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珠玉_分節(jié)閱讀_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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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王府集會賈珠拾扇(三) ? 而另一旁孝華正與炎煜等人聊興正濃,只聽蔣子寧道:“算來小弟亦是有太長一段時日未能見到文清了,上回小弟生辰送了帖子請他,他也未能前來。小弟為了請他專程在摘星樓暖閣里設(shè)宴,亦是因了該處和暖,生怕一個不周令他生出病來,若是如此太夫人還不將小弟用拐杖伺候!” 韓奇聞言則戲謔道:“你還有臉提起此事,上回不正是從你那處回去,結(jié)果文清染了風(fēng)寒,臥床養(yǎng)疴一月有余。太夫人見狀便不令你上門了,說你進她院中便打斷你的腿?!?/br> 蔣子寧忙道:“小弟不是已在太夫人跟前跪下請罪了嗎?若非如此我又如何能再行前往探視文清呢?他跟太夫人一道住啊。”隨后又轉(zhuǎn)向孝華問道,“無怪乎上回小弟生辰之時文清未來,便是因了太夫人不許罷……” 孝華則答:“并非如此,上回確是因了菥兒身子不適,他之身體你還不曉,一年中半數(shù)以上時日需臥床將養(yǎng)……”說到這里亦微笑著打趣一句,“誰讓你偏生在那寒冬臘月間,那般時日他又如何出得了門?” 蔣子寧對曰:“照子卿這般說來,小弟生在那寒冬臘月,還是家嚴(yán)家慈的不是了?” 此言一出眾人皆笑了起來。 孝華接著道:“何況上回菥兒雖未能親往,尚有芳大哥并煙兒meimei代為前往。且因了那回?zé)焹翰铧c被你當(dāng)面撞見,回去后對我說恨不能撕了你的臉!” 子寧聞言大叫:“天地良心啊,我蔣子寧對天發(fā)誓那次我絕非故意要闖進去的,誰知曉當(dāng)時大姑娘在暖閣里見你來著,她是從不避你的!” 另一邊炎煜則道:“說到柳大姑娘,子卿回去見了告知一聲,說舍妹正念著她這盟姊,請她孝期過了來南安王府賞梅?!?/br> 孝華答道:“記下了。” 賈珠聞罷一旁眾人閑談,心下只道是這侯孝華和這幫人關(guān)系真是親厚。隨后便佯裝不經(jīng)意地詢問坐于另一邊的水溶道:“世子,可否告知剛才他們說的文清、大姑娘、太夫人都是何方神圣?” 水溶則答:“這文清正是理國公世襲一等子柳芳的胞弟,柳三公子柳菥,字文清;而其胞妹名柳芷煙,與文清乃一對龍鳳兄妹。據(jù)聞這柳大姑娘乃京城第一美人,小弟雖未親見,在座之人亦惟有子卿見過,然弟亦相信此乃千真萬確之事?!?/br> 賈珠聞言反問:“為何?可是侯兄說過?” 水溶則道:“他說?他何嘗說過。然即便他說過亦當(dāng)不得真,只因弟曾見過柳文清。但凡大姑娘與文清相肖,便也是牡丹絕色,傾國傾城了。然子卿亦曾言他兄妹二人并不十分像,弟亦曾問過文清,文清說他兄妹二人長相如出一轍。所以啊,誰知曉子卿作何之想,子卿在此事上所言當(dāng)不得真……” 賈珠聽罷已是好奇萬分。 水溶又道:“弟只道是子卿或可便是顧忌大姑娘乃是自己未過門的妻子,怕十分稱贊了,總要自謙幾句的。然話說回來如他那般高傲之人何嘗有那自謙之舉……” 賈珠聞言驚道:“柳姑娘與侯兄是定了親的?” 水溶點頭:“兄竟不曉此事?京師盛傳的最郎才女貌的一對,正是子卿與柳大姑娘。他二人乃是兩姨兄妹,子卿與文清的萱堂,正是當(dāng)年赫赫有名的謝氏二姝,當(dāng)今東閣大學(xué)士謝鉞謝閣老的二位掌上明珠。由此兩家關(guān)系十分親密,雙方家長便將年紀(jì)相近的子卿與芷煙指腹為婚,子卿與文清兄妹二人自小便是青梅竹馬,遂這柳大姑娘對子卿俱是不回避的。而這蔣家正是柳家老太君的娘家,蔣老太君對這雙孫子孫女寵溺進了骨髓,一直養(yǎng)在自己膝下跟前,不情愿令這雙兒女結(jié)親早了,好令其多于跟前承歡幾年……” 賈珠聽罷已是瞠目結(jié)舌,心下只暗道:“這復(fù)雜的裙帶關(guān)系啊,也無怪乎這侯孝華能晉升得如此之快呢,用現(xiàn)代的話說,那叫‘人家內(nèi)部有人’??!而反過來你說這賈家有何好處呢?進入廟堂之上的惟有賈政一人,還只是個從五品的員外郎,還不如煦玉他爹!可知無論在哪個時代,要想升得快,那還得拼爹!” 二人說著,賈珠方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煦玉已不知于何時沒了蹤影,忙地詢問水溶,水溶道是煦玉方才說是坐得悶了,往外去了花園散淡閑逛,已獨自離席而去。賈珠聞言一驚,心下只道是這煦玉定是又鬧別扭了,可知今日他二人乃是下午到的此處,坐了這許久天已入夜,外頭氣溫驟降,煦玉這傻小子不知逛到何處去了,也不嫌凍嗎?誰不知這人平素最是畏寒懼冷。思及如此忙不迭對水溶道曰此番自己前去尋了煦玉回來。水溶則道令家人去尋便可。然賈珠只道是自己亦是坐得久了正可借此活動一番。水溶終是首肯曰:“如此鴻儀兄快去快回,不多時候這戲便要開場了,今日這戲可是十齡班的。”賈珠答應(yīng)著去了。 ? ☆、第二十回 王府集會賈珠拾扇(四) ? 卻說這靜王府花園本便也不小,峻宇雕墻、崇輪巍峨,此番賈珠隨意逛著,亦不敢逛得遠(yuǎn)了,生恐屆時尋不到原路返回,便也不好交待了。此番不過沿著懸掛著斗方玻璃燈的長廊一路逛過去。心下暗道這王府花園如此之大,又能往何處去尋煦玉呢?煦玉這小子畏寒不說,還略為路癡,若是在這園中迷了路,又如何尋得回來?不過好在他不會靠近水域,自從幼年那回落了水,這旱鴨便被水嚇出心理陰影,見了水池便繞道走。若是坐船得和他人一道,否則便死活不肯上船。 如此慢慢地將這長廊走盡了,賈珠便沿廊階而下,在附近花園處轉(zhuǎn)了片晌,結(jié)果卻是除了王府的家人外并未瞧見其他人。賈珠見狀無奈,只得放棄找尋返回花廳。而正待賈珠繞過身前的太湖石轉(zhuǎn)從另一條長廊返回時,卻忽地在被長廊的燈光映出一片朦朧光亮的地面之上目見了一把折扇。賈珠見了忙俯身拾起,只見此扇甚是貴重,扇柄為碧玉所制,扇柄之下還垂掛著一個柳葉形的玉質(zhì)扇墜,其下垂著手工精細(xì)的鵝黃絡(luò)子。隨后賈珠又將折扇扇面撐開打量一番,只見素絹扇面之上點綴著幾片飛花、幾縷柳藤,空白處則題了一首七絕,正是: “花隨月形透疏香, 藤繞竹廊沁綠涼。 永晝春愁立孤影, 恒宵夢短恨無垠?!?/br> 賈珠讀罷嘆道真乃一方文人雅士,如此珍貴的玉折扇之上題著詩文,亦不知是誰失落于此的。周遭之人賈珠認(rèn)識的也就煦玉有這等愛在折扇上題詩拽文的喜好了,便是賈珠自己攜帶的折扇俱是經(jīng)由煦玉涂寫的。家里折扇一大箱,少說也被他涂畫了數(shù)十把了吧。若非識得這一手秀麗雋雅的行楷不是煦玉的字,他還真以為這是煦玉落下的呢。而看這詩,宛然是一深閨思婦抒寫閨怨的口吻,對著春花秋月思慕懷人之作。未料此番在這王府之中還有這等人,不會是王府哪位女人的吧?念及于此賈珠心道還是莫要將此事聲張出去才好,屆時尋個時機暗地里與了水溶便是,以免引來他人的閑言碎語。如此念著賈珠便將折扇收進袖中。 正待轉(zhuǎn)出太湖石轉(zhuǎn)上石階,未想?yún)s忽聞從另一條小徑傳來腳步聲并交談之聲。賈珠忙閃身藏進了一旁山石的陰影中,不欲與二人打個照面。不料此二人卻在賈珠身旁停了下來,只聽其中一個似是中年男子的聲音在道:“我的小祖宗我的月藺兒,你這般任性,卻是令作師父的我如何是好???……” 另一年輕男子的聲音隨之響起,賈珠只覺一陣熟稔之感,似是曾在何處聽過,細(xì)細(xì)尋思一番,恍悟這不是上回馬車差點被北靜王府的戲子撞上那次,車?yán)锏哪侨说穆曇魡幔空悄敲麊绢伳矫返男〉?。只聽那聲音在道:“唱與不唱是我的事,也不少您老幾文錢,師父你別管!” 中年男子的師父說道:“月藺,不要任性,怎可由著自己性子呢?你亦知如今世子心上最是屬意你,你若不趁此機會站牢了位置,不是白白便宜了隔壁的蓉官嗎?今后若是大了唱不了戲了,又當(dāng)如何是好?” 慕梅冷哼一聲道:“唱不了戲便好了,正好從此不做這相公,大不了一死了之,您老又不缺我一個賺錢的,不還有聯(lián)錦班那么多人嗎?” 之后傳來來回踱步的聲音,中年男子氣急敗壞地說道:“月藺,你怎的就不知道師父這是為你好呢?!你這般三天兩頭的鬧一陣,若有一天世子倦了,你便惟有被逐出王府的下場,你怎的就不明白!……” “被攆出去了干凈,省得再登臺賣笑,受這府里人的冷眼?!?/br> 隨后只聽踱步之聲更為沉重,可知那人此番已是氣急了,踱了片晌后忽地停下,勉力平息了己我氣息道句:“月藺,即便此番你不為他人著想,倒也念上幾分世子爺待你的情意啊,你便忍心令他為難???” 聞罷這話慕梅總算默不作聲了,待沉默了半晌,那師父便也拉上慕梅一道走了。 待聞見這二人的足音遠(yuǎn)去了,賈珠方才從山石背后轉(zhuǎn)出來。心下冷笑,只道是這北靜王府里也是不太平,戲子間都是勾心斗角的。而水溶寵愛戲子一事原來亦是由來已久,也無怪乎后來他會與忠順王爭奪蔣玉菡,結(jié)果還殃及賈府,看來這事需提前注意一番。如此一面走一面思索,之后返回花廳不題。 ? ☆、第二十回 王府集會賈珠拾扇(五) ? 此番待賈珠回來,卻見煦玉已率先返回,便也放下心來。水溶見賈珠亦回,遂忙命家人整理好院中的戲臺,喚了戲班的人開戲。賈珠轉(zhuǎn)頭詢問身旁煦玉是如何返回花廳的,煦玉則答乃是王府家人尋見他給領(lǐng)了回來。之后二人便不再多言,轉(zhuǎn)而欣賞臺上之戲。先是一個小生上臺唱了《西廂》里“草橋店夢鶯鶯”的一折,待這小生唱罷下臺,又上來了一小旦,唱的是《牡丹亭》的《驚夢》一出。賈珠只見那小旦身著霞裳云袖,金縷娟衣,從臺邊冉冉而上,裊裊而來。然細(xì)察一番,卻并非之前在花園中偶遇的顏慕梅,心道那顏慕梅果真未曾登臺。隨后便聽水溶從旁道:“臺上小旦乃十齡班的花王,如今亦專門在王府中唱戲了,外面號稱蓉官者,姓袁名玉蓉,字陽靖。與聯(lián)錦班的顏慕梅齊名?!辟Z珠聞言眼神一亮,只道是水溶這話中的意味遠(yuǎn)比臺上的戲文有趣多了,無怪乎之前那顏慕梅的師父警告他莫要任性,以免失了水溶的寵信白白便宜了這蓉官,原來這王府戲子之爭的背后正是聯(lián)錦班與十齡班的爭斗啊,看誰才是能長久得水溶青睞的戲班子。 正如此想著,賈珠抽空隨意掃視了一番周遭在座的眾人,只見身旁煦玉倒是看得搖頭晃腦如醉如癡,他自小便讀過《牡丹亭》的戲本,對于戲文萬分熟稔,此番自是聽得興致盎然;而水溶則因了此番這臺上戲子乃自己府中專用戲班之故,面上很是光彩;而周遭其他眾人俱是看得目不轉(zhuǎn)睛、一臉專注的模樣。賈珠見狀心道此處對于看戲興趣缺缺之人,怕惟有自己了。然不料剛作此一想,便望見對面的侯孝華正暗自翻找著自己的衣裾、廣袖,似是正尋東西的模樣,尋了片晌似是一無所獲,隨后又亟亟地起身出了花廳,便連臺上之戲也顧不得了。一旁水溶見狀忙喚了一名家人前去詢問孝華此番是出了何事,|家人出去不多時便也返回,對著水溶附耳說著。而在周遭略為嘈雜的吹拉彈唱聲中,賈珠惟聽清了“折扇”二字。遂心念一動,心道莫非侯孝華所尋之物便是之前自己在花園中所拾到的玉折扇?隨后似是水溶又吩咐數(shù)人于園中各處幫助尋找。而待一名家人經(jīng)過身邊之時,賈珠忙喚住該人,從袖中將玉折扇取出交與該人道曰:“麻煩小哥將此扇帶了去,詢問侯兄失落的可是此物?!奔胰私恿吮銕Я顺鋈ィ@邊花廳里除卻賈珠水溶,他人均不知曉。 而過了不多時候,便見孝華亟亟地回了花廳,徑直往賈珠座前行來,手中正拽著那柄玉折扇。正值這時,臺上唱著的那出《驚夢》亦正收場,遂眾人便一并將目光向賈珠這方投來。 賈珠見孝華到來,遂立起身來率先開口招呼道:“據(jù)聞侯兄方才在找尋折扇,弟之前碰巧在花園中拾到了一柄,令王府小哥與了侯兄,不知可是那一柄?” 只見孝華此番難得地面露一臉感激的神色望著賈珠,對賈珠拱手致謝道:“原是賈兄拾到的,萬分感謝,言語不足以形容其一??芍松扔谠谙露苑滞庵匾羰遣簧鱽G失……” 賈珠聞言卻是忽地玩笑心起,遂打斷了孝華之言說道:“侯兄言重了,弟此番不過是湊巧,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能為侯兄解憂乃弟榮幸。只不過有一事小弟不明,還望侯兄為弟解惑?!辟Z珠說到這里頓了頓方繼續(xù)說道,“弟拾扇之時曾打開扇面一視,見扇面之上題詩一首,不知此詩可是侯兄所作?真乃閨怨詩中的上品,弟拜讀之后莫不心悅誠服!只不知乃是哪位佳人竟能令侯兄如此暗生閨怨~” 此番不待孝華回答,周遭一干圍觀之人便已率先出聲起哄道:“閨怨?子卿會閨怨?!弟沒聽錯吧!” “誰不知他坐擁京城第一美人在懷,三天兩頭地宿在柳府,成日間地便盡享綠衣捧硯、□□添香之福,真真是羨煞了旁人!……” “我看啊他那般珍視,搞不好這詩正是柳大meimei寫給他的呢~” 而一旁煦玉亦拉著賈珠好奇地詢問那是何詩,賈珠則低聲道句:“玉哥莫要打岔,那詩我記下了,回頭私下寫了給你瞧。” 孝華聞罷周遭眾人打趣,眉尖微蹙,道句:“胡說什么?你們一干人都活該撕了嘴爛了舌頭!煙兒清閨之譽豈是由了你等編排胡吣的?!那詩既非我所做亦非煙兒所做,這撰扇乃他人之物,失落了怕不好交代罷了,便被你們渾說成啥了?……” 隨后又有人追問那是何人之作,孝華卻又不答了。眾人無趣,只得轉(zhuǎn)而言他。臺上又唱了一出戲,眾人重新入席,聽?wèi)虺粤诵┎韫???斓蕉畷r眾人便也紛紛提出告辭,于是一道散了。而賈珠與煦玉二人亦命鄭文等駕車,辭了水溶自去不題。 而因了此番時候已晚,煦玉便與賈珠先一道回榮府,待次日一早二人方才一并前往林府。在回程的路上,煦玉尚且惦記著之前那折扇上的閨怨詩,遂忙令賈珠背了出來。待賈珠將詩句吟了出來,煦玉還取了紙筆將詩句記下,之后反復(fù)吟誦了幾遍,便也被激得詩性大發(fā),隨即便欲于紙上和詩一首。而一旁賈珠則由著煦玉涂寫,見他寫了幾句俱不甚滿意,遂道句: “侯孝華那詩雖不知是何人所做,然定然不是出自普通人之手,否則以他京城第一才子之名,怎可能無緣無故攜帶了一下乘之作在手又如此珍視?何況我見那詩是有真情實感寓于其中的,沒有親身體驗又如何做得出同樣情真意切的?你之才雖不下于他,然你何時有過什么閨怨體會,別費神和這勞什子的閨怨詩了?!?/br> 聞罷賈珠這話,煦玉雖心下郁郁不甘,然亦覺此言在理,遂只得將紙筆放下作罷。 ? ☆、第二十一回 殿試成名蟾宮折桂(一) ? 且說上回珠玉二人一并前往北靜王府聚會半日,致使一日下來二人亦沒能溫書,遂第二日一早便忙忙地趕去了林府面見應(yīng)麟。況且經(jīng)過了昨日之事,見到了傳言中的同門師兄,賈珠心中便有了許多疑惑,渴望向應(yīng)麟詢問個明白。 此番見了應(yīng)麟,賈珠開門見山地便直言昨日之事:“先生,昨日我與玉哥在北靜王府赴宴,見到了一位貴客,先生能掐會算,可猜著此人是誰了嗎?” 應(yīng)麟聞言面上露出略帶興味的神情問道:“為師不知,可是為師認(rèn)識之人?” 聽罷應(yīng)麟這話一旁煦玉忙道:“正是侯府二公子?!?/br> 應(yīng)麟聽罷笑了:“原來你二人見過華兒了……” 賈珠則佯裝嗔怪道:“先生真不夠意思呢,在這之前都未對我二人透露過半句,我們都不知先生竟有這般來歷非凡、光耀門楣的弟子,若非別人告知,我們都不知侯二公子乃是我們同門師兄……若是早些知曉,珠兒我還能逢人便說自己乃前科狀元的同門師弟,亦能長些臉……” 應(yīng)麟聞言大笑對曰:“為師怎不知珠兒是那般喜好仰仗他人名聲之人呢?” 賈珠則道:“他人的便也罷了,若是能仰仗先生的名聲,珠兒還是樂意的……先生為何在之前未對我二人提起侯二公子呢?” 應(yīng)麟則答:“俱是過往之事了,有甚好提的?當(dāng)初來京之時,為師行囊羞澀,迫不得已只得于世族大家之中坐館為生。彼時修國公尚在,因了曾與之乃舊識,便于修國公府坐館。那時華兒尚幼,此子頗具奇氣,乃文星照命、魁斗高懸之象,遂便暫且做了侯府西席,教授華兒經(jīng)史之學(xué)。又因修國公爺亦算開明脫俗之輩,并非惟取試為能,故而為師愿意教授。在候府亦不過數(shù)載,為師便又再度離京。好在之后華兒果不負(fù)眾望,獨步杏林、高居鰲頭,知曉此后他能入了翰林做一清貴,加之家世顯赫,又有權(quán)貴庇佑,為師便也暫且安下心來……” 賈珠聞罷遂好奇問道:“那依先生看來,與玉哥相較,這侯公子之才是高還是低?先生有所不知,當(dāng)時玉哥見二公子名聲在他之上,又是狀元與宏詞科雙冠首,心里可不是滋味了呢~” 應(yīng)麟搖頭笑答:“他二人俱乃文星照命,才華是難分高下。卻又都是自命不凡、恃才傲物之人,惟不同之處便是玉兒乃輕狂一路,性子率性而為;而華兒是冷傲一路,到底因了眼高于頂、目無下塵,性子疏離淡薄了一些,尋常之物均不入眼。” 賈珠聞罷深以為然:“不愧是先生,閱人無數(shù)、定人清濁,絕無錯看。”隨后又轉(zhuǎn)向一旁的煦玉說道,“你看吧,這下有目標(biāo)了,玉哥才華不在別人之下,若不能取得和別人一樣的佳績,便為人比下去了~” 煦玉聽罷不言,滿臉肅然的神色,可知是將此言擱在了心里。賈珠見狀心下暗道不妙,這怎么看都是認(rèn)真了的表情,不會是不奪魁首誓不罷休吧。而煦玉自此之后自是晝夜不息、苦讀不輟,此番則按下不表。 待今年寒冬一過,來年開春過后,便也是會試的時間了。此番會試難度自是不同于之前的考試,乃是全國各地鄉(xiāng)試最為拔尖之人匯聚京城一道比拼??紙鲈O(shè)在京城順天府貢院,由禮部主持,共試三場,二月初九一場,十二一場,十五一場,連考九日。 此番因了順天府貢院靠近林府,于是初八那晚賈珠便前往林府過夜,在當(dāng)日下午便將各類考試用品收拾妥當(dāng),畢竟此番已不是第一次下場,賈珠亦算是成竹在胸了。隨后又前往榮府各處辭行,此番前往應(yīng)試又是數(shù)日不得歸家。先前往賈母處,賈母又是摟著心肝rou地一陣嚷著,一面道曰此番前往應(yīng)試必然高中,一面又是淌眼抹淚地舍不得放了賈珠前往,多日不得歸家又心疼擔(dān)憂不已,賈珠不得不又好言好語地勸了一陣,心道這人便是老了還小,哄個老人便如哄小孩一般。 隨后便又前往賈政的夢坡齋,此番也算是賈珠科考取試征程所進行的最后兩場戰(zhàn)役了,過了這最后兩步,賈政多年盼著兒子取試中舉的心愿便也算達(dá)成。由此賈珠此番前來,只覺賈政滿面堆笑,注視著他的眼神格外殷切熱忱。又細(xì)細(xì)吩咐了許久,命潤筆與鄭文將賈珠需攜帶的物品取來在他跟前再度檢視一番,直到確定無誤方才作罷。賈珠見狀,心下只道是總要說些什么讓他們安心方是,遂道句“老爺此番盡管放心,珠兒雖不敢斷言有十分把握,然八|九分的成算是定然有的”。言畢,只見賈政聞言已是樂不可支,不住地對曰“你有把握便好”。又念叨了幾句,便放了他前往王夫人處。 最后賈珠前往王夫人院中,王夫人照例摟著疼惜一番,然對于賈珠中舉似是早已深信不疑,隨后又溫言細(xì)語地勉勵勸慰,只道是此番好生地發(fā)揮,中舉不在話下。而她自是日夜燒香拜佛,祈求老天保佑我兒便是。 而此番因了千霰需前往嚴(yán)府演習(xí)騎射,遂賈珠本打算只令鄭文并潤筆跟隨他一道前往林府便是。然千氏兄弟對于科舉之事本便有幾分上心,對于賈珠取試又懷著誠心誠意的祝福念想,遂到了那日千霰特意請假,道是欲陪同賈珠前往貢院,哪怕只是見識體悟一番士子取試的場面氛圍沾沾光也好。 之后賈珠便辭別家人,坐車前往林府。到達(dá)之后先行前往林海賈敏處請安,隨后便往應(yīng)麟小院與煦玉一道聆聽考前指示。通常而言,會試取試能中舉之人便能參加殿試,且在殿試之中一般不會再被刷下。之后的殿試不過是決定進士的排名而已。遂對于整場科考而言,會試便是至關(guān)重要的一場了。由此便連應(yīng)麟亦是分外重視此試,特意將珠玉二人喚至跟前吩咐教導(dǎo)一番。待到酉時不到林府便已擺上了晚飯,此番賈敏攜了黛玉于內(nèi)院用膳,而林海則特地命家人在府中的恩慶閣中擺了素齋,邀請了應(yīng)麟則謹(jǐn)同煦玉賈珠一道用膳,席上免不了又是家長以科考長輩與過來人之姿對珠玉二人勉勵囑咐一番,隨后便連難得開口的則謹(jǐn)亦對他二人饋贈了幾句祝福之言。用完了膳,便放了他二人回房里歇下。 待他二人單獨待于一處之時,賈珠便也覺察了煦玉的異常。不同于之前的兩場考試前夜,煦玉總是躍躍欲試、興奮不已之狀,今次煦玉則顯得言語不多且異常沉默。照以往的經(jīng)驗,煦玉難道不是愈是高級別的取試他便愈是躊躇滿志的嗎?如此方能顯出他才子超凡脫俗、庸人莫及之姿。然暗自尋思了片晌,賈珠便也知曉了因由。由此待雪蓮與翠蓮服侍了他二人洗漱之后,他二人遂一并躺于榻上之時,賈珠側(cè)身擁著煦玉的身子問道: “玉哥,你怎么了?可是心下緊張難安?” 煦玉聞言回抱住賈珠答道:“嗯。” 賈珠又道:“這可不像從前的你。” “……” “你此番莫要給自己太多壓力了,依你的才華與實力,還怕比不過一干目狹耳塞、骨節(jié)少文的腐儒嗎?” “……” “我知曉你此番是一心想將侯二公子給比下去,目標(biāo)太高反倒令自己失了往日的水準(zhǔn),可是劃算?” “……” “依了珠兒我之言,此番你盡管忘記侯二公子忘記二元及第與京師第一才子,只將此次下場當(dāng)做是一次展示自己的戲臺罷了,盡力發(fā)揮出自己最才華橫溢的一面,屆時還怕不會蟾宮折桂、魚躍龍門嗎?” 煦玉聞言笑了,反問道:“從前不都是珠兒緊張難眠的嗎?如何今日一反常態(tài),反倒是安慰起我來?” 賈珠則答:“珠兒我此番可是超脫得很,這會試我只求中個貢士便行,沒太高的追求,待到殿試之時再行放手一搏亦無不可?!?/br> 煦玉聽罷不答,轉(zhuǎn)而另言一事:“自進學(xué)以來你我便在一起,朝夕一道,共同跟隨先生習(xí)學(xué),聆聽先生教誨。今次亦一道下場取試,來日必定亦是同步翰林,駐足廟堂……如此想來,你我二人竟已有那么多年的情分……而回想一番,這些年來若非有珠兒與我一道相伴讀書,想必便也未必有如此令人難忘的時光,苦讀的歲月必定要難耐許多……” 賈珠聞言頓時感慨萬千,更觸動了心下對煦玉那不為人知的情愫,遂問了一句:“如此說來,玉哥可愿與珠兒共度一生、永遠(yuǎn)不離不棄?” 煦玉聞罷這話未做深想便隨意答曰:“我二人從前既已朝夕為伴、情同手足多年,來日又如何再有分離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