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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國師_分節(jié)閱讀_168

    徐福想也不想,脫口而出:“我想要做秦國國師,王上也給我嗎?”

    第106章

    徐福全然不記得自己曾經(jīng)半夢半醒的時候,跟嬴政提過這一茬了,所以現(xiàn)在嬴政聽見的時候,臉上連半點驚訝也沒有。

    “你要,寡人自然給。秦國從前沒有國師,但今后寡人讓它有,自然也就有了。”嬴政答應得十分痛快,但話到這里,他卻頓了頓,“但寡人想知道,阿福想做什么樣的國師呢?”

    徐福萬萬沒想到從嬴政嘴里得到的,會是這樣的一句回答。

    “什么樣的?”徐福并不掩飾自己語氣中的疑惑。

    “國師之位,有虛有實。若只是擔個虛名,自然簡單,明日寡人都可下令了。但若是阿福要個實權(quán)在握,令群臣拜服,秦國上下敬仰的國師,那自然不是現(xiàn)在便能當上的?!?/br>
    嬴政這番話太有意思了!

    也正是這番話,讓徐福確定嬴政沒有半分敷衍自己的意思,他聽過自己的要求之后,的確是認真地在為自己考量。

    “虛名要來沒甚意思?!毙旄u了搖頭。

    嬴政瞧見他的表情,當即笑道:“是,虛名怎能配得上你?”不過隨即嬴政的臉色就嚴肅了一些,“寡人親口頒出的規(guī)矩,論功賞賜。阿福,你若要做國師,僅僅主持蠟祭還不夠……”

    徐福輕松地接了口,“還有更多的事,我可以做。就好比這次隨軍上戰(zhàn)場?!比羰堑鹊教煜乱唤y(tǒng),其中也有他的一小份功勞,他要做國師,還有誰會不信服呢?

    嬴政聞言,目光沉了沉。他自然知道徐福說得沒錯。

    奉常寺中那一干人,雖然瞧上去比旁人高貴,但實際上能與那些大將軍相比嗎?能和進入權(quán)力中樞的人相比嗎?徐福不會治世,不能帶兵,現(xiàn)在最好的選擇就是隨軍。而徐福去閼與和橑楊時的表現(xiàn)也的確很好。

    但是……

    但是寡人舍不得啊。嬴政咬牙,心都快滴出血來了。嬴政從沒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的心胸有這么寬大的時候。徐福想做國師,他的腦子里便自覺地為他考慮了起來。同為男子,寡人不能拘住他。嬴政一遍遍在心底默念了好幾遍。但是……寡人還是舍不得??!

    徐福就這樣看著嬴政的臉色來回變幻。

    “今年年末應當沒有戰(zhàn)事了。”嬴政收起了心思,對徐福道,“……明年吧,明年你再隨軍過去?!?/br>
    徐福自然不知道嬴政能說出這么一句話,心中經(jīng)歷如何一番復雜又糾結(jié)的斗爭。

    “好?!毙旄靡餐纯?。在宮中留一段日子正好作調(diào)節(jié),然后再出宮去他國正合適。

    若不是去往他國游說權(quán)臣的人選早已有了,他覺得這也是個不錯的差事,不過相比之下,還是隨軍攻打他國的舉動更為光明正大,也讓嬴政更好封賞他。

    徐福是舒心歡喜了,但嬴政卻覺得有些郁卒了。

    他問徐福有何要求,還當徐福會對他說,要他遣散后宮姬妾。那龍陽君曾經(jīng)為了固寵,不是便曾打壓過魏王后宮的姬妾嗎?怎么徐福半點都不曾放在心上呢?嬴政隱隱生出了個想法來。他怎么覺得徐福好似半點都不在乎他似的。

    嬴政從前哪里會想到,有一日,他去除了呂不韋和嫪毐二人,手握秦國大權(quán),竟然反倒患得患失起來了。

    二人也未在殿中久做停留,嬴政帶著徐福一邊往寢宮走,一邊問他:“生辰那日想吃什么?”

    徐福遲疑道:“王上吃什么,我便吃什么吧?!?/br>
    “可有想去的地方?”

    “城中走一走便可?!?/br>
    “可有想要邀約的好友?”

    徐福聞言驚訝,“能邀請到王宮中來?”

    嬴政其實也就隨口那么一說,他當然不樂意有人來打攪他們的相處,于是也不掩飾,直接拉長了臉,偏生嘴上還說著反話,“若是阿福想要,寡人自然給。”

    “并無?!毙旄D哪芸床怀鏊男目诓灰??想一想,也沒什么可邀約的好友,不過蘇邑,大不了再加上李斯、尉繚。但是畢竟在王宮之中,叫來之后,或許氣氛便拘謹起來了,過個生辰何必這樣不痛快?以后還有那么多生辰可過,這次便順著嬴政好了。

    嬴政臉色頓時放松了下來,實在不是一般的好哄。

    二人慢慢聊著朝宮中而去。

    轉(zhuǎn)眼便是兩日后。

    這一日徐福自然不會去奉常寺當值,奉常寺中人也早已習慣了他的作風,自然也并不覺有何處怪異。

    只是那尉繚自小朝時便是魂不守舍的,時不時還流露出些難過的神色來,弄得同來上朝的官員們?nèi)滩蛔〔聹y他出了何事。眾臣都知尉繚在嬴政跟前十分說得上話,昨日他明明還剛自王宮中出來,莫非是昨日在王上跟前,受了什么斥責?這不會呀,他那師弟從橑楊回來后,還頗受贊賞呢。

    眾臣實在想不出個明白來,最后只能歸結(jié)于,或許是將至歲末,國尉一人孤寂過了頭,心中抑郁難受吧。

    散了朝后,尉繚還是忍不住想要去見嬴政,但是趙高卻直接命人將他攔住了,微笑道:“今日王上事務(wù)繁忙,便不見國尉了。”

    尉繚氣得臉都白了。

    那是他的師弟啊!

    他的師弟??!

    他師弟的生辰憑什么不是他來cao辦?。烤谷贿€不給見人!尉繚一甩袖袍,冷著臉大步跨出去了。若不是想著王宮之中守衛(wèi)森嚴,尉繚說不定都一時沖動之下,爬墻去了。

    而這廂徐福的心情卻是全然不同的。他舒舒服服地睡了個懶覺,醒的時候是被香氣熏醒的。自從那熏香出過一次問題后,嬴政的寢宮中便再未點過熏香了。平日里寢宮中都沒甚味道,空氣都是清新的,今日這味道竄進鼻子里,實在鮮明得很。那是補湯的味道。

    宮人伺候著他更了衣,恰好此時嬴政就散朝過來了。

    不僅如此,他身后還跟了倆拖油瓶。

    扶蘇穿著一身黑,像是縮小版的嬴政,他快步上前來,道:“老師!”

    胡亥邁著軟綿綿的腿,走兩步晃一晃,走兩步晃一晃,他還不自覺地伸手去抓嬴政的衣袍,徐福真擔心他將嬴政的袍子給扯下來了。

    扶蘇和胡亥明顯是被嬴政帶過來,給徐福一塊兒過生辰的。他們年歲漸長,宮中又無其他姬妾,兩個豆丁大的孩子也打攪不了什么,于是嬴政便慷慨地一手一個帶過來了。

    四人一同用了早膳,今日扶蘇不用學習,倒也是難得的放松。

    “可要出宮走走?”用過飯食后,嬴政便問了起來。

    但是徐??粗鎏K,卻不自覺地想起了上次不愉快的經(jīng)歷,于是也只得作罷。他們一塊兒出去,那馬車之中可就包攬了秦國最尊貴的人,和秦國未來的繼承人啊。要是真出個什么事兒,那可是后悔也來不及了。

    見徐福拒絕了,嬴政也就不再提起了,改讓扶蘇向兩人演示功課,扶蘇倒也不覺得辛苦,高高興興地就開始舞劍了。

    胡亥看得直拍手,就跟拿扶蘇當雜耍了一樣,扶蘇倒也不生氣,胡亥一拍手他就舞得更起勁,然后胡亥拍手拍得更厲害了,結(jié)果身子往前傾了傾,一個沒穩(wěn)住,咕咚一頭栽了下去。

    嬴政就在一旁,反應迅速,連忙將胡亥撈了起來,胡亥砸了咂嘴,看著他,還清晰地喊了聲,“……父王!”

    徐福和嬴政都是一怔。

    這是一摔把口齒摔清晰了嗎?

    胡亥抬起藕節(jié)似的小肥手,一抹嘴兒,嘴縫里就流出了血絲來。

    徐福和嬴政都被嚇了一跳,摔出血了?徐福起身去掰胡亥的嘴,胡亥還瞇著眼睛,臉上掛著笑,跟摔傻了似的。扶蘇也已經(jīng)丟開了手中的劍,快步上前來,蹲在了嬴政的跟前,望著胡亥。

    胡亥一張嘴,血就冒了出來。

    好歹是養(yǎng)了那么久的人,徐福對胡亥也早已改觀,又因為關(guān)系上的變化,導致他對胡亥多有上心,如今瞧見胡亥嘴巴出血,心中倒是有些心疼。

    嬴政馬上令人去請侍醫(yī)來。

    胡亥嘴張久了有些難受,眼珠子轉(zhuǎn)到一邊去,使勁兒往徐福身上瞥,“糊……糊……”倒還是個口齒不清的音。

    嬴政松了手,胡亥又轉(zhuǎn)頭叫了聲,“胡蘇?!?/br>
    扶蘇臉一黑,誰特么跟你姓??!

    胡亥似乎讀懂了扶蘇臉上的不快,又飛快地改了口,“……哥哥?!?/br>
    扶蘇這才露出了點兒笑意。

    而徐福就不滿了,怎么輪到他的稱呼,就那么變異呢?胡亥可是連嬴政都叫了??!

    有內(nèi)侍跨進殿來,“王上,侍醫(yī)到了?!彼捯魟偮?,便見一侍醫(yī)進來了。

    侍醫(yī)小心地檢查了一番胡亥的口腔,最后松了口氣,道:“王上,胡亥公子只是磕破了嘴唇,沒幾日就能恢復?!?/br>
    徐福也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他還當胡亥把自己摔得吐血了呢。

    幸好徐福的生辰也沒鬧出什么血光之災來,侍醫(yī)開了藥便知趣地馬上離開了。胡亥也不知道痛,在地上爬了爬,就窩到扶蘇懷里去了。嬴政覺得有些好笑,胡亥這副呆蠢的模樣,可絲毫不似胡姬,他窩在扶蘇懷中的時候,倒是顯得真有幾分玉雪可愛。

    嬴政的目光轉(zhuǎn)了轉(zhuǎn),落在徐福的身上,然后順手就把徐福抱在自己懷里了。

    扶蘇嘴角一抽。

    父王……你這樣不大合適吧……

    第107章

    所幸之后也沒再鬧出什么意外來,胡亥舔舔嘴唇,就一心期待吃食了,完全不在意自己受傷的嘴,徐福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胡亥和扶蘇絕對是他見過,最不讓人cao心的小孩兒了。

    因著徐福的生辰,今日的飯食格外豐盛了些,雖然也并沒有大魚大rou、滿桌佳肴,不過徐福倒是從中發(fā)現(xiàn)了些新奇的食物,如青銅器皿上盛放著的生魚片,旁邊點綴以蔥、芥。

    胡亥見了食物便揮舞著手想要去抓。

    桌案極矮,他一爬上去抓,估計整個桌案都能被他掀翻,扶蘇臉色黑了黑,只能無奈地坐到他的旁邊,時時看顧著胡亥。

    胡亥已經(jīng)長出了牙齒,他砸了咂嘴,然后沖著扶蘇張開了嘴,“啊……”

    一旁的宮女忙上前喂胡亥吃食,胡亥呸的一聲又給吐了出來,然后抓著扶蘇的袖子不放,雖然胡亥一句話也沒說,但是扶蘇已經(jīng)明白過來了,于是干脆地接過了宮女的活計,喂了胡亥一口,胡亥嚼了嚼倒是老老實實地吞下去了。

    他們倆誰也不需要徐福和嬴政cao心,嬴政夾著吃食,轉(zhuǎn)頭看向了徐福,徐福毫不留情地拒絕了。摟摟抱抱也就罷了,還喂飯,這么多宮人瞧著,他的面子豈不是丟個一干二凈?

    嬴政倒也不勉強,一頓飯吃得也算溫馨。

    吃過飯后,嬴政便又提起了出宮游玩的事。

    “有上次教訓在前,這次寡人便會小心許多,寡人不會允許再出事的。若是再出了事,那這咸陽城的治安也應當好好整頓了?!?/br>
    徐福驀地想起了因噎廢食一詞。

    他一轉(zhuǎn)頭又對上扶蘇眼巴巴的眼神,胡亥一臉不明所以,掃了一眼扶蘇之后,他也跟著擺出了眼巴巴的眼神。

    若是扶蘇、胡亥不在,嬴政倒覺得與徐福留在王宮中安靜獨處也很有意思,偏偏多了扶蘇和胡亥,思考一番后,嬴政便覺得還是領(lǐng)他們出宮去轉(zhuǎn)一轉(zhuǎn)更為有趣。何況他的兒子也不該日日縮在宮中,而是應該走出去,見識更廣闊的天地。

    徐福稍作躊躇,便答應了。這次他也沒得到什么預警,想來是不會出事的,過個生辰,也不至于那樣背。

    一行人出了宮,徐福和嬴政去了酒館,而扶蘇則是交給了趙高,胡亥見扶蘇要走,馬上抱住了他的腿,趙高也只能伺候著兩位主子一同上街轉(zhuǎn)悠去了。

    白日里,尉繚還在街上走動,他本是從府中出來,忍不住又往王宮去求見嬴政。走了沒幾步,他的目光一瞥,忽地瞥到酒館中兩道熟悉的身影,尉繚不得不頓住腳步,瞪大眼睛。

    可是他眼花了?他怎么覺得自己瞧見了秦王和徐福?

    尉繚不自覺地挪動步子朝著那個方向過去。

    就在此時,一個軟糯的聲音在他背后響起,“擋路?!?/br>
    那個聲音不太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