瞧,這才隱約看清楚,上面的紋路,原是繪的金烏、玉蟾、星宿。方才徐福摩挲過的地方,便是連起來的星宿。正集成為日月星辰的紋路。 那另一只呢?徐福忙又找出另一只,仔細(xì)辨認(rèn)起來。 但是這時代的繪畫水平,實在抽象了些,加上工藝沒有那樣好,自然是很難辨出個準(zhǔn)確模樣的。 “可有這個紋路的圖?”徐福指著問扶蘇。 扶蘇仔細(xì)瞧了會兒,卻是搖了搖頭,“沒了?!?/br> 宮女在旁彎了彎腰,道:“徐奉常,胡亥公子尋哥哥了呢。” 徐福隨口道:“那便將胡亥抱進(jìn)來吧?!?/br> 宮女點了點頭,命人將胡亥接進(jìn)來。 胡亥被抱進(jìn)來后,便掙扎著要下地,宮人拗不過他,便將他放了下來,胡亥朝著扶蘇的方向,噔噔跑了兩步,然后“啪”摔了個大跟斗。 所有人都被他驚了一跳。 忙圍了上去,徐福也丟開了手中的鼎。 誰知胡亥也不爬起來,就這么腿一蹬,往著扶蘇的方向爬過來了。 徐福:…… 扶蘇:…… 胡亥爬過去了之后,便抓著扶蘇的衣袍不放手,扶蘇只能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胡亥瞪著地上的鼎,指著鼎身,“鳥!鳥!” 鳥? 胡亥還知道鳥長什么樣子?徐福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鼎身上,最后那一撇,是有點像是……鳥的羽毛,不,比鳥的羽毛更豐茂一些。 徐福抓著鼎又仔細(xì)看了起來。 胡亥似乎也來了興致,靠在扶蘇懷中,不斷伸手想要去抓那鼎,但他手短,個小,哪里抓得到? 徐福倒也縱容,馬上就將鼎遞到胡亥跟前去了,胡亥抬手摸了摸鼎,好想湊上前去咬,但是他突然小臉一皺,撒手推開那鼎,轉(zhuǎn)頭靠在扶蘇懷里,“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徐福愣了愣,心中卻有了個猜測。 不會是方才胡亥腦中也出現(xiàn)了什么畫面吧? 而胡亥此時已經(jīng)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扶蘇尷尬不已,也想讓徐??匆?,自己對胡亥的確是好的?!袄蠋?,我哄一哄他。”說完便又抱著胡亥,兩個人搖搖晃晃出去了。 徐福拎起那鼎。有了剛才胡亥的無心之言,徐福也陡然打開了靈感的大門,漸漸將鼎身上的紋路串聯(lián)了起來。 其頸毛及尾似蛇。 像是錦雉。 徐福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不過才兩只鼎,若是有巧合也說不準(zhǔn)的。 若真是那樣的話,那這鼎也就沒甚價值了。相比之下,他現(xiàn)在更好奇,方才腦子里的畫面是如何出現(xiàn)的,那箭矢最后又射向了誰,是射向了秦軍嗎?他記得那大纛之上,飄著的是秦字。秦軍應(yīng)當(dāng)不會出事吧?一時間徐福腦子里擠了許多的思緒。 宮女小聲問道:“徐奉常,可還煉藥嗎?” “煉?!毙旄J掌鹚季w,沉聲道。若是這鼎如他猜測的那樣沒甚價值,那它的價值也就剩在自己手中煉個藥了。 宮女忙去尋了另外的藥材來。 徐福悠閑地忙活了一個下午,加入些油脂,等熬成膏狀,再加入點花汁就好了。幸好他對花不過敏。 加花汁不是徐福sao氣娘炮,而是做出來不加點花汁染個色,那脂膏實在丑得讓人沒有使用的欲望,姜游也在方子中提到,可以根據(jù)自身喜好,酌情添加。 反正如今他才剛試驗?zāi)兀龀鰜硐惹埔磺啤?/br> 待到嬴政歸來,四人一起慢悠悠地用了晚膳,扶蘇送著胡亥走了,嬴政就轉(zhuǎn)頭與徐福聊起了前方戰(zhàn)事,聊著聊著,二人便聊到床上去了。 正巧那新的脂膏也凝成了,便被宮人小心地送到了床榻邊。 徐福抵住了嬴政的手臂,先認(rèn)真又嚴(yán)肅地問了一句:“你對花過敏嗎?”若是過敏的話,就啪啪啪一次就得付出慘重的代價??! 嬴政不明所以,道:“過敏?” “就是聞見花的味道,被花米分觸碰,是否會有不適的反應(yīng)?” “不會?!?/br> 徐福這才放下心,大大方方地在床榻上攤開,“王上請?!?/br> 嬴政心中烈火灼燒得厲害,只覺得徐福這般坦率,倒是將他的欲望挑動得更加厲害了。 這日夜晚徐福自然睡得沉了許多,臉上還難免帶上三分疲色。而嬴政卻是披上衣袍,起身處理白日尚未處理完的事務(wù)。 不多時,嬴政便聽見了床榻上的徐福,發(fā)出了睡得不太安穩(wěn)的聲音。 這可不像是徐福平日的習(xí)慣啊……難道是生病了?嬴政不由得起身朝床榻邊去,他伸手探了探徐福的額頭,并無guntang的感覺。徐福的面色也不像是病了。難道是一個人睡得不安穩(wěn)?嬴政命人撤了桌案,馬上脫了衣袍,與徐福躺在了一起。 而此時徐福卻對外界毫無所覺,他的思維都已經(jīng)飄遠(yuǎn)了,被挾裹著帶入腦海更深處。 白日里腦海中曾浮現(xiàn)的畫面,又再次涌現(xiàn)了出來,而這一次,則更完整了些。 徐福強迫自己大睜著眼,瞧著那箭矢朝自己射來。 “噗嗤”一聲! 徐福能清晰地聽見那聲音在耳邊響起,他不自覺地身體顫抖一下。 他的思緒散了散,腦海里的畫面模糊了些,徐福連忙收緊心思。再繼續(xù)一瞧,畫面清晰了些,他聽人大呼了一聲“將軍”,徐福的視角慢慢地轉(zhuǎn)了過去,才見披著盔甲的老將從馬上墜落下來。 徐福并不認(rèn)得那人的面容,但他卻能猜到。 秦軍之中,唯有一人年邁。 王翦! 徐福忙拼命地試圖轉(zhuǎn)換視角,想要看一看那箭矢出自誰的手,但是徐福視角卻失了靈,只能盯著王翦被扶起,另一方則是突然來了氣勢,喊殺震天,朝著秦軍而來。 徐福瞧不見旁人的面孔,耳邊卻隱隱響起了一個聲音,“……什么大秦,什么王翦,不過如此?!蹦鞘莻€極為年輕的聲音。 徐福聽完,心中騰地火氣便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