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師_分節(jié)閱讀_216
“可是出事了?” “是出事了吧……” “楊老板這是怎么了?” …… 客棧中傳來其他人的聲音,統(tǒng)統(tǒng)收入了嬴政的耳中,嬴政推了扶蘇一把,“乖,去告訴老師,有人來了,不能見?!?/br> 扶蘇一頭霧水,但還是快步回到屋子里,將這話和徐福轉(zhuǎn)述了一遍。 因他年紀(jì)小,倒是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反常。 徐福聽完,差不多也明白嬴政的意思了,他指了指旁邊的柜子,“要委屈你了?!?/br> 書秋連忙擺手,“不委屈不委屈?!蹦軐⑺龝簳r收留起來,已經(jīng)令她足夠感激了,她哪里還會想要更多的好待遇?何況藏進(jìn)柜子也是為了躲避楊老板,徐福這樣是為了她好。 書秋剛一躲起來,樓下楊老板便闖了進(jìn)來。 徐福走到了門邊上。 古代的隔音效果可實在不怎么好,楊老板的聲音幾乎可以清晰地傳到徐福的耳中。 他對客棧老板說,周家婦人丟了女兒,急得以淚洗面,他便將職責(zé)攬過,出來尋人來了。徐福猜楊老板說這話的時候,面上的神色肯定格外的低落與焦急,正是這番偽裝,才令周圍的人,紛紛稱贊他有情義,對周家婦人照料周到,日后定然也會是個好的后爹。 聽到這話,徐福猜測此時書秋肯定在柜子里氣得要死。 顛倒黑白,還能令鎮(zhèn)上百姓多加稱贊,且不說楊老板是否真的有書秋說的那樣壞,但他的心計肯定非同一般。這是個厲害人物!但這樣的厲害人物,怎么還能教出他那個紈绔兒子? 徐福心中覺得有些違和感。 昨日他聽聞楊老板要與周家婦人成婚時,也覺得頗為違和,誰知道很快就出事了,現(xiàn)在他心中又起了違和感,徐福便不打算輕易放過了,而是暗暗記在了心中。 這楊老板頗有心計,是個厲害人物,但他那兒子可半點心計也無,說不定也能成為一個突破點。 等想到這里,徐福才陡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已經(jīng)在無形中,開始將自己擱在和楊老板對立的位置上了,自己已經(jīng)在思考著如何為書秋解決麻煩了。 這樣周到的服務(wù)意識……還真是……令人無力吐槽啊。 徐福抬起手輕點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就在此時,一陣腳步聲近了。 就在徐福伸手打算去開門的時候,他的門被敲響了。 “先生,有事問一問您?!笨蜅@习逶陂T外殷切地道。 “何事?”徐福手上動作一頓,但隨即就無比自然地將門打開了,門打開之后,果不其然他看見了楊老板。 而楊老板的身后還跟著一干子的仆人。 徐福實在沒將這樣的陣仗放在眼中,一個能自由進(jìn)出秦王宮的人,他會畏懼這點小陣仗嗎?就在此時,徐福也察覺到了那楊老板的目光,若有若無地在自己臉上打轉(zhuǎn),大約是企圖看出點驚慌的神色。可惜,徐福偽裝情緒的能力已經(jīng)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那楊老板就算是將眼睛都瞪酸了,恐怕也不能從他身上瞧出些什么。 很快楊老板就收起了目光,彬彬有禮道:“冒犯,我前來只為尋一姑娘,我的仆人在你的窗戶下方,找到了腳印,與那姑娘的腳印極為吻合,因而我才特地前來詢問一番?!?/br> 說完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徐福的臉上,而且是目光灼熱,想要以此來逼得徐福方寸大亂。 但是什么樣的情況才能令徐福方寸大亂?。?/br> 當(dāng)年他初到秦國,被人拎進(jìn)大牢都沒亂呢;后頭跟著嬴政一同見證嫪毐謀反的時刻,他都沒亂呢;再后頭自己差點被洪水給淹了,他都沒亂呢……眼下這位楊老板,想要通過這點區(qū)區(qū)伎倆,便想逼得他方寸大亂?那實在是打錯了算盤,小瞧了他! 徐福大大方方地讓出了空間,好讓楊老板進(jìn)去。 “屋子小,楊老板一人進(jìn)來吧?!毙旄5貙罾习鍘淼钠腿?,都堵在了外頭。 楊老板見徐福態(tài)度這樣坦然,眼底不由得劃過了一絲訝異。 他忍不住問道:“先生聽聞居所窗戶底下有腳印,難道連半分驚慌也無嗎?” 徐福根本不下他的套,只不冷不熱地反問:“為何要驚慌?這等小事,何須我來驚慌?”徐福說著頓了頓,瞧了一眼楊老板,出身道:“不過楊老板若是要尋一姑娘,我或許倒是能幫上忙?!彼查g,徐福便反客為主,將他與楊老板的位置調(diào)換。 他要楊老板反過來求他。 楊老板眸中閃過一道精光,心中稍有意動,但面上還是努力地壓制住了心思。 “哦?先生如何幫?” “楊老板可曾聽說過六爻八卦?” “不曾?!?/br> “哦,那便讓我為楊老板演示一番吧。”徐福淡定地取出銅錢和八卦盤。 楊老板見狀,心中隱隱有些不耐,但是他身后的人,都伸長了脖子,想要仔細(xì)瞧一瞧,這徐先生又要玩什么花樣。這短短幾日,他們可都見識到了徐福的厲害之處,現(xiàn)在能看一場精彩的卜卦,他們自然是好奇不已。 “不過,我是要收錢的?!毙旄R贿厯芘~錢,一邊道。 楊老板臉上閃過輕蔑之色,但嘴上卻道:“若是當(dāng)真有用,那我定然令人取重金酬謝之?!?/br> 徐?!班拧绷艘宦暎鲩_銅錢…… 如此反復(fù)六次,最后得出卦象,這樣一番花樣,早已經(jīng)將人們都看得頭暈眼花了,他們少有人知道這是什么玩意兒,只覺得眼前好一出眼花繚亂,尤其瞥見徐福臉上的飛揚神采,更恨不得好生再看一遍,讓他們來瞧一瞧,這究竟是個什么原理。 徐福本來就不是誠心給他算卦,他不過是在洗清自身嫌疑的同時,順帶賺一筆錢罷了。于是他隨口瞎扯了兩句卦象的批語,然后指著窗外道:“吶,城東而去?!?/br> 楊老板臉色微變,雖然他模樣瞧上去依舊是嚴(yán)肅深沉的,但徐福完全沒錯過他眼底的喜色,看來自己隨手指的這個地方,說不定還真與書秋有幾分淵源。 楊老板躬身道:“多謝先生賜卦,我這便命人去取錢來?!彼D了頓,突然掉轉(zhuǎn)話題,還是糾結(jié)著那窗戶下的腳印,“這,先生可有解釋?” “那腳印可是一直蔓延至我屋中?”徐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地反問道。 “這……并未?!?/br> 自然是沒有的,書秋除非是什么身懷武功的絕世高手,或是外家功夫練到金鐘罩鐵布衫的程度了,不然誰能在墻上留下腳印,一直蔓延到屋子里去呢?那腳印只在窗戶對下去的地面上,便戛然而止,那這樣說法可就多了??梢哉f書秋爬墻離開了。左右楊老板都拿不出更直接更具分量的證據(jù)。 楊老板的目光在屋子里打了個轉(zhuǎn)兒,突然間,他指著墻角的薄被道:“這是何意?難道先生還有睡墻角的癖好?或者說,這薄被是為他人準(zhǔn)備的?”說到最后一句,楊老板看向徐福的目光,已經(jīng)帶上幾分威勢了。 徐福明顯能感覺到他是故意的,楊老板想借此震懾自己。 徐福無奈,楊老板實在是選錯了對象啊。 我連秦王都不怕,我會怕你? “先生為何不答?總不會是先生擄走了書秋吧?”楊老板面色冷厲,聲音陡然一轉(zhuǎn),幾乎是瞬間就將出口的話化作了連串的質(zhì)問。 “先生!”楊老板咄咄逼人,但他卻因為一時疏漏,意。 這下徐?;究梢源_定,這楊老板不是什么好貨了。 楊老板逼上前,似乎還要再說話,此時就見嬴政大步走了進(jìn)來,他的身量比這里所有的人都要高,他一走進(jìn)來,幾乎就等于遮天蔽日的效果,眾人幾乎是立時就感覺到壓迫感。 “怎么?那是我睡的地方,有何不對嗎?”嬴政沉聲問道。 他身材高大,語氣冷凝,一看便讓人不敢小覷,更不敢隨意招惹,哪怕是楊老板,站在他的跟前,也氣勢矮了好幾截,楊老板只當(dāng)是對方身高帶來的壓迫性,倒也并未多想。 他笑了笑,道:“好好的,怎么會睡到墻角呢?”楊老板表達(dá)著自己的不相信。 嬴政冷笑一聲,“我們情人之間的打鬧,難道還要與你細(xì)說不成?”嬴政這態(tài)度極不客氣,而楊老板的臉上卻還是維持著些微的笑意。 “原來如此……”楊老板驟然想起這二人的消息,都傳得全鎮(zhèn)知曉了,他們二人是那種關(guān)系,便如同男女一樣,若是鬧個矛盾,被趕去睡墻角,倒也不奇怪。至于對方態(tài)度為何對自己這樣惡劣,楊老板已經(jīng)自動想出了理由。大概是覺得被我戳穿,沒了面子,這是在遷怒。 這樣一看,他們似乎當(dāng)真沒有嫌疑了…… 楊老板在鎮(zhèn)上樹立慣了好人形象,此時他當(dāng)然也不能做出與形象不符的事,糾纏著對方不放。 他笑了笑,尷尬地告辭。 ……那窗戶下的腳印,難道真不代表什么?書秋真的跑到城東去了?楊老板如此想著,匆匆離開了客棧,不管可信不可信,他都先派人到城東去了。城東……早年書秋養(yǎng)病的地方,倒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楊老板冷笑了一聲,此時卻聽仆人來報,小郎君在府中吵著要出府。 “出什么府?出府給我丟臉嗎?”楊老板怒斥一聲,轉(zhuǎn)身離去。 徐福站在樓上看著楊老板離去,隨后才收斂起了目光,轉(zhuǎn)身走到桌案邊上。他與嬴政目光相接,二人目光流動間,忽地有了種說不出的默契感。 送走楊老板,客棧中很快就熱烈地討論了起來。 說楊老板的負(fù)責(zé),說書秋為何會失蹤,說那周家婦人該如何傷心……這些徐福都沒興趣去聽,他也沒急著去打開柜門。 不少影視作品里,不都是有壞人去而復(fù)返,主角掉以輕心,結(jié)果被弄得半死不活的例子嗎? 徐福要確認(rèn)那楊老板的確走遠(yuǎn)了,才能將書秋放出來。 時辰飛逝。 胡亥從圍屏后揉著眼走出來,“父親……餓……” 徐福領(lǐng)著他去洗漱,等洗漱完后,徐福才打開了柜門。 書秋死死地捂住了嘴,大約是擔(dān)心不小心發(fā)出什么不該發(fā)的聲音,因為捂得太用力,她的手指都泛著白,臉上更被掐出了點紅痕,但她根本顧不上這些,她看著徐福,不一會兒便是淚眼朦朧。 “多謝……多謝先生?!睍飰鹤×诉煅实穆曇簟?/br> “不必?!毙旄Uf完,突然間也覺得有點茫然。 他卜卦算命在行,但太過彎彎繞繞的東西,他實在不大行啊。 那楊老板,究竟要如何對付?周家婦人,又要如何提點她? 嬴政看見他眼底深藏著的苦惱之色,善解人意地開口道:“此事并不難?!?/br> “是嗎?”徐福雙眼微微一亮。 是啊,他身邊擺放著這么一個聰明人,他不擅長的,但嬴政擅長?。?/br> 徐福心中蕩漾起了丁點兒迷之互補(bǔ)的快感。 多雙眼睛都同時盯著嬴政。 當(dāng)然嬴政最喜歡的還是徐福那雙眼,嬴政十分享受這樣被他注視著的感覺。 “阿福所為難之處在于,楊老板在鎮(zhèn)上頗有聲名,百姓們都不會相信他是個壞人,對嗎?” “是?!毙旄UA苏Q?。 “那便讓百姓們?nèi)フJ(rèn)為,他是個不祥之人,身上帶著災(zāi)禍好了?!?/br> 書秋等人一臉茫然,而徐福則是一點就通,他已經(jīng)明白了嬴政的意思。 他是做什么的?他完全可以引導(dǎo)鎮(zhèn)上百姓,去憎惡楊老板。要引導(dǎo)也并不難,只要有心,自然可以布出些假象來。 不過想到這里,徐福不得不感嘆,想要弄死一個人,仔細(xì)想一想,竟是這樣的容易。 腦子里有了大致的方向,再要將計劃細(xì)細(xì)理出來,就容易多了。 “若是城中突然降下天火,如何?”徐福沉吟半晌,出聲道。 書秋抓了抓袖子,“降下天火……那、那是不詳?shù)恼髡装?,會嚇壞?zhèn)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