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珠玉_分節(jié)閱讀_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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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一道聊了一炷香的時間,隨后便上菜。因了煦玉所好,酒上的是竹葉青,倒也頗切此處雅間的竹韻。待上齊菜后,賈珠便令伺候的人退下,又命潤筆等人領了侯柳二人的小廝在隔間用膳,好隨時聽候傳喚。此番因了沒有外人在場,侯柳二人自是無所顧忌,柳菥將身上所著披風褪下,露出其下所穿的碧青外袍,整個人便如柔若無骨的柳葉那般依偎在孝華懷里。 賈珠見狀便也打趣道:“此番柳少爺好自在,這般無所顧忌,便也不懼我叫上幾名說書的并了那畫工之類來此觀摩,之后再將你這般形狀大肆傳揚出去?” 柳菥聞言則反唇相譏:“鴻儀你亦莫要假作正經(jīng),我便不信你素日與了珣玉一道之時便能較我二人高到何處去?” 賈珠聽罷尚且不知如何作答,心下暗道我二人素日倒還相敬如賓的。便又聞一旁的孝華開口說道:“菥兒此言在理,此番莫道你二人之間便是清白無辜的。若說是從前,他人便是懷疑也無證據(jù),然此番連定親戒指都戴上了,便也百口莫辯了?!?/br> 卻說自珠玉二人從趣園歸來之后,便也不欲令各府上下的小人胡亂生事亂嚼舌根,遂只得將戒指換了手指戴著。而當初賈珠在鴻臚寺與了沃爾特商討此事之時孝華自是在場,遂此事便也瞞不過他去。此番見了珠玉二人俱戴著那鉆石戒指,便也輕揚嘴角,笑得意味深長:“當初我見賈大人向洋人索要戒指,只道是大人莫不是欲逆天而為,大膽違背了天意娶妻生子。不料此番未及聞說這大奶奶是何人,竟見你將這戒指戴在兄弟的手指上了,真乃出乎在下意料。” 煦玉聞言無奈對曰:“我二人之事子卿怕是早有所覺,何必作出今日方才知曉之狀?專程只為戲謔打趣在下等……” 孝華則道:“此言差異,在此之前的確在下并未多想,豈料你二人之間竟真有‘內(nèi)情’,在下當初在翰院與賢弟談及馥珠之事時純屬玩笑之語……” 柳菥亦道:“此事又何需隱瞞,便是他人知曉了又有何妨?大抵人具有七情六欲,亦并未限定了那七情六欲所傾瀉的對象。加之身側既守著這一良人,便也將這心賠了進去,如我跟二哥一般。此既非毀人家庭拆人良緣,便又有甚難以啟齒之處?”說罷這話便拿眼覷著二人所戴戒指,登時好奇心起,遂便令賈珠將那戒指褪下與他見識一番。 賈珠依言將戒指遞與柳菥,侯柳二人便一道細察一番,只聽孝華說道:“說到這金剛石倒也算是大有來歷,只外形看來倒是無甚稀奇之處,若非真正識得此物之人,怕只將之作為玻璃對待……”隨后又撿了煦玉的來看,兩廂對比一番,只道是除卻戒托之上鉆石原石的細微差別,便惟有指環(huán)大小不同了,真乃制作精良的一對對戒。 隨后便聞柳菥說道:“此番想來我二人拿那黃金戒指作那定情之物,反倒落了俗套了。” 孝華對曰:“不過定情之物,選擇何物俱是無關緊要;但凡心中有情,便是那清風明月亦無不可做那見證?!?/br> 柳菥聞言笑道:“二哥所言在理?!眧 煦玉開口問了侯柳二人道:“話說你二人對了彼此之情倒是看得很開,你二人是何時知曉了彼此心意的?” 此番乃是柳菥率先沉吟著答道:“大抵便是我三歲那年,彼時二哥五歲,在柳家家廟何仙閣?!?/br> 孝華聞言亦是點頭認同:“正是?!?/br> 賈珠聽罷暗自咋舌:“三歲,五歲?老天,這兩人莫非是一見鐘情?!” ? ☆、第四十五回 尚書有女孫家提親(二) ? 卻說柳家兄妹誕生之時,雖二子均是艷冠絕世,然兄妹之間卻也不盡相同,做meimei的身強體健,體質(zhì)尚佳,反倒是這做哥哥的體弱多病,三日不離藥味。這柳謝氏見狀便也憂心如焚,憂心自己這一幼子養(yǎng)不成人,便趁著四月春光明媚而小兒身子大愈之際攜了前往家廟何仙閣上香祈福。話說當年的謝氏二姝,即之后的柳謝氏與侯謝氏在閨閣中時便也姐妹情深。此番這柳家太太便也去信與了侯家太太,令其亦來這何仙閣,姐妹二人正可聚上一聚。兼了侯柳兩家已將年紀相近的孝華與芷煙指腹為婚,遂這柳太太便借機令了meimei將年僅五歲的孝華一并帶上前來。 卻說兩位太太此番出行亦是排場甚大,出嫁之時各自從家中陪嫁而來五個丫鬟,便是當年閨中有名的謝家“十蕊”,這十個丫頭俱是以“蕊”字命名,生得是千伶百俐、嬌俏可人。待姐妹二人嫁人之后,便各自領了五個跟隨著小姐一道陪嫁入侯柳二府之中。此番兩位太太出行,亦各自將那十蕊都帶上。遂各自的車輛之后又跟著兩車,一輛坐著五個丫頭,一輛坐著奶媽子并仆婦。遂待兩府的車輛停在了何仙閣中,此處共計停了六輛車。在此之前這二府的家人早將那廟里的道士皆打發(fā)回避了,只令了姑子伺候。此番那十蕊先行下車,一并簇擁在車前服侍著太太并了小公子下車。 二位太太皆是手里牽著幼子,雙方見罷,皆是眼熱情深。姐妹二人見了禮,忙不迭地敘了番寒溫。這侯太太見了柳太太手中牽著的小兒,便知此乃柳菥,遂開口問道:“jiejie此番怎未攜了姐兒一并前來,只見哥兒?” 這柳太太忙道:“本欲攜了煙兒一道前來,奈何老太太不放人,舍不得離開這半日。若非今日是為菥兒祈福,需攜了前來,老太太便是連菥兒亦不肯放了前來呢……” 侯太太聞罷方才點頭以示明白,隨后便將目光向了一旁的柳菥投去,伸出雙臂摟進懷中逗弄了一番,說道:“哥兒長得真是秀麗啊,跟他meimei生得簡直一模一樣,若非見了這身衣服,我還以為是meimei呢~只可惜了哥兒身子欠佳,較他meimei看起來尚且柔弱了些許……” 卻是在那融融的春日之中,侯柳二人四目相接,初次相見。彼時尚且年幼的孝華只見在那美婢層層簇擁之中的幼子生得是粉雕玉砌,即便身在那花團錦簇之中,亦難掩其明艷奪目。他憶起家人曾說起過,在柳姨媽家中,有一對雙生兄妹,生得是極為美艷動人。此番見了這幼子,當即便也驚艷絕倒,只道是若非是那傳說中的彩鳳文凰幻形化相,否則如何能生得這般國色天香?雖羸弱乏力,然卻也清庾華艷。他起初以為這正是那煙兒meimei,不料卻聽太太介紹曰這是菥兒弟弟。 而此番本被侯太太抱在懷里的柳菥見罷一旁的孝華,卻忽地吵嚷起來,欲掙扎著下地。侯太太只得將其放下,待雙腳落了地面,柳菥便也跌跌撞撞地向孝華這處奔來。卻說彼時柳菥尚且不識孝華,只覺此人一見之下較了自己年長些許,生得是神怡氣肅、秀外慧中,一見之下便心生親近之意。而孝華見柳菥向自己奔來,下意識地伸出雙臂接住了他。一旁立著的二位太太見狀相顧一笑,只道是果真乃血濃于水,未及介紹便也自生親近之意。之后柳菥方才知曉這人正是侯府的二哥,這京城中的傳奇人物,周歲抓得倉頡簡,人人均道他乃是文星下凡。 在那之后過了不久,又逢侯老爺三十大壽,遂柳府之人亦需前往祝壽。彼時柳太太便攜了長子柳芳并了柳菥芷煙三兄妹一道前往侯府。此番乃是孝華首次同時見到柳家的龍鳳兄妹。待侯太太攜了兄妹二人在內(nèi)院中下了車,而長子柳芳則隨了柳老爺在前院見禮。此番兄妹二人一個身著青色錦衣一個身著妃色錦衣,二人一道只如那玉琢金相的一對璧人。在經(jīng)由長輩介紹與孝華認識之后,身著妃色錦衣的幼兒反倒大方地上前與了孝華招呼,只一派活潑爛漫;而另一身著青衣的幼兒卻將身子縮在柳太太身后,惟露出半張臉怯生生地打量著對面的二人。然只是如此這般,孝華亦是一眼便識出了這兄妹二人。只見這身著妃衣的幼兒生得一桃腮杏臉,艷若海棠,而另一青衣幼兒則是素容曼妙,清如寒梅。遂孝華在與跟前妃衣幼兒見禮之后便忙地步至柳太太身前,牽了青衣幼兒的手招呼道:“菥兒弟弟?!敝茉獗娙艘姞顭o不驚嘆,道是若不以衣著區(qū)分,便也無法識別這雙兄妹,不料此番孝華竟一眼便能識出,真乃異事。 此番見面之后,二人俱在彼此心中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遂分別之后二人便也是茶余飯后、醒著睡著莫不想念著彼此,可謂是魂牽夢繞、寢食難安了。 不久,待柳菥知悉侯府已為二公子聘請了西席,教授詩書禮儀之后,便也不顧自身年幼體弱,定要求了自家府中家長允了自己前往侯府跟隨二公子一道習學。起初柳老太太很是不舍這幼子離了自己跟前,便也斷然不許。不料柳菥聞說家人不許,便也哭鬧不止、不吃不喝,遂家人無法,只得依了他允其前往。 彼時應麟尚未來到京城,遂侯府坐館是另有其人。然此番兄弟二人得以一道進學,便也無不歡愉欣忭,兩廂情濃。不料如此這般一年過去,因了柳菥素來體弱,此番硬撐下來亦到了極限,遂大病一場。家人便也不敢令其留在侯府,只得接回家來將養(yǎng),由此侯柳二人不得已只得兩兩分離。柳菥回了府中終日臥床,亦是郁郁不樂。而待他將養(yǎng)了半載后大愈,念及其體弱,府中亦自行為其聘請了西席,三日進學定需休息一日,亦不敢逼得太緊,唯恐折損其壽,自此后柳菥便再未離府進學。而侯府中亦惟剩孝華一人讀書習學,往日的樂趣便也頓失大半。不久之后這西席因了年邁便也解館回鄉(xiāng),應麟方至,此番孝華沉悶的進學生涯方才有所改善。待侯柳二人年歲漸長,求得些許行動自由之后,二人便時常兩府里往來暫住,方才緩解了些許相思之苦。 ? ☆、第四十五回 尚書有女孫家提親(三) ? 此番待二人敘完往事,一旁珠玉聽罷亦是感慨萬千,道是此二人多年情分,能相守至今亦是不易。那情緣之類果真乃是上天注定,任了誰都逃避不了,少一分不可,多一分不得。只是事到如今,賈珠雖未宣之于口,然心下亦是暗想,可知這侯二公子乃是定了親之人,屆時婚事若舉,他兄弟二人又當如何是好。 待道完侯柳之事,已是酒過三巡,四人皆是酒足飯飽,席上煦玉提議不若此番行些別事來活動活動筋骨。孝華便問可是做何事為好,賈珠則率先表態(tài)此番切莫行令,只道是他一人可比不過席上這三個非人類,何況行令人少亦無甚趣味。 柳菥聽罷則面露一抹狡黠的笑意,提議道:“不若此番便來聯(lián)詩?!?/br> 賈珠聞言訕笑,心下只道是這聯(lián)詩也是耗費腦細胞的游戲,未及出言反對,便聽柳菥接著說道:“可知今日這席間珣玉與了二哥皆是京師第一的才子,此番便惟有他二人是旗鼓相當,可以一較高下。此番我與鴻儀便莫要摻合,令他二人同聯(lián)一詩。|諸位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賈珠便覺席上氣氛驟變,煦玉與孝華之間暗地里似有火花閃現(xiàn)。柳菥此言,明為聯(lián)詩,實則未嘗不是他二人詩才的較量。卻說文人相輕,自古而然,是以各以所長,相輕所短,遂誰也不服誰,在這京師兩大才子之間尤其如此。煦玉性子輕狂,便是自命不凡、疏狂忘形;孝華性子冷傲,便也恃才傲物、清高絕俗。放著這般性子的二人聯(lián)詩,定會互相暗自較勁,然亦絕對是京師的第一大噱頭。 賈珠心里暗暗叫好,正欲想法借此噱頭為自家酒樓造勢,只道是此舉無異于現(xiàn)代的明星真人秀,只聽柳菥又道:“此番便由我命上一題,二位聯(lián)詩,如何?” 賈珠聞言靈光一閃,忙附和道:“如此甚好,二位才子權當此乃娛樂,二位聯(lián)詩,再令人現(xiàn)場謄錄一份。詩成之后贈與這酒樓拿了去裱上,便也算我等為今日酒樓開張送上的賀禮罷?!毖援呝Z珠忙將千霜喚來,將此事告知與他,令其置辦方桌書案、文房四寶,并特意從古雅齋購得描金銀粉蠟箋作為謄詩用紙。 此番便連柳菥亦是心下激動難安,從孝華懷里立起身來,手持玉折扇來回踱了幾步尋思一回。只見其一身青衣翩躚而行,只如弱柳扶風一般。待想出一題,便說道:“不若這樣,詩題便叫《探幽尋芳》,珣玉喜蘭二哥愛梅,此番珣玉以蘭為題二哥則以梅為題聯(lián)那唐詩如何?” 孝華聞言點頭首肯:“我無甚意見?!?/br> 煦玉則答:“可。” 隨后只待千霜前來通報曰大廳中文房四寶皆已備好,四人聞言便一并下樓來到大廳之中。此番只見廳中早已聚集了為數(shù)不少的圍觀群眾,聞說今日京師兩大才子同堂聯(lián)詩,遂欲瞻仰才子風采之人傾情而出,將大廳中央的桌案圍得是水泄不通。此番賈珠屏退了潤筆等人親自展紙移研、磨墨潤毫;而柳菥則將手中折扇交與孝華拿著,接了湖筆欲親自謄錄詩歌。賈珠見狀心下大贊,只道是早便聞說柳三少爺?shù)臅ūM得柳體神韻,均勻瘦硬、爽利挺秀,此番由他謄錄,倒是更能吸引眾人眼球。 此番柳菥在桌案前落座執(zhí)筆,賈珠侍立在旁,而煦玉孝華則分別于桌案兩邊相對而立。煦玉特意將手中折扇交與賈珠持拿,此番則負手而立;孝華則隨意將玉折扇展開執(zhí)在身前輕搖慢扇。二人之間的競爭對抗意識在一瞬間幾近迸出火花,賈珠從旁見狀心下暗自欣喜不已同時又緊張難安,只道是此乃侯林二人第一次正式的同臺對壘。 隨后便聽煦玉率先開口起句,先發(fā)制人:“蘭若有花開晚紅?!敝獣砸悦纷鞯攸c的詩句少之又少,便也出此起句,無疑是對孝華的一計下馬威。 不料此番孝華聞罷不過微微一笑,“啪”的一聲將手中折扇猛地一收,隨即便也對出一句:“故園梅柳尚余春?!奔入S起句點明時間地點,卻也未接煦玉的茬。一旁圍觀的眾人聞罷連聲叫好。 之后煦玉又出二聯(lián):“霜翦紅蘭不待秋?!贝朔闶菚r間色彩均有了,而孝華亦是隨聲而接:“青梅蒂重初迎雨?!?/br> …… 卻說二人你來我往,只頃刻間便成四聯(lián),賈珠只見一旁柳菥飛筆成章亦跟隨不及二人聯(lián)詩的速度,遂忙出聲說道:“二位,二位文星,且悠著些,柳少爺寫不及了。” 他二人聞罷這話,雖亦隨之減緩了聯(lián)詩的速度,然亦是不慢,最終不過一盞茶的工夫便聯(lián)完了全詩十二韻。此番柳菥將全詩謄完,隨后將那粉蠟箋拾起,將其上詩歌吟誦一遍,內(nèi)容如下: “景昌XX年七月XX日,珣玉子卿于匯星樓以蘭梅為題聯(lián)得七古唐詩十二韻: 探幽尋芳 蘭若有花開晚紅(玉),故園梅柳尚余春(卿)。 霜翦紅蘭不待秋(玉),青梅蒂重初迎雨(卿)。 紫庭蘭蕙日氛氳(玉),竹陰梅影月參差(卿)。 蕙蘭瓊芳積煙露(玉),粉梅檀杏飄朱墀(卿)。 蘭風桂露灑幽翠(玉),柳金梅雪撲檐香(卿)。 砌下芝蘭新滿徑(玉),上苑梅香雪里嬌(卿)。 馨香惟解掩蘭蓀(玉),淑氣初銜梅色淺(卿)。 綠鬢聳墮蘭云起(玉),翠鈿斜映艷梅妝(卿)。 幽蘭獨夜清琴曲(玉),東閣官梅動詩興(卿)。 笑籍紫蘭相向醉(玉),泣向寒梅近北枝(卿)。 摘盡庭蘭不見君(玉),梅花滿枝空斷腸(卿)。 一心愁謝如枯蘭(玉),羨君東去見殘梅(卿)。 文清試筆?!?/br> 此番柳菥誦畢,贊曰:“竟是絕好的一篇七古,其間意象竟無一重復,卻又前后相和。大抵這世間除了他二人,便也無人能對出此等絕唱了吧。在下雖往日里亦曾與二哥一道聯(lián)詩,然在下之才到底無法與珣玉比肩,遂亦未曾聯(lián)得十分完美?!闭f到這里又笑道,“此番出了此題本欲令他二人一較高下,珣玉起句起得刁鉆,只不料二哥亦接得順暢;珣玉一氣呵成,二哥從容不迫;他二人這聯(lián)句看似彼此相對相分,實則相契相合,結果他二人仍是斗了個旗鼓相當、難分高下。然若非他二人之才能并駕齊驅(qū),怕也聯(lián)不出這等佳作了?!?/br> 一旁的林侯二人聞言,孝華則輕搖折扇淡笑不語,煦玉則拉著一張臉,兀自心下遺憾。 賈珠見狀亦是心下大喜,一面命了一旁潤筆將此詩抄錄一份待隨后交與了應麟賞鑒一番自己這最為得意的二位門生之作,一面又令人前往古雅齋將那老板喚來。待老板到此,賈珠將事情緣由說明,令其定制一大型玻璃屏風,將這詩作鑲嵌進屏風之中,今后便擺在這匯星樓的二樓大堂之中,這集煦玉孝華的聯(lián)詩并柳菥墨寶的大作,將作為這匯星樓的鎮(zhèn)樓之寶。由此他便也不懼自家這匯星樓今后無生意可言。 而一旁的向老板聞罷事情經(jīng)過,這捧著粉蠟箋的雙手都在發(fā)抖。賈珠見罷笑著打趣道:“向老板可要當心了,這箋上侯林二少爺?shù)脑娮鞑⒘贍數(shù)哪珜?,可是一字千金,莫要壞了~” 那老板聞言忙不迭一陣點頭哈腰地說道:“是是,小的、小的自是明白……小的、小的只不敢相信這輩子還能親眼見到才子的真跡……” 賈珠隨后又低聲對老板說道:“此番我特許你仿制一個這樣的屏風擺自己家里瞻仰,只要標明是仿制的便可,需知此物的真跡,便惟我一家獨有~” 向老板聞言不住地點頭以示知曉:“多謝大爺!多謝大爺!” 之后賈珠便打發(fā)老板前往定制圍屏,心下喜滋滋地盤算著自己這酒樓的價格定位在一個怎樣的檔次方才合適,定不可定得低了,顯得自家酒樓只是面對普通市民階層。然事實上他所做的這一切的目標消費群體皆指向京城里的高檔消費民眾,而往往越是自詡高端之人便也越喜附庸風雅,如此一來,自家酒樓有了這些噱頭,便也不怕城中的王公貴族等不花上一番大價錢前來消費一番以充臉面。不過此乃后話,此番且按下不表。 ? ☆、第四十五回 尚書有女孫家提親(四) ? 卻說此番四人吃罷飯聯(lián)完詩,侯柳二人便也提出告辭欲打道回府。珠玉二人并了千霜在匯星樓前送了二人上車,隨后賈珠自去與千霜結賬。因了匯星樓名義上乃是千霜做老板,遂賈珠此番亦需付錢。只見這一頓飯加上雅間并了茶水等等足足花去了賈珠五十兩銀子,且只是他四人吃了一頓飯而已。想書中榮府一頓螃蟹宴,上下擺了幾桌共了數(shù)十人吃也不過二十兩銀子,而這一頓飯他四人就吃了那次的兩倍多。賈珠見狀心下倒也甚為滿意,只道是自己這酒樓雖初期投資高,然收入亦是不錯。 此間事畢,珠玉二人便也登車回了榮府。此番剛至榮府二門口,便見此處停著一輛車,只見寶玉并了迎探惜三姐妹正在該處,原是史家來人接湘云回府。此番眾人見罷珠玉二人,便也忙向他二人行禮。卻說這史湘云在榮府之中亦是住了這許多日子,和寶玉亦是兩小無猜,而賈母暗地里怕也沒少打撮合這寶玉與湘云的小算盤。不料此番還未成氣候,便聞說史家湘云的叔叔嬸嬸為湘云定了一門親事,正是衛(wèi)家的公子,遂此番便也亟亟地招了湘云回家,以便雙方女眷媒人相看。乍聞此一消息,王夫人倒是暗中松了口氣,而賈母則很是被打擊了一番,只道是自己娘家這一侄孫女便也如此給許了人,那自己之前的心機不都盡相白費了,心下很是泄氣。 而珠玉二人歸來,剛至賈母房中請安,正聞聽賈母對湘云離去一事惋嘆不止,便忽聞家人來報曰應麟遣了林府的家人來,請煦玉并了賈珠立即前往林府,有要事相商。此番珠玉聞言俱是一驚,賈珠聽罷還特意喚了林府的家人來問此番是單喚煦玉還是喚他二人。家人則清楚答曰此番是先生特別吩咐,令他二人一道前往。 珠玉二人見狀雖心下疑惑然亦不敢耽擱,忙忙地對賈母招呼后便喚了小廝跟隨登車去了。此番到達林府,便也徑直前往應麟小院,只見應麟正于書房的琴案前正襟危坐,案前放著一封信,則謹亦席坐于一旁。 珠玉二人進屋后對座上二人行了禮,隨后亦落了座,詢問此番是出了何要事,竟如此情急地將他二人喚來。 應麟拾起案上之信,神色凝重地道曰:“今日收到如海來信,道是他已與孫家談妥,欲與孫家聯(lián)姻,與玉兒定了與孫家小姐的親事……” 這邊珠玉二人乍聞這話,毫無心理準備,便只如遭遇晴天霹靂一般,當即呆立當場、啞口無言。| 半晌煦玉方才結結巴巴地開口道句:“這、這……先生,這當如何是好?老爺怎忽地提起我的親事?……” 應麟則答:“此亦并非一時興起之念,你可還記得老爺之前便已與你道欲為你謀一門親事,奈何彼時你心不在這上面,遂亦是將此事給忘卻了……” 煦玉聞罷又道:“如此我該如何是好?先生亦知我與珠兒已是海誓山盟、互許終生,又如何能令了那外人橫生枝節(jié)?” 賈珠搖頭,毅然決然地說道:“此番我斷然不允,玉哥乃是我一人的,我不許任何人與我分享他!守得今生這一世便也如此曲折坎坷,真可謂天地不仁!” 應麟于座上有些好笑地目視著座下的珠玉二人因了此事怨天尤人、手足無措的模樣,心下打定主意先莫急著開口,直到身旁則謹忍不住開口道了句:“你二人莫要如此,世間之事往往事在人為,輕易言棄又如何能夠人定勝天?你先生既能將你二人喚來此處相商,便是此事尚有轉圜的余地方是。” 應麟聞言笑道:“不錯,此番如海因身在揚州,加之太太現(xiàn)下身子欠佳,他雖有心好生料理玉兒的親事,奈何有心乏力,遂此番便全權委托了我代為料理玉兒的親事,與了那孫家商議……” 聽罷這話,珠玉二人方才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氣,隨后暗地里便止不住埋怨這般大事應麟也不先將話說清楚,害他二人驚得幾近六神無主。 賈珠率先開口說道,面帶一臉狡黠的笑容:“先生此意是此番便也許了我們暗自做些手腳,將此事給推脫了去?” 應麟則搖首嘆道:“如海重托,為師身為玉兒先生,卻未能如他所愿助他料理好玉兒親事,卻允了你二人胡來,為師心下自是愧怍難安……” 賈珠聽罷則擺擺手道:“此番珠兒先行謝過先生對我二人的大恩,先生無需自責,此番允我二人能從心所欲自是好過見我二人兩廂糾結……” 應麟對曰:“你既已如此說,為師亦是無言以對?!?/br> 則謹則從旁插言道:“這孫家鼐如今官至從一品禮部尚書,可謂位高權重,當初又是玉兒取試的座師,他提出欲與林家聯(lián)姻,便是如海不愿,亦不好直接駁回。何況如今據(jù)如海信中所言,兩家家世上是門當戶對,那孫家對玉兒亦是甚為滿意,遂欲將獨女嫁與林家,兩家共結秦晉之好。當初老爺太太下?lián)P州以前,這孫大人親自攜了夫人小姐前來林府送行,彼時玉兒前往翰院當值未歸。這屋里太太是見過孫小姐的,據(jù)聞那孫小姐亦是生得妍媚婉妙,太太見了是分外滿意,若論家世品貌,雙方倒也分外匹配。雖不知那孫小姐胸中文才幾何,然到底世間女子怕也撿不出幾人文才能與玉兒相比肩的,然以他家家教,怕也不比其他世家女子遜色了去。而若是玉兒與了孫家結親,今后宦途之上亦有了倚靠。如此想來這孫小姐與了玉兒可謂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對了,遂此番這屋里老爺太太對這樁婚事俱是甚為滿意,來信與你先生商議,欲做成這樁親事……” 而一旁賈珠聞罷這話,雖知曉這座上之人此番心里打定主意欲輪番將他二人打趣個夠本,然心下亦是頓感不自在,遂嘟囔著反問道:“照公子如此說,那孫小姐與玉哥是門當戶對天生一對,珠兒比不過那小姐,與玉哥是不當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