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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這一幕,虞歡也想問楚闕寧是何意。 楚師弟神情淡淡,看起來沒有解釋的意思,只冷聲道:“師姐,別再胡鬧了,好好給小月上藥?!?/br> 虞歡乖巧點頭:“好的師弟。” 原來楚師弟弄暈酆梓月是想讓她順利上藥。 也是,酆梓月要是不暈的話,這藥肯定沒法上了。 虞歡重新坐回床沿,楚闕寧走到屏風后背對內(nèi)室而立。 屏風是一幅山水畫拼接而成,隔著朦朧的水墨畫,便見立在后頭的男子寬肩窄腰長身如玉,然身上散發(fā)出的氣息卻冰冷無比,比外頭的風雪還要寒上幾分。 燭火照不到屏風外,立在那的男子半身被陰影籠罩,與黑暗沾邊后,魔族與生俱來的冷厲陰寒盡顯無疑。 虞歡不由想起頭回穿書被縛怨重劍一劍穿心之事,心有戚戚,不敢再看,便收回目光專心給酆梓月上藥。 屏風后,楚闕寧在這時微微側頭,目光同樣透過水墨畫看向床邊的虞歡,她側身坐著,神情認真,手上的動作輕柔無比,小心翼翼上著藥,并沒有趁機折磨小月。見此情形,他又有些費解了,不知她是在演戲,還是這輩子真改邪歸正了。 目光往下移了移,床前,有他滴落的鮮血阻礙,那些烏涸便只敢在外圍徘徊,但它們似乎不過去就不死心,竟化作蛇形,繞過鮮血,順著旁邊的墻壁往上爬,從屋頂順著吊頂床帳往下飄去。 若說先前以為這些烏涸是沖著小月特殊的身份而來,那么此刻楚闕寧可以確定,它們的目標并不是小月,而是虞歡。 烏涸掛在床帳上,觸角般的黑霧在半空中晃蕩著,想從虞歡耳朵里鉆進去。 “師姐?!?/br> 身后冷不防響起楚師弟的說話聲,剛幫酆梓月上好藥的虞歡嚇了一大跳,同時,兩根冰冷的手指毫無預兆落到她鬢邊,指尖勾了一縷發(fā)絲順到她耳后。 楚師弟在為她掖頭發(fā)??? 虞歡受寵若驚地回過頭,就見楚闕寧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后,但眼睛并未看她,而是盯著床帳上的流蘇。 楚師弟在干嘛? 虞歡滿頭問號,末了先幫酆梓月穿好衣服,再扶她躺下,又給她蓋好被子后,才站起身詢問道:“師弟怎么進來了,是擔心我不給梓月姑娘好好上藥嗎?” 楚闕寧盯著如潮水般往后撤的烏涸,少頃,收回目光看向虞歡,“師姐,你餓不餓。” “……” ??? 這是什么劇情發(fā)展??? 別問她,她也不知道,問就是莫名其妙的,她真和楚師弟去廚房找吃的了。 論三更半夜煮什么最快又最能填飽肚子,當然是面條了~ 敲兩個雞蛋,洗幾根青菜,再切臘rou幾片,開水里滾一滾,擱到燙好的面條上,撒一些小蔥,最后澆上辣椒醬熱油,“滋啦滋啦”,兩碗香噴噴的拌面就做好啦! “師弟,你先吃著,我把魚下鍋后就過來?!?/br> 廚房只有魚,沒有別的rou,那就只能做魚湯了。 把魚處理好下鍋慢慢熬著,虞歡拍拍手走出柴房,結果發(fā)現(xiàn)楚闕寧并沒有動桌上的面條。 難道是拌面不合楚師弟的口味,他喜歡吃湯面? 抱著疑惑,虞歡走到桌邊坐下,拿筷子扒拉幾下面條,問:“師弟不喜歡這種吃法么?那我再去給你做一碗有湯的面?” 楚闕寧搖頭。 虞歡見了,心中很是糾結,不知他搖頭的意思是在答不喜歡,還是不必做湯面,正欲問他,忽聽他道:“師姐,你在這世上,可還有親人?!?/br> 修仙者,長出靈根后,壽命便與常人不一樣了。 虞歡今年大概有五百歲,她父母只生了她這一個女兒,父母逝去后,她再沒有回過村子,如今幾百年過去,想必就算有沾親帶故的親人,也早都死光了吧。 便答:“沒有了?!?/br> “沒有嗎?” 楚師弟似乎不相信,又反問了一遍。 虞歡道:“對啊,我爹娘很早便仙去了,我沒有兄弟姐妹,旁的親戚又幾乎不來往,時間一長,就只剩我一個了?!?/br> 楚闕寧定定注視著她,想從她臉上看出點什么破綻來,可惜什么都沒有,她神情自若對答流利,看起來不像在說謊。 但不對,這世上,她還有一個親人,那便是淳兒。 ——我出世時太過孱弱,爹娘以為我活不了便將我扔了,幸被一位仙師撿回去,才保住性命。 ——可惜仙師受了重傷,在我十歲那年,仙師身死魂滅離我而去。 ——這個靈器是仙師留給我的,它叫霜月,若有一日,你我必須分開,你只要找到霜月,便能找到我。 前塵往事再次涌上心頭,望著對面這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楚闕寧暗暗攥緊了拳頭,他目光灼灼地盯著虞歡,良久,沉沉出聲道:“師姐知道霜月嗎?” “?”虞歡困惑地瞅著楚闕寧,腦中在思索他說的東西是何物,半響后,搖頭:“從未聽過此物,是什么東西?對楚師弟來說很重要么?” 很重要。 這三個字,楚闕寧沒有說出來,但通過這番對話,他愿意試著去相信虞歡,相信她沒有重生、沒有演戲,這輩子不是什么蛇蝎心腸的毒婦,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 楚闕寧垂下目光,伸手拿起筷子開始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