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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薛蟠之閑話紅樓在線閱讀 - 薛蟠之閑話紅樓_分節(jié)閱讀_5

薛蟠之閑話紅樓_分節(jié)閱讀_5

    薛蟠嘗了嘗,一口就咬著了梨,流出的梨汁清淡微甜,襯著豆腐皮特有的豆香,倒是別有一番滋味。他看著如紙包四折之后,再用蛋清封口的小包,剛出蒸籠的倒真是玲瓏翡翠般的模樣,不愧是當(dāng)年清宮的貢品。

    不錯這道菜就是薛蟠憑著記憶,讓后廚試著做的,味道倒是比以前他吃的還要好。

    “這東西也是好玩,我們這里南方叫它豆腐衣,到了京城北方就叫它油皮了。”薛父走南到北吃的東西自是不少,像是這樣精細(xì)的東西真的只是有錢人家的才能用的。

    “我在路途上倒是吃過腐竹,就是這個同樣的材料,不過不是第一層皮,而是豆?jié){再熱了之后,又熱了之后的第三層皮,就完全沒有了金黃色的光澤,只有余下了灰白的一層,風(fēng)干后的味道也是不錯的?!?/br>
    “同一個東西,不同的時候出來,品質(zhì)都不一樣,時機(jī)的重要可見一斑。蟠兒,你對上學(xué)的事情有什么想法嗎?照爹說不想讓你太累,但是三歲看老,要走科舉一途還是早點準(zhǔn)備的好,免得誤了時節(jié)?!毖Ω敢贿叢幌雰鹤犹?,一邊又不想耽誤了兒子的前途,又想著這個師傅可是要請好的,幾番思慮,倒是也不好辦。

    “孩兒也已經(jīng)五歲了,也想跟著一位老師,有章程的進(jìn)學(xué),倒是學(xué)堂還是不要了吧,我這年齡進(jìn)去高不成低不就的,最好是請一位先生到家中來,這樣時間上也靈活一些。”薛蟠其實對于課業(yè)并不手生,科考的彎彎繞繞,他可是從考生到考官都經(jīng)歷過。

    只是他還是要一個先生,一來能讓所學(xué)有個說法,二來也能知道當(dāng)朝的形勢,這就對先生的要求高了。不能是死讀書的,不能是不了解朝堂變化的,不能對小兒有所輕視的,偏偏自家還沒有認(rèn)識什么讀書人。

    薛父也是想到了這個問題,他不需要先生教出一個不通事務(wù)的兒子,也知道自己兒子的底子不差,就要一個能辯世情的先生,最好還能博古通今的。別看他自己不讀書,但是受到了薛蟠祖父的影響,他沒有這個時代商人對于讀書人從心中差了一截的想法。他才不會將就,也就和薛蟠不謀而合,想要找個當(dāng)世名仕,只是這樣的人,薛家還真聯(lián)系不上。

    “為父把家里的關(guān)系扒拉了一邊,也就你娘的哥哥,你大舅還能找個不錯的,可是偏偏去年他調(diào)任了四川,這山高水遠(yuǎn),也是不好聯(lián)系?!?/br>
    薛蟠聽到父親說了王子騰,并不太樂意和王家有太近的關(guān)系,就說眼前,這廂徐嬤嬤的事情還沒有結(jié)束呢?!暗€是不要麻煩舅舅了,年前那里早了災(zāi),連春節(jié)也沒有回京,估計現(xiàn)在還在忙呢。還有一件事,我偶然發(fā)現(xiàn)的,正想和爹說呢,徐嬤嬤那里好像遇到了一點困難。”

    薛蟠就把甘草調(diào)查的事情告訴了薛父,倒也沒有添加個人的喜好,徐嬤嬤對自己不怎樣的事情,怎么會瞞得過薛父呢。

    果不其然,薛父聽了之后,就微微變了臉色,這個徐嬤嬤倒真的是王家出來,陪薛母一起過來的,一直就不怎么會辦事。后來薛蟠出生,又得了怪病,薛父不是沒有聽到過一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沒想到她倒是一點收斂也沒,更渾了。原是看在她不聰明卻也不會惹事的份上留了下來,看來現(xiàn)在也是不成了,不能讓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你娘那里不用擔(dān)心,她對王家來的兩位都不太親近,倒是這幾天要看緊一點,不能讓她順一點東西出去,看她也是個沒有分寸的,居然在初一偷偷去辦這樣的事情,一點都沒有規(guī)矩?!毖Ω傅故怯行┥鷼饬?,年節(jié)的時候忌諱的事情多,被人追債,不經(jīng)主人同意擅自出入,還是在年初一的時候,去賭坊西城還錢,對于經(jīng)商的薛父不是利于生意興隆的兆頭。雖說,他不會特異關(guān)照這些禁忌,卻也是不喜讓下人隨意觸碰。

    看來王家的還是有點不靠譜,猛地薛父想起了一個人來,和他們離得到算近,只是關(guān)系上有點不好說?!罢f回你讀書上的事情來,倒是有個人很合適。就是你賈政姨夫的meimei賈敏的夫君林海,林家可是書香門第,也幾代世祿家族了,現(xiàn)在任著蘭臺寺大夫,也兼任著蘇州的知府,離我們這里也近的很,他必定認(rèn)識不少名仕大家?!?/br>
    就是王夫人與賈敏的關(guān)系有點微妙,薛父在心中想著,不過蟠兒的學(xué)業(yè)更重要,京城離這里可是遠(yuǎn)的很,不像金陵到蘇州,一夜的船就到了,他們也是該親近親近林家了。

    薛蟠也是從薛父的神情中知道了,其中一定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自古姑嫂關(guān)系也是不好相與的,上輩子他可是在大家族中見識過這些說了說不清的后宅紛爭。把時間都浪費在那上面,薛蟠覺得是在浪費生命,還好自己是個男子,還有離開一方之地,出去闖闖的可能,若是變?yōu)槟菚r的古代女子,他估計不是被逼瘋了,就是青燈一生了。

    “爹,我們和林家親近,娘那里……”薛蟠才不擔(dān)心王夫人,倒是自己的母親,和她jiejie的關(guān)系似乎也不差。

    薛父卻是斷然搖頭,他們家和賈家,其實走不到一塊去,賈家看不上經(jīng)商的薛家,而他也看不上人口眾多,卻后繼無人的賈家?!澳隳锖芫脹]問那里的事情了,你病的時候,你王姨媽盡說著賈珠讀書的事情了?!毖韵轮?,一點都沒有眼色,不顧薛母的心情,一個勁兒的刺激她。

    薛蟠對于賈家的事情已經(jīng)有了耳聞,能和不靠譜的二皇子相提并論的,薛蟠只想搖搖頭。一朝天子一朝臣,這般的不知收斂,以后的日子還難說的很。當(dāng)然,薛父與薛蟠的想法,賈家根本想不到,他們也絲毫沒有覺著皇上不眷顧四王八公了。

    京城那頭,王夫人的心情不錯,當(dāng)然不是因為薛蟠的病好了,她可沒那個時間關(guān)心,就在年初一的好日子里面她又生下了一個女兒,取名元春。王夫人現(xiàn)在可是兒女雙全了,她看著襁褓里的女兒,白凈的小臉越看越想個美人胚子,以后一定能過的富貴。比起遠(yuǎn)在江南的賈敏,她可是高興的多,可不見到現(xiàn)在為止,林家還沒有一個孩子么,就連姨娘出的一個女兒前一年受了風(fēng)寒也去了。

    當(dāng)年,她怎么就覺得賈敏嫁的不錯呢,現(xiàn)在看來即便林海的官高,卻也不是皇上跟前的,指不定還不比二老爺?shù)暮媚亍?/br>
    這倒是完全的瞎說,蘇州的知府,能和你一個捐的禮部小官相提并論嗎。

    只是,賈敏與王夫人不和卻是真的,看著賈家的來信,又是叮囑她要想辦法生個孩子的事情,賈敏是厭煩無比。她難道不想嗎,成親也有七八年了,能努力的她都做了,林海和她感情不錯,但是還是沒有結(jié)果。想著林家?guī)状鷨蝹骶椭浪麄兊淖铀貌蝗菀祝瓦B小妾那里也沒有反應(yīng),賈敏已經(jīng)從期待到不再去希望什么了,偏偏賈家還要哪壺不開提哪壺,王夫人倒是夠惹人嫌的。

    而那邊林海接到了薛父的書信,上面正說著希望他能幫忙引薦個先生,外加等開了春,他們前來拜會的事情。別看薛父是個商人,他的書信寫的倒是爽快明了,也不會讓人反感,再看著薛家送的一些精巧玩意,倒是博人一樂了。

    薛父拿著林海的回信,就打算去和薛母說一說這事情,一入門就看著薛母的臉色不怎么好?!斑@是怎么了,還有人給你氣受,可別讓蟠兒知道了,不定怎么捉弄人呢?!?/br>
    “還有誰,就是聽見了一點賈家的事情,煩心?!毖δ搁]了閉眼,她就不明白了,徐嬤嬤一個王家的人,那么喜歡賈家是為什么。

    ☆、9、一品山藥·上

    徐嬤嬤的這個年過的不算好,大年初一從賭坊里把侄兒贖出來可是費了老大的銀子,她自己的那點首飾也都賠了進(jìn)去。從那個呆子好起來開始自己的運氣就越來越差了,莫不是那個呆子把自己的好運道都吸了過去,徐嬤嬤心里頭琢磨著低頭前向走,也沒有看路,“哎呦!”她尖叫了一聲,差點就摔個狗吃屎。她驚懼地拍拍胸口,回頭看去,在路面上有一道不知什么時候多的小坑,憤恨地用腳踹了下小坑,‘嘶——’更疼了,人的腳去和石頭坑硬碰硬能不疼么。

    徐嬤嬤只能跺憤憤地跺腳,再在往前走,說起來侄兒來這里也就是一兩個月的事情,是呆子快要不行的時候到的,侄子一定是沾上了那個的晦氣才會一直這么倒霉,不然怎么會一賭就輸了那么多,想到她的銀子和首飾,徐嬤嬤就一陣rou疼。

    那個小子到一貫是小氣的,聽說在賈府做奶嬤嬤的得的可比她多了去了,小主子有個好吃好喝的都能一同嘗嘗,哪像這里,自己的吃食還不如那四個小廝,只能指望著小姐,不,是薛夫人了,賞個一兩分,那也是個沒用的,這么大的薛府,都沒見她插手一下。

    “夫人,嬤嬤來給你報喜了?!毙鞁邒邞阎鞣N心思進(jìn)了薛夫人的院子里,臉上掛著真的興奮的表情,沒等薛夫人具體問,就迫不及待的一股腦說了出來?!翱墒谴蠛檬?,京城那里都開心的很,二小姐在正月初一生個了女娃娃,說是像是天仙的模樣呢。賈府和王府都開心壞了,這可算是兒女雙全了?!?/br>
    薛母見徐嬤嬤這般得了大事的沖進(jìn)來,不由分說的劈里啪啦地把她jiejie生個女孩的事情當(dāng)做什么要不了的消息講了出來,眉頭就皺了起來,這事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賈府那里早就有人報喜了,這徐嬤嬤速度倒是和他們不相上下。

    “我已經(jīng)知道了,meimei是不容易啊。”這句話倒是真心的,兒女債,每一個孩子都是父母含辛茹苦的帶大的,就像她對薛蟠他身體有恙的時候,四周尋醫(yī)問藥,就怕不能治好,待如今好了卻是又想著以后能不能有出息,不過孩子順心才是最重要的。而她那個meimei大兒子的學(xué)業(yè)還沒有cao心玩,就有來一個女兒,照她的性子,想要女兒過的端是人上人的日子,只怕元春的日子還不好說。

    徐嬤嬤沒有眼色的看出薛母對于王夫人的那份不親近,也沒有發(fā)現(xiàn)在薛母臉上并沒有過多的喜色,“可不是么,這下可好了,元月一日出生可是大吉利呢,以后一定是有好造化的,夫人,我們是不是也要添點賀禮。聽說三洗的時候,幾位皇子也來了,還有幾個王爺也都去慶賀了。那個場面叫是熱鬧啊,可惜我們不在京城,不然也能蹭一點喜氣?!?/br>
    薛母越聽越覺得別扭,合著徐嬤嬤是覺得在賈府的王夫人才是正經(jīng)主子吧,她一個在金陵的也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回去的,這么戀著賈府做什么,還蹭喜氣,怎么薛府是虧待她了。不說不覺得,徐嬤嬤身上倒是比平時素凈了許多,這大過年的出什么幺蛾子,穿成這樣,平時也沒有少賞她,難道都補貼給那個侄兒了,還是在蟠兒病情最不穩(wěn)定的時候來的,薛母對于這般沒有眼色的人看一眼也嫌棄,說不定就是那個小子把晦氣帶了過來,不然幾年蟠兒都維持著,怎么當(dāng)時會在突然間就爆發(fā)了病呢?!奥犝f你侄兒從北方來了,是個什么情況?”

    倒不是薛母脾氣好,不發(fā)作一個下人,一來因為徐嬤嬤是家里帶來的,再說她是薛蟠的奶嬤嬤多少有些情分在,并且她也算是兒子手下的人了,薛蟠的主意正,又不像是一般小孩,越過他處理倒是有些不好。這倒是雙方顧忌錯了,母子二人卻是沒有就單單的一個嬤嬤的事情念叨過什么,薛蟠是顧忌徐嬤嬤來自王家,也算是薛母手下的一位,才遲遲沒有動作,倒是給了徐嬤嬤一個喘氣的時機(jī)了。

    徐嬤嬤聽見侄兒的事情,剛想要表示她很高興有個依靠過來投奔自己,又想起了那些賠掉的銀子,一時間有點支支吾吾地,“還好吧,等開春就去找份計活,您看府里有沒有什么能用得著他的地方?”

    “府里的一切都有章程,一進(jìn)一出都要稟老爺那里記錄,你是老人了還不知道。上次已經(jīng)安排了那個曹廚子進(jìn)來了,聽說他現(xiàn)在都不怎么做事,現(xiàn)在又要把再進(jìn)來一個?!也是沒有活能讓他干的?!毖δ干洗伪恍鞁邒呃p的不行,又聽著曹老頭菜燒得不錯,自己的兒子喜吃,才會把人留下,看看能不能給薛蟠加個菜,誰知道那個廚子翻來覆去就會兩道菜,別的菜倒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的,正想著要把他遣出去呢,這邊還要再給他來一個是絕不行的。

    徐嬤嬤算是碰了一鼻子的灰,只能訕訕笑笑,“這不是大爺病好了之后還沒有用過使喚過曹廚子么,才讓他清閑著,只要大爺開口,曹廚子保管能做出美食來?!毙鞁邒哒f也是信誓旦旦,倒也不怕出了紕漏,她想著再怎么也不會把人趕出去吧。

    “是嗎!”薛母倒是意味深長的看了徐嬤嬤一眼,有些人不在你眼前晃不覺得有多討厭,只要同她說了話,就不開心了,倒是比不過曲嬤嬤,那位卻不是王家出來的,做事做人都比徐嬤嬤要老道,可惜當(dāng)年她的孩子出了點事,她也辭工離開了?!拔乙卜α耍@事你自己去說說,到底是你推薦進(jìn)來的,到時候出了錯,也要問你的責(zé)任,這也是府里的規(guī)矩,你不會忘了吧?!?/br>
    徐嬤嬤想到了薛家的那些規(guī)矩,平時不惹事情的事情,覺得這里可比王家松快多了,但是想到了連坐的懲罰,徐嬤嬤也是頭皮一麻,薛老爺可是定下了誰推薦了個誰么人進(jìn)來,萬一出事,一同問錯的規(guī)矩。侄子還是先別想要進(jìn)來了,先讓他老爹好好燒個菜,把薛蟠哄住再說。

    說到底,徐嬤嬤并不知道薛蟠不是她見過的其他小兒,想法還停在一個病秧子做不出大事的思維上,而另一廂學(xué)薛蟠早就打算讓這個他看來劣跡斑斑,也看自己不順眼的嬤嬤,馬上圓潤的滾出府了。

    *****

    “當(dāng)歸,我記得今天是曹廚子和柳廚子在當(dāng)值吧?!毖词嬲沽艘幌陆罟牵瑥臅肋呎玖似饋?,去外面活動一下。薛父給林家去了信之后,林海姨夫的還特意給薛蟠帶了一封信,上面也是有點考察的意思,問問他讀過的書之類的事情。而薛蟠自是回了信,也表達(dá)了自己的一些觀點,這些融合了他兩輩子的一些想法,對于林海來說,倒是看出了這個侄子是個可造之才。林海成親七八年還沒能留下一個孩子,也是頭一遭接觸這個年紀(jì)的孩子,又是自家的親戚,想著薛蟠曲折的成長,再看著信,見字如見人,林海在薛蟠的飄逸又不是方正的字跡中,看到了一個好苗子。如此幾番通信,兩人卻是意外的熟稔,林海這頭想著要是有個這樣的孩子該多好啊,就更是親近了薛蟠,等著三月的見面了。

    薛蟠也在通信中慢慢摸出了一點蛛絲馬跡,看來這位林姨夫很得皇上的信任,和王子騰那邊不太像,這位更像是一位純塵,而非權(quán)臣。蘇州之行勢在必行。不過在此之前,要解決一個問題,當(dāng)然不只是徐嬤嬤。

    “你親自去,讓他做一道一品山藥上來當(dāng)做下午的茶點?!毖雌饺詹粫尞?dāng)歸跑廚房,這是想要做什么了,他最不喜歡的事情里有一條就是廚房里有人渾水摸魚,這是吃貨對于食物的敬意。

    當(dāng)歸雖然沒能從主子的表情中看出什么,卻也知道曹老頭要不好了,為什么是做一品山藥呢?有點搞不懂,不過主子的事情,沒有必要都懂,這才是聰明人?!靶〉?,現(xiàn)在就去?!?/br>
    “曹廚子,大爺吩咐了讓你做一道一品山藥做下午的茶點,你可仔細(xì)著點?!碑?dāng)歸來到廚房,就看見了曹老頭無所事事的打著瞌睡,這個時候除了候著幾位其他人倒是在休息的時間,誰不上心一下就看出來了。

    曹廚子猛地一醒,做個一品山藥,不就是山藥果餅淋一道糖汁么,這個簡單。想著徐嬤嬤說的要好好表現(xiàn),他打起精神來,在薛家的日子沒有想象中的富得流油,去也能過的去,他可不要回到以前的屋子里,冬天連個火都不舍得燒?!爱?dāng)歸小哥你請好,我馬上就去做,不會讓大爺久等的?!?/br>
    當(dāng)歸笑的和睦,避過了曹老頭有點諂媚的臉色,“不急,不急,慢工出細(xì)活,大爺吃的可是精細(xì),你可當(dāng)心著?!?/br>
    曹廚子決定這次要表現(xiàn)一把,就用最好的淮山藥,別說兩淮之地的東西就是好呢,連過節(jié)也和京城不同,還能看見西洋來的新鮮玩意,他信心滿懷的進(jìn)了廚房。

    薛蟠卻是在庭院中看著枝頭的嫩芽,也是時入三月了,早春已發(fā),待這股最后的寒氣消散,就是煙花下?lián)P州的時節(jié)。他好心情的等著茶點,就看見當(dāng)歸端著那盤用嫩黃釉色盤上疊放的幾個圓圓金燦燦的小餅,上面淋著一層紅糖汁,面相倒是不錯。

    薛蟠夾起了其中的一個,稍稍咬了一口,在口中咀嚼了幾下,吐在了邊上,就擱下了筷子,讓人把曹廚子叫了進(jìn)來。他似笑非笑的對曹廚子說,“這就是你做的一品山藥,你知道我對廚房的要求吧,關(guān)系到入口的東西,吃了不能吐出來,所以決不允許在材料上不清不楚,一經(jīng)查實永不續(xù)用?!?/br>
    曹廚子心中咯噔了一下,他可沒有采辦的權(quán)利,怎么可能偷工減料,堅定地?fù)u搖頭,“小的用的是最好的山藥,淮山藥,這是一品山藥的最好材料了?!?/br>
    “這就是你的淮山藥?當(dāng)歸,讓人把他用的山藥帶進(jìn)來?!毖炊肆艘槐枋?,這糖汁沒有熬好,太甜了。

    ☆、10、一品山藥·下

    曹廚子心里惴惴,也不知道錯在了什么地方,就看著一個小廝拿著他剛剛還沒有用完的山藥進(jìn)來呈給了薛蟠。

    薛蟠從小竹簍中隨意的取出了一根生的山藥,它的個頭不太大,色澤看上去有點偏黃,細(xì)細(xì)一摸刮下一層粉來,薛蟠用手指拈了一下,覺得有點粗糙。“曹廚子,聽徐嬤嬤說,你是她的親戚,一直在京城里的大飯館做領(lǐng)廚的,沒錯吧?”

    曹老頭不敢直視薛蟠的眼睛,微微把目光向下斜視,手里冒出了一陣細(xì)汗,磕磕巴巴地說,“是,是的,做了有十幾年了?!敝皇鞘窃诰┏堑某墙?,大飯館也只是像是體力活勞工的歇腳處,因為占地大就取名叫做大飯館。

    薛蟠也沒有在這一點上糾纏,轉(zhuǎn)而考究起了他的專業(yè)知識,“那么你一定知道在我大慶國中,哪里的山藥最好了?”

    曹廚子有點不明就里,不就是現(xiàn)在用的淮山藥么,“當(dāng)屬兩淮流域的淮山藥,金陵人杰地靈連出土的食材也不一般?!?/br>
    薛蟠見他似乎是在暗暗捧著在金陵長大的自己,只在心中暗嘆有時候一知半解還不如全都不懂呢?!拔医o你講個小故事吧,說是前朝的時候有個大戶人家的少爺久病不愈,大夫看了說是氣虧不暢,于是開了一個方子,里面重要的一味藥材就是被譽為山藥人參的山藥,用了這味藥可以補氣養(yǎng)肝,不出一個月就能好了。就是一定要用最好的懷山藥。但是,半年過去了,那個小少爺?shù)牟∪允遣灰姾棉D(zhuǎn),于是府里面又請了一位大夫,得出的方子還是一樣,老爺就覺得奇怪了,怎么又是這個方子,吃了這么久都沒有好,不過等了片刻,大夫落筆寫下了方子后,老爺就明白了。你知道他明白了什么嗎?”

    曹老頭心中嘀咕他又不是大夫,不通醫(yī)理怎么可能知道,就聽到薛蟠說,“因為先頭給少爺用的藥材有問題,藥性不夠,才會失之毫厘謬以千里。你說是什么的藥性不夠呢?”

    曹老頭聽出了薛蟠口中的諷刺,這說的一定是山藥吧,他感覺到了薛蟠刺在自己身上的眼神,連忙跪了下去,他是混,但是也不全傻,知道那一定是山藥的問題?!按鬆?,大爺,我……”他倒是想說出個四五六來,但是額頭滾下了汗珠卻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有問題。

    薛蟠的聲音還是淡淡的,一點也沒有在意曹老頭的窘境,“因為第一位大夫錯把‘懷’作‘淮’。在醫(yī)書中說的‘懷參’,指的根本不是兩淮,而是河南的懷川,取自當(dāng)?shù)氐牡匦我获R平川,又及屬于懷慶府管轄,故稱作‘懷川’。那里出土的山藥是藥效最好的,有三個特點,個體大、色澤白、粉性足,不只用在醫(yī)藥中,也是一品山藥這樣的藥膳的必選,你說你做的那道能叫做一品山藥么,當(dāng)它完全沒有了原來的補氣養(yǎng)生的作用后,還能稱作一品嗎?你不會忘了這道菜本來就是為了給體弱的小孩老人產(chǎn)婦食用的吧。一個連食性也不懂,更別談做出藥性的廚子,居然是京城來的大廚,還是掌勺,你自己相信嗎?嗯!”

    薛蟠的語調(diào)變得越來越平靜,只是最后那個‘嗯!’就像是驚雷一般在曹廚子的耳邊炸了開了,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曹廚子知道這次算是被直接尋了短處,想要在辯解兩句,就像是這道菜我是做的不咋的,別的菜還是可以的,但是又怕被大爺尋了岔子,他可是隱約中聽說過以前就有想要糊弄大爺?shù)膹N子,被當(dāng)眾問了個啞口無言,這位可是真的精通吃的彎彎繞繞的主子。

    不過明顯這件事情還沒有完,“曹廚子,或者你根本就配不上廚子這個說法,最多是個會顛勺的,你是怎么離開京城的,你不會忘了吧!”

    曹老頭腦子中只剩下一片空白,知道了大爺全都知道了,他可以算是從京城逃了出來的,就是以前幫工的后廚,出了吃食讓一幫人讓吐下泄的事情,雖說沒有他的責(zé)任,但是店的名聲是徹底的壞了,更要命的是他們幾個廚子都沒有出路,京城里面根本沒有人家敢用。曹老頭可是在親戚里左右巴拉了好一會,才找到了徐嬤嬤,偏巧自己沒有孩子的徐嬤嬤看上了他的兒子,想要讓他兒子為其養(yǎng)老,才有了后來到金陵這樁事情。

    曹老頭的膝蓋已經(jīng)不停的發(fā)抖,“大爺饒過小的這次吧,京城的案子真的和小的半分關(guān)系也沒有,小的是受到了牽連的啊,走投無路好不容易來到金陵,小的以后一定改,把能學(xué)的都學(xué)了?!比缓缶鸵念^,可是被荊芥地?fù)踝×?,大爺煩著這個東西,磕頭能解決問題么。

    薛蟠可不覺得一個縱容兒子賭博,自己一直在廚房混日子,連他制定的規(guī)矩也一直無視的人,會真的改好,要是能改好從他來到金陵的時候,就應(yīng)該從新開始。退一步說,就是因為曹老頭和徐嬤嬤的關(guān)系,薛蟠也不能在廚房里留下這樣一個不干凈的人。

    他拿過了當(dāng)歸手上的一本大冊子,翻開來念著,“再以前的事情我就不去追究了,從廚房的規(guī)矩改革開始這四個月里面,你按時上工的日子才只有10日,按規(guī)定每日廚子必須清潔廚具,你達(dá)標(biāo)的日子只有5日。這如果還不夠的話,在你那里報廢的食材達(dá)到了50兩銀子,這還不算下午的茶點,只是這些個食材去了哪里,你心里清楚。后廚的汝窯紅瓷盤一套在你那里摔碎了,方管事連個碎渣也沒看見,兩雙烏金銀筷也是在你那里找不到。曹老頭你還要我繼續(xù)念下去嗎?”

    “這簡直不像話!”就在薛蟠像是報菜名一樣把曹老頭的罪狀一一念出來的時候,薛父走進(jìn)了別院,這是薛蟠讓人去請的,今天非把這個曹老頭清理出去再說?!熬筒徽f你廚藝低下,完全不符合薛府的規(guī)矩,居然還敢偷盜主家的財物,是誰給你這個膽子的,難道是有人和你串聯(lián)一氣么!”

    曹老頭連忙擺手搖頭,很是忙活,被扣下了偷盜的罪名可比前面的不守規(guī)矩趕出府去要嚴(yán)重的多,這可是要進(jìn)牢里的,“小的沒有啊,真的沒有,沒有和誰串通啊,真真是冤枉??!”這可是絕對不能承認(rèn)的。

    “曹老頭,你可是不承認(rèn),這上面白紙黑字的,是你自己按了手印的記錄,還能冤枉你不成了!也別否認(rèn)了,那玲瓏樓可是認(rèn)了,你是兒子把那一套汝窯紅瓷盤和烏金筷子拿去抵押了,還說著別人家都是抵押首飾,到了他那里盡是些餐具,這可是讓他們印象深刻。你莫不是認(rèn)為薛家連這點消息也打聽不出來?你的賣身契還在薛家,你就敢做這樣的事情,倒真的是膽子不小。”薛父狠狠地看著曹老頭,他很好,在金陵這個地方連知府都要給薛家三分臉面,曹老頭可真是一點不怕,不愧是京城來的人,膽子就是大。

    “老爺,求求你就放過小的這一回吧,我一定改,那些東西拼了命也會要回來的?!辈芾项^在地上爬著,倒在薛父的跟前,不住的磕頭。

    薛父看著他眼淚鼻涕一大把的樣子,更覺得惡心,想改,呸,就剛剛還在他的包袱里搜到了藏著的羊脂玉筷枕一對,真的是膽子大的很,這是在他眼皮底下挖薛府的錢財呢,趁著蟠兒的病事到年節(jié)的忙碌一直騰不出功夫來收拾他,想要看看他能過分到什么程度,這條魚餌撒的,倒是一條貪心不已的肥魚。

    薛父和薛蟠都懶得和曹老頭多說,“平子把他帶出去,和他那個兒子一起送衙門,該怎么辦就怎么辦。”不待曹老頭哀聲大嚎,荊芥已經(jīng)把他的嘴堵上可,只能聽見不甘心的嗚嗚聲,然后就被拖了出去。

    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薛蟠與薛父落座后,當(dāng)歸換上了新茶,黃芪端上了兩碟裝在青釉盤子里的金燦燦小餅,淋著一層薄薄通透的深紅色糖汁,仔細(xì)一看每個小餅上面還有梅花印、牡丹印之類的不同圖案,煞是好看誘人。

    “爹嘗嘗這是用正宗的懷山藥做的一品山藥,將生山藥去皮蒸熟之后,合著面粉揉成面團(tuán),用不同的模子里壓平,在上面擺上甜甜的什錦果料,或者微酸的葡萄干,還有不能少的核桃仁,等再籠蒸了一番出籠后,馬上淋上蜂蜜、白糖、豬油、豆粉一起熬制的糖汁,就成了金紅相間的一品山藥了。”

    薛父夾起一個倒是一口一個的大小,還微微有點燙,吹了吹咬上去,糖汁甜而不膩,就著山藥餅的細(xì)膩清香,還有酸酸甜甜的果仁,倒是別有一番滋味,“再來一點牛乳也不錯,不過就著茶吃也是可以的?!?/br>
    薛蟠吃了幾個,也是點頭,和牛乳一起的話,更能有種濃郁的感覺,和茶一起吃就更清爽不膩?!拔乙步o娘那里去了一些,這東西健胃養(yǎng)脾,不僅增強體質(zhì),也是延緩衰老的,也能變著法兒的做,拔絲山藥也不錯?!?/br>
    等吃完之后,薛父問起了今天的事情,“蟠兒倒是料想的不錯,用一道菜就把他炸出來了,我托人問了,曹老頭就是在京城牽扯進(jìn)了案子里,才逃到了這里來。”

    原先薛蟠并不清楚曹老頭在京城到底犯了什么事情,但是這樣一個廚子,連淮山藥與懷山藥也不清楚,可見他的本事有夠混的,聯(lián)系到他兒子的嗜賭成性,又是在薛家最忙的時候入的府,可見本來就有什么事情背著呢。

    不過這事情還沒有完,還差一位呢。這頭薛父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你這個淮懷不分的事情,倒是讓我想起了一個人,就是曲嬤嬤,說起來你那時候才一歲,不知道她其實是被遣送出府的。為了就是薛平聽說了她和京城的賈家關(guān)系不清不楚的緣故。現(xiàn)在想來,這里面有點古怪?!?/br>
    薛蟠仔細(xì)一下倒是懂了,薛平就是老管家平子,也許是聽錯了人,“爹你是說曲、徐的發(fā)音相近,當(dāng)初弄錯了?”在他們這一塊說的不都是京城話,還有金陵一帶的話音,里面曲徐的發(fā)音倒是有點說不準(zhǔn)。

    只是,薛父凝神想了一下,搖搖頭,“不能說是弄錯了,還要查查,當(dāng)初說不定是誤打誤撞吧?!?/br>
    ☆、11、糖蒸酥酪膏

    薛蟠走在通往主院的路上,荊芥和黃芪跟在后面,而當(dāng)歸與甘草出府去置辦一些薛蟠吩咐的東西,三日后,他和薛父、薛母就要沿著大運河下蘇州,去林府拜會林海姨夫和賈敏姨媽了,說起來這也是他接觸的第一個賈家人。

    說起賈家就想到了幾天前薛父說的曲嬤嬤的事情,原來當(dāng)年是老管家薛平無意中聽到了有人向薛府里的嬤嬤傳信,說是給那個曲嬤嬤帶口信,京城里還是關(guān)心著金陵的事情,讓她不要忘了自己到底是哪里的人。這話模棱兩可,薛平既沒有看清傳話人,也沒有看見聽話人,但從穿戴上面他確定就是薛蟠身邊的嬤嬤。說起來薛蟠一共有三個嬤嬤,因為他自身的關(guān)系,不習(xí)慣那樣喝人奶,所以可以說是斷奶及早,都是讓人擠到碗里才喝下的,這讓他和幾個嬤嬤之間的關(guān)系并不親近,當(dāng)然他一個轉(zhuǎn)世之人,本就不會輕易與人親近,特別是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幾個嬤嬤都沒有真心的時候。

    一個是薛家的嬤嬤,本來就說好了等薛蟠一歲就放回老家,還有兩個都是跟著薛母來的,一個是從王家出來的徐嬤嬤,還有一個是后來出嫁前王家給配的曲嬤嬤。

    薛蟠想著要是真論做事這一塊,曲嬤嬤可以說是無可挑剔,和處處與他不和的徐嬤嬤比較,可以說是好上千萬倍了,這人就怕比較。

    但是薛父卻說了,完美意味著虛假,曲嬤嬤當(dāng)年在薛父的質(zhì)問下,承認(rèn)了她原先和賈家有關(guān)聯(lián),是王夫人薛母meimei身邊的人,至于meimei把一個嬤嬤派到薛家來的用心是什么,薛父不好說。前頭就說過,算起來只有薛母嫁給了商賈的薛父,這是看上去有點不和的婚事,王家照理也可以找一個在朝為官人家的兒子讓薛母嫁過去。要說不是為了薛家在財錢上的好處,薛父自己都有點不相信。如果,不是他本就是個明白人,而薛母也聽他的話,加上兒子爭氣,萬一他不在了,薛家變成什么樣,王家能不能撈到好處,還是二說。

    所以,當(dāng)年曲嬤嬤的話,薛父也是信了的,王夫人那個人還真的做的出這樣的事情來。或者說,整個王家都不是善茬,要不然王子騰能輕易在皇上心里留著位置。曲嬤嬤被發(fā)賣了出去,但如今看來這背后似乎還有隱情。先不說到底是徐嬤嬤還是曲嬤嬤才是王夫人的人,也要想想那個背后的人真的是王夫人嗎,還是另有其人?王夫人不過是個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