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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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閑暇的午后,白蓁蓁一如既往地陪著諾依曼夫人待在花園里照料鮮花,隨口提起了自己不日即將離開德國的事情。諾依曼夫人先是愕然,而后若有所思地放下了灑水壺,“是因為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種族理論?我聽說很多中國人都回國了” “是的” 白蓁蓁點點頭,眸子黯下一瞬。若是白家父母還在,她也一定會選擇回國。歐洲也就現(xiàn)在看著和平,打起仗來跟中國也差不了多少,與其待在這里孑然一身四處漂泊,不如趁早回國守著爹媽來的安心。 “那你也要回國?” 諾依曼夫人拉著她在一旁落座,她的手一直都不像一位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族夫人那樣嫩滑,覆著薄薄的繭,觸感略顯斑駁,溫暖的讓人不舍得抽開。 “不,我要去波蘭?!?/br> “孩子,我知道我不該強求你留下來,”諾依曼夫人細心地將白蓁蓁鬢邊的碎發(fā)攏到耳后,“但我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我看的出來,弗朗茨他喜歡你在乎你,也一定會保護你” 白蓁蓁垂下眼眸,沉默半晌,緩緩掙開諾依曼夫人的手,在諾依曼夫人略顯詫異的凝視中,她笑了笑,徐徐說道, “我能理解的,能理解夫人那份愛護兒子的心,這個世上不會有人比您更加了解您的兒子。他俊美無儔卻喜新厭舊,風(fēng)度翩翩卻常常薄情寡義;拈花惹草的事他干過多少您不會不知道。上周我被一個叫做瑪婷達或是瑪婷娜的女士打過,理由是她懷疑我搶走了她的前男友,夫人不如來猜猜看她的前男友是哪一位?” 她的目光帶上咄咄逼人的意味,“正是您那深情款款的兒子。我知道這樣的回答也許會讓您感到萬分生氣,但是自私也請有個限度,您又如何向我保證將來有一天弗朗茨不會拋棄我?” “若……若是你覺得弗朗茨不靠譜,我想沃爾納也不會放著你不管的?!?/br> 聽見諾依曼夫人這么說,白蓁蓁簡直要被氣到笑出聲了。 “夫人您可真幽默,您以為我看不出來嗎?孤傲偏執(zhí)的海德里希夫人永遠不會允許她優(yōu)秀的兒子在一個不成氣候的亞裔女孩身上費盡心思,那有損他父親的顏面。我的腦子是不夠聰明,但我有自知之明,您的兒子我要不起,海德里希夫人的兒子我也配不起。” 說完白蓁蓁起身,向諾依曼夫人微微躬身,繼續(xù)說道,“很感謝您這三年以來的照顧,待在諾依曼家的日子讓我很開心,我想我一輩子也無法忘記。你若是閑來無事,可以瞧瞧這一院子養(yǎng)了二十多年的薔薇玫瑰,根根都不忘記長刺。我不是什么任人捏扁了搓圓了也不敢吭聲的軟包性子,大家都是活在這世上的人,縱然百般艱難也總得想點辦法維護自己。我不像大多數(shù)的幸運兒,天塌了還有一對父母擔(dān)著” 她保持著禮貌的微笑,轉(zhuǎn)身在門檻處見到了面色冷凝的弗朗茨。他的懷里抱著一只巴掌大的幼貓,灰白相間的皮毛,圓溜溜的眼睛骨碌來骨碌去,像是對世間的一切都充滿好奇。而下一秒,弗朗茨不自覺收緊的力道似乎使它受到了驚嚇,它開始不安分地掙扎起來,細而尖的叫聲稚嫩脆弱,鋒利的爪子撓了他一手血痕。 白蓁蓁不擔(dān)心他是否聽見了她與夫人之間的談話。換句話來說,她也許是巴不得他能親耳聽見的??斓稊貋y麻的結(jié)果雖然狠,但總比往后黏黏糊糊藕斷絲蓮的聯(lián)系要好。她抬起頭語氣輕松向他打了聲招呼,隨即便側(cè)過身子想從弗朗茨身邊經(jīng)過,弗朗茨拉住了她的手腕。 “瑪婷娜打過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白蓁蓁看著他懷里的貓,眼睛是少見的黑色,很像她以前家里養(yǎng)的那只,她不禁摸了摸它的腦袋,小貓友好地蹭了蹭她的手,她有些忍俊不禁,“沒有那個必要,我已經(jīng)打回去了,貓很可愛,但我不養(yǎng)” 原定于下周末的車票被她提前改到了這周末,收拾行李的時候白蓁蓁只收拾了真正屬于自己的那一部分。三年來諾依曼夫人和弗朗茨送的那些禮物她很多都沒有拆封,丟在房間角落里積了一層厚厚的灰。 夏末時節(jié)燦爛艷麗的薔薇伴著一陣熱烘烘的風(fēng)輕輕搖晃,她拖著行李站在門口,回望著身后沐浴在陽光下的三層精致小洋房。不論是花房還是庭院,諾依曼家房子的構(gòu)造白蓁蓁一直都很喜歡,但這大概是這輩子最后一次看見了。 彎了彎唇角,她頭也不回的離開這個生活了三年的地方。 初到波蘭的日子很不好過,她不熟悉華沙,波蘭語學(xué)的也不是很熟練,常常在某個街角走岔到漸行漸遠,直到一眼望下去全是不認識的路。她幾乎每天都要去警局報道一次,理由就是非常正統(tǒng)的迷路。 好在她碰上了一個熱心的猶太寄宿家庭,一對開著香甜面包坊的科羅爾夫婦。他們有一個剛上大學(xué)的女兒尤米拉和一個年滿七歲的小兒子羅伯特。尤米拉跟她差不多大,華沙大學(xué)音樂學(xué)院在讀,她有一頭美麗的棕褐色頭發(fā),時而編成魚骨辮,時而卷曲著披散下來,每天都不厭其煩地來華沙警局領(lǐng)走她,然后一遍又遍地帶她走完回家和學(xué)校兩條路線。 她是白蓁蓁在華沙交上的第一位朋友,也是唯一一位。 “我很好奇你在德國也是天天迷路嗎?誰負責(zé)把你從警局帶回家?” 今天的尤米拉依舊致力于把白蓁蓁的長及腰際的頭發(fā)編成和自己同款的田園風(fēng)麻花辮。 “我在德國的學(xué)校和寄宿家庭中間只隔了一條街,隔壁就是軍營,從不擔(dān)心迷路” 白蓁蓁很是抗拒,奈何抵不過尤米拉那大的驚人的力氣。瞧瞧這位猶太姑娘,總是熱情的讓人招架不住。 “軍營?”提起軍營,尤米拉產(chǎn)生了一絲興趣,放過了她的長發(fā),眨著眼問她,“我聽說德國士兵大都反猶?這是真的嗎?” 白蓁蓁挑起一邊眉毛,“恐怕是的,而且情況可能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嚴重。不止是士兵,德國公民的反猶情緒也很高漲,他們有一位瘋狂推崇日耳曼純血統(tǒng)論高于一切的元首” “所以你才會來到波蘭?” 尤米拉一直很好奇白蓁蓁為什么不繼續(xù)留在醫(yī)療水平頂尖的德國求學(xué)反而輾轉(zhuǎn)來了波蘭。 “這只是一部分原因” 剩下的另一部分? 白蓁蓁低下頭,目光集中在合起的掌心某一處。她今天涂了一款墨綠色的指甲油,墨色偏濃重,不細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其中暗暗閃耀著的片片類似翡翠的幽綠。 尤米拉以為她看的是指甲,可只有白蓁蓁自己知道,她的掌心中央躺著一張褶皺變形的糖紙。褪去了外表所有的光鮮亮麗,遺留下來的糖紙蒼白又多余,握再緊也不過徒增煩惱,她從沒想過丟掉,百般遮掩萬般掩蓋,不愿讓人輕易知曉。