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珠玉_分節(jié)閱讀_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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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黛玉這話一出口,其他諸人聞罷倒還尚可,惟一旁寶釵聽了,卻只如落入了她心坎上一般,重重一擊,猛然便觸動了她的心事。話說寶釵素日里面上觀來雖是不聲不響、裝愚守拙,然心下卻也著實不簡單。往往這般看起來事事完美、色|色精細之人,往往最有心機。大觀園中諸多女兒家尚還多多少少懷有幾分小女兒的稚氣憧憬,只寶釵將這人生人世看得通透,只任由命運隨聚隨分。一面因了看得通透而失卻了意氣之爭的心思,但一面仍留著幾分不服不平之心;任它縱是“輕薄”,仍要“不離不棄”,內心中尚存不滅的留有一份“好風頻借力,送我上青云”的抱負與志向。 遂此番聞罷方才黛玉與芷煙二人的調笑之言,思及黛玉目下雖無父無母,到底家中尚還有一入了朝堂的長兄可以倚仗,不似自己,除卻家母尚在之外,長兄卻是形同虛設,家中外事無力支持,待族中家長去世,便只能目視著家道中落。只這般,寶釵亦未放棄了,欲憑己之力求得平步青云。卻說在那年代,女子若想出人頭地,惟有兩條途徑,其一嫁人其一進宮。彼時元春入宮當差之事早已經由王夫人傳入薛家之人耳中,寶釵聞知,自詡己我條件亦不在他人之下,便欲效仿此舉,由此當初薛家方才趕在寶釵年限到時上京候選。只不料這算盤打得不錯,奈何人算不如天算,自家長兄薛大呆子名聲在外,加之如今薛家家道中落,不比從前,遂便難入了那最重賢德的景治帝的青目,遂寶釵方才落了選。然進宮之路受了阻,寶釵便只得本分嫁人。她自是知曉自己母親與姨媽兩個的心思,欲令自己嫁了寶玉。雖說自己入住這榮府亦非短期之事,然這并非令她對寶玉多添了好感。寶釵向來心比天高,因而寶玉離她心中那理想的夫君人選可謂是相差甚遠,只道是縱是她有那停機之德,亦需夫君有樂羊子那般的志向方是。奈何寶玉只任她百般勸說,卻仍是不肯按她所愿那般走那仕途經濟之道,令她大失所望。如今聞說芷煙的東床乃是仕途有望、前途似錦,此番親眼目見,再思及自身,便是向來透徹明悟的心亦是生出幾許酸澀。只道是嫁人乃是一個女子的終身大事,若是所托非人,后半輩子當如何是好。如此念著,心下對寶玉便愈添了幾分不滿。 ? ☆、第五十六回 京師雙艷兄妹游園(六) ? 外間坐著品茶的柳菥聞罷里間的嬉鬧聲,遂開口問道:“煙兒,你也在里面嗎?” 里間芷煙聽罷方才住了打鬧,答道:“三哥哥我在呢?!?/br> 只聽柳菥又吩咐道:“我們坐上片刻便走,你跟了這府里姑娘一道好生相處,莫要同在自家府里一般使性子?!?/br> 芷煙對曰:“哥哥吩咐我自是不敢忘了。只哥哥自己亦需注重身體,莫要在外逛得太久,當心染了風寒。” 孝華聞言則道:“且安了這心,有我看著他。” 因了之前為眾女兒打趣,芷煙聽罷孝華的聲音便有些羞赧,此番只怯怯地答道:“是了,有二哥哥在,自是可以放心?!?/br> 又吩咐了兩句,賈珠等四人只道是莫要擾了房中姑娘們的興致,令她們好生放開玩樂一陣,便起身辭了這處,往了別處逛去。一邊寶玉見身側兄長皆離,只盼著能留在姊妹們這處,然卻見落后的賈珠以目示意他,令他先行跟隨離開這處,莫要令了侯柳二人知曉寶玉亦混跡在一干女兒之間。因了此乃長兄之令,寶玉雖萬般不愿,只得依言離開不提。 而方才躲在黛玉臥房中的一干姑娘們待他四人去了之后便紛紛從房中出來,黛玉命紫鵑雪雁在書房中安置桌案,擺上茶果,一時又有鳳姐兒命丫鬟從外間送了精致的點心果蔬進來。黛玉請芷煙并眾姊妹分賓主坐了,因了之前芷煙與孝華的一番對話,周遭姊妹便忙不迭將芷煙調笑打趣了個盡興。倒是寶釵見眾人鬧個沒完,開口拿話支開:“我見柳jiejie與了你哥哥感情是分外和睦深篤,真真羨煞旁人?!?/br> 芷煙聽罷這話對曰:“這原是有些原故的,我們府里老太太亦同這府里的老祖宗一般寵溺孫兒孫女,因而待我與哥哥出生之后,念及我們是一對雙生兒,老太太便也格外疼寵,打小便將我與三哥哥一道養(yǎng)在身邊,斷不能離了身畔。彼時尚且年幼,我與哥哥年紀相仿,又未有太多男女之別,便也同吃同住,不分彼此,遂較起府中其余兄弟姊妹而言,感情更為深厚篤實。又因我與三哥哥一道讀書習字,朝夕相伴,長此以往,難免相互影響。我若換了他的衣服作男子裝扮,家中眾人便也分不出我與他來。不過無論我們如何互換衣著裝扮,卻仍是瞞不過侯二哥哥,一次也未能瞞過他……侯二哥哥是五歲之時來我們府上作客的,因了侯姨媽跟了母親是姊妹,遂我們府與了侯府自是關系密切,因而兩家親戚時常往來。后來聞說侯府為二哥哥聘了西席,三哥哥求學若渴,便也求了父母,定要前往與二哥哥一道習學。彼時祖母疼惜哥哥,慮其身子欠佳,恐其勞損,不欲他前去,后來仍是耐不住哥哥堅持,方才允了……只不料不過一載光陰,哥哥便因了先天弱質,難以支持而病倒了,只得回了府中將養(yǎng)。之后祖母并了父母惟允其在自家習學。府里原有西賓,子女中年齡相近的便是芬二哥并了我跟三哥哥以及云兒meimei我們四個,便跟從了府里先生習學……” 說到這里,湘云似是憶起一事,掩嘴笑了笑,打斷芷煙的話說道:“你若穿那男裝,只怕是令尊令堂亦是分不出你二人來呢。” 芷煙聞言不解其故,一旁眾姊妹忙地解釋,乃是之前湘云穿了寶玉衣服被老太太錯認為寶玉之事。 芷煙聽罷恍悟原來此中尚有這等關節(jié),亦是掩嘴嬌笑連連,隨后便說道:“我私下里悄悄告訴你們一事,便當是我們女兒家的私房話,你們聽了可莫要外傳?!?/br> 周遭眾姊妹紛紛擔保定不亂嚼那舌根子。 芷煙見狀方道:“去年南安王府在元宵那日懸花燈放花炮,邀請了咱府里三位哥哥并了侯府里二位哥哥前往賞燈。因了那府里花燈連接著府外的街市,由此王府便惟邀請了爺們外出觀燈,女眷則皆聚于內院,從樓上遠觀罷了,未能從近處在街市上觀看。彼時二哥哥三哥哥已賞了一日,夜里歸來之時便向我極言那花燈之盛,我聞言心下亦很是歆羨,只遺憾我為女子,不能外出隨同前往。然后我三哥哥便提議曰令我改穿他的服飾,扮作他的模樣隨二哥哥前往便也萬無一失了。我于是卸了妝,該鬢為髻,束了冠,著了哥哥的衣著,蹬了朝靴,又模仿一番男子昂首闊步的姿態(tài),之后便同二哥哥一道去了,府中家人見罷皆未能認出我來。到南安王府后賞了燈,我便跟隨府中的丫鬟徑直往了內院里去尋南安郡主,她素來與我親厚??ぶ髡б娢覠o故闖入抱住她,駭?shù)貌惠p,只道是我三哥哥舉止失態(tài),輕薄無禮。之后我脫冠解釋一番,她方才認出是我,盡釋前嫌,還將我拉至鏡前打量,我二人均笑得直不起身。只道是我們兄妹二人當真生得是一模一樣,足以以假亂真了。只后來我詢問與我同去的二哥哥,此番他百般護我,可有覺得像往常護著我三哥哥那般。不料二哥哥卻答乃是因了我是女兒家,又是他meimei,他當是需得護我。往常護著三哥哥則是三哥哥需要他相護,亦是因了他自己希欲有護于他。然他雖如此說,只在我看來,這其間倒也并無差別……” 這廂眾女兒聞罷芷煙的這等經歷亦是大為驚奇,只道是此乃奇事,是閨中女兒想都不敢想的。寶釵只含蓄道句“有違禮儀且太過冒險”;黛玉則道若是自家哥哥應許了自己,攜了自己一道前往,她倒也不懼;湘云自是其中最為贊賞此舉之人,只道是閨閣中亦需這等豪氣。眾女兒此間亦是眾說紛紜,各有各的看法,只芷煙聞言不過一笑而過,亦未曾放在心上。 隨后姊妹們又打趣曰:“柳jiejie既精于騎射,又曾效男子在外拋頭露面,只怕是膽識過人吧,此番可是一出手便能制住男子?” 芷煙對曰:“這真真是謬論了,好歹我與諸位一樣是那閨中女兒,怎可真外出與了男子紛爭?還將我想象成代父從軍的木蘭抑或是楊門掛帥的桂英。” 眾女兒聞言哄笑不止,只聽湘云說道:“是了是了,jiejie不想做那巾幗英雄,jiejie只欲著了那鳳冠霞帔嫁給狀元爺~屆時正可令了她家三哥哥騎著白馬送親呢~”說著還特特地模仿了芷煙喚柳菥的口吻。 一旁芷煙聽罷亟亟地立起身來隔著黛玉敲打著湘云說道:“不想這云丫頭的嘴也這般壞,看我不……” 隨后只見湘云繞著桌案轉著圈躲避芷煙,累得氣喘吁吁卻依然叉了腰笑得前仰后合。終于二人鬧夠了,方又坐回了原位,只聽芷煙說道:“那般說我三哥哥亦不合事實,哥哥因了素來體弱,家人便也從未令他習學騎術,所以他斷不會騎馬送親,而且……”說到這里只見芷煙忽地頓了頓,輕咬櫻唇。身側眾人只待她接著說道,不料卻見她欲言又止,遂忙追問:“而且怎樣?” 未想此番芷煙卻不說了,只搖首道句:“不,沒什么?!?/br> 眾人不解其故,然見她閉口不言,便也不好追問,只得另言他事。卻說芷煙方才止住不說乃是因了忽地憶起一事,便是某一次她與家人閑聊之時,不知誰提起她兄妹向來感情深篤,若是今后嫁了人,便也難得見面了。之后不知誰又多嘴道句“怕什么,到底待她出嫁之時三爺還能騎馬送親呢”。彼時柳菥亦在,聞言竟嘔出一大口血,周遭眾人見狀大驚,只不知出了何事。惟記得柳菥面色蒼白,毫無血色,只道是自己舊疾再犯,隨后便臥床靜養(yǎng)月余方才好轉。自此,她再未在柳菥跟前提起自己出嫁之事,便連自己亦不知其緣故。 ? ☆、第五十六回 京師雙艷兄妹游園(七) ? 隨后一眾姑娘們又聊起別事,未想之前隨賈珠等人離開的寶玉在陪伴兄長們逛了陣子之后便又返回□□館。屋內的姑娘們見寶玉到來,便對寶玉戲謔道:“這里并沒有你的位置,你來做什么?!?/br> 寶玉聞言對曰:“好jiejie們,你們在說什么,也賞我聽聽吧?!敝笞允怯惨粼谶@處,姑娘們無法,礙于寶玉在旁,只得將之前聊著的女兒家的私房話都放下。一旁探春見眾人皆有些不自在,遂提議道:“好歹咱們現(xiàn)在這么多人,不若便行個令吧,二哥哥也算一個人頭?!?/br> 寶玉聽罷自是最為贊同,如此便也正可借此留在此處。 芷煙則道道:“此言正是,我這里正有一個令,正是當初二哥哥三哥哥在北靜王府所行的那個‘花月時’的令。我曾聞說我二位哥哥講述當日之景,心下十分向往。如今我們亦可嘗試一番?!?/br> 一旁眾人聞罷忙問是何令。 寶玉因之前曾看過《靜王府花月紀事》,知曉行令規(guī)則,遂率先答道:“據(jù)《花月紀事》言,‘花月時’令是帶月的唐詩一句、帶花的宋詞一句、《西廂》曲牌并《牡丹》曲文飛觴。” 芷煙頷首道:“正是此令?!?/br> 周遭之人聽罷,湘云則率先拍手贊同,只待以此令大展身手。黛玉不置可否,無可無不可。迎、探、惜三人聞之心下俱有些忐忑難安,唯恐令規(guī)繁瑣自己難以施展。隨后便聞見寶釵從旁說道:“此令好是好,只令規(guī)稍繁,若欲湊得合適只怕要費些工夫,不合咱姊妹在此行令不過消遣之意。何況此令已有前鑒在先,如今我們再行,怕是難以超越出彩,如此亦無甚意思。加之我們閨閣中人不過以針黹紡緝?yōu)闃I(yè),少有以詩詞文賦為長的。依我之見,不若行個令規(guī)簡單些許的,正可令了眾姊妹各展其才。” 此話一出,迎、探、惜三人只覺正合己心,皆于心下暗暗感激寶釵體貼,將自己未道之言代為表達出來。 而芷煙聞罷只道句:“此番薛meimei是過謙了,之前從林meimei信中得知這府里的眾姊妹亦是常常吟誦詩詞,如何是不以詩詞見長?只怕是此番吝惜了己我之才,不肯令我們見識一番罷了。”倒也并未反對寶釵之言。 寶釵見此番眾人默許,方又道:“我知曉一令,擲數(shù)集句聯(lián)詩。咱們擲色子,色子數(shù)是多少,就說一句對應數(shù)字的唐詩。想來在座的各位姊妹唐詩定也讀了不少,各人肚子里都存了幾句。由此這令倒也不算十分煩難了?!?/br> 一旁芷煙則道:“此令可還限韻?若是不限,這同數(shù)字的詩倒也有不少?!?/br> 寶釵答:“還是不限的好,限韻的話只怕誰運氣不佳,擲到那生僻的數(shù)字,便也不好施展了?!?/br> 芷煙又道:“此番韻可不限,然還需限定了主題,也好想些,否則便也太過寬泛了?!?/br> 寶釵對曰:“這話在理?!闭f著尋思一番,則道,“不若題目便限定在閨閣中罷,想來在座的除卻寶二爺之外都是女兒家,其他的知道得不多,對于閨閣詞句定也還熟識?!?/br> 眾人聞言皆贊同,隨后便按座為序,從芷煙起始,隨后是黛玉寶釵湘云迎探惜姊妹,寶玉最后。黛玉只道是自己這處沒有色子,寶玉聞言忙道自己屋里有,隨后便令紫鵑前往去尋襲人,尋到骰盆與色子后送來。 待所需之物備齊后,行令開始。先由芷煙投擲,共三個色子,第一回便骰了三個一,芷煙尋思片晌便起了一句:“兒生三月掌上珠?!?/br> 眾姊妹聞罷皆欣然叫好,湘云率先道:“看來這是從女兒家出生開始說起了,很合題目,后面也好接,起得好?!?/br> 芷煙卻蹙眉道:“這句并不十分好,犯了你家大哥哥的諱了。” 之后輪到黛玉,只見黛玉骰了兩個二一個三,七點,隨即便接了一句:“初年七歲著彩衣。” 將骰盆推給身旁的寶釵,只見此番寶釵骰了一個一一個二一個五,八點,想了想便接了句:“鄭女八歲能彈箏?!?/br> 眾人道:“這七歲八歲意思上倒還連貫?!?/br> 湘云待寶釵行完令,便忙不迭親自伸手將骰盆挪到自己跟前,先行骰了一番,只見骰了兩個一一個三,五點,隨口便接著寶釵那句道:“彩鳳斜飛入五弦?!?/br> 黛玉聽罷則道:“只云丫頭雖將意思接上了,但也轉折了,就看下面的如何接。” 之后輪到迎春,聞罷湘云接的令,心下略為忐忑,小心翼翼地骰擲了番,只見骰了一個一兩個二,仍是五點,迎春思索了半晌,方才接了句:“五陵公子憐文彩?!?/br> 此番是探春,探春一面骰一面說道:“二jiejie這句意思倒也全轉了,我又該如何接呢?!闭f著便見自己骰了一個一兩個四,九點,倒并未費上許多工夫便接道:“應逐歌聲入九重。” 隨后惜春接過骰盆,隨手一擲,骰了兩個三一個四,十點,亦是想了許久,方勉強接了句:“明珠十斛買娉婷。” 最后便也輪到寶玉,卻說寶玉正留心看著周遭眾姊妹們聯(lián)詩句,不提防此番便已輪到自己。正兀自出著神,便為黛玉從旁用手肘撞了一下,回過神來,見黛玉將骰盆挪到自己跟前,遂拾起色子擲了番,兩個一一個六,八點,遂就著惜春方才聯(lián)的“娉婷”二字隨口接了句:“美人二八面如花。” 眾人皆道:“這句和上一句接得倒也合適?!?/br> 此番聯(lián)過一輪八人后,正巧可湊成兩首絕句了,迎春說道:“我們姊妹三人不善行令,若勉力行之,恐耽誤許多工夫。總歸了行令一事不過游戲,不若此番便能者為上,你們擅長行令之人便行,這樣也不會擾了客人的興致?!?/br> 惜春聽罷迎春這話倒也首肯,只探春心下有些許不甘,不肯就此退出,奈何迎春已如此開口,她亦不好就此駁斥違逆了,只得默認隨之退出。 這邊另幾人聞言自是道了幾聲遺憾,又勸說一番,迎春自是謙讓一回,之后剩下的五人便又接著投擲。 從芷煙開始重新投擲,仍是接著之前的句子聯(lián)下去。此番芷煙骰了兩個一一個二,四點,只聽芷煙笑道:“此番我有絕好的兩句,皆合這四點,我便越矩一次聯(lián)兩句罷:‘兩兩紅妝笑相向,雙雙素手剪不成。’諸位看可是合那規(guī)矩?” 眾人聞罷驚道:“原還可這般拆了數(shù)字再加起來合了便是,如此倒也省力不少,若是遇著那大的數(shù)字又不好尋了詩句的,皆可用了此法?!?/br> 黛玉亦道:“虧得jiejie選了這兩句,竟都合那四,且對得亦是工整?!?/br> 黛玉言畢便也拾起骰盆骰了一番,見是一個一一個三一個五,九點,便接了句:“我還是接一句罷:香扇斜開九華照?!闭f罷似又憶起一事般掩嘴對身側芷煙笑著道,“我亦是不小心,犯了你家二哥哥的諱了~” 芷煙見狀笑瞪了黛玉一眼,心下自是知曉此番黛玉乃是借機打趣自己,亦是莫可奈何。 隨后寶釵接過骰盆骰了兩個一一個二,四點,接道:“艷彩朝含四寶言,算勉強合對了。” 湘云見總算輪到自己,忙不迭搶去骰盆,骰了一個二點一個三點一個六點,十一點。周遭之人見狀卻是道:“此番不好接罷,這十一的詩句不多見呢?!?/br> 湘云惟尋思了片晌,隨后便道:“到君家舍五六年。如何,這可不正是十一?!?/br> 寶釵笑贊:“此番云兒也是機靈?!?/br> 之后自是跳過迎探惜三姊妹,黛玉將骰盆挪到寶玉跟前示意他行令,卻說寶玉本從旁觀看,只道是欣賞她們姊妹行令便也妙趣橫生,何需自己再接令。只黛玉堅持,寶玉只得依言投擲一番,骰了兩個一一個二,四點,隨口接句:“永日垂帷絕四鄰?!?/br> 此言一出,一旁湘云便對曰:“二哥哥你快走開啦,我那詩都被你接成什么樣了,白耽誤了我?!闭f著又對一旁芷煙道句,“柳jiejie,這回便許我越序行一回罷?!?/br> 芷煙聽罷則做了一個有請的手勢,道句:“無妨,請?!?/br> 湘云見狀便將寶玉跟前的骰盆挪到自己前面,伸手抓起色子骰了,只見竟也骰了三個一,湘云隨即說道:“這數(shù)難得,看我行個好的?!?/br> 一旁寶釵黛玉見湘云只不開口,便打趣道:“云丫頭之前巴巴地從別人手上搶了色子要行令,三的詩句亦是常見。此番該說時卻又不說了,只不知又在搗什么鬼?!?/br> 隨后便見湘云徑直大笑一陣,寶釵從旁推搡半晌方才勉強止了笑,說道:“此番我也想了兩句合對也合數(shù)的,接了寶玉之前的那句:‘一二故人不復見,二三君子不相遺。’卻是如何?” 眾人皆道:“你厲害,這兩句倒也都有‘三’了,也很對仗,只意思太悲了?!?/br> 湘云對曰:“那可不怪我,偏巧是之前寶二哥哥對的那句對成了那般意思,我只得接下來。”湘云說罷便將骰盆又推回芷煙跟前。 芷煙拾起色子骰了一次,只見正巧骰了三個三,眾人皆是稱奇,芷煙尋思片晌方才說道:“九月寒砧催下葉?!?/br> 黛玉接過骰盆骰了一番一面笑曰:“這令的調子是愈發(fā)的悲涼了,我該如何接下去才是?”說著便見自己亦是擲了三個一,遂便也聯(lián)了句:“再三抱此悵為別?!?/br> 之后按序應是寶釵,只寶釵從旁瞥見湘云滿目期待、躍躍欲試之狀,遂笑推道:“瞧你模樣,讓你罷?!?/br> 湘云接過,心下自是感激寶釵體恤,亦是喜不自勝,喜滋滋挪過骰盆骰了,只見恰巧骰了三個六,十八點,乃是三個色子所能投擲的最大數(shù)目。 眾人見狀在嘖嘖稱奇之余亦道:“云meimei竟擲了最大的數(shù)目,不可謂不奇也。然十八的唐詩合乎題目的亦是不多,此番看她選哪一句接令了?!?/br> 此番湘云亦是尋思了一番方才開口,只未聯(lián)詩先啟笑語,兀自捧腹笑了半晌,挨不住周遭姊妹們催促推搡,方才勉力止住了,聯(lián)道:“三日四日五六日。你們看我這可是合那數(shù)字?” 眾人聞之亦是嘆道:“好個云丫頭,這般取巧的方式均被你尋到了,一句詩竟全取了數(shù)字,更出奇之處乃是這幾個數(shù)湊起來竟正好是十八,不多不少?!?/br> 又輪到芷煙,她接過骰盆骰擲了一番,只見亦是一個大數(shù)目,兩個六一個五,十七點,此番湘云率先說道:“這十七卻是較我方才那十八更為罕見呢?!?/br> 芷煙則說道:“正虧了你方才聯(lián)了句和日子相關的,此番我少不得亦需接上一句和數(shù)字相關的方才合適。”斟酌片刻道句,“一別通波十七年?!?/br> 眾人聽罷大贊:“不料jiejie亦尋到一句剛巧合了數(shù)字的,又未嘗如云兒那般討巧,意思亦切合上句,對得很是。” 隨后是黛玉,黛玉則道:“如今你們都將那調子聯(lián)得那般悲涼,又皆在年歲時日上做那工夫,我便是欲轉折亦無法,少不得亦只能跟著接下去。”說罷亦骰了,只見是兩個三一個四,正是十點:“未年三十生白發(fā)。已聯(lián)了不少,下句輪到寶jiejie便結尾,結了此令罷。” 眾人聞罷皆贊同,只見寶釵接過色子擲了兩個三一個六,十二點,遂接道:“十二層樓倚翠空?!?/br> 一旁探春則將之前眾人所聯(lián)之詩盡數(shù)用工楷謄錄,待寶釵聯(lián)完,探春將所聯(lián)之詩錄畢,眾人只見此番共聯(lián)十一聯(lián),遂又品評一番,探春寫罷先道:“此番聯(lián)詩自是柳jiejie云meimei的最奇,林jiejie寶jiejie的那一聯(lián)最佳?!?/br> 眾人聞言深以為然,皆贊公正。隨后芷煙從探春手中接過所錄之詩從頭覽視一番,說道:“若說這開頭六聯(lián)尚可,色彩明麗,調子昂揚向上,只在這第七聯(lián)便陡然直轉而下了,真真令人遺憾?!?/br> 一旁湘云聞言憶起第七聯(lián)不正是自己所接的詩句,忙不迭地從芷煙手上接過了詩箋看視,隨后說道:“這轉折確從第七聯(lián)開始,然卻不是因了我那句,分明便是寶玉接出茬子,方才將這調子引得急轉而下?!?/br> 寶玉聽罷亦不分辯,只對著湘云作了一揖道:“是是,原諒在下才疏學淺,耽誤了各位姑娘盡展其才?!?/br> 芷煙又道:“行令聯(lián)詩乃是游戲行樂之事,這詩歌結得如此悲涼空盡,到底失于沉重悲傷,不若此番便舍了第六聯(lián)之后的內容,另作明麗開朗的一聯(lián)作結語罷?!闭f著亦不待眾人之意,便伸手將那骰盆挪到跟前,自己又投擲了一番。只見此番骰了一個二一個三一個五,正是十點,隨后思量片晌,只為作個好結,終道句:“‘寄哀云和五十絲,綴玉聯(lián)珠六十年?!魧⑦@兩句接在那‘香扇斜開九華照,艷彩朝含四寶宮’之后,這詩便也算做了個完結了,不致落了個悲涼空盡之局?!?/br> 眾人聞言倒也首肯,無甚異議,皆贊高妙。芷煙見狀亦是欣忭,只待與周遭眾姊妹再行商議另尋一事作樂,卻見賈母處遣了小丫鬟前來告知眾姊妹前往上房用膳,這邊廂眾人聞罷只得住了,隨后便一道出了園中前往賈母處。待用過了午飯,眾姊妹在賈母房中說笑一陣,便聞家人來報理國公府上遣了人來接柳氏兄妹回府。兄妹三人聞知只得提出告辭,一道上車回府不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