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珠玉_分節(jié)閱讀_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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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珠則道:“譚兄說笑了,玉哥思念你尚且不及,怎還會作詩譏諷?弟不與兄說笑,咱說好三日之后,在豐樂樓,由小弟做東。屆時喚了玉哥同來,譚兄請務(wù)必向王爺告了假前來方是!” 此番欽思倒也并不推諉,答應(yīng)著前來赴約,隨后二人分別,賈珠上車回去榮府,自是不題。| 三日之后約期既到,賈珠并煦玉便一道乘車前往豐樂樓。賈珠在此之前已于此訂下了雅間,此番掌柜自是命了小二將二人領(lǐng)了前往。因了珠玉二人乃豐樂樓的???,小二便也是滿面堆笑,對二人百般殷勤,詢問是否上菜,賈珠只道是稍待片刻,此番還有一人未到。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譚欽思便也到來。三人見罷,期間因了賈珠在此之前已與欽思在五王府?dāng)⑦^,遂只是與之簡單見禮。而煦玉則是因了別后首見,遂便與欽思互道契闊,敘了別后寒溫,煦玉亦將現(xiàn)下自己一人留京任職而高堂外任揚州一事道與了欽思。欽思聞罷感慨一番,隨后又戲謔道曰令尊令堂外任了不也很好,正可無人約束,樂得自在。煦玉則曰這家嚴(yán)家慈雖走了,然府中還有先生公子代為管束,親戚間不也還有舅父祖母在上,從旁還有弟兄看著,亦與從前無甚兩樣。賈珠聞言但笑不語,而欽思聞罷則滿是幸災(zāi)樂禍之狀,道曰還是自家孤家寡人的一個自在。 之后撤下茶水,店家上了酒菜,賈珠便問起欽思之前的行蹤:“譚兄回京之前可是去往了何處?莫非千里尋親去了?” 欽思則答:“弟何來的親可尋?前日里離京不過是去了揚州一趟,我有一友人,欲下場取試,奈何家道清貧,便是連上京的路費均是湊不出。弟此番前往欲為其籌措一筆資費,奈何卻僅夠他償還過去的舊債,今后的費用還不知如何是好。弟倒是想資助他,奈何他為人太過耿直,不愿平白受人恩惠,遂便欲謀求一份館職,以便湊夠應(yīng)考的費用。” 賈珠聽罷心下暗道這人還算是正直,是個有些氣性的,哪像賈雨村那人,平白受人恩惠不說,還攜款連夜奔走,真不可相提并論。 一旁煦玉聽罷這話忙接道:“說到館職,近日我方才收到老爺來信,曰是家中弟妹亦是到了進(jìn)學(xué)的年齡,遂老爺便也欲為姐弟二人聘一西席。之后未過多久,便有兩封書信傳來薦了兩位先生。老爺猶豫該取何人為上,遂來信與我與先生商議,此番若譚兄早告知我你那友人之事,我尚還能去信與老爺,令他直接聘請了你那友人豈不更好?” 賈珠聽罷則道:“莫要過早便下結(jié)論,玉哥所道之言便未必不行。不知此番玉哥是如何回復(fù)姑父的?” 煦玉則答:“尚未回復(fù)老爺?!?/br> “那先生又是如何說的?” “先生只道是他前日里算了一卦,卜辭曰他姐弟二人在揚州難以久待,不久便會來京,總歸是他二人學(xué)識不及先生他老人家萬一,聘誰均無差別。其實我亦是作此之想?!?/br> 賈珠聞言干笑兩聲,撇撇嘴,心下只道是自家先生自戀成這樣,真是無語了。然轉(zhuǎn)念一想,或許聘誰對這姐弟倆均無差別,然對于賈府而言,若是攤上這賈雨村,有害無益,他卻是需得防范。之后便問煦玉:“玉哥可知那二人都是何人?” 煦玉則道:“據(jù)老爺信中所言一個乃是珠兒你們本家之人,名賈化者,不知是否是你家同宗;另一個名邵子彝,是名秀才?!?/br> 賈珠聞言便知此番這賈雨村果真游歷到揚州,定是因了手頭拮據(jù)遂前來謀求館職,隨后便心生一計,說道:“總歸先生玉哥均不定擇何人坐館,此番我有一計,可以一試,擇良人以從師?!?/br> 一旁二人聞言忙問是何計,賈珠并未解釋,先對欽思說道:“此番譚兄亦可去信與你那友人,弟方才聞譚兄之言,倒是頗為賞識兄之友人品性,有這等人為師,對于稚子倒也有益無害?!?/br> 欽思聞言首肯,道曰:“有館職可求,我那友人何樂而不為?只不知鴻儀此番是欲以何計策擇人?” 隨后賈珠卻不答反問:“只不知譚兄這友人才學(xué)如何?” 欽思則答:“我這友人姓杜名世銘,你若是拿他與珣玉相較,那定是不及的,可知能與珣玉一般才學(xué)的怕只有修國公府的侯子卿。不過若是與弟相較,卻是好上許多,他若是下場,中舉不在話下?!?/br> 賈珠聽罷點頭首肯:“平常人何必與玉哥相較,他那等人百年難出一個。我看此番天上文星都下了界,一個文曲一個文昌,由此人世間便一個玉哥一個侯子卿,都還未來得及脫胎轉(zhuǎn)世呢~若是才學(xué)真如譚兄所言那般,我想應(yīng)是無甚問題的?!彪S后便將自己心中所想道與他二人。 賈珠此番是欲聘請了這叫杜世銘的,總歸只要尋個借口辭了那賈雨村,便如應(yīng)麟所言,聘誰都不是問題。而既是欲聘請了這杜世銘,若是就此貿(mào)然地辭了另外二人,好歹他二人還是來信求職的,怕是難以服眾,只恐他二人便也糾糾纏纏地不肯輕易地離去。遂不若出一考題,令他三人作答,道是三位皆是大才,然可惜了府中惟有一席,只得取了其中一位而舍其他。不敢貿(mào)然取舍,遂只得謹(jǐn)以一詩題在此,求諸位不吝珠玉,大筆一揮。詩成者,當(dāng)即拜從;詩不成者,請求稍諒。 煦玉聽罷,亦是正合心意,當(dāng)即便道此番由他擬這詩題,隨后便命店家撤去殘席,又命執(zhí)扇詠賦研墨潤毫,隨后便試擬了一題曰是“詠圣人之書”,三十韻,隨后隨手撿了三十個生僻字作韻。 擬成之后尚且洋洋自得地交與賈珠與欽思二人觀看,道曰“這圣人之書他三人定是讀了不少,可寫之材很多”。他二人閱罷,欽思干笑數(shù)聲,說道:“若是以此題考較他三位,三位怕都要退位讓賢了?!?/br> 賈珠則道:“玉哥,你這考題一出,怕是除了你本人,無人可以作答吧。莫若此番依了我……”說著便從煦玉手中接過筆寫道,“莫若就以‘仁智信義是吾師’為題寫一首七律,每句限押‘仁、智、信、義’的韻好了?!?/br> 欽思見罷叫好:“這題目亦屬平常并不煩難,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br> 煦玉則道:“這題目未免太過簡單,難以考較出水平。” 賈珠聞言斜睨煦玉一眼對曰:“我的林大才子,你道是人人都如你這般才高八斗嗎?放過我們這些普通民眾可好?”| ? ☆、第三十四回 避雨村賈珠使妙計(二) ? 煦玉聞罷這話頗為不自在,賈珠見狀笑著拍了拍其肩以示安慰。這事便按賈珠所道那般定下了。卻說賈珠如此命題自有道理,話說那賈雨村可謂一世jian雄,抱負(fù)是有才干不缺,只是偏愛投機取巧還順帶著過河拆橋,乃典型的墻頭草的角色。與這等人拉上關(guān)系今后便是尾大難掉,莫若遠(yuǎn)遠(yuǎn)地避開為好。而這賈雨村不乏才干,但人品欠佳,此番賈珠這考題專門用來考較人品,屆時即便你雨村如何狡詐,怕也難以自圓其說,畢竟他胸內(nèi)最缺之物便是那“仁智信義”之類的人品。兼了此番譚欽思那名杜世銘的友人正是品德高尚、光明磊落之輩,較雨村更是高妙,如此高下自分,屆時林家便有理由將那雨村辭出。 隨后三人又吃了些茶果,敘了些今后的計劃行程之類,只聽欽思道曰他近日均會留在京城,若非在家便在五王府。又道曰這之后若有機會,可向他們引薦一番自己的小兄弟。一旁珠玉二人聞罷好奇問道:“不知譚兄那位小兄弟是何方高人?” 譚欽思則答:“我那小兄弟姓柳名湘蓮,亦是世家子弟……” 一旁賈珠聞罷這話便也了悟,原是柳湘蓮啊。卻說那柳湘蓮與這譚欽思本屬同道中人,都是不喜讀書頗好舞刀弄槍之人,二人倒也算志同道合,也無怪乎他們能有些來往認(rèn)識。不過與這號江湖中人結(jié)交一番倒也無甚害處,搞不好今后還能有意想不到的用處。而一旁煦玉聽聞這柳湘蓮亦是不喜讀書之人,心下便有些興致缺缺。二人聽著欽思講了一陣,便又將話題轉(zhuǎn)向別處。待換過兩次茶之后,三人便也結(jié)了賬出了豐樂樓,告辭之后各自歸家。 此番煦玉先回林府,將賈珠所提的擇人之法告知與應(yīng)麟。應(yīng)麟聞罷好笑地說道:“不過為哥兒姐兒選一西席暫且教導(dǎo)一段時日,此事在為師看來無關(guān)緊要,未想此番珠兒竟也插手這等閑事,還特意想出了這一作詩擇人之法。以珠兒為人,其中怕是有甚玄機才是……” 煦玉聞言問道:“先生此話怎講?此事有甚玄機?” 應(yīng)麟則答:“為師不知,這只是為師的猜測,或許只是珠兒一時心血來潮亦猶未可知?!?/br> 卻說之后煦玉將之前與賈珠商議好的對策去信回復(fù)與林海,林海首肯。而與此同時,譚欽思亦去信與他友人杜世銘,將揚州巡鹽御史家欲聘請西賓一事告知與他,令他前往求聘。而杜世銘在此之前卻是早已聞知林海大名,如雷貫耳,兀自仰慕傾心,遂此番亦是欣然前往。而林海遂擇了一日發(fā)帖將三人請來府中,先置了一席請三人飲宴,待吃罷飯,撤去殘席,方才將此番邀請三人的目的道出。 三人聞?wù)f此番林海欲出題考較他們,便也各懷心思。這名邵子彝的一聽這話便心下一凜,心生退意。而他身旁的賈雨村平素倒也自詡才干優(yōu)長,遂聞罷林海之言倒還能泰然自若、穩(wěn)如泰山。至于剩下的杜世銘,早已從譚欽思的信中得知了林海將出題考查,且還知曉了考題并欽思隨信附上的煦玉在之前所作的樣詩,遂此番最是成竹在胸。 還未待另二人開口,杜世銘便已立起身深深作了一揖說道:“林大人之命,晚生不敢不敬從?!?/br> 一旁另二人見杜世銘已率先開口,他們不可不應(yīng),遂只得忙忙地隨之說道:“領(lǐng)命,領(lǐng)命。”隨后便請教詩題。 林海隨即便命家人換上文房四寶并花箋,其上寫著這次的詩題。此外又有一禮盒,其中放著一張百兩的聘書。曰是詩成者當(dāng)即便奉上贄禮,拜為座上之師。其余抱憾落選之人,則奉上五兩程儀一封,作為往來資費。三人一聽,心下亦喜,只道是來此一遭,倒也并無損失。隨后將花箋展開來看,只見其上翰墨正是筆走龍蛇、蜿蜒恣肆,正是賈珠所出那題。 隨后只聽林海狀似無意地提道:“此花箋正是出自小兒煦玉之手。”三人聽罷,自是知曉林海言下之意,誰人不知這林家長子乃本科探花,弱冠登科,學(xué)富五車。此事既有林煦玉介入,無疑是一個下馬威,他人若是才華不濟(jì),無異于班門弄斧。 其中邵子彝為人倒也忠厚,見題煩難,便也率先開口說道:“晚生一向惟留心專研章句時文,這詩詞一事并非長項,此番恭請諸位高才留題,晚生怕是無法領(lǐng)教了?!?/br> 而一旁賈雨村見狀心下亦是七上八下、忐忑難安,然若是就此輕易認(rèn)輸,則顯得自己似是無能之輩,心下卻是萬分不甘。只道是這詩題說難亦非絕難,若是勉力一做,倒也勉強湊得出一首。正猶豫著,便見身側(cè)的杜世銘執(zhí)起跟前湖筆道句:“此題既出,學(xué)生便也獻(xiàn)丑了?!闭f著便提筆寫來。 卻說當(dāng)初賈珠在豐樂樓命題之時,煦玉便嫌了該題簡單,當(dāng)即便提筆一蹴而就,以該題作出一首七律。隨后交與賈珠并欽思觀看之后二人俱是贊不決口。而賈珠唯恐此番杜世銘作詩出甚茬子,遂令譚欽思將煦玉之詩寄與杜世銘做參考。而杜世銘收到之后閱罷,自是心悅誠服,大為贊賞,心下只道是這林大才子果真名不虛傳。之后便也模仿煦玉之詩苦吟了一首,雖未必如煦玉之詩高妙,然倒也不落下乘了。而此番見林海所出詩題果真如欽思信中所道那般,遂心中更是自信滿滿,將先前準(zhǔn)備的那詩謄寫出來。 而一旁雨村見狀,心下亦不甘就此服輸,遂只得勉力湊成了一首,亦來不及細(xì)細(xì)思索,便寫下交了上去。結(jié)果不用其他人評判,只閱罷杜世銘之詩便知自己那首差得甚遠(yuǎn),比之不過。遂便主動開口說道:“杜兄高才,此詩真乃佳作,在下是輸?shù)眯姆诜!?/br> 一旁的邵子彝見賈雨村已是干脆地認(rèn)輸了,遂也附和道:“杜兄之詩的確高明,佩服佩服!” 林海聽罷二人之言,在看過杜世銘之詩后亦是點頭稱是,遂便當(dāng)即聘了杜世銘為西席,將程儀交與另外落選的二人,又命熙玉出來拜見先生。隨后又命人奉上茶果,一行人吃罷,方才各自去了,惟留下杜世銘于林府坐館,教授黛玉熙玉姐弟。 ? ☆、第三十五回 賺錢集資開辦銀號(一) ? 話說上回賈珠妙計擇了杜世銘坐館林家從而辭退了賈雨村,致使雨村此番惟有前往別處謀求館職,遂暫且令賈雨村無法與自家攀上關(guān)系。至于此舉到底能否一勞永逸,抑或最終雨村點了金陵應(yīng)天府知府之職,又與金陵薛家牽三搭四的,賈珠便也鞭長莫及了。 此番光陰似箭,不知不覺又一屆科舉在即,彼時賈珠在翰林院任這庶吉士已滿三年,最后一次朝考,賈珠便也順利通過。而賈珠見習(xí)成績最終被侯孝華評了一甲而與他同一期的須洲則不過被評了二甲。賈珠見罷這一結(jié)果,倒也著實驚訝意外了一番,可知孝華為人最是眼高于頂、吹毛求疵的,賈珠能得此評價,可謂是日出西邊、鐵樹開花了。最終賈珠授了翰林編修而煦玉已遷翰林侍講并入值南書房。 另一邊,卻說一年以前賈珠接手的金陵祖籍的祭田監(jiān)管一事。此番正值秋收季節(jié),賈珠收到正于金陵全權(quán)打理此事的千霜的來信,曰賈珠此番所行之責(zé)任承包制效果頗佳,祭田實行包產(chǎn)到戶。而經(jīng)歷了舉家食粥的艱難之后,災(zāi)民此番乍逢這一有田可種有衣可穿的日子,無不賣力工作。何況無人不知此番乃按獲利多少分成,多勞多得,多賺多得,交租之后所余留下的便俱是自家所有了。如此這般下去,只要舉家努力耕耘數(shù)年,攢夠資產(chǎn)后指不定還在購買屬于自己的私有土地,也嘗嘗搖身一變成為地主的滋味。 待到了這一年除夕,將金陵的收成結(jié)算之后,按賈珠最初計劃那般留下用于祭祀等事的錢糧,其余的銀兩便一并送往京城??芍朔鹆昙捞锇▽帢s兩府的以及賈珠命千霜另行購買的耕地與荒山,田產(chǎn)總數(shù)亦不算少,因了是第一年,收成折合成銀兩不過五千兩有余。賈珠見狀倒也無甚不滿,只道是此番不過才第一年,許多剛開發(fā)的土地產(chǎn)量自是不足,且又逢荒年,收成少一些自是情有可原。只要這份產(chǎn)業(yè)繼續(xù),并不斷擴大規(guī)模,隨后再置辦些許莊頭,他便不愁今后沒有收成。 而此番除卻收成折合的銀兩,千霜還分外貼心地帶回些許金陵的土儀,將其分為了五份,榮府一份、寧府一份,雖不值多少錢,然這祭田到底是榮寧兩府財產(chǎn),如此人人有甜頭,人人便也心下高興自在。剩下三份則一份送去林府給了煦玉并應(yīng)麟則謹(jǐn),一份送到京城的王子騰家中,另一份則托人合著年禮一并送往揚州給了林海夫婦。 而千霜此番歸來,倒也將金陵的監(jiān)管之責(zé)全權(quán)交與了吟詩,而經(jīng)過千霜這一年的帶領(lǐng)與教導(dǎo),吟詩便也很快上了路,做得是有模有樣了。而此番吟詩還托千霜將自己給煦玉的信帶來,隨信附帶著吟詩單獨為煦玉準(zhǔn)備的土儀禮物等。因了彼時煦玉正身在榮府,遂千霜便直接將信交與煦玉,煦玉接過信后徑直拆開覽閱。只見信通篇由工楷寫成,且尤帶著幾分煦玉書法的瀟灑不羈。煦玉先掃視一通,道句“這字倒還未退步”。隨后只見信中先是敬詢煦玉近況,隨后便是敘些別后之狀以及在前往金陵之后的近況,曰目今迎荷已有孕在身三月有余。之后則道離京之后與少爺分別已逾一載,期間甚是想念,蒙少爺臨別之際贈詩一首,便也日日尋思著和詩一首回贈少爺,卻苦于才思枯竭,詩才難及少爺萬一。怕是勉強湊成,卻是五律不齊、難成完篇??指虼宋哿松贍旊p眼,難以令少爺悅目,遂只得作罷。惟盼著少爺千萬保重,吟詩在金陵不忘日日替少爺燒香拜佛、供奉長生牌位,保佑少爺青云得志、體健安康。 將信閱畢,賈珠心下只道是吟詩對煦玉倒也算是忠心耿耿了,此番離京倒也能夠不忘舊主,實乃一忠誠念情之人,可見他此番所托乃一良人。而一旁煦玉閱罷此信,倒是勾起了心中許多感慨,遂只顧著負(fù)手在吟風(fēng)賞月齋中來回踱步,三番幾次地欲提筆寫字,然卻是執(zhí)起筆又放下,許久之后亦未留下只字片語的。由此方知許多時候,在情酣之時,反而難以下筆抒寫。賈珠見狀,便將煦玉拉出書房往后園中閑逛一番權(quán)當(dāng)散心,此番則按下不表。 而話說賈珠得到這筆銀子之后,當(dāng)不會令其閑置著發(fā)霉。而彼時榮寧二府所積之財尚未出現(xiàn)短缺之象,遂祭田這點產(chǎn)業(yè)倒也無人惦記著,賈珠正好樂得由自己支配了這份財產(chǎn),而不會引來他人側(cè)目。目下這筆財產(chǎn)并不算多,由此即便賈珠欲投資增值,也無力置辦大的產(chǎn)業(yè)。遂考慮再三,賈珠便選擇先從銀號開起,畢竟銀號可以視規(guī)模而定,起步之時可先經(jīng)營門市銀號,主營銀錢兌換以及小型放貸的業(yè)務(wù)。除此之外賈珠還開設(shè)了兼營業(yè)務(wù),這一項業(yè)務(wù)賈珠首選當(dāng)鋪。首先當(dāng)鋪所耗本錢較少而市場需求量大,可知許多混跡京城的外地商人士子在手中無錢卻又忍不住想花之時,便首選當(dāng)鋪應(yīng)急。其次便是周瑞的女婿冷子興正是古董賞鑒的高手,當(dāng)鋪商品鑒定估價之類便可由他接手。 前番因了周瑞乃王夫人的陪房之故,與二房這邊自是得近便宜。加之如今榮府自大房賈赦搬到旁院之后,榮府產(chǎn)業(yè)便幾近全部落入了二房之手。而因了賈政不慣俗務(wù),賈珠作為二房長子,接管榮府產(chǎn)業(yè)責(zé)無旁貸。遂近些年來,榮府外事便由賈珠接管,每年莊頭來京上交收益,俱是賈珠親自接手。遂此番周瑞欲為女婿冷子興謀一職務(wù),便前來懇求賈珠,賈珠于那時便興起了開設(shè)當(dāng)鋪的念頭。正好可令冷子興前往他的當(dāng)鋪幫忙。 而如此一來,隨著開設(shè)的產(chǎn)業(yè)逐漸增多,賈珠自己卻又需前往翰林院當(dāng)值,遂無法分出太多精力管理產(chǎn)業(yè)。雖說有千霜作為他的一大助力,忠誠可靠,然千霜畢竟也只得一個人一雙手,遂賈珠開始尋思此番需得另尋一助力。隨后他便憶起了正閑置在家的賈璉。話說這璉二爺此番年紀(jì)亦是不小,自小不喜讀書,科舉無望,無法如賈珠那般入了仕途官場。然而璉二爺亦有自己的長項,便是善言談好機變,此特長用于商場之上則正無不可。由此賈珠便欲令了賈璉助他管理部分產(chǎn)業(yè)。何況就賈璉那人,和普天之下的其他男人無甚兩樣,所好之事便惟有“財”、“色”二字。而原著之中這璉二爺因了好色之性外加娶了最愛逞強顯能的妒婦,如此憑空又生出多少事來。想來若是此番為賈璉尋些事做,將他的些許多余用心分到商場經(jīng)營中去,那內(nèi)宅之中,怕會少生出些事來。何況若是令其有利可圖有錢可賺,今后還怕這璉二爺不將心偏向了賈珠一些。 主意既定,賈珠便將經(jīng)營之事分別交與了千霜與賈璉二人管理,一人管錢一人管賬,如此又能相互監(jiān)督制衡。隨后又采取了按利分成的結(jié)算方式,即若是店鋪所得純利潤越高,最終管理者得利也越多,如此一來,不怕激發(fā)不出璉二爺?shù)臐摿?。所謂“油鍋里的錢都要撈出來”,不正說明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天性嗎?又因賈璉乃榮府二爺,通曉榮府的人事,遂此番由他前往榮府各處調(diào)遣人手,便也便利許多。而此番千霜亦非第一次運營店鋪之事,從前跟隨賴大見習(xí)之時專程前往了榮府京城的店鋪習(xí)學(xué)過,此番見習(xí)成果正可派上用場。 至于賈珠不過定期地查賬檢視,倒也省下了他許多工夫。如此幾年下來,銀號與當(dāng)鋪又隨之?dāng)U大規(guī)模,如此年年資本積累,賈珠便也可用這筆基礎(chǔ)資金投資到其他產(chǎn)業(yè),此乃后話,此番按下不表。 ? ☆、第三十五回 賺錢集資開辦銀號(二) ? 卻說此番煦玉的生日又至,如今林家眾人俱在揚州,京中惟剩煦玉一人,遂每年的生日不過在府中設(shè)宴邀請一干榮寧二府的至親并世家之中平素往來密切的至交。由此每到那時賈珠亦免不了忙碌一陣,協(xié)助煦玉籌劃料理。而今年的生日尚未到來,賈珠便已在尋思贈送何物作為生日禮物。想來煦玉慣常喜好那風(fēng)雅之物,遂古雅齋一干風(fēng)花雪月之物均被賈珠贈了個遍。遂到了今年,賈珠便也略為犯愁,只不知還有何新奇雅致之物能夠相贈。 某一日,已告老回家的賴嬤嬤攜了小丫頭前來榮府向賈母請安。在榮府二門外下車之時,正撞見了剛從賈母院中出來的賈珠。賈珠在見了賴嬤嬤身后跟著的眉目有些酷肖黛玉的丫頭之后,驟然憶起這丫頭不正是晴雯嗎?按原著中所言,待賈母見了晴雯之后心生喜愛,賴嬤嬤便也順勢將這丫頭贈予了賈母。而思及晴雯今后可能會有的結(jié)局,所能避免的最好辦法便是勿要令這晴雯跟了賈母,由此便不會被賈母送給寶玉,今后便也斷然不會落入王夫人的掌控之中。如此想著,賈珠便也心生一計,待與賴嬤嬤招呼之后,亦隨之一道返回賈母房中。 賴嬤嬤前來正巧可陪著賈母摸一下午骨牌,賈母自是心下高興。而此番見了賈珠去而復(fù)返,賈母遂和顏悅色地問道:“珠兒怎的又回來啦?是有什么事嗎?” 賈珠忙上前坐在賈母身側(cè)挽著她說道,決定先下手為強:“其實珠兒回來是有事要懇求賴大娘的……” 一旁的賴嬤嬤亦是乖覺伶俐之人,亦知曉賈珠如今是這榮府主事之人,遂聽罷這話忙地打蛇隨棍上:“瞧大爺這話說的,什么懇求不懇求的,有事不只管吩咐了,還怕我老婆子不趕緊的給大爺辦了。就怕是力小人微,大爺?shù)姆愿涝圩霾坏健?/br> 賈珠說道:“其實這事倒也不是甚大不了的,對于賴大娘而言不過乃小事一樁?!闭f著又轉(zhuǎn)向賈母接著道,“老祖宗亦知,玉哥今年的生日快到了,珠兒正愁不知該送他何物。老祖宗亦知玉哥那人眼光又高又挑剔,世俗之物又?jǐn)嗳蝗氩涣搜邸?/br> 賈母聽罷恍然道:“是了,玉哥兒生日快到了,看我都給忘了這事……” 賈珠道:“今兒個我見了賴大娘身邊跟著的小丫頭,模樣很是標(biāo)致,瞧著倒有些像林meimei。珠兒就想玉哥與自家胞妹分開也這么久了,定也是思念萬分。莫若我拿別的丫頭向大娘換這丫頭,送給玉哥使喚可好?玉哥平日里見了,便也權(quán)當(dāng)是meimei還陪在身邊,如此便也能緩解幾許分離之苦,而珠兒也能借花獻(xiàn)佛,做一個順?biāo)饲椤?/br> 賈母聞言首肯:“嗯說的有道理,還是珠兒心思細(xì)膩,想得周到。此番便要看賴大娘肯不肯割愛了……” 而一旁賴嬤嬤聞罷這祖孫二人都將話說到這個份上,遂也樂得順?biāo)浦郏骸鞍ィ粽f大爺讓我老婆子給摘星星摘月亮,我肯定也沒有辦法,這不過是小丫頭一個,又是什么事呢?大爺既然喜歡,我老婆子又有什么割愛不割愛的?換什么,直接送了大爺便是!不說老婆子我,在這府里,但憑大爺要什么,老太太太太老爺什么不給大爺弄來……”一面說著一面將晴雯喚到賈母跟前令她向賈母賈珠行禮,賈母細(xì)細(xì)打量了一番,說道:“果真是一標(biāo)致的丫頭,珠兒好眼光,連我見了都喜歡。若非先給珠兒要了去,我就要啦!” 隨后又聊了幾句,賈母房中便擺了桌子喚了家中媳婦并賴嬤嬤一道摸牌,而賈珠便趁機告退,領(lǐng)著晴雯回了自己小院。賈珠尋思此番令晴雯跟了煦玉,到底亦非萬全之策。晴雯性子直率暴烈,而煦玉亦是率性妄為,如此性情的二人在一處,若是不慎怕會引起甚無妄之災(zāi)。不過此番無論晴雯跟著賈珠自己抑或是跟著煦玉,均要好過被賈母贈與了寶玉。如此想著,賈珠倒也釋然不少。 此番待煦玉來到榮府,賈珠便命晴雯出來面見一番,煦玉見罷眼神一亮,只道是這小丫頭雖年齡不大,然眉目間的確有著些許黛玉的影子。 賈珠見煦玉著實喜歡,便道曰:“這丫頭名喚晴雯,玉哥既喜歡這丫頭,我便將之作為生日禮物贈予玉哥使喚了。玉哥可要好生收著了,若是有個甚三長兩短的話……”隨后又對晴雯說道,“今后你便跟著林少爺了,少爺不會虧待你的?!?/br> 晴雯答聲“是”,隨后賈珠便命她退下了,待煦玉回林府之時便帶回去,只那身契仍是由賈珠收著。 待房中惟剩下珠玉二人,煦玉便一把攬住賈珠說道:“珠兒心意玉哥心領(lǐng)了,言語不足以形容其萬一,玉哥惟能……” 還未待煦玉說完,賈珠便打斷煦玉之言打趣道:“我不依,此番玉哥休想如此兩三句話便將珠兒打發(fā)了。先賢亦曾教導(dǎo)我們滴水之恩需得涌泉相報,此番玉哥既欠了珠兒大恩,大恩無以為報,遂只能以身相許~” 賈珠說罷這話,瞥了一眼煦玉的神情,本只當(dāng)玩笑之言,未想煦玉聞罷卻是笑了,開口對曰:“是了,玉哥我報珠兒大恩,惟有以身相許。今后吃的住的便全仗珠兒了,只不知珠兒可愿從此收了玉哥我這人?……” 乍聞這話,賈珠有了片刻恍惚,竟有些不知該如何作答了。他不知此言是真是假,心下只盼著這話能有幾分真意,而并非全然出自玩笑之言,沉默了片晌,方才干笑一聲答道:“好、好呀,我收了你,養(yǎng)你吃養(yǎng)你住……” 而身后煦玉聽罷,嘴角又悄然上揚了一個弧度,卻是輕輕道句:“方才不過乃玩笑之言,珠兒莫要當(dāng)真了。我乃你兄,你為我弟,哪能靠你吃穿?” 賈珠聞言心下不禁一陣失望,低聲說道:“是嗎?只是兄弟嗎?……” 煦玉未曾聽清這話,追問道:“方才說了什么?” 賈珠惟回了一句:“沒什么,無事。” …… ? ☆、第三十六回 名士聚會王公飲宴(一) ? 這一日,賈珠與煦玉正立于吟風(fēng)賞月齋外的檐廊之下逗弄著賈珠新買的一對畫眉,便見鄭文從院外步入,伸手遞給賈珠一封信箋,道句“剛才收到北靜王府的家人送來的信,說是交給大爺與林少爺?shù)摹?。賈珠聞言接過,拆開與煦玉一道覽閱,只見箋中以工楷寫道: “鴻儀、珣玉兩兄同覽:年華易逝,韶光難追;集二三知己,匯鄙府一聚;雖乏靈山圣水,亦有橫塘曲檻、草木扶疏。欲以名士佳人,成琴簫之閑樂,暢詩賦之雅集;仁兄為才人子弟,即是燭龍之光,借彼之光,乃使螢火自照。乞兄莫吝人玉,使得陽春寡和。手疏覆此,誠摯相邀,九月九于鄙府一會。水溶手肅。” 珠玉二人閱畢,俱是略感不解。想來他們亦曾前往北靜王府聚會多次,每次俱是水溶遣人來請抑或素箋一封道明集會時間、地點而已,何曾寫得這般文縐縐的?二人相顧一眼,心下遂略有所悟,水溶此番如此正式的邀請,只可能所請之人不是喜好風(fēng)雅便是身份高貴,遂他二人此番俱不敢怠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