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微活動了一下手腳，拿出鐮刀，找了一根相對而言清脆一些的竹子，比劃著該下刀的位置。

    祁言凡話說出口才覺得欠妥，立馬道：“竹子太硬了，你不要勉強(qiáng)啊?！?/br>
    “無妨。”季庭宇示意他退后，然后蓄足了力，手起刀落，竹子便從中間出現(xiàn)了一個整齊的刀口。

    “哇！”祁言凡震驚地張大了嘴。

    “杯口還是平整一點(diǎn)的好。”季庭宇笑瞇瞇地看著他。

    “這，這就是傳說中的武功嗎？”

    “拳腳功夫我倒是略微練過一些?！?/br>
    “那你會那種咻飛起來的輕功嗎？”祁言凡眼神亮閃閃地望著他。

    “這倒不曾有，只是力氣比旁人稍大一些?！?/br>
    “噢，”祁言凡的失望也僅僅是一瞬，“但已經(jīng)很厲害了，居然一刀就把竹子一分為二！”

    季庭宇把立著的半根竹子又按著竹節(jié)處削成幾段，他拿起來看看，說：“回去還得再打磨打磨?！?/br>
    祁言凡把這些竹段都收攏進(jìn)竹簍里，看看這個摸摸那個，開心道：“我看好幾個都可以直接拿來喝水了。”

    季庭宇聞言笑笑，雙手在背后握了握拳，舒緩了一下被震得發(fā)麻的虎口。

    祁言凡還在林子里挖到了幾根竹筍，一起美美地裝了起來。

    人一旦開心，運(yùn)氣也好轉(zhuǎn)起來，祁言凡又找到了一叢溪水邊的蘆竹：“季大哥季大哥，快看！”

    “噢，這是什么？”

    “這是蘆竹，我認(rèn)識，”祁言凡道，以前去什么竹西佳處旅游，竹子種類太多他都記不住，但是這水邊的蘆竹太奇特他倒是記得牢，“晾衣服也要幾根，還要以后搭瓜架，它上頭的那簇須須還能做掃帚！”

    “好，我來砍?！奔就ビ畹?。

    “別別別，我來就可以了，”祁言凡笑著道，“這蘆竹脆著呢。”只見他拿腳用力踩倒幾根，剝掉了上面的葉子，把頂端的簇須折下來。

    返回的時候，他們又砍了一些幾根矮竹子和一些細(xì)枝條，祁言凡想著拿回去多做幾把掃帚。

    祁言凡對今天的行程滿意極了，等回到家，立馬抱著竹筍剝了殼去溪水里清洗干凈，切成絲，跟野菜一起炒了一道春筍絲來吃。菜出了鍋，他又忙不迭地淘米蒸飯。

    季庭宇看著廚房里忙碌的身影，嘴角掛著的淺淡笑意一直沒有褪下去。他把砍來的竹子晾曬在院子里，飯還沒做好，竹子的葉子已經(jīng)被太陽烘得有些卷起來了。

    廚房里炊煙裊裊，季庭宇拿起一個竹節(jié)來端詳了一會。太陽下竹子失去了一些水分，沒有原先那樣碧綠，但拿在手里的手感更加舒服。季庭宇拿了匕首一下一下，慢慢把不平的竹節(jié)底部一點(diǎn)一點(diǎn)削整。

    中午吃的飯里加了糙米，所以賣相差了一點(diǎn)，口感也要略微硬一些，要多嚼一陣才行。但多吃幾口就會發(fā)現(xiàn)粗糧的香氣跟白米又是不一樣的，要更加含蓄。

    祁言凡怕大少爺吃不慣，便隨口扯起話題來：“咱們沒有醬油，要不然春筍還可以做成油燜的呢?！?/br>
    “油燜筍嘗到的大都是醬料的味道，反倒是這炒筍絲更能突出筍的清甜，仿佛山林之氣都在嘴里，今人心曠神怡?！?/br>
    “是，是嗎……”祁言凡想還能這么厲害啊，這些公子哥吃飯都這么講究文雅嗎……

    “小祁做得很好吃?！奔就ビ钫J(rèn)真說道。

    突然被夸的祁言凡略微有點(diǎn)不好意思，迅速扒了幾口飯。

    下午，祁言凡坐在屋檐下扎掃帚，季庭宇拿著鋤頭在屋前的空地上除草。

    這片地以前應(yīng)該是個小院子，但是因?yàn)殚L久無人居住踩踏，漸漸地被野草給侵占了?，F(xiàn)在，他們要把野草都清出去，讓它恢復(fù)成一片整潔院子的樣子。

    廚房里的小雞被趕在空地上放風(fēng)，起初因?yàn)榄h(huán)境的變化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擠在一堆不敢動彈。但季庭宇鋤頭揮過之處，一些嫩葉、小蟲紛紛飛揚(yáng)起來，小雞們便追逐著跑來跑去，伸開不甚明顯的短翅膀，嘰嘰嘰地異?；钴S。

    祁言凡不時地抬頭看看院子里的男人，和圍在他周圍的小雞。有時候因?yàn)檫@些小黃團(tuán)子們貼得太近，他都沒有地方可下鋤頭。

    這時候，祁言凡就會看得津津有味，他想，這個一直穩(wěn)重的男人也會有這么溫柔可親的時候。

    他先扎完了竹子的那把掃帚，試了兩下覺得不錯，便轉(zhuǎn)身進(jìn)屋去掃地。等他出來的時候，手上拿著一個竹節(jié)的杯子，他把竹杯遞給季庭宇。

    季庭宇接過來喝了一口，便覺奇怪地停了下來，他疑惑地問：“甜的？”

    “嗯，”祁言凡說道：“他們說喝點(diǎn)糖水補(bǔ)充體力?！?/br>
    季庭宇笑著說了謝謝，一口氣喝完了水。

    祁言凡接回竹杯，轉(zhuǎn)身回了廚房。但他腦海里卻一直回想著剛剛季庭宇伸出舌頭舔嘴唇的畫面，覺得自己又被迷住了。

    他焦躁地握著竹杯，一個人傻呆呆地在廚房里轉(zhuǎn)了好大一會兒才出來。

    他又拿蘆竹搭了一個三角形的簡易晾衣架，然后把昨天洗澡換下的衣服拿去洗了，說是洗，其實(shí)換成是漂更貼切。祁言凡想著下次去鎮(zhèn)里千萬別忘了買肥皂和蠟燭，也不知道訂的那幾套衣服做好了沒有，季庭宇都沒有換洗的衣服了，里面還是穿的還是他的衣服呢……想到這里祁言凡又是莫名老臉一紅。

    幸而衣服也不是很臟，多是些塵土和泥點(diǎn)，祁言凡在水里搓洗了一番倒也干凈。

    晾完衣服，他又開始扎另一把掃帚，有了動手經(jīng)驗(yàn)，這把做得飛快。因?yàn)樘J竹的須上有密密的絨毛，掃起地來連灰塵也掃得清清爽爽。他開心地這邊掃掃那邊揮揮，抑或追一會兒掉下來的絨毛，玩得不亦樂乎。

    殊不知外面的男人也一直在看他，此時季庭宇的腦海里無端端就想起了這么一句詩來：

    夢里人間無閑事，山中幽庭掃春花。

    第8章 回家

    趁著天氣晴好，家里也堆了可觀的柴火，祁言凡便跟著季庭宇一起去桃花村送柴。下山的路近來被他們走得多了，漸漸顯出輪廓來。

    跟陳貨郎約定的村口第一戶人家院門敞開著，祁言凡便站在門口向內(nèi)呼喊了幾聲：“有人在嗎？”

    “來了——”不多時從里屋跑出來一個身材嬌小莫也就十五六歲光景的少年。

    祁言凡問他：“你家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