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太陽快下山了?！?/br>
    祁言凡盯著季庭宇活動肩膀的側(cè)臉，太陽的余暉將他鍍上一層金色，連臉上細小的絨毛也清晰可見，他覺得自己此時此刻的臉一定紅得傻透了。

    季庭宇用布條束起了頭發(fā)，祁言凡也學(xué)著他的樣子扎起來，但不是這里漏了一揪，就是那里落了一縷，最后扎出一把亂糟糟的馬尾，手也舉得酸疼。當然，這對于一個從出生開始從沒給自己綁過頭發(fā)的男孩紙來說也算正常。

    “過來，我?guī)湍??！奔就ビ罱辛怂宦?，示意他坐下?/br>
    祁言凡的臉皮都要燒起來了，這可真真是人生第一回 叫別人給自己梳頭。

    季庭宇按下他的肩膀，先解了祁言凡腦袋上的布巾，手指穿過他的黑發(fā)，把剛剛折騰亂的頭發(fā)重新理順，再幫他一縷一縷歸攏到腦后。

    祁言凡此時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季庭宇的手上。當季庭宇的手指一不小心碰到他的頭皮，他就覺得那處一陣酥麻。這種細細密密的麻癢一路往下傳，祁言凡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

    “弄疼你了跟我說?！奔就ビ畹穆曇魪暮竺?zhèn)鱽怼?/br>
    “嗯，不疼?！逼钛苑矐?yīng)了一聲，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季庭宇的聲音此刻聽起來更加溫柔。他索性閉起了眼睛，清晰地感受著季庭宇為他梳理頭發(fā)。

    “好了?！?/br>
    祁言凡有些微微失望地睜開眼，美好的過程總是短暫的，他起身地道了謝。

    季庭宇道：“不客氣?！?/br>
    祁言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轉(zhuǎn)身去廚房準備晚飯。廚房的地面濕答答的，看得他發(fā)愁。他出門看了一圈，目光瞄準了溪邊一小叢蘆葦。

    季庭宇過來問：“怎么了？”

    “地上太濕了，”祁言凡不自覺帶上了一點委屈的意味，“我想砍點蘆葦先鋪一鋪，墊墊腳?！?/br>
    “行，我來砍吧?！闭f著，季庭宇便抬腿去房里拿鐮刀。

    祁言凡臉上露出一個笑，跟著過去幫他。

    兩人砍蘆葦又耽擱了些時間，祁言凡馬上熱了油鍋，把焯過水的野菜倒入鍋中翻炒，又把熬豬油剩下的油渣也倒了進去，出鍋就是一盤焦香撲鼻的油渣炒野菜。再簡單烙了幾塊餅，夾在一起吃，簡直幸福得打滾。

    祁言凡獻寶似的催促季庭宇吃飯，他先夾了一筷子，只覺野菜油汪汪，油渣香脆，一咬更是香味濃郁，甚至隱約還帶著一股甘甜。

    他問季庭宇：“你沒有吃過這道菜吧？”

    季庭宇道：“的確是第一次吃。”

    “本來用油渣來炒咸菜更下飯，”祁言凡回憶道，“不過香歸香可不能多吃，太油了容易吃壞肚子?！?/br>
    “多謝提醒?！?/br>
    吃過晚飯，祁言凡鉆進嶄新的被窩里——下面是那條墊被，又鋪了一層窄窄的床單，上面是新縫的被子。祁言凡舒服地發(fā)出一聲呼嚕聲，終于不用睡草堆了！

    他歡快地在被子里蹬了兩下腿，然后就聽到季庭宇摸黑在床邊拖鞋的聲音。

    祁言凡立馬就不敢動了，規(guī)規(guī)矩矩筆挺地躺好。

    季庭宇脫了外衣鉆進被窩里，也蓋上了新被子。

    “你那邊被子夠嗎？”黑暗中，季庭宇開口道。

    “夠，夠的，被子挺大的?！逼钛苑泊?。

    “都是你縫的嗎？”

    “嗯?！?/br>
    “真厲害，多虧你了?！?/br>
    祁言凡在黑暗里咧開嘴笑了笑，道：“你也厲害，綁頭發(fā)綁得那么好，我自己的都弄不好……”

    “我可以教你。”季庭宇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

    祁言凡翻了個身，終于心滿意足地睡了。

    第7章 竹子

    第二天起來，祁言凡清了清廚房里的蘆葦，地上的水漬已經(jīng)干了大半，但是跟原本的塵土粘在一起，顯得臟兮兮的。這處小屋原本是地主家給看果園的人蓋的，想必當時這個地主財大氣粗，屋子里的地也都是用磚頭鋪好的，而不是一貫農(nóng)戶人家里的泥地，否則還真是無從下腳了。

    祁言凡蹙眉看著這地面，他迫切需要一把掃帚。

    他問季庭宇：“我想做把竹掃帚，哪里有竹子？”

    季庭宇答：“這山以前地主種過竹子，我們待會去找應(yīng)該能找到。”

    “可你說這山以前也種過果樹啊，這果樹開花的時節(jié)，我怎么一棵也沒看到。”

    “北面的桃花村，家家戶戶門前屋后都栽種了果樹，你以為是從何而來？”

    祁言凡道：“原來果樹都被人挖走了，而竹子不需要特地去挖來種，所以我們肯定能找到。”

    “不錯。”季庭宇道。

    吃完飯，祁言凡特地帶上了買雞苗時送的那只竹簍——他唯一的竹簍，兩人向后山出發(fā)。

    果不其然，沒走多久就發(fā)現(xiàn)了一小片矮竹林。竹林底下鋪著厚厚的竹葉，雜草也無，有幾根筍芽兒已經(jīng)躥得老高。祁言凡馬上跑過去仔細搜尋了一圈，不過也沒找到幾支值得挖取的竹筍，不免有些泄氣。

    季庭宇思索了一會，對他說：“這里路程近，我們先去找找別的地方，回來再來這里?！?/br>
    祁言凡一想也覺得可以。

    兩人又往上去，爬了大約一刻鐘的樣子，眼前出現(xiàn)一片大的竹林，粗的竹竿約有成年男子手臂粗。風吹過竹林，唰唰唰地響。祁言凡兩眼放光，他轉(zhuǎn)頭問季庭宇：“季大哥，我們能不能砍一些做杯子用？”

    季庭宇估摸了一下，點頭道：“可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