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國師_分節(jié)閱讀_435
咸陽的百姓們難免有些惶然,不過想到還有國師坐鎮(zhèn),他們心中的憂色才算是少了許多。 徐福站在了殿門內(nèi),看著外面飄飄揚(yáng)揚(yáng)的大雪,忍不住在心底為王柳點(diǎn)蠟。 上次他主持蠟祭,是大雨接連不止,險些釀成洪災(zāi),而這一次卻又是大雪不止,若是這樣下去,怕是也要成雪災(zāi)。徐福正有些憂心呢,宮人突然跌跌撞撞地到了跟前,他跪倒在地上,道:“皇后,那雪,有些……有些怪異……” 怪異?雪能有什么怪異之處?徐福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然后走到了殿外。 走到殿外之后,徐福也并未覺得有什么怪異的,直到他將手伸出去,爾后接了一手的雪回來。徐??戳丝词稚咸芍难┗?,心中登時一凌。 那些雪在掌心化開以后,竟然暈出了血色。 天降紅雪? 徐福再度皺眉。 若只是下個大雪,那倒也只是需要預(yù)防雪災(zāi),偏偏這雪竟然是紅色,那到時候可就不僅僅是雪災(zāi)的問題了。而且如今秦朝才剛統(tǒng)一不久,若是出了這樣的異象,那豈不是將把柄遞到別人的手邊嗎? 怕是又有有心人,要借此來說話了。 徐福轉(zhuǎn)身吩咐那宮人:“去請陛下回來?!?/br> 宮人點(diǎn)頭,很快小跑著遠(yuǎn)去了。 沒一會兒工夫嬴政便回來了,徐福很少有在這時候?qū)⑺谢貋淼牧?xí)慣,因而嬴政便默認(rèn)為,定然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他不由得問道:“出什么事了?”問完,他的目光還緊張地往徐福身上掃去。 “你看外面?!毙旄@氖滞馍烊?。 方才嬴政一路匆忙走來,根本就沒注意什么不對勁的地方,此時聽徐福如此一說,他立即上了心,等看到那紅雪之后,嬴政的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這倒是詭異得很。”嬴政沉聲道。 這樣的事放在哪個朝代,都會令當(dāng)權(quán)者重視起來。 徐福最先想到的,已經(jīng)不是追究這紅雪如何而來了,而是要趁著百姓們沒有反應(yīng)過來,還未引起恐慌的時候,先將這些怪異的現(xiàn)象給定性,這個定性自然是向著嬴政的利益。免得之后被他人利用,以此抹黑嬴政。 徐福將自己的想法細(xì)細(xì)與嬴政說了,嬴政的面色微微凝重。 自秦一統(tǒng)之后,姚賈便留在了咸陽,此事交由姚賈這等聰明人去做最為適宜,于是嬴政便立即讓人傳話給姚賈了,讓他連進(jìn)宮都不必,直接按照徐福的建議去做。 下完命令之后,嬴政便也未再往前殿去了,他擁著徐福的肩,又看了會兒外面的大雪。 徐福以為他是心中有憂慮,便忍不住道:“阿政不必憂心?!?/br> 嬴政卻是滿不在乎地笑道:“我一直未曾憂心,前世我經(jīng)歷過的事,比之更多,又怎么會在意呢?”不過對于徐福的關(guān)心,嬴政還是相當(dāng)受用的。 徐福斜睨了他一眼,推開了他的手,當(dāng)先回到殿中去了。 嬴政輕笑一聲,連忙也跟了上去。 姚賈實在是個八面玲瓏的本事人,接到宮中傳來的消息后,他便立即先行找人散布了消息,意在給這次的大雪定性為天降祥瑞。反正紅,也有吉利的象征。那便說成是一場瑞雪好了。 此時相比之下,徐福到是更憂心王柳了。 經(jīng)過此時后,王柳會不會認(rèn)為,這還是他主持蠟祭的過錯?這樣折騰了兩次,以后他還敢主持蠟祭嗎? 嬴政坐在寢宮中,見徐福有些走神,不由得問道:“怎么了?” “在想王柳?!毙旄C摽诙?。 嬴政的臉色登時就黑了,雖然他連王柳是誰都記不清楚,但他也絕不希望從徐??谥新牭絼e的男人的名字。 徐福抬起頭來,見嬴政面色微冷,忙出聲解釋道:“就是主持蠟祭的那王奉常?!?/br> 嬴政的臉色卻依舊沒好看到哪里去,他伸手霸道地將徐福拉到了懷中,道:“你勿要cao心他人之事?!?/br> 徐福收住思緒,也就不再思考了。 王柳也是成年人了,他在這里猜測半天倒也確實沒甚意思。 徐福就和嬴政一同在殿中休息,靜靜等待著宮外的消息。徐福坐在那兒,見嬴政久久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不由得出聲道:“阿政不去處理事務(wù)?” 嬴政道:“有扶蘇?!辈蝗凰麑⒎鎏K培養(yǎng)起來是做什么用的?當(dāng)然是他休息的時候,便讓扶蘇去cao勞了。 徐福倒是沒想到嬴政的心思,他只當(dāng)嬴政是要扶持扶蘇。他壓住打呵欠的沖動,回轉(zhuǎn)身往床榻邊去了,嬴政盯著他的背影,雙眼微微亮了亮。等徐??吭诖查缴?,回頭一看,殿門竟然被關(guān)上了,緊接著便見嬴政上前來了。 徐福:“……”都這種時候還能記得白日宣yin??? 腎真的還好嗎? 徐福不得不出聲委婉地提醒了嬴政一下,“阿政,你已是而立之年了?!睉?yīng)當(dāng)適當(dāng)保養(yǎng)一下腎??! 嬴政點(diǎn)頭道:“正是虎狼之年?!?/br> 徐福:…… 嬴政見徐福語塞,滿意地伸手探進(jìn)了徐福的衣袍底下。這時候,徐福終于完全確定,嬴政的確是全然沒有將那紅雪放在心上了。 帷帳落下,外面下著大雪,殿內(nèi)倒是溫暖如春。 …… 許久之后,徐福和嬴政躺在床榻之上,享受著短暫的安寧時刻,沒一會兒,便有內(nèi)侍在殿外報,“陛下,宮外傳來消息了?!?/br> 嬴政起身穿衣,徐福也跟著慢騰騰地起身穿衣。 待到穿戴整齊后,嬴政方才令人打開了殿門。只是徐福此時身上還有一層薄汗,多少有些不大舒服。 內(nèi)侍從殿門外進(jìn)來,跪地道:“陛下,姚客卿已然將消息傳遞出去了?!?/br> 嬴政點(diǎn)了點(diǎn)頭,“城中百姓反應(yīng)如何?” “恐慌已解,他們已經(jīng)認(rèn)定這乃是一場瑞雪?!眱?nèi)侍頓了頓,卻是又道:“只是城中抓住了三兩故意散播壞消息之人?!?/br> “關(guān)起來審問出背后之人?!辟讌栵L(fēng)行地道。 聽完二人對話的徐福,都忍不住咋舌。 難怪嬴政那般鎮(zhèn)定,想來他心中早就有數(shù)了。虧他之前還那般憂心。 嬴政轉(zhuǎn)頭看向徐福,問道:“阿??梢鰧m瞧一瞧你的成果?”嬴政所說的成果,其實便是之前徐??偨Y(jié)出的洗腦法,怎么成功地給百姓洗腦,尤其是各國遺留下來的百姓,要安撫人心,當(dāng)然得靠嘴。今日處理紅雪之事,姚賈用的便是徐??偨Y(jié)出的法子,只不過姚賈定然在其中做了適當(dāng)?shù)母膭印?/br> 徐福有些心動,猶豫一下,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我們?nèi)デ埔磺???/br> 嬴政點(diǎn)頭,當(dāng)即命人備了馬車,然后便帶著徐福出去了。 他們的馬車剛出了宮門,便聽見宮門外響起了嘈雜的喧嘩聲。 馬車停住,嬴政掀起車簾,問宮門口的守衛(wèi),“出了何事?” 守衛(wèi)忙躬身道:“有一男子,非說與皇后乃是舊識,請求見一面皇后。” 男子?舊識? 嬴政就瞬間捕捉到這兩個字,他的臉色有些難看,轉(zhuǎn)頭看了看徐福。徐福也很無辜,他能有什么舊識?嬴政這吃的什么飛醋?徐福微微挑眉,便也伸手掀起車簾,同時朝外看了過去,這一眼,徐福就立時看見了站在守衛(wèi)跟前的男子。 男子著一身粗布麻衫,身材高大。這樣樸素的打扮,絲毫沒有墮他的氣質(zhì)。 徐福的目光上移,瞥見了男子的相貌,五官甚是端正,可以說相貌和氣質(zhì)都是極為難得的。 徐福確定了對方的身份,于是低聲道:“阿武?” 男子掃到馬車上的徐福,以及徐福身后露出大半個身子的嬴政,但他并未馬上開口稱呼“陛下”,反而是道:“先生,是我?!?/br> 馬車內(nèi)嬴政的臉色更為難看了。 還叫先生? 叫皇后! 那被守衛(wèi)攔在外的,可不正是項梁嗎? 項梁躬身道:“項梁前來求見先生?!?/br> 徐福有些詫異,項梁來見自己做什么?難道是臉又出了什么問題嗎?可如今項梁的命格和面相,都沒什么可疑之處啊。 正詫異著呢,項梁卻是再度出聲了,道:“如今楚國已不存,項梁奔赴咸陽,便是欲為先生做個跑腿的?!?/br> 這話說得可是有些謙虛了,將門出身的項梁,特地跑來給做跑腿的? 第267章 不待徐福開口,嬴政突然伸手按下徐福的肩膀,然后大半個身子從徐福肩上越了出來,他沉聲道:“項家都遷至咸陽了?” 項梁先是點(diǎn)頭,隨后又搖頭,道:“家人本是遷到了吳中,但一月前家父去世,我便帶了三兩家人赴咸陽而來了?!痹谫母?,項梁便顯得有幾分僵硬了,或許是他不知曉該如何見禮,畢竟身份終究是有些尷尬。 若非他到了咸陽之后,怎么也見不到徐福,便也不會冒險來到王宮前求見。 這時徐福聞言,不免有些驚訝。 項燕還是去世了? 項梁似乎捕捉到了徐福眼中的驚訝,便坦言道:“我當(dāng)初回到楚國后,父親便已經(jīng)被楚王折騰得重病了,饒是如此,那楚王都欲問罪我父親,待到楚國滅了之后,父親的身體便愈加不如從前了,他在床榻上躺了大半年,終歸是去了?!表椓旱哪樕喜⑹裁措y過之色,想來項燕在最后的日子里也受了不少苦,死了反倒是免受那些苦痛。 徐福都忍不住在心底為項梁點(diǎn)蠟了。 他被jian人謀害,不得不忍受痛苦,忍受他人奚落,年少離家不敢歸,他流浪天涯,受盡了冷眼,好不容易苦盡甘來,終于得以恢復(fù)從前的模樣,他可以回去見多年不敢見的家人了。但他與家人在一起沒多久,父親便逝去了。他這前半生,實在是有些倒霉透頂了。 嬴政見徐福久久不說話,不由得在一旁提醒道:“阿福,我們還要去瞧一瞧紅雪?!?/br> 顯然現(xiàn)在眼前有著更為重要的事,徐福猶豫一下,對項梁道:“你住在何處?” 項梁報了個巷子的名字。 徐福瞥見一邊的嬴政神色有些怪異,不由問道:“怎么?此地有何不對?” 那頭項梁大大方方地道:“此地多市井地痞。” 言下之意便是,這條巷子的屋子租來極為便宜了。 好歹也曾是出自將門,怎的落到這樣地步?徐福心中有些唏噓。他對項梁的印象倒還不錯,畢竟之前那一路,是項梁護(hù)住了他,哪怕他短暫失憶,項梁倒也信守了承諾。于是徐福便喚來內(nèi)侍,讓內(nèi)侍拿了些財物交與項梁。項梁若是利用好了,便也是個人才。何況徐福記得,那楚霸王項羽與他便是有幾分親緣關(guān)系的,說不準(zhǔn)還能通過項梁,將這一大隱患也解決了呢。 項梁自然不肯接。 嬴政有些不屑,認(rèn)為項梁實在太過拿喬,實在恨不得直接擁著徐福便將人往里拖。 徐福倒是極為有耐心,他淡淡道:“拿著吧,初到咸陽,你又沒有半分根基,難道要讓家人同你一起喝風(fēng)嗎?過兩日,我會令人將你找進(jìn)宮來,屆時再說。” 徐福如此說,那便是應(yīng)允了讓他來跑腿的話了。項梁臉上閃過兩分喜色,點(diǎn)頭應(yīng)了,忙拔腿走到一旁,好讓徐福和嬴政的馬車走過去。 安置了項梁,徐福便將他拋至腦后了,嬴政見徐福并沒有要再提起項梁的意思,臉上神色頓時便和緩了不少。嬴政本想問徐福留著項梁做什么,但是這時都舍不得開口了。 不多時,他們的馬車低調(diào)地停在了姚賈府外。 姚賈大開府門,恭敬地迎了出來,他對嬴政的恭敬是半點(diǎn)也不摻假的,畢竟若是沒有嬴政,他還不知曉在何處呢,他能有今日的富貴和地位,全都來自于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