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珠玉_分節(jié)閱讀_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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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yīng)麟聞言則笑著對曰:“你乃是為師教授出的不肖之徒叛逆之子,向來便是特立獨行、犖犖不群,這世間誰和你當對?” 煦玉聽罷忙勸解道:“公子過獎了,學(xué)生亦不過一介凡人,累及家嚴家慈并了座上先生公子為學(xué)生親事費力勞神,亦有負諸位期許厚望,學(xué)生心下萬分惶恐愧怍。只此番學(xué)生與珠兒因感前情,既定私盟,由此便也斷不敢背信棄義、違背此情。此番莫道是尚書之女、世家千金,便是那皇室美姝、蓬萊仙姑,于我而言亦不及珠兒一個,正所謂‘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由此學(xué)生懇請先生公子成全!……” 賈珠聞罷煦玉之言已是眼眶微熏,側(cè)身擁入煦玉懷里喃喃說道:“還是玉哥最好……”心下只道是自己果真未選錯人。隨后又念起一事,遂打趣著對身前的煦玉說道,“我只道是玉哥與我乃是有了婚約的,那龍鳳貼與那證書俱是憑據(jù),若玉哥再行婚娶,可是‘停妻再娶’之罪哦~” 煦玉則斬釘截鐵地對曰:“斷不會如此!” 應(yīng)麟見狀扶額惋嘆:“謹兒,我真覺此番這戲言當真失敗……” 珠玉二人聽罷方知應(yīng)麟則謹之前所言俱是為了試探他們,心下卻是早已偏向了他二人。 則謹聞言轉(zhuǎn)向一旁的應(yīng)麟微微笑道:“無妨,此番到底又助你我確知了一番他二人之情?!彪S后又對座下膩歪在一處的珠玉二人說道,“然此間事實確如方才我二人所說那般,你二人當需知曉。除此之外,便在今日上午,孫家已遣了媒人前來林府提親。可知這媒人亦是來頭不小,正是禮部侍郎李文俊。” 應(yīng)麟則接著道:“因之前這親事孫家鼐已與如海談妥,遂此番這李文俊前來不過是將此物送來罷了,并隨行附上了聘禮……”說著應(yīng)麟從案上拾起一張紅貼來遞與座下珠玉二人。 他二人接過一看,正是那孫小姐的庚帖,其上附有孫小姐名姓生辰屬性以及他家三代之人名姓。 應(yīng)麟又道:“那李文俊來此便是為與我交換雙方庚帖,令我將玉兒庚帖一并交與他帶回亦供他家卜問。彼時我只得以今日非良辰、議親不佳為由推脫,待到來日再行親自奉上。想來我邵應(yīng)麟這數(shù)年俱是足不出戶,然如今為了玉兒親事,卻仍免不了要踏足一番那貴戶豪門之地……” 賈珠聞言便也明了應(yīng)麟之意,遂對曰:“我們自是明了先生之意,此番先生體恤我二人,方才未曾徑直交出玉哥庚帖,欲待我二人前來一并商議此事?!毖援呺p眸微瞇,斜睨著手中孫小姐的庚帖說道,“想要結(jié)親,亦需看天意若何!想來當初我與玉哥議親之時,我二人的八字先生亦是相看過的,乃是極為相合。而如今這孫小姐的八字……” 說到這里賈珠便也將手中庚帖細細審視了一番,只見這帖上所道:“孫玉淑,表字臨仙。生于丙戌年臘月廿四午時,屬狗,大驛土。星宿壁星。如此看來這孫小姐的八字相當不錯,傳說中壁星可招財進寶、財源廣進,令其事業(yè)有成。亦可有利于仕途,令家庭生活美滿。”說著又嬉笑著打趣,“倘若玉哥當真娶了她,說不定公子方才之言還真能實現(xiàn),既能事業(yè)高升,亦可早生貴子~不過這屬性與玉哥的分明便是相克的,先生此番將玉哥的生辰與我看視一番。” 應(yīng)麟聞言便將煦玉的庚帖交與賈珠,賈珠接過細察一番,只見煦玉的生辰乃是癸未年三月初七辰時,屬羊,桑松木。遂說道:“玉哥的八字亦是不錯,只命中主木,與那孫小姐命中主土根本便是相克的,可見老天亦不允這樁婚事?!?/br> 應(yīng)麟則道:“幸而此番如海尚未將玉兒八字擅自與了孫家,我此番欲將玉兒的八字修改些許,以確保萬無一失,令這孫家忌憚玉兒生辰而自愿棄了這門親事。” 一旁珠玉聞言一并點頭首肯:“如此甚好,此番還是先生思慮周到。” 賈珠隨即拾起煦玉的八字庚帖,另一手執(zhí)筆以備修改:“這生辰年間此番是不可修改了,大抵全京城之人均知當年林家玉郎年僅十五便探花及第,亦知玉哥長我一歲,否則我便將玉哥改為龍年出生,與她那狗來番相克……此番能改之物便剩下月份日子并了時辰了,這般好了,改動太大亦恐引人懷疑,便將月份稍稍晚上兩月,改為五月罷,日子改為初八,其余皆可不變?!?/br> 改畢將庚帖交與應(yīng)麟審視,應(yīng)麟點頭認同:“如此亦夠得他家消受的了?!彼毂娙吮闳绱松套h停妥,待改日應(yīng)麟便親自將煦玉庚帖送往禮部尚書府上。 ? ☆、第四十五回 尚書有女孫家提親(五) ? 卻說三日后,正是孫家與應(yīng)麟議定交付煦玉庚帖的日子。該日既到,應(yīng)麟乃是正裝冠帶乘車前往的尚書府。彼時禮部侍郎李文俊已是親自候于尚書府門口,見應(yīng)麟在府門外下了車,忙上前見禮道:“邵先生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先生海涵。在下身為尚書大人所聘請的媒人,此番本應(yīng)由了在下親自登門拜訪,將林少爺?shù)母麕Я藖恚瑓s累及邵先生親自奔波一遭……” 應(yīng)麟則對曰:“李大人客氣了,此乃兒女親事,玉哥兒乃是在下學(xué)生,為其奔波來往一番,乃是在下分內(nèi)之責(zé);何況為其親事,家長自當親自登門拜訪,方才合乎禮儀……” 二人正說著,便見那孫家鼐已親自迎了出來,對應(yīng)麟拱手說道:“邵承祚先生,在下是久仰大名,如雷貫耳啊!若非因了小女婚事,在下怕還未嘗有此機會能得見尊顏呢!……” 應(yīng)麟躬身對曰:“孫大人有禮了,在下一介草民,不過得了京師諸公謬贊的虛名耳,當不起大人如此之稱,在下此番不過代了林大人前來將哥兒的庚帖交付與孫大人……” 孫家鼐揮揮手說道:“邵先生是過謙了,眾所周知邵先生乃是名士大賢,大儒王心朝先生的傳人,可謂博古通今、才貫二酉,如今更是教導(dǎo)出京師兩位才子,豈是默默無聞之人?” 應(yīng)麟則答:“尚書大人過獎了?!?/br> 隨后三人便一道入了孫家鼐的書房商談。此番待應(yīng)麟落了座,家人奉茶,應(yīng)麟便也忙將煦玉的庚帖從懷里取出親手遞與了孫家鼐。孫家鼐亦是伸出雙手接過,眼光不經(jīng)意地瞥了一眼其上內(nèi)容,便也止不住眼皮一跳。一旁應(yīng)麟則端起茶盞飲茶,佯裝并未注意到孫家鼐的異樣。 之后孫家鼐便將庚帖放置在一旁,應(yīng)麟又取出聘禮作為上回孫家聘禮的回贈。隨后二人俱是心照不宣地閉口不談煦玉生辰八字的問題,轉(zhuǎn)而談起他事,將那早年的求學(xué)取試經(jīng)歷再度追憶了一番。這孫家鼐甚是感嘆了一回自己當年取試乃是幸運萬分,得了圣上賞識而躋身三甲,榜眼及第,此番一晃二十年過去了。轉(zhuǎn)而又感嘆應(yīng)麟當年亦是會試通過,結(jié)果卻因了時運不濟錯失了當年的殿試,真乃遺憾之事。提起往事應(yīng)麟倒也分外灑脫,只道是個人有個人之命,萬事強求不得,此言倒也意有所指。 飲過兩回茶,應(yīng)麟道是此番庚帖奉上,孫家可自行尋人合這八字,待卜問合清之后便可將結(jié)果告知于他。隨后便也提出告辭,孫家鼐親自將應(yīng)麟送至府門口登車,方才返回。 此番孫家鼐則是直接手持庚帖入了內(nèi)院尋了陳夫人商議,面上神色很是難以置信。陳夫人見狀忙地詢問此番與應(yīng)麟見面他二人商議的結(jié)果,孫家鼐并未開口,只將手中庚帖交與了夫人覽視。他夫人細細閱畢,亦是一副疑惑萬分、不知所措的模樣,說道:“老爺,這可如何是好?這、這帖子上的八字,可與淑兒俱是相克的?。 ?/br> 孫家鼐對曰:“方才我拿到之時未及細看,待邵承祚離開之后便又再度取出細看了一番,竟全然與了淑兒的八字背道而馳,無一絲相合之相。且看這生辰,這林煦玉生得日子亦非絕好。他命中主木,而淑兒命中主土,天生乃是克淑兒之命??芍旧喝兆钌?,為旺,而夏之木不佳,為休,他偏生是那夏季之木。” 陳夫人亦道:“想來他年長我家淑兒三歲,卻偏生屬羊,與淑兒屬狗乃是三刑恃勢,屬性不合。且他生于己未月,淑兒生于辛丑月,便連這未丑亦是相克的。除此之外壬子日與了戊申日,壬戊又克;淑兒生于午時,戊午主火,他卻生于甲辰時,甲辰主木,卻又是淑兒克他了??倸w此番便是命相不合,這樁婚事怕是不妥……”| 孫家鼐則道:“然之前老夫亦曾與如海魚雁往來,彼此于這樁親事俱是甚為滿意。老夫只道是他如今外任,有老夫坐鎮(zhèn)京師,只管將此事交與了老夫,老夫定能依禮將此事辦妥。奈何此番出了這番茬子,老夫又當如何向他交待?” 陳夫人則道:“可是老爺,這哥兒八字與了淑兒的不合,若是勉強撮合成婚,婚后若是有甚不測,又當如何是好?” 孫家鼐:“這正是老夫憂心之事。老夫只淑兒這一獨女,老夫為她覓一佳婿,又如何肯令她受甚委屈?然而在此之前我早已去信答應(yīng)了如海,如今若是貿(mào)然悔婚,卻令老夫如何說得出口?” 陳夫人:“老爺便權(quán)當是為了淑兒好……” 孫家鼐又道:“若說是別家的公子哥,即便去了一百個老夫也不心疼。只這林煦玉老夫是見過的,林家長子,師出名門,加之又是前科我門下考生,可謂是才貌雙全、學(xué)富五車,未及弱冠便也是萬卷羅胸,除卻他同門師兄侯孝華,也稱得上是一世無雙了。我只怕舍了此家,便再難尋到能與此相較之人了……” 陳夫人道:“老爺之言固然無錯,這林煦玉固然是個才華過人的,然我亦曾聽聞近日里京師傳得風(fēng)言風(fēng)語的,這哥兒因了高堂俱離而在外眠花宿柳……” 然孫家鼐聞言倒也不以為意:“少年才子年輕之時風(fēng)流一些亦無關(guān)緊要,到底古往今來那才子便也思慕佳人……” 陳夫人對曰:“我只擔(dān)心若是照這般性子,咱淑兒嫁與他之后他會冷落正妻,而令了側(cè)室得勢,我這做娘的到底不欲見自家女兒嫁去了受委屈。此番便是嫁得一個不是那般光彩照人的,只要能對了女兒好,便也是了……” 孫家鼐聽罷則搖首不答。 卻說另一邊,正值這孫家夫婦二人正在書房中閉門密談女兒親事之時,卻不知房門外一直有一個丫鬟悄無聲息地趴在該處偷聽,待他二人將這事談了個七七八八,這丫鬟便又輕手輕腳地去了。隨后便見這丫鬟穿過花園,跑進了后院孫小姐的房中。 此番孫小姐正攪著手帕在房中坐立難安地等待著這打探消息的丫鬟歸來,見這丫鬟氣喘吁吁地進了屋里,激動地忙立起身來問道:“紅兒,打聽得怎樣了?我爹娘如何說?” 不料這名紅兒的丫鬟卻哭喪著臉答道:“姑娘不好啦,我聽老爺太太說那林少爺與姑娘的八字不合,老爺太太商議著要退親呢!……” 孫小姐聽罷怔了怔,隨即便紅了眼眶:“退親?!先不是都說好了嗎?怎的突然要退親?那八字又是怎么回事?” 紅兒解釋說:“我聽見的,老爺也很是為難,但是實在是因為那少爺與了姑娘的八字克得太厲害了……什么姑娘屬狗,那少爺屬羊,和姑娘三克啥的……” 孫小姐插言道:“是三刑?!?/br> 紅兒忙道:“對對,是三刑。還有什么小姐主土那少爺主木啥的……總之就是那少爺雖有千般萬般的好,然就是因了生辰八字不好,這親事也成不了……” 一旁的孫小姐聞言早已是禁不住愁淚千行化作了珍珠兒滾。她心下自是不信甚姻緣前定的,對那生辰八字亦并無在意。她惟知之事便是自從她那年第一次隨了父母踏入那林府、在臥雪聽松室見過煦玉的自畫像之后,便對著這未曾謀面的公子哥兒將心許了進去。之后更是經(jīng)由了父親耳提面命、多次詳述煦玉在榮恩宴上是如何的才華橫溢、力壓群雄,心下早已癡迷了大半。又一次她隨了家人前往南安王府赴宴,彼時女眷俱在湖中的畫舫里落座,一干公子哥兒則在湖邊吟詩作對。她于百無聊賴之際輕挑畫舫的竹簾的一角,從一個細縫間往外偷覷,即便是在人群之中她亦是一眼便識出了其間的煦玉,正如那自畫像中那般瓊枝玉樹、溫潤風(fēng)流,正與一幫人一道拈鬮作詩。似是因了他才高八斗,他人便也故意為難他,令他拈了一個“泥路”的鬮。然他不過徑直往前行出幾步,隨后一手負于身后另一手則手持折扇指著腳下便信口吟出一詩,宛如那傳聞中文成七步的曹子建,直看得周遭一干人等目瞪口呆。而這邊她亦是看得癡了,挑著簾子的手便忘了放下。直到后來南安郡主,南安王炎煜的meimei步至身旁詢問她出了何事,她方才慌忙回過神來,一張臉羞得通紅,忙地拿話來支吾。然自此之后,她便也睡里夢里俱是煦玉的容貌身影。心下只默默期盼著有朝一日自己身披嫁衣嫁入林府的那一日,只道是大抵世上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自古亦難逃“青年才子,弱冠登科,遂惹來名宿傾心,美人解佩”吧。這般念想了許久,直至聞?wù)f林家亦有與孫家結(jié)親之愿,遂以為自己心下所愿終將實現(xiàn),求得個才子佳人,?;垭p修。不料卻忽聞此退親的噩耗,心下只如被反復(fù)□□攪碎一般,惟有掩面而泣。 一旁紅兒見狀,已是手足無措,只得忙不迭勸解寬慰。正值這時,便聞見門外的丫鬟報曰“太太來了”,這孫小姐只得止住哭泣,拿手帕將淚水拭了。見陳夫人進了屋,忙地起身前往迎接。 陳夫人見愛女滿面戚容,忙問是出了何事。 這邊孫小姐聞言不答,一旁紅兒率先開口說道:“太太,姑娘那親事……” 陳夫人驚訝反問:“怎的,你們已經(jīng)知道了?” 紅兒又道:“太太,姑娘那親事是不是出了什么變故?” 陳夫人嘆了口氣答道:“此番實不相瞞,那哥兒與咱家大姑娘的八字太過不合。之前我與老爺商議,若是草率地將姑娘嫁過去,怕是違背天意,若是有甚不測,屆時便是后悔莫及。我與你爹惟有這一女,自是舍不得將姑娘嫁進那府中受甚委屈……” 這邊孫小姐聽罷只拿手掩面而哭,倒是一旁的紅兒替她問道:“太太,姑娘這親事便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了嗎?本來這親事咱家早便為姑娘定下了,現(xiàn)在突然退婚,咱姑娘怎么承受得?。俊?/br> 陳夫人道:“我正與老爺相商,看能否尋個委婉體面的理由將這親事給推了……咱姑娘放心,想來這京城里的貴公子哥兒也不是只有他家,憑了老爺?shù)脑诔械臋?quán)勢地位,什么樣的公子哥兒咱家尋不來?你爹娘會再為你尋上一名佳婿,定不會令你委屈了……” 隨后陳夫人又再三解勸,這孫小姐雖面上止住了哭泣,奈何心里卻也難以釋懷,只道是自古女兒家謀求親事便如廟里求簽一般,在拾起簽讀到卜辭之前俱不知是好是壞。此番自己好不容易盼得能提前見到未來的夫婿一眼,且對方各方面均令人意滿情忺,而不似其他女子一般如黑夜里亂撞。不料卻忽地被告知自己與了該男子八字不合,不過是有緣無分,終還是修不成正果。如此念著,便也沒有任何一個時刻如現(xiàn)下這般痛恨這婚姻合八字之俗,只道是若能都如戲里所言那般男女雙方看對了眼便也私定終身該多好,省得如自己這般將那終身幸福交與了他人來決定!而因了這等心結(jié),這孫小姐遂也大病一場,此乃后話,此番按下不表。 ? ☆、第四十六回 賈夫人仙逝揚州城(一) ? 卻說這邊,應(yīng)麟自將煦玉的庚帖交與了孫家之后,便也靜待孫家的媒人上門前來稟告他家合那八字的結(jié)果。按理若是八字相合,雙方便可互贈定親禮,將親事定下。而此番這八字出了變數(shù),男女雙方八字不合,由此這定親禮的環(huán)節(jié)便也遲遲提不上日程。而此事自是在應(yīng)麟的預(yù)料之內(nèi),遂也并不前往催促孫家,只等著這孫家自己提出退婚。 而應(yīng)麟這邊尚未得到孫家的消息,自是因了這孫大人尚還踟躕著。八字不合自是不敢應(yīng)承下婚事;然又因了憐眷煦玉之才,便也不肯輕易將這婚事就此推卻了,遂遲遲抉擇不下。正值這時,從揚州傳來賈敏病入沉疴的消息,道是分外想念這分別一年有余的長子,欲煦玉趕往揚州面見一番。煦玉聞知此信之后憂心如焚,即刻向吏部告了假并了向應(yīng)麟則謹以及賈府一干人等辭別,便匆匆領(lǐng)了管家林縉長子林士簡并一干家人坐船前往揚州。此番賈珠親自將煦玉送至城外渡口登船,小廝中賈珠指明執(zhí)扇詠賦隨行前往,特別令了執(zhí)扇貼身保護侍奉煦玉。 珠玉二人在碼頭依依惜別,賈珠千叮萬囑煦玉莫要為了趕路而飽一頓餓一頓,此番路途遙遠,行程絕非短期之事,需得三餐有序,期間定要照料好自己。隨后又多番吩咐執(zhí)扇詠賦二人,道是煦玉根本不會照顧自己,他自己是指望不上,惟有身畔之人多留心些許。因了實在放心不下,賈珠甚至將千霰遣了跟隨煦玉一道。 而一旁的潤筆鄭文等人見狀均笑曰此番大少爺乃是急往南下探親,輕裝簡行的最好,這般出行的陣仗也太過盛大了些。 而賈珠則立于碼頭,目送著遠去的帆船之上正立于船頭回望自己的煦玉,伸手攏在嘴邊喊道船頭風(fēng)大,令了煦玉莫要立在那處,趕緊回了船艙里方是。 此番直到船行得遠了目力難及,賈珠方才自顧自地對身后的潤筆鄭文說道:“你們不懂,大少爺自小從未出過京城,平素俱是為家人照料得太好,從未吃苦。出門在外講究不了許多,人手多些有備無患……加之他身子骨又弱,較他meimei好不到哪里去,此番前往南邊誰知會不會水土不服。又是旱鴨一只,這近一月的行程若是暈船得夠他受的……他此番前往,他家太太怕是熬不住了,否則亦不會千里迢迢地召喚他這長子前去。期間喪葬諸事怕會花去不少時日,回京之后則又是另一番光景了,若是不出所料,屆時怕會攜了弟妹并了那坐館的杜世銘一道來京……” 卻說榮府這邊,賈母聞?wù)f賈敏重病,亦是心疼憂心不已,取了許多補丸藥品之類命煦玉一并攜了前去,又吩咐曰待到揚州之后隨時寫信將賈敏的消息報來京城。 此番煦玉一行人乘舟沿京杭運河而下,足足行了二十八日方才到達揚州,期間煦玉暈船暈得厲害,幾近是躺著到了揚州。待到揚州棄舟登岸,巡鹽御史府上自是遣了家人來接,煦玉到達之后尚且未及前往賈敏榻前盡孝,自己便也大病一場,引得闔府眾人手忙腳亂。 卻說賈敏重病期間,黛玉作為家中長女,便也暫停了讀書進學(xué),令幼弟仍舊讀書,而自己則終日守于賈敏身旁侍奉湯藥、照料飲食。此番長兄既至,不料亦是纏綿病榻,黛玉少不得亦需親往探視。遂此番內(nèi)院之中卻是黛玉兩廂往來,好在之前黛玉并家人遵了應(yīng)麟囑咐外避外戚,內(nèi)重調(diào)養(yǎng),由此現(xiàn)下身子雖非強健然卻不至于怯弱多病。此番內(nèi)院奔忙倒還尚能應(yīng)付。 幸而經(jīng)過家人多番請醫(yī)吃藥,煦玉將養(yǎng)數(shù)日之后,雖未痊愈,倒也能勉力下榻行走。待能夠下地,煦玉便忙不迭令人攙扶著趕至賈敏榻前。母子久別重逢,自是免不了抱頭痛哭一番。想來她剛嫁入林家之時,十余年來便惟有煦玉一子,遂心下對于這十數(shù)年均當獨子教養(yǎng)的長子便更加疼惜憐愛了幾分。此番見面,賈敏獲悉煦玉來此亦是臥病在榻,便也心疼憐憫不已,亦不允煦玉侍奉在榻邊。林海見狀亦道煦玉守在此處亦是幫不上忙,還要累及旁人照料,遂便也打發(fā)了煦玉下去歇息。 ? ☆、第四十六回 賈夫人仙逝揚州城(二) ? 如此這般過了十日,煦玉好了個七七八八,不料賈敏卻是回天乏術(shù),林海遍請揚州名醫(yī)前來診治用藥均不見效。賈敏自知時日不多,好在此番兒女俱在身邊,未曾得個骨rou分離的結(jié)果。遂擇了一日,將身邊侍奉的眾人屏退之后,單獨留下林海與煦玉,吩咐道: “我只道是自己命不久矣,然心下亦有幾樁心事未了,這即便是閉眼去了也不甚安穩(wěn),此番趕在我腦中尚且清醒之時將這后事交待了……” 一旁林海煦玉聞言俱是黯然神傷,亦不知如何出言安慰,父子二人惟有沉默以對。 只聽賈敏說道:“這頭一件事便是玉哥兒的親事,本以為此番我熬過這多時,玉兒與那孫家結(jié)親之事能趕在我閉眼之前實現(xiàn),不料至今不聞孫家的確切消息傳來,這如何令我安心去了?……” 一聽這話,一旁的煦玉立即跪在了榻邊,泣涕如雨,哽噎著道句:“太太,玉兒不孝!……先自身未能侍奉父母跟前,次未能娶進媳婦孝敬公婆,此番玉兒難辭其咎!……” 座上林海賈敏見狀,只道是此事并不怪他,命他起身,奈何煦玉因了心下有愧,便堅持長跪不起。 二人拿他無法,便只得由他跪著,一旁賈敏又道:“這次一件事便是在我去后,我那從娘家攜來的嫁妝大部分俱留在城中宅邸里,并未帶了前來揚州。那嫁妝本應(yīng)令了他兄妹三人平分,然此番我念及熙小子黛丫頭尚且年幼,惟玉哥兒最為年長,我欲留下一部分留給黛丫頭嫁人,其余的便均給了玉兒。他怕是不久便要成親,這長子成親,若是缺少了聘禮,面子上亦過不去……” 林海聽罷這話倒也并未反對,自是知曉他夫婦二人心下最是疼愛煦玉。未想?yún)s是煦玉開口說道:“太太,此番且容玉兒說一句。太太既疼黛丫頭,憂心她嫁資單薄,今后入了婆家受氣,此番便將那嫁妝盡數(shù)留與她便是,且莫要擔(dān)心玉兒,玉兒有官職在身,尚且可以自足……” 賈敏聞言自是動容,含淚對曰:“傻小子,你那些俸祿又如何能與之對等?……” 他夫婦二人聽罷雖不以為然,然到底感念煦玉的一片孝悌之心,便也并未開口駁斥了去。隨后賈敏又伸臂將煦玉摟在懷中摩挲一陣,林海又命丫鬟將黛玉熙玉喚至跟前,賈敏又對他姐弟二人吩咐一陣,之后便令眾人退下了。 只不料兩日過后,賈敏便也就此撒手人寰。眾人聞知莫不傷慟,煦玉因之前便未曾痊愈,加之入了揚州之后對這南方水土多番不適應(yīng),此番萱堂驟逝,哀極攻心,遂舊疾又犯,重又沉入病榻。便連黛玉亦是哀痛過傷,反傷及己身,只得臥床靜養(yǎng)。惟有幼子熙玉知事不多,便也無甚影響,不過跟著家人哭上一陣罷了。 賈敏一去,林海便即刻往京城發(fā)了喪,又一面料理賈敏后事,一面請人做水陸道場。此番因了內(nèi)院之中煦玉黛玉俱是病著,林海除卻舉哀之外尚且還要心系著二子的病況。幸而此番有二管家林繼并了林繼家的內(nèi)外協(xié)助料理,方才將這喪葬諸事料理妥當。停靈四十九日過后,便需運送靈柩前往蘇州葬于林氏祖墳。此番林海領(lǐng)著三名兒女一道前往蘇州,中需四日。之后下葬等諸事又耗去三日,方料理妥當,又舉家一道返回揚州。此番下葬已畢,林家兄妹又于揚州為賈敏守孝數(shù)十日,至三月熱孝過后,方減了禮數(shù),換下孝服著了素服。 另一邊,卻說榮府聞知賈敏亡故的消息,賈母自是悲慟哀嘆幼女亡逝,她是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哭得肝腸寸斷。又直埋怨了若是當初林家未曾下了揚州,賈敏怕是還能長壽一些。悲傷過后,她轉(zhuǎn)念一想,不久前因湘云回了史家而致使她聯(lián)姻的計劃擱淺,如今賈敏新喪,揚州乃是異鄉(xiāng),煦玉自是會回京守喪,所剩一雙幼兒幼女自是無人教導(dǎo),遂不若趁此時機令了那雙兒女跟隨煦玉一道回京代為教養(yǎng)。而京里有先生有長兄,更守著這一偌大的賈府至親,如此林海自是不會拒絕。一旦這雙兒女進了榮府,她便將黛玉與寶玉一道養(yǎng)在身畔,令其和寶玉成個兩小無猜。畢竟從前珠兒與玉兒一道長大,如今亦是成了手足情深。如此這般朝夕相處之下,便不怕這兩小的之間不會暗生情愫。 主意既定,賈母便立即去信與林海,將自己心中所念告知與他,待三月過后便遣了男女船只前往揚州來接。林海接信之后念及此番煦玉正待回京,京中尚有應(yīng)麟則謹代為照管,且自己這方的西席杜世銘鄉(xiāng)試通過,亦需上京參加來年的會試,此番一行人便正可同行一道。又念及自己內(nèi)眷新喪,心下哀痛,萬事無能為力,加之對于將這雙幼子幼女交與長子并了應(yīng)麟則謹代管,林海自是無甚擔(dān)心。遂當即便去信與應(yīng)麟并了賈政,將一行人托付與了他二人。 ? ☆、第四十六回 賈夫人仙逝揚州城(三) ? 之后一行人擇定臘月初二出發(fā)入京,之前自是打點土儀禮物并踐行之事。期間又加派了人手照料他兄妹三人,只道是他三人中煦玉黛玉身子欠佳而熙玉年幼,此番除卻當日煦玉來此跟隨的一行人之外,林海又為其添了許多家人隨行照料。而黛玉因了此乃首次遠離父親,心中多有不舍,不忍就此而去。然礙于賈母催得緊,加之此次是跟隨了兄長一道,心下方才稍加釋然。且她姐弟二人隨了兄長一道回京,自是可減免了父親的內(nèi)顧之憂,又可與了長兄相互扶持。心下亦期盼著林海任滿之后回京,屆時便可求得闔家團聚。 話說這杜世銘自知當初能得以在巡鹽御史府上坐館,正得益于這林家的大少爺暗中相助。兼了早已耳聞林少爺才子的大名,雖未曾蒙面,卻暗地里慕名向往許久。只不巧煦玉剛至揚州之時又犯水土不服之癥,無法面見外人。后稍加好轉(zhuǎn),便又逢賈敏亡故,煦玉再犯舊疾。加之喪葬諸事繁雜,遂一直未曾得一機會與之好生道些契闊。 此番好不容易待到與煦玉一道同行上京,忙不迭地便與之套近乎。而煦玉對于當初那件謀館之事并未多加留意,心中只道是待回府之后,便將弟妹一并托付了應(yīng)麟教導(dǎo),除此之外世間何處還有更為上佳的夫子人選。然待與了杜世銘略作交談之后發(fā)現(xiàn)該人倒也算是一忠誠可信之人了。在林家坐館一年有余,期間這姐弟二人對其亦是分外敬重,尤其是幼弟熙玉,對其更是依賴,遂煦玉對之便也刮目相待。 序齒而論,杜世銘較了煦玉尚且年長十余歲,二人便以兄弟相稱。而杜世銘自是知曉煦玉雖較己年幼,然學(xué)問才華乃是自己望塵莫及的,遂亦不擺兄長的架勢,反倒是虛心求教,將自己所作時文拿了向煦玉請教,期間煦玉亦是傾囊相授,只令這杜世銘心下更為欽佩嘆服。而此番上京因是逆流而上,較了南下花去更多時日。上京這三十余日中,也幸而有這杜世銘陪伴作詩論文、品茗對弈,并了一雙弟妹承歡膝下,加之千霰執(zhí)扇悉心照料,煦玉方才不復(fù)來時那般暈船暈得嚴重,惟有輕微的不適。 一月過后,一行人總算到達京城,在城外碼頭棄舟登岸。卻說在出行以前,煦玉早已去信與賈珠商議好行程的各項事宜,道是此番在京中自有住宅,此番回京自是先回林府拜見應(yīng)麟則謹,隨后再行前往榮府請安。賈珠自是首肯,便道到京那日他會親自隨了林府車轎一道前來迎接他們。之后自是隨他們前往林府住上幾日,再行一道去往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